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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梅菀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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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遼西京城,定昭三十四年三月中旬。

北遼三王子元真聽著下屬回報,得知自己本已安排的萬無一失的擄獲瑾惠郡主的計劃失敗,大怒,他惡狠狠地踢了回報的下屬一腳,道:“怎麽會失敗?用了這麽多的人力物力還會失敗,還被人追殺的這樣狼狽?”

他在陵安城收買的探子本來就不多,為了擄獲瑾惠郡主,幾乎損失了大半,說不定還把那嫁給韓忱的宜欣這麽好用的一枚棋給暴露了,可能還要影響韓忱被大齊那邊懷疑,這回可真是得不償失!

年前,他收到緋莎的傳信,得知原來嫁來北遼的並不是真的宜欣郡主,而是成郡王府的外孫女,韓忱的未婚妻,那想必那個宜欣,必然是會嫁給韓忱了。

當時他還很高興又覺得頗為搞笑。當初韓忱不想娶那個宜欣,讓自己幫忙替劄木給求娶了,結果兜兜轉轉,他最終還是得娶那個宜欣。只不過劄木又多了個未婚妻,不,老婆而已。

劄木本來在北遼就已經有了一個未婚妻,身份還不低,是元真叔叔阿烈王的女兒朵兒郡主。

朵兒和劄木青梅竹馬,感情也不錯,但劄木看著老實,實則有點喜歡沾花惹草,因著劄木的這個性子,朵兒不知道虐殺了多少不小心被劄木看上的少女,因此在北遼,少女們是見著劄木便躲,哪裏敢沾惹他。

這次大齊給劄木賜了個未婚妻,劄木把事情都推給他,為這事,朵兒不知道找他鬧過多少回,因著不想得罪他叔叔,他也不能拿她怎麽樣,所以索性就離開了敦京城,跑到了西京。

但在當時,事情演變成那樣,他還是很得意的,因為知道了這個消息,就等於捏住了真正的宜欣,很多事情都能方便下手了。那個嫁過來的叫什麽梅菀思的假貨,聽說還和他那好二哥攪和到了一起,說不定到時候有什麽別的妙用。

結果就為了去搶瑾惠郡主,把自己在陵安城的布置打得一團亂,還浪費掉了宜欣這個棋子。那安王世子說不定已經盯上了宜欣和韓忱。

他很郁悶,其實他還真不是因為對那瑾惠郡主姜璃有多麽癡情執著,才要專門跑去搶姜璃的,他腦子抽了才花這麽多力氣幹這種吃力不討好還肯定一屁-股麻煩的事情。

他只見過姜璃幾面,美人是美,但再美也不值得他損失力量的,此時可是他和他二哥二皇子元術爭奪北遼皇位的關鍵時刻。

他是被他的師叔千菖道人請了幫忙才做這件事的。

千菖道人是他父王的座上賓,他父王已經老了,越發的剛愎偏聽偏信,對這千菖道人越來越信任,他不想得罪他,再加上那瑾惠郡主又的確得他心水,所以才答應了他。本來布置好了,以為十拿九穩,結果踢了鐵板,還損兵折將。

“跟他們發什麽脾氣,失敗了就失敗了,我不過是看那丫頭神魂古怪,又水氣十足,應該是很好的爐-鼎,擄了給你用正好,我也能看看她那神魂到底是怎麽回事,說不得能突破極品聖香的桎梏。既然失敗了也就算了,也是不確定的事。”元真正在跟下面的人發洩著怒氣,千菖道人從外面走了來勸他道。

元真收了收怒氣,勉強道:“失了此次機會,再難擄到她,豈不是壞了師叔的大事?”

千菖道人擺擺手,道:“也不一定。此事可從長計議,我還要在這邊待上一段時間,看看西夏王府那邊的情況吧。只是我看你最好還是回敦京去了,聽說劄木的那個未婚妻攀上了二皇子元術,陛下已經把她賜給了元術。”

見元真不以為意的樣子,千菖道人哼了一聲道,“這丫頭有點本事,竟然哄了那悅陽公主,又讓陛下厭了阿林玉,現在陛下對那悅陽公主頗有點另眼相看呢,而且據說劄木竟然還對她有些不舍,現在鬧得朵兒和劄木已經生隙,可能婚事生變。只是我還有事,不能回去,敦京形勢萬變,你還是回去看看情況如何挽回劣勢才好。”

元真聽得臉色數變,他只收到消息說梅菀思攀上了元術,不曾想她還在敦京攪起了風雨,他在宮中的消息還是慢了這老道一步,想到這,越發不願得罪千菖道人,心裏卻也對他越來越忌憚。

阿林玉是他的人,這幾年一直頗受他父王寵愛,沒想到梅菀思竟能讓他父王厭了阿林玉,重新寵起那食之無味的悅陽公主,他倒要回去看看,這梅菀思究竟是有什麽本事。

梅菀思番外。

定昭三十三年十一月中旬,梅菀思代宜欣郡主和親北遼,嫁北遼左大將軍之第三子劄木。

十二月初,送嫁的隊伍在將梅菀思送到了北遼的京城敦京城開外十裏處,碰到了來迎親的北遼南院部的人,兩隊交接,除了嘉南候世子鄭暉帶了少量的人繼續送嫁,其餘送嫁的隊伍都需駐紮在城外,不能入城。

而嘉南候世子則需要送梅菀思入了敦京城,進入會館入住,直至三日後梅菀思和劄木成親,他才能打道回京。

鄭暉心裏感嘆,也不知道他之後快馬加鞭,能不能趕在年前回到京都過個年。想到這裏,瞥一眼後面馬車,對這嫁到北遼的宜欣郡主也是十分的同情,這還真是不知造了什麽孽,好好的皇親貴女,要嫁到這破地方。

梅菀思坐在馬車裏,從馬車縫裏看著那遠處漸漸成為黑點的大齊軍隊,那忍了幾個月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答應替宜欣嫁到北遼,也不是不惶恐害怕的,可是她能有什麽選擇?外祖父和舅舅雖說是疼她,但真正捏了她前途的是她那個好舅母成郡王世子妃莊氏。

她若是不肯替宜欣嫁到北遼,只要那莊氏有心拿捏她,只需在她的親事上稍作手段,她就一定會生不如死。像她的母親,淑安縣主,她的婚事還是她外祖父千挑萬選的,嫁到柳州梅家,還不是幾年不到就給磋磨死了。

不替嫁,將來她的生活可見的生不如死,替嫁,一切都是未知數,說不得在異族,沒有了各種束縛,能掙得出一片天地來。

不是說北遼,從來沒有女貞婦禮從夫從子之類的教條嗎?既如此,只要拼出去,誰能知道將來如何?所以她沒怎麽猶豫選擇了替嫁。

只是看著送嫁的軍隊遠去,她的心裏也是一陣惶恐。在這異族他鄉,她實在沒有什麽可有依仗的。

“小姐,我可憐的小姐,您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乳娘劉嬤嬤落淚道。

劉嬤嬤原本是梅菀思母親淑安縣主的貼身丫鬟,嫁人後就做了淑安的陪房,後來就做了梅菀思的乳母,淑安縣主自生了梅菀思就身體不好,後來沒幾年更是去了,梅菀思可以說是劉嬤嬤一手帶大的。

梅菀思這次嫁來北遼,並沒有帶多少得力的人,只有一個乳母劉嬤嬤,一個自小跟著的貼身丫鬟歲兒,一個入了成郡王府才跟了她的丫鬟念兒(廿一),其他的一些丫鬟陪房不過是她那舅母臨時買來的,只做了短期的訓練,哪裏能頂得什麽用。

此時陪她坐在馬車裏的便是劉嬤嬤和歲兒,念兒潑辣大膽,向來都是坐在馬車外,有時打探消息,有時便進來跟她說說外面的風景。

聽了乳娘的話,梅菀思反而擦了淚水,笑道:“乳娘,我沒事,不過是看到終於離了大齊,有些傷感罷了。乳娘,您也別哭,這是我自己選的,有什麽好哭的,您不是一直跟我說,遇事不要哭,哭著哭著福氣就都沒了嗎?”

劉嬤嬤其實是個能幹又強悍的,要不然梅菀思自小到大可能要吃更多的苦。劉嬤嬤拭了拭眼淚,是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落淚也沒有用。可是她只是心疼她們小姐,在她看來,過去的那些苦那些累,是可以預見然後抗衡的,現在,要嫁到北遼,那可都是一群茹毛飲血的人啊。

只是劉嬤嬤想著將來艱難,再也沒想到大齊送嫁的主部隊才分開沒多久,她們還沒入敦京城,就已經被人攔了。

來人不是左大將軍府來迎新娘的新郎官劄木,而是新郎官劄木的前未婚妻北遼阿烈王的女兒朵兒郡主。

“裏(你),大齊的驢(女)人,給我出奶(來)!”朵兒攔在了隊伍前,拿著馬鞭手指著華麗的馬車喝道,用的是坑坑窪窪的大齊的話。

這一句話簡直震驚了大齊所有送嫁的人,雖然人不多。

嘉南侯世子鄭暉皺眉,他側頭去看那迎親的北遼南院部的官員,卻見那官員一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嘉南侯世子和那攔車的小姑娘。

鄭暉惱怒,這北遼簡直是欺人太甚,這算是怎麽回事?!

鄭暉冷聲沖那攔了馬車的小姑娘道:“姑娘,不知姑娘是何人?攔轎又口出狂言所為何事?”

朵兒轉頭打量鄭暉,見是個還算上是青年的男子,長得也還俊秀。呃,其實嘉南侯世子已是而立之年,只是大齊人面嫩,又素來保養得宜,同風裏吹雨裏曬的北遼人相比,比那二十歲的小夥還要看著年輕些。

但朵兒姑娘不知道,她上下打量了鄭暉一番,便微仰了頭笑著嘰裏呱啦的說了一通,旁邊的黑臉侍女用同樣蹩腳的大齊話翻譯道:“公子是那大齊女人的情郎嗎?若是如此,還是快快帶了你那情人離開北遼,我們郡主就當她沒來過。不然我們郡主會讓她有命來,沒命搶人夫郎。”

什麽亂七八糟的,鄭暉簡直覺得不可理喻!竟然還是什麽郡主,簡直比那大街上潑婦還要不如!

鄭暉覺得對著這樣的潑婦簡直是沒什麽好說的,只沖那南院官員道:“於松大人,這裏已經是北遼境內,就快到北遼都城,這裏有人挑釁是不是應該由大人來出面解決?”

那名喚於松的南院官員內心也是一萬匹馬咆哮而過,娘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怎麽這麽倒黴接了這個活?誰能阻止那個煞星啊?你們大齊有本事,敢把自家郡主賜給這煞星的未婚夫為妻,還要讓我們來出面幫你們解決?

可是於松也還真不敢當場就讓朵兒把大齊的這個郡主和世子給剮了,兩國啥時候要打仗他不知道,但由頭不能是由他這裏引起的就行。

於是於松用北遼話對朵兒郡主嘰裏呱啦說了一通,大意便是:“郡主,大齊的姑娘嬌弱膽小,您要幹掉她什麽時候不可以,幹嘛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徒留人口舌?您還是放過小官我吧,只要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您想做什麽都成,我看您還是再挑個好的時間吧。再說了,您看,劄木公子早聽說了這位大齊的姑娘要來,根本影都沒一個,您還不知道他的意思?我看那,這姑娘不過就是大齊硬塞過來的,您根本不用費什麽心。”

果然那郡主聽了於松的一番話,臉上便露出了得意驕傲的神情,沖著馬車“哼”了一聲就揮鞭叱馬掉頭就走了。

於松松了口氣,轉頭笑著就想跟鄭暉說“好了,沒事了,我們繼續走吧”,卻發現鄭暉鐵青了臉惡狠狠的瞪著他。

於松自以為用北遼話說是萬無一失。可鄭暉既然是來北遼送嫁,自然也是帶了翻譯的,那翻譯聽完了於松的話,慘白了一張臉把於松的話翻譯給了嘉南侯世子鄭暉聽,自是把個本就已惱怒的鄭暉給再次氣得七竅生煙。

但他不是莽夫,此種情況下,仍是鐵青著臉逼著那於松把這攔轎姑娘的來歷和攔轎的緣由都問了個清楚。

可是問清楚了,他又能做什麽呢?連說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宜欣郡主說。回頭看那紋絲不動的馬車,他心裏對這宜欣郡主簡直同情到了極點。

梅菀思坐在了馬車裏面,除了知道有人來鬧事,她偷偷掀了車簾看了兩眼之外,因為風大又隔得遠,完全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麽,因此具體發生了什麽其實她並不清楚。

但這所有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都被念兒(廿一)看了個透,她是專門訓練的暗探,北遼語自然也是精通的,再加上鄭暉後面跟北遼官員的對話,她立即便知道了梅菀思現在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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