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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從頭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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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覺得這事著實是件好事,但牽扯到西夏王府這邊和大齊西夏都指揮使司高級將領子女的婚事,她也覺得問一問項墨如何行事比較妥當。

晚上她就將這事跟項墨說了,問道:“雖然我跟姨母說沒什麽問題,可是轉而一想,此事畢竟涉及到西夏和大齊官員世家之間的婚事,不知我直接指婚,陛下那邊會不會有意見?”

項墨摸摸她,問道:“此事你是怎麽想的?跟我說說。”

他發現姜璃很聰穎,很多事情都有一種直覺,便也會跟她說些政事,有時候她還能給他些驚喜。

姜璃想了想道:“西夏軍政獨立,又不用給朝廷交稅,雖說名義上是大齊的藩地,但除了都指揮使司的軍力,其實西夏已經完全脫離了大齊的治理,我不知道陛下會不會避諱大齊在西夏僅餘的軍隊將領和西夏軍這邊聯姻。”

項墨捏著她的手,垂眸道:“陛下是要立十一皇子為太子的,梁二夫人是十一皇子的嫡親姨母,皇貴妃的嫡親妹妹。如此聯姻,只會合了陛下的意。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錯,梁軒成親後,陛下應該就會在京都賜他官職了。”

其實當初景帝之所以那麽輕易答應他求娶姜璃,看中的不也是姜璃和皇貴妃一系親近嗎?

姜璃點頭,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只是如此一來,姬二小姐婚後豈不是要住去京都?雖說京都繁華,但背井離鄉,總讓人傷感。”

項墨看她,眼神沈沈的,姜璃瞅她一眼,知他聯想到自己也是背井離鄉,是不是就很傷感了,便嗔道:“說都不讓人說了。唔,不過,阿墨哥,什麽時候我們能回京都探望父王母妃他們?”

雖然才到西夏幾個月,其實算算她竟然已經離家快半年時間,她重生回來的這一年多的時間,發生的事情還真不是一般的多,簡直目不暇接。可是相應的,感覺自己和父王母妃兄長們也沒怎麽相處,就又千山萬水的分開了。

項墨看姜璃有些悵惘的樣子,想到自己最開始跟她提議親事時說讓她長住京都,後來卻又哄著她來了西夏,也曾答應過她只要她想回京都就陪她回去,想想自己騙她哄她的地方不要太多,但姜璃卻從來沒因此說過什麽,便不由的心生了些許愧疚。

項墨道:“若你想家了的話,年底我就陪你回去一趟吧。”

姜璃先是一喜,隨即又黯然下來,她是知道項墨有多忙的,來回京都一折騰就是兩個月,這樣自己也太不懂事了些,便還是搖了搖頭。

原本這只是兩人閑談一說,但姜璃這個樣子看在項墨眼裏卻添了他一樁心事,私下便想著該如何想個法子減一減姜璃的鄉愁才好。

第二日,姜璃就召了姬三夫人鄭氏和姬蘭甯說話。

經了姬蘭絲陷害鐘家求親一事,姬家三房是妥妥的貼了世子妃的標簽,姜璃突然的召喚也並沒有讓鄭氏和姬蘭甯多想,反是鄭氏有些忐忑,怕自己失禮於世子妃,還是姬蘭甯勸了她好一陣才安下心來。

姜璃見到鄭重裝扮過的鄭氏和姬蘭甯就是一笑,請了她們坐下,又讓丫鬟上了茶,看鄭氏有些緊張,就笑著先和她們寒暄了幾句,問了她們分家後的一些情況,才道:“今日請了三夫人過來,其實還是有事相詢,是有關貴千金姬二小姐的,聽說西夏兒女大方爽朗,我也就不避著二小姐了。”

鄭氏聽說世子妃此次召見自己真是有事,而且還是事關女兒,那些許緊張反而沒了,只認真的去關註世子妃所說之事了。

鄭氏道:“娘娘請說,娘娘是我們甯姐兒的大恩人,但凡有什麽事,我們能做到的必然不會推辭。”這也是鄭氏信任姜璃不會推女兒入火坑的緣故,當然了,她覺著,再差,能差過嫁給鐘家那個傻子嗎?

姬蘭甯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姜璃,然後臉上染上了一層可疑的紅暈,就低下了來。

姜璃被鎖玉蟬時整日無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反覆觀察人,因此姬蘭甯的這一細微變化並未能逃過她的眼睛,她心裏也就了然起來,看來並不是梁軒單方面的看上姬蘭甯,這兩人分明是有了一定的默契了。

姜璃便笑道:“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二小姐住在荔園,就在我阮家姨母梁二夫人隔壁,我阮家姨母昨日就過來跟我說,這些日子和二小姐朝夕相處,覺得和二小姐很是投緣,也喜歡她品性和為人,所以就讓我過來跟夫人打聽下,夫人對二小姐婚事的打算。我姨母想著,若是夫人願意,就想替她的次子梁二公子求娶二小姐,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見鄭氏有些吃驚,似乎一時沒消化過來聽到的消息,姜璃便繼續道,“梁二公子夫人您也是見過的,人品武藝都是很好的。也多虧是在西夏,涼州城的世家貴女也少,若是在京都,怕是早被各家夫人相中搶回家做女婿了。不過還是要跟夫人說清楚,梁二公子怕是不會久居西夏的,將來應該還是會回京都謀前程。”

鄭氏原本吃驚過後臉上還就出了些喜意,顯然對梁軒是滿意的,可是聽到姜璃後面的話卻現出了些猶豫。

梁家,鄭氏當然是知道的,程夫人和梁二夫人到了王城,眾世家早把她們的身家背景打聽了個清楚,也知道她們出身勳貴,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也有不少人家對同來的幾位公子小姐很有那麽幾分心思,只是苦於難以近距離接觸,搭上關系罷了。

論身份來說,姬蘭甯出身姬家庶支,鄭氏自己又出身商賈,原還想著靠姬家長房能給蘭甯說個好親事,現在不說長房靠不上,就現在姬家因為姬蘭絲鬧出的事情,名聲也是毀得差不多了,姬大老爺又罷了官,姬蘭甯想說門好親事,還是著實不易的,所以梁家的二公子,著實算是高攀了。

但理智是一回事,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要遠嫁去京都,以後可能再難相見又是另一回事。

姜璃看鄭氏糾結的面色,而一旁的的姬蘭甯卻只是垂首,神情卻鎮定的很,便知道這事鄭氏只是需要點時間,怕是□□不離十了。

姜璃便溫和道:“夫人可以回去好好考慮考慮,不必現在就回答我。若是夫人覺得這婚事可以,我屆時可以給貴千金和梁二公子指婚,如此,也免了夫人面對姬家長房或其他人的為難。”

鄭氏忙謝過,道:“原本此事我也不該猶豫,便該應了娘娘的,小女配梁二公子,實在是高攀了。只是不管怎麽說,小女的婚事妾身也該問過我家夫君才好定奪,還望娘娘諒解。”

姜璃點頭道:“夫人不必過慮,女兒家婚事至關重要,自當好好考慮一二,不該倉促決定,你回家和姬三老爺商量妥後,再遞了消息給我即可。”

鄭氏感激謝過,姜璃又賜了些東西給姬蘭甯,並道她們可去客院與程梁二位姨母說話,這才讓她們退下了。

鄭氏果然領了姬蘭甯去了客院和阮安梅說話,以前姬蘭甯住在客院,阮安梅母女和姬蘭甯都常常一起說話,但其實和姬蘭甯的母親鄭氏還真是少有接觸,所以此次兩人說話,也都是試探著了解彼此,一個是要看女兒若是嫁過去在這個婆婆手下好不好過活,另一個則是借著母親再探探女兒的品性。

好在兩人雖然出生生長環境不一樣,一個潑辣一個溫和,卻都是有心交好,因此也算是相談甚歡,把一旁看著的梁萱和姬蘭甯都松了一大口氣。

鄭氏雖然是跟姜璃說要回去跟姬三老爺姬詠商量,其實姬詠性子懦弱,以前未分家時是聽嫡母的,分家後就是聽夫人兒子的,都不是問題,鄭氏主要是想問問兒子姬行煥的意見。

她自己回去細細思量這場婚事,除了以後可能見不著女兒之外,覺得這當真是一門好婚事,再看女兒形容,哪裏有不明白的?所以心裏已是千肯萬肯,只是想到女兒畢竟是要嫁到大齊將領家去,她心裏不知對兒子前程影響如何,便趕緊派了人去給兒子遞消息,詢問兒子的意見。

姬家三房這邊雖然事情未定,卻也已經是喜氣洋洋,相對三房這邊,大房那裏可以說是愁雲慘淡。

那日姬蘭絲被項煙菱暴打後,也是一病不起,連日發高燒,暈了幾日才醒過來,其中大概一半是被項煙菱踢的,一半是心神受創,接受不了現實,不願醒過來的原因。

反是姬老夫人,因著姬大老爺等人受此打擊也不再日日言語慫恿她,在沈醫師的方子調理下,一日一日好將起來。

這日姬蘭絲醒過來,就看到祁氏坐在她床前暗暗垂淚,祁氏不過也才將將不到四十的年紀,這幾日下來,竟已是生了白發,整個人仿若蒼老了十歲,姬蘭絲看著她,只覺心頭極度悲涼。

祁氏看到女兒醒來,自是大喜,忙叫了丫鬟端上了溫水,餵給姬蘭絲喝,若是往常,姬蘭絲必不會和祁氏如此親密,只是此時她暈了幾日,身體已是虛弱到了極限。

情緒和身體都經過極限受創再沈靜下來後,看待事情的眼光自然發生了本質的改變,因此姬蘭絲並未拒絕祁氏,而是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個水便又躺下了。

祁氏忙又命丫鬟端上了些易克化的燕窩細粥,慢慢小心的餵了些女兒,才重新給她蓋了被子,也沒說什麽,只壓了壓自己心裏的難受,極溫柔的讓她閉了眼再歇會兒。

姬大老爺聽說女兒姬蘭絲醒了過來,也匆匆趕到了房間,他看到已經憔悴消瘦得不成樣子的女兒,心裏是又氣又恨,想叱罵她,可是看她看自己冰冷的目光,竟是生生的把聲音堵在喉嚨裏,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喘氣。

姬蘭絲只瞟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看到祁氏因姬大老爺進來身體緊繃的樣子,只覺嘲諷,閉上了眼睛,再不理會。

如此姬蘭絲一直調養了十幾天才算恢覆了正常了的樣子,但這十幾天她都是一句也不吭,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或是在自己院子的小花園裏走一圈,像是封閉了自己的感官似的,萬事不理。

姬大老爺幾次想跟她說話,想問清楚那些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有沒有什麽機會讓王妃娘娘回心轉意,她都是不理不睬,氣得姬大老爺轉身出來就罵祁氏道:“你生的好女兒,把家裏臉面都丟盡了還好意思擺臉色給人看,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專門跑來討債的。”

祁氏卻不怕姬大老爺,她道:“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們做的事,是你們攛掇著她讓她抱了那不切實際的妄想,才行到了如此地步,現在竟然來怪我?絲兒就是被你們給逼到了這個地步的。”

姬大老爺看著祁氏冷笑的模樣,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可是手擡起來了,看祁氏冷颼颼看著自己的模樣,又頹然的放了下來。

他早已不再是在西夏位高權重的農田司少卿,姬家也不再是那個深受姬王妃信重的姬家,很多事情其實一早就有跡象,只是他竟然一直沒發覺,一直等到因家事爆發被罷官,他才發現自己其實一早就已被架空。

他曾經以為姬家已經取代祁家成為西夏第一世家,可是一系列的事情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姬家從來都沒有撼動過祁家第一世家的地位。至少,祁家先後經歷先祁王妃去世,先世子滿門被殺的打擊,都沒有倒下過。

然而姬家,他們姬家竟然就因為女兒的一些內宅手段謀算失敗一敗至此。簡直讓他沒法接受。

可是不管怎麽樣,說不得將來他們姬家想要重新起覆,還有要借助祁家的地方,所以此時他還真不敢動手打祁氏。

姬大老爺和祁氏在外面吵著,在裏間的姬蘭絲躺著床上只覺無盡的諷刺。

她想起以前,自己在家裏何等的受盡寵愛,何等的地位非常,就是父親,在自己面前也從來沒給過一個臉色,沒想到她不過是在姑母面前失了寵,失了嫁去王府的希望,父親就變臉變得這般快。

呵呵,何止是父親,就是祖母,聽說現在病情也好轉了,竟是像忘了自己這個人似的,一次都沒有召見過自己。哦,聽說現在已經日日帶了她的庶妹姬蘭柔在身邊教導,說不得已經是看自己沒有希望了,再培養另一個替代的呢,反正是做側妃,就是庶出的,也沒個所謂。

姬蘭絲在裏間反覆扒拉著傷口,而外間的姬大老爺沒能發洩完自己的怒氣,氣沖沖的走了,祁氏卻沒有絲毫贏了吵架的快感,只無力的坐到了椅子上,黯然神傷。

現在再怎麽吵有什麽用呢?女兒已然是這樣,再也回不去了。

她現在一想到女兒的將來,那心就跟被螞蟻啃咬似的難受。

前兩日,她回了一趟娘家,小心的探問自家大嫂的口氣,看能不能把女兒再許給娘家侄兒誠哥兒,她大嫂雖沒有直接回掉她,卻是顧左右而言他,再沒有以前的半點熱誠,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若連大嫂都不肯了,還有哪家好的哥兒肯娶自己女兒呢?現在這城裏哪家聽說自己女兒不是退避三舍?

“母親。”

祁氏閉了眼在椅子上做著,滿心的淒惶間,卻聽到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恍如幻覺。

她猛地睜開眼睛,竟真的看見自己十幾日都沒有開口說話的女兒在喚自己,眼淚刷的就流了出來。

她伸手有些小心翼翼的想去摸女兒的臉,卻想起兩人向來不親近,而不敢真的觸上,姬蘭絲看著自己母親的樣子,心裏刺痛,跪下把頭放到了祁氏的膝蓋上,哽咽的喚道:“母親,母親。”

祁氏的手放到了她的頭上,撫著她的頭發道:“絲兒,沒事的,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們還可以一切從頭來過。”

姬蘭絲搖頭,半晌才道:“母親,是我的錯,當初沒有聽你的話,去相信那些謊言,去追求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都是我的錯。”

“不過您說的對,我還好好的,沒缺胳膊缺腿,也沒有燒壞腦子,我還是我,就沒有關系,一切還有重頭來過得機會,所有人都覺得我已經被毀了,可是我總要告訴他們,我沒有,我是不會那麽輕易就被毀掉的。”

祁氏聽著女兒的話,先還是高興,可是越聽到後面,卻越有點不對勁,因為女兒那話音裏,分明不單是後悔,還有一股惡狠狠的恨意。她看她異常閃亮的眼睛,心裏閃過一些不安,喚道:“絲兒?”

看出祁氏的不安,姬蘭絲擦了擦淚水,對著祁氏笑了笑,道:“母親,我沒事,我已經想通了,過去的事情也都放開了。母親,為了贖罪,我打算搬去蓮隱寺去住,直到姑母原諒了我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六點還有一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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