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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計劃報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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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功夫,馮管事就使人來回說太醫已經到了,自己先領著人去了二房的夏雨院。老太太點頭朝冉氏道:“太醫既已到了,梅姐兒想必不會有大礙,你趕緊的過去看著吧。”

冉氏根本就沒想留下,只是剛才陸彥揚那麽說了一通,若是不分辨幾句倒好像真是自己女兒錯了。她雖然不知道事情經過,但好歹在宅門裏生活了多年,怎麽能不知道陸彥揚心裏轉的什麽念頭。莫說只是他小孩子的一面之詞,便是他親眼見了,卻沒有證據,她只要咬死了不承認,誰會真的說梅姐兒的錯處?更何況,終究落水的是梅姐兒不是阿顏,他們就是再說出大天去,苦主是改不了的。

只不過冉氏吃虧在沒來得及了解了事情經過,就著急過來找老太太做主,並不知道陸彥博故意撞了陸聽梅,才會讓她第二次落水且昏迷不醒。否則,陸彥揚顛倒黑白的話早就被拆穿了。

當然,這件事最終其實也不過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因為誰也沒有有力地證據,最後再怎麽撕,也只能不了了之。這一點,陸歡顏早就想透了,只是她現在還太小,攔不住哥哥們給自己出頭(其實也不想攔),只能盡力不著痕跡地“提點”一下。剛才她說要去看看陸聽梅的話,其實就有讓陸彥揚適可而止的意思。

也不知道陸彥揚明不明白,但是他的確沒有再說話,還暗暗扯住了要開口的陸彥博。陸歡顏悄悄松了口氣,自己這個大哥果然是極其聰明。

可冉氏卻不想吃這個暗虧,她到底是長輩,被陸彥揚當場下了臉,老太太還不給力的情況下,更是要自己沖上去。沈吟著正要說話,卻聽謝氏開了口:“揚哥剛才莽撞,他也是心疼妹妹心直口快,你莫要同小孩子計較。梅姐兒不是還沒醒,你先過去看著,老太太和我們也才好安心。”

心直口快?是胡說八道才對吧!冉氏心裏怒火蹭蹭地往上竄,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想回去看著,咬牙切齒地瞪了謝氏一眼,對著老太太匆匆行了一禮,拂袖而去。

陸歡顏看著冉氏吃癟的樣子,心裏很是歡暢,尤其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娘就是個柔弱可欺的性子,誰知道補刀的技能點也點亮了,真是個驚喜啊。心直口快,這詞用的好哇!

老太太對於冉氏的態度並沒有多做深究,反而直接對忍冬吩咐:“去看看桃溪院來人了沒有。”然後又對謝氏說:“你留下,我有幾句話跟你說。揚哥兒你也帶博哥兒去吧,你們爹爹前兒還說給你們淘換了好東西,這會也該回來了,你們去瞧瞧。”

陸彥揚聽了,看看謝氏,見她微微頷首,這才拉了陸彥博行禮告退。謝氏見兩個兒子出門去了,正要說話,卻見老太太整肅了神情道:“揚哥兒博哥兒你教的很好,博哥兒也就罷了,畢竟還小,揚哥兒今日的做派卻是個護犢子的,這個性情和他爹倒是像,往後國公府交給他我也能放心了。”

老太太思維跳躍的太快,謝氏楞了片刻,才道:“老太太這話的意思是,您,不信揚哥兒?”說著看了一眼身邊的閨女,見陸歡顏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便也沒有在意。

老太太垂下眼眸,這個大兒媳婦看著柔弱,其實是個人精,聽話聽音的功夫簡直不要太到家。想了想,才開口:“我信不信不重要,畢竟阿顏沒有落水,揚哥說的也就只是一面之詞而已。”說著,有些凝重地看向謝氏,吩咐道:“今日阿顏去了園子身邊竟一個跟著的人都沒有,你給我好好的查,把那些玩忽職守的全給我發落了。”

謝氏神情一凜,應了下來:“母親說的是,媳婦這兩天還在想把桃溪院裏的人都添全了。阿顏是咱們府上的嫡小姐,身邊伺候的人也實在少了些。”

老太太點頭:“這些事你心裏有數就好,今日若非阿顏落了單,梅姐兒就算再有那些心思,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梅姐兒好歹是國公府裏的小姐,這事無論是非曲直傳了出去,難道對阿顏就是好了?”

前面的話謝氏心裏頗不以為然,從來都是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過老太太後面那句倒是說進了她心裏,梅姐再不好,名聲若是毀了,將來人們也只會說國公府的小姐如何如何,誰也不會單把阿顏摘出來。當下沈聲道:“還是母親想得周全,兒媳知道怎麽做了。”

老太太一掀眼皮:“你知道?二房人的嘴你封得住?”說著見陸歡顏昏昏欲睡的模樣,心下一軟,嘆氣道:“少不得還得我老婆子說上兩句。只是揚哥兒今日的做派你也瞧見了,你是怎麽個意思?”

謝氏面上波瀾不驚,心裏卻有點嘀咕,笑道:“母親是什麽意思?”

老太太拿眼看她,哼道:“揚哥兒今日護著阿顏,可是說的話處處都透著蹊蹺,莫說最後落水的是梅姐兒,往梅姐兒身上說事的也是他和博哥兒。若說梅姐兒完全是冤枉的我老婆子打死也不會信,但是若說我就信了揚哥兒的話,我可還沒糊塗到被一個半大小子忽悠。”

謝氏點頭:“揚哥兒從沒遇上過事,今日是急躁了。媳婦回頭會好好說他,少不得要他與弟妹陪個不是。”

“那倒不必。”老太太手一揮,大氣地否定了這個提議,“我和你們爹爹還能活幾年?二房終究是要分出去的,就算不分家,往後這國公府是老大的,也就是揚哥兒的,他要在府裏作威作福也好,誰還管他?我只是說他如今做事欠火候,欠考慮,卻還這麽一股腦地不知收斂,以為自己算無遺策,是可是萬萬使不得的。”

謝氏聽了這話心才放下,轉而又覺得老太太說的十分有道理,竟不知道如何反駁,當下也沈默了下來。

老太太見大兒媳婦不言語了,又吩咐人將陸歡顏抱到後面去睡,這才道:“你也不必就這般凝重起來,今日這三個孩子,我瞧著揚哥兒是個極好的,若是你們教得好,少不得以後還有大出息。博哥兒如今還小,卻也是知道分寸,聰明卻不失忠厚。只有阿顏,叫我有些看不透了。”

“母親怎麽如此說?”謝氏有些驚訝,追問道。

老太太緩緩搖頭:“我也說不出來,只是覺著這孩子似乎什麽都明白,卻又不願意露出來。按說梅姐兒要害的是她,她怎麽著也該有些表現,可是你瞧著阿顏像是真的介懷嗎?就連她兩個哥哥為了她那一番作為,我冷眼看著,她似乎並不十分認可。”說著,又揮了揮手,“許是我老了,容易想多想偏。你也別走心,無論如何,阿顏乖巧又孝順,很有幾分臨大事淡定沈穩的樣子。”

謝氏眨眨眼睛,不明白老太太這番話的意思,她覺著自己的兒女個個都好,全是人中龍鳳,小女兒更是好得跟小仙女一般。怎麽老太太一說,阿顏就似乎有些深不可測了呢?不過老太太都那麽說了,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麽,老人家胡思亂想,無所謂再掰扯這些。當下笑道:“母親不用多想,阿顏就是今日嚇著了,何曾見過這樣陣勢?說到底是她兩個哥哥不省事,回頭媳婦得好好教訓他們。”

“回頭跟老大說,讓他把心思放一些在家裏頭,朝堂上的事再要緊,兒子他不自己教難道指望著小子們自己開竅?”老太太平時話不多,但是只要開口,仿佛是個天生的脫口秀,根本停不下來。

謝氏連連應著,因道:“媳婦想著去二房瞧瞧,畢竟今日這事鬧的不太好看,總是揚哥兒他們幾個小輩下了弟妹面子。”

老太太“嗯”了一聲:“你叫她聲弟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她那點心思連揚哥兒都看的透透的,卻還是不知收斂。罷了,去看看也好,畢竟老二的臉面還在那。我也乏了,你叫挽秋跟你去,就說我說的,梅姐兒落水得好好養著,需要什麽盡管取用,從公中出便是了。”

謝氏知道這是婆婆給自己提氣,當下應了便告辭出來,叫上挽秋一同往夏雨閣去不提。

只說冉氏急急回了夏雨閣,趕去看陸聽梅,卻發現白太醫已經開了方子在同陸聽梅的乳母劉氏交待註意事項。冉氏顧不上和白太醫打招呼,來到床前,陸聽梅已經醒了。見到娘親,陸聽梅再也忍不住,“哇”地哭了起來,但因為實在是虛弱,聲音抖抖嗖嗖地極是委屈。

冉氏看女兒那慘白慘白的小臉上涕淚四流,心中又怒又怨。在床邊坐下,給陸聽梅擦了把臉,道:“別哭了,你這才剛醒,好好歇著是正經。”

“娘!是大哥哥用暗器射我,我才落水的,我聽見,聽見他們說話了!”陸聽梅一邊哭一邊憤恨地道,“後來山黃拉了我上岸,我聽見了。然後二哥哥又推了我,我才又掉進湖裏的!”

“什麽!”冉氏一排床沿,騰地站起來,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勢,瞇了眼睛問,“你說的都是真的?這些可還有人瞧見?”

陸聽梅何曾見過娘親這個樣子,身子原就虛弱,如今又被這麽一嚇,眼睛一翻又昏過去了。冉氏的丫鬟同煙大驚失色,連忙又去請了白太醫。這時白太醫剛交待完註意事項正打算離開,就有被小丫鬟請了進去,一瞧剛才這小姐又昏過去了,這一次臉上還隱隱泛著青色,又連忙施針。

一番折騰下來,又是小半個時辰。陸聽梅醒過來後喝了安神湯,沈沈睡去。來的這位白太醫醫術高超,可是卻十分年輕,他看了冉氏一眼,交待道:“今夜會發燒,燒起來後便用我開的第一個方子,若是燒得厲害便用米酒擦身。明日若是能退燒,人便無礙了,若是不能,用我留的第二個方子。”

冉氏強自按捺下怒火,對太醫千恩萬謝,親自送了出去,這才折回身回到正屋。正好小丫鬟來報說是大奶奶和挽秋來看姑娘,冉氏此刻對謝氏的恨意幾乎突破天際,但挽秋是代表老太太過來的,是以還是硬著頭皮應付了幾句。

好容易送走了謝氏和挽秋,冉氏這才進了屋,示意同煙將下人遣出去,自己坐在桌前生氣。

同煙是冉氏的陪嫁丫頭,歷來是心腹樣的人,剛才也聽見了陸聽梅的話,這會想了想對冉氏道:“奶奶可是在想剛才姑娘的話?”

冉氏沒有擡頭,重重哼了一聲,沈聲道:“今日若非梅姐兒昏迷不醒,又沒人瞧見園子裏的事,我怎麽會什麽都不知道就去了松鶴堂。那三個小兔崽子在老太太跟前顛倒黑白,做出一副苦主的樣子來,我當時還只是生氣他們汙蔑梅姐兒,如今才知道,他們竟然這樣狠毒!再怎麽說,梅姐也是他們的堂姐妹,竟然就容不下了?要我說,這根子就在大哥大嫂身上,他們容不下二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日竟然對梅姐兒下手,好啊,好!我要是不給他們個好看的,我就不姓冉!”

同煙聽了,有些奇怪地道:“奶奶準備做什麽?如今姑娘沒事了,咱們把這話給老太太說了,讓老太太給姑娘做主不就好了?”

冉氏冷冷地看了同煙一眼,不屑道:“指望那個老虔婆?你想什麽呢!今日揚哥兒的話漏洞百出,我不信她聽不出來,可是她說什麽了?她指望著她的大兒子給她養老送終,怎麽會給梅姐兒做主!梅姐兒不過是個庶女,她會為了梅姐兒讓大房不痛快?”

同煙心裏並不是很認同冉氏的話,老太太對大房好,可是對二房也不差,左右都是她的親兒子,疼起來也沒見分出個彼此,奶奶想的未免太左。不過這話卻打死也不能說,同煙咬咬牙,把規勸的話咽回肚子裏,給冉氏沏了一杯茶,輕聲道:“奶奶不要動氣,老天保佑姑娘沒事,那是咱們二房的福氣托著呢。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奴婢覺得咱們姑娘的福氣還在後頭呢!姑娘的福氣就是您的福氣,您順順氣,身子氣壞了可不值當。”

也難怪冉氏倚重同煙,這話算是說到她心裏去了,陸聽梅的福氣最好不過就是能擡一擡身份,而陸聽梅的身份跟她能否當上正妻有直接的關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冉氏瞇起眼睛,叫同煙湊近道:“你找人回一趟承安伯府,跟我哥哥說我要見他。”

冉氏是承安伯府三房的嫡女,她哥哥冉青幾年前進士及第,如今已是工部郎中,冉氏的父親也做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是以她雖然是三房出來的女兒,卻也自認有資格爭一爭陸平杭的正妻之位。不過冉氏的哥哥冉青可不是什麽善茬,那份陰狠毒辣,同煙想起來就覺得有些汗毛倒豎。但是既然主子吩咐,也只有答應下來。

見同煙領命離開,冉氏陰沈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獰笑,大房不是寶貝那個小丫頭麽,我倒要看看她若是沒了,你們怎麽辦?陸歡顏,你可別怪二嬸,誰叫你哥哥們那麽狠毒,你的娘那麽討厭呢,誰叫你擋了梅姐兒的路。除了你,梅姐兒就是國公府唯一的女孩,我就不信,我的女兒有了身份地位,不能有一個好前程!

冉氏在房裏琢磨著報覆大房,實際只是針對陸歡顏一個人的陰謀。大房這邊謝氏自夏雨閣回來後就不有些痛快,她好心去親自瞧瞧陸聽梅,卻被冉氏一通明裏暗裏的搶白奚落。雖然有心嗆她幾句,但想到陸聽梅是那麽個情況而且挽秋也在,自己好歹是長嫂,不好跟她計較,是以謝氏也沒有說什麽就回來了。

可是回來之後卻是左思右想的怎麽都覺得不痛快,她雖看著溫婉,可骨子裏最是逞尖要強的性子,受人言語奚落可是從來沒法忍的。染香是謝氏的陪嫁丫鬟,剛才也一直全程跟著,不僅了解了事情全程,更是明白謝氏的性子。這會也是悄悄示意房裏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自己端起茶杯遞給謝氏,笑道:“奶奶這是怎麽了?剛在夏雨閣奶奶可是長嫂範兒拿的十足,怎麽現在回來倒生了悶氣呢?”

謝氏搖搖頭,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嘆道:“雲荷那個人,越發地尖酸刻薄,真不知道她怎麽成了這樣,以前沒覺得她這麽面目可憎。”雲荷是冉氏的閨名,謝氏自是這麽叫習慣了。

染香忍不住“噗嗤”一樂,笑道:“奶奶說的可不就是二奶奶麽,尖酸刻薄面目可憎,真是太對了!不過奴婢怎麽不知道二奶奶以前不是這樣的,奶奶忘了您嫁進來之前她還窺伺著大爺來著?”

謝氏挑眉:“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難為你還記得,不過我瞧著她倒也是記著呢。只是她如今過得不如意,難道就都是因為我?大爺認識她時,我還不在京城呢,她非要覺得是我壞了她的因緣,我能有什麽辦法。都十幾年了,她難道還放不下?”

“這人吶,若是過得如意也就什麽都放下了。”染香又斟了一杯茶,遞過去,有些不屑地道,“但若是過得不如意,那便是新仇舊恨什麽也別想放下了。二奶奶如今雖說在二房獨大,但終究只是個平妻,又只得了一個姐兒。其他的江姨娘、沈姨娘可都是有兒子的,且家世並不比她一個伯府三房的女兒身份低。要不是曾經的二奶奶沒了,二房那裏輪得到她呼風喚雨。如今她恐怕是想要扶正,卻在二爺那裏受了阻,一直怨恨著。今日又出了這樣的事,能有好臉色才怪了。奶奶何必跟她置氣。”

謝氏嘆道:“你說的也對也不對,其他的也罷了,今日的事,我瞧著揚哥兒他們幾個就是弄鬼,他們才多大?以為幾句話就能把老太太牽著鼻子走?我是他們親娘,不可能偏向外人,可老太太的心思他們也去揣摩,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染香想了想,道:“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再正常不過,但是奴婢卻知道大少爺是個最有分寸的,他說看見了梅姐兒動手那必定是看見了。是不是得逞,這跟梅姐兒的心思可沒關系。她敢動那歹毒的念頭,就不要怪旁人還手。”

謝氏點點頭:“只是阿顏到底哪裏招惹梅姐兒了?或是哪裏礙著她們二房了?”叨叨了幾句,謝氏霍地站起,“不行,你去把他們三個給我叫來,我得問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快!”

“是,奶奶您先別急,奴婢這就去。”染香答應著,趕忙挑簾子出去,心道,幾位小主子,奴婢只能幫你們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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