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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花之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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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劉四喜回到府上之後,家裏就開始招賊。

這幾日裏,劉家雪妍堂內丟失了幾個盛名貴香料的小瓶小罐,及幾瓶普通的胭脂。後來,普通的胭脂竟然被送了回來,卻留下了幾道劃痕。

又過了幾天,府上再次丟失了幾瓶價格不菲的雪妍膏,可惜的是,這次盜賊沒有還回來。

劉四喜卻對此事沒那麽在意。自己家中的雪妍膏,不過是殺狐妖取得靈丸得來,縱然家財萬慣,都沾著狐貍的鮮血。何況,狐女是那麽美好。

自那日遇見神仙妹妹之後,他就像丟了什麽似的,做什麽事都神不守舍的。畫畫,成了他唯一想做的事。於是,他畫的畫越發的傳神,畫上的美人明眸善睞,靈動俏皮,美人站在秋色中,更添幾分風情。雪妍堂的紙包裝盒子於是成了上好的畫作,雪妍堂的包裝的盒子也成了城中姑娘的收藏品。

“咦,你也用雪妍堂家的包包呀!”

“對,我也在用。他家的包現在都賣到和雪妍膏一樣貴的價錢了,背著多有面子呀!”

“對呀,別的姑娘都用他家的紙包,不用好像比別人矮了一等,只好也買。”

……

路上走的姑娘們,最近的對話少不了這幾句。劉四喜面對越來越多的護膚品訂單,卻高興不起來。金錢不過身外物,家財萬貫,又如何比得上一個情投意合的有緣人。

“糟了,四喜少爺,密室裏的妖狐靈丸不見了!”青衫少年拍拍他的肩膀,嚇了他一機靈。此時,他正在畫美人圖,美人的樣貌比之前的更加活靈活現,儼然是那日的藍衫女妖,零零九。

“那就多留意一下嘍,擎天,我忙著呢。”劉四喜繼續作畫。

“我也不想煩你,可是你身為劉家子弟,家裏的事總不能一點都不管吧!”賀擎天一臉的怨恨。

這位名叫擎天的,便是手持“雪靈劍”的青衫少年賀擎天。擎天自小被劉四喜的父親收養,是劉家的半個義子。因為自劉四喜自幼身體弱,又一心想高中狀元,賀擎天便多學習了一些降妖除魔技能。好在賀擎天十分有這方面的資質,又刻苦練武,近幾年來,不但扛起了捉妖狐、取靈丸的重要責任,還成了劉四喜的半個侍衛。劉四喜雖待他倒是不薄,卻天生愛詩畫成癡,賀擎天日夜捉妖和打理雪妍堂,時間一久,就心中有些疲憊和憤憤然——他既不是劉家的子孫,也不是雪妍堂的掌櫃,他日夜辛苦忙碌,卻又得到了什麽。

見劉四喜依舊神不守舍地在扇子上畫神仙妹妹,賀擎天只得自己去檢查盜賊留下的蛛絲馬跡,劉家密室,店內,無一處不仔細搜查,卻一無所獲。

這時候,劉府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化作兩只普通蠶的金蠶精、白蠶精,正竊竊私語。

白色的蠶寶寶蠕動啊蠕動:“姐姐,我們不是要為魔尊大人偷取花刺麽,你為什麽三番五次順手牽走人家的胭脂水粉雪花膏!”

金色的蠶寶寶輕輕扭動:“笨蛋弟弟,每次空手而歸,豈不是壞了我金蠶仙子的美名!這不是沒找到大人的花刺嘛?我們要熟悉劉家的每一處地形!”

白色的蠶寶寶對著金蠶蹭啊蹭:“可是,姐姐啊,他們已經開始警惕了,今天晚上我們還要繼續偷麽?”

“當然!大人的花刺再不找回來,魔尊大人的名號都要被那只千年妖狐搶走了!”金蠶精拍著弟弟的腦袋,下了個決心:“今晚就算了,明晚一定要進密室!”

第二夜,三更一過,金蠶精和白蠶精便潛入了劉府。

此時,劉四喜正在密室的障眼假山旁邊守夜,一邊吟詩,一邊小酌桂花酒:“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無仙姝。”他正兀自念叨著,卻見一個輕靈的白影飄過。

“神仙妹妹?是你麽?”劉四喜放下酒杯,開始四處找尋。

金蠶精和白蠶精見調虎離山計已成,忙躲開了劉四喜的視線,順利來到密室的門前。

這是他們第五次潛入,兩妖已然了解了胭脂水粉的制作坊、米糧倉、密室,然而,上一次進密室,卻險些遭到機關的捕捉。

密室設置在假山的後院,由一個獅頭的按鈕控制,上方由“降妖除魔血雲鏡”把守。然而,這難不倒金蠶精,她將自己和白蠶的妖氣隱藏了,悄悄潛入密室,迎面而來的,是“石破天驚紅絲”的重重障礙。稍有不慎,無論是人是妖,均會被這紅絲燒為灰燼。

“順著旁邊的墻爬過去吧!”金蠶精有條不紊地指揮著。

“是,姐姐!”

金蠶、白蠶幹脆現出原形,順著地底輕悄悄的挪了過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第三道機關,則是由一座巨大的石像控制——石像是他們祖上的將軍晉陽王的雕像,笑得似乎還挺瀟灑平易。然而,這看似溫良無害的石像卻充滿了殺機。

一旦地面出現絲毫重量的碰觸,晉陽王的石像中都會放出“鸞鶴玉煙”,將來襲者迷暈,金蠶白蠶幹脆捂著鼻子,順著墻爬啊爬,繞過了石像,來到第四道機關。

這一關不是旁的,卻是曼陀羅迷陣。鬼知道這劉家人是怎麽將曼陀羅花種在這裏的,花開陣陣,發散著情花特有的魅香。入了陣之後,曼陀羅陣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的,且香風陣陣,惹得無論人還是魔都心生歹念,肉欲縱生,上一次兩蠶來時,就險些栽在這一陣法中。

“想難道我,哼哼,別妄想了!”金蠶精笑道。

這一次,金蠶特意準備了破解情花的解藥。兩蠶終於通關,好不容易進入下一道機關,卻見賀擎天正襟危坐,手持雪靈劍,請君入甕。

“姐姐,快跑啊!”白蠶精大叫一聲。

賀擎天已然飛身攔截了兩妖,拔出了白晃晃的雪靈劍。

金蠶精仗著姿色出眾,並不慌張,但見她嬌笑一聲,媚眼如絲,婷婷裊裊走上前去,搭了賀擎天的肩膀道:“小帥哥,久等啦!看你英姿勃發的,連羽扇綸巾的周郎都比不上。”

“休要放肆!”賀擎天怒道。她不是賀擎天的那杯茶。

賀擎天揮劍,施咒,一道紅光直逼向金蠶,金蠶連忙避開了致命一襲,芳唇中迅速突出三尺長的蠶絲,纏住了“雪靈劍”。賀擎天卻動用咒語,將蠶絲瞬間全部沖成碎末。

密室外,劉四喜正依舊搖扇賦詩,忽然,眼前閃過一個巨大的黑影,卻是當日的傲岸白發男子。

“這位貌若潘安的兄臺,別來無恙啊。”劉四喜走上前去,拱手作揖:“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此恨不關風與月。您此次大駕光臨,真是讓劉府蓬蓽生輝,只是,不知您在黎明拂曉前來小弟的陋宅,有何貴幹?”

“好狗不擋道。”黑域魔尊俯瞰了他一眼,揮起長劍天誅。天誅劍上的睚眥獸睜開了雙眼,甚是猙獰。

劉四喜後退一步:“兄臺,有話好說啊。小弟最喜歡結交喜歡古玩的人,您慧眼識英雄,這把青銅古劍是冷兵器時代的神兵……”

黑域魔尊的唇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住口,出招吧。”

東方欲曙,淺藍色的天空中,流雲泛著鎏金色。清晨的秋風中,兩名男子四目相對,一個冰冷如□□,一個溫潤如暮春的江流。千年的寒冰冷冽地耀眼,這溫潤的暮春江水,卻平靜地不起

半絲波瀾。

劉四喜輕搖紙扇,拱手作揖:“這位大俠,小弟也不知道那武功是從哪兒學來的,而且時靈時不靈,哪兒能應大人您的挑戰?何況,小弟向來喜好和平……”

“少廢話。”

黑域魔尊已劈劍而來,他將一招“皇圖霸業”劈向劉四喜,劍氣從四面八荒湧來,黃葉漫天飛卷。風雲流動瞬息見,烏雲飛竄。

此時此刻,天地已全然變色。飛鳥落了一地。天邊流雲在飛馳,月亮隱去了蹤跡,連紅日亦躲到了彩雲之後。

這一招,便是黑域魔尊最致命的一招,就是憑著這一招,他斬殺妖魔無數;就是憑著這一招,他方才在百年前抵禦了劉四喜的先祖,他將全部力氣貫入,打算一招致命。

只要有他在,魔界便是和平的。只要有他在,群雄紛爭,一息便止,要不是他的花刺不在,他的力量,怕是要驚動天上的玉帝,西天的如來,地藏王菩薩都要敬他三分。

“好功夫!”劉四喜開始鼓掌叫好。

天誅劍身上,睚眥獸此刻已張開無底洞的血口,牙齒尖利細密。

“不要啊!”劉四喜大叫一聲,躲在了他的紙扇之後,紙扇瞬間粉碎,他整個人也飛出了一丈之外,連他的白衫也瞬間碎得襤褸,半截大腿已然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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