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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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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在高度緊張的情緒下一直發著抖,顧曉黎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滲出淚花來。

陸景淮胸前的布料被她攥的發皺,冷汗打濕了後背。

直到工作人員從後面跑過來詢問他們情況時,顧曉黎才從劫後餘生的感覺中緩過神來。

錄制暫停,直播間被關閉。

先前被推到一邊的工作人員跑過來察看二人的情況,看到陸景淮背在身後的手時驚叫了一聲:“淮哥,你的手!”

“手?”顧曉黎聽到後抓起陸景淮放在身側的手,發現沒問題後她探頭往他身後看去。

陸景淮手攥成拳想要躲,卻被她一把抓住小臂。

手的外緣已經有了紅色的痕跡。

顧曉黎輕輕掰開他的手。

暗紅色的血跡滲入指縫,掌心明晃晃的一道口子。

不長,但觸目驚心。

“你…”看到傷口時她大腦一片空白。

顧曉黎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鐵銹混著血腥氣鉆進鼻子裏。

她鼻頭一酸,眼眶被淚水浸滿。

“你疼不疼啊…”

自責,心疼。

兩種情緒脫了韁的野馬般在她心中橫沖直撞。

如果她當時再早那麽一兩秒起來,如果那個包能扔的準一點…

是不是陸景淮就不會受傷…

淚珠滴落在掌心,和血跡融在一起。

陸景淮手指微動。

燙的發疼。

“別哭。”陸景淮嗓音沙啞,用指腹替她拭去眼淚。

他安慰道:“沒那麽疼。”

“你胡說。”淚水模糊了視線,顧曉黎用力擦掉,聲音抖的不成樣子:“流了這麽多血,怎麽可能不疼,你騙人…”

顧曉黎手托著陸景淮受傷的手,想要碰一下卻又怕弄疼了他,她轉頭問一旁的工作人員有沒有處理傷口的藥品。

“小王帶了小藥箱,我現在就去拿。”工作人員從同事包裏找出來藥箱給了顧曉黎。

陸景淮被帶到石凳處坐著,顧曉黎從藥箱中翻找著所需要的東西。

“我先給你消毒,疼的話你和我說,千萬不要忍著。”顧曉黎把酒精擰開,倒入瓶蓋裏一小部分,隨後把棉片放進去浸濕。

陸景淮喉結滾動,說了聲“好”。

顧曉黎捏著棉片,小心翼翼地處理著傷口邊緣的血跡,越接近傷口,她的動作越輕。

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她時不時地對著陸景淮手心吹氣。

血跡終於被清理幹凈,顧曉黎把雲南白藥的粉末倒在他的掌心,然後用手輕輕撥開。

掌心泛著涼意,手背是她溫軟的指尖。

陸景淮垂眸。

顧曉黎正專心致志地用紗布包紮著傷口。

烏黑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打濕,末梢還掛著細小的水珠。

精致的馬尾因為剛才的纏鬥亂了些許,額側的頭發垂下來一截。

風吹過,發絲輕掃著陸景淮的手腕。

他擡起另一只手。

“好啦。”顧曉黎擡頭。

位置出現了偏差。

本應該撩起碎發的手頓在顧曉黎側臉,擡頭的瞬間指腹擦過耳垂停在耳尖。

兩個人距離危險到再有一個人往前湊一點,就可以親上的程度。

太近了…

顧曉黎觸電般站了起來,把東西一股腦塞進藥箱裏,“傷口註意別碰水,他們估計快到了,咱們也抓緊上去吧。”

“好。”陸景淮視線劃過她通紅的耳尖,摩挲了下指腹。

剛才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上面。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只剩下最後一小截臺階就可以登頂。

走了半天路,顧曉黎後背開始隱隱作痛,呼吸間扯著剛才撞到的地方。

針紮一樣,一陣細密的疼。

“休息一下吧。”顧曉黎擦掉額前的冷汗,深呼吸調整。

拍攝恢覆後直播間裏的人數比剛才明顯增多。

微博上面已經上了一波熱搜。

【終於能看了,擔心死我了!】

【啊!!我老公的手怎麽了?!!】

【所以那個社會垃圾呢?就這麽不管了?】

【看完了全程,心疼我的錦鯉cp,喝酒不是耍混的理由!!】

【嗚嗚嗚心疼我黎的美腿】

【陸景淮手怎麽了啊?為什麽纏紗布?】

【節目組出來道歉!!】

距離山頂只剩下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顧曉黎從路邊撿了一根半人高的木棍,想要用它作為支撐慢慢走上去。

走了沒幾步路,陸景淮把包換到前面背著,跨了兩步到她前面,然後半蹲下身子。

“我背你。”

寬闊的背正對著她,顧曉黎搖搖頭,“不用,就差一點了,我可以的,更何況你手上還有傷。”

陸景淮突然起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湊到她耳邊說了句話。

這次顧曉黎沒有拒絕,乖乖趴了上去。

掌心的傷讓他沒辦法托住顧曉黎的腿,陸景淮把胳膊往前伸了伸,用手腕托住她的腿。

“陸景淮,我最近好像長胖了兩斤,你手腕疼不疼啊,要不我還是下來吧。”顧曉黎握著風扇,手往前伸給他吹風。

“不沈。”陸景淮把她往上托了托,步伐沈穩。

顧曉黎穩穩趴在他的背上,聞著清冽的木香。

異常的安心。

不知怎麽的,她突然想起來高中升旗她暈倒那次。從醫務室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陸景淮在揉手腕。

他的手腕,竟然在那麽早就受了傷了。

怕他舊傷覆發,顧曉黎全程提著一口氣,期望著能減輕點重量。

不出一會兒,她的額頭上就滲出了汗珠。

洗發露的味道夾雜著體香,濕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處。

玫瑰的香氣爭先恐後鉆入鼻腔。

“陸景淮,你要是手疼的話就和我說,我給你捏捏。”顧曉黎把風扇又離他近了些,因為提著一口氣的緣故,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虛。

不自覺的帶了點氣音和喘息。

陸景淮腳下一頓,隨後又恢覆正常。

這次他沒再拒絕。

鏡頭裏。

他揚起唇角又落下,喉結滾動,說了句“好”。

【小情侶貼貼摩多摩多prprpr…】

【黎,是我我就嫁了!】

【嗚嗚嗚ljh你就寵她吧!】

【上一秒嚇死我這一秒甜死我!】

【垂直入坑了,錦鯉夫婦你們是我的神!!】

【陸景淮你耳朵紅了!!!】

【甜死我了救命啊(扭曲)(嘶吼)】

【所以陸景淮剛才和顧曉黎偷偷摸摸說了什麽啊??我好想知道啊!!】

兩個人到山頂的時候天色漸晚。

血橙色的夕陽映照,周遭的一切都披了層金光。

“好,現在我們來宣布每組隱藏任務的完成情況。”導演打開喇叭,照著手裏的本子念了起來:“盛世組全部完成,恭喜,雙零組和歡喜組並列,只完成了一個任務,錦鯉組一個都沒有完成,很遺憾。”

聽到錦鯉組三個字的時候四組嘉賓都楞住了,淩丞肖皺著眉,“錦鯉組是哪組?”

“前離婚組,經網友的強烈要求,離婚cp正式更名為錦鯉cp。大家都辛苦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就在距離寺廟500米處的酒店。”

姜斯林顯然是不信,挑眉問道:“就這麽簡單?”

導演朝他們笑了一下,露出滿嘴白牙:“晚飯後按照任務完成度先後前往情人橋掛鎖”

鏡頭給到導演身上,他拿起喇叭補充完最後一句話:“掛鎖部分將以視頻的方式與大家見面,大家明天見~”

【?】

【??】

【我聽到了什麽?】

【不懂就問,這就是釣系導演嗎?(死亡微笑)】

【什麽?導演組連肝淩晨十二點就可以把視頻放出來了?】

無視彈幕上的挽留和滿屏問號,直播間被殘忍關閉。

顧曉黎因為背上的傷落在了後面。

從導演組宣布任務沒有完成的那一刻起,她的視線就一直放在陸景淮身上,再沒離開過。

他騙了她。

“陸景淮,你騙我。”塑料瓶子被她捏的扁到不成樣子,說話時語氣帶了點控訴的意味。

那會兒陸景淮告訴她。

他的隱藏任務是背著她走一段路。

顧曉黎對他的話不疑有他。

她本來沒想答應,但是又想起來上學那會兒陸景淮不管是什麽考試都喜歡霸榜第一。

十分變態。

之前有一次因為生病缺考,陸景淮的年級排名掉到倒數第一,他的臉足足冷了三天。

方圓十裏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

陸景淮就差把“不爽”兩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

“嗯。”陸景淮大方承認。

“不這麽說,你不會上來。”

顧曉黎瞪著他,語氣哀怨:“要不是想起來你高中那會兒非當第一不可,怕你沒完成任務心裏不舒服,我才不答應你。”

她手托著下巴圍著陸景淮轉了幾圈,“不過你現在是不在乎這個了嗎,怎麽當了最後一名還這麽平靜。”

他每次都考第一名,無外乎就是在班會和年級大會上老師能多念幾次他的名字。

名次高,老師提起的次數也就多,來找他問題的人自然不勝其數。

顧曉黎就是其中一個。

陸景淮扯了扯嘴角。

哪裏有那麽強的好勝心。

他所有的第一名。

不過是為了她能多註意自己一點。

好一會兒,他才回答顧曉黎的問題:“沒有你重要。”

名次沒有你重要。

晚風吹過路邊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樹上掛著的小風鈴隨風起舞。

陸景淮站在樹下。

落日餘暉。

顧曉黎心跳漏了一拍。

晚飯後已經是八點,酒店的東西更齊全,顧曉黎又重新給陸景淮上了遍藥。

等另外三組掛完鎖回來再輪到他們時,已經是九點半。

夜晚的山頂溫度低的離譜,顧曉黎穿了衛衣仍舊覺得冷,從商販那裏買了鎖,兩個人往橋的方向走。

越往那邊走風越大,顧曉黎凍的上下牙直打顫,後悔沒多帶兩件衣服。

她用力抱緊自己,企圖能抵禦寒冷。

一件還帶有體溫的大衣落在她肩頭。

“謝謝。”

鏡頭拍不到的地方,顧曉黎借著拿鎖的動作偷偷蹭了下陸景淮的掌心。

感受到炙熱的溫度後她放心離開,裹緊大衣。

情人鎖需要兩個人在鎖的正反兩面寫下名字,然後一起掛在上面。

鎖是心形的,半個手掌大,鎖身是純黑色。

給他們的筆是銀色的油漆筆,不容易掉色,而且寫在上面也好看。

攝影師專門給兩個人的字拍了一個特寫鏡頭。

陸景淮的字蒼勁有力,“陸”字的偏旁被他寫的很長。

仔細看下來,顧曉黎的字雖然秀氣,但“顧”字偏旁也被她拉長出去。

從某種意義上講,兩個人的字很像。

兩個人一起把鎖掛在了橋最中央的位置。

每個鎖都配了一把鑰匙。

他們這把鎖的鑰匙保管在陸景淮手裏。

銀色的漆筆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微光。

扶手上掛滿鎖,遠遠看上去像是一條浩瀚的銀河帶。

回去的路上陸景淮突然停了下來,顧曉黎疑惑地看著他:“怎麽了?”

“名字落寫了一筆,我回去補上。”

“這都能忘,你快去吧。”顧曉黎朝他擺了擺手,“我在這裏等你回來一起走。”

陸景淮蹲下身子,把鎖翻到寫有顧曉黎名字的那面。

在最下面一行,他留了很小很小的三個字。

他目光看向顧曉黎所在的方向,她和攝影師兩個人正在聊天,後背正對著他。

陸景淮把鑰匙從兜裏拿出來。

沒有一點猶豫的,從橋上丟了下去。

“走吧。”

兩個人的聊天被打斷,錄制完成,攝影師把設備關掉,和他們告別。

顧曉黎沒什麽困意,雙手合十哈了口氣,向陸景淮發出邀請:“小喬說旁邊的廟很靈,要不要去看看?”

“好。”

廟裏有一顆百年古樹,粗壯的枝幹伸到廟墻外,低一點的樹枝上面掛滿了紅色的祈福帶。

顧曉黎捐了些香火錢,向住持要了兩個祈福帶。

“給,在上面寫下願望,沒準哪天就實現了。”顧曉黎把祈福帶和筆遞給陸景淮。

陸景淮指腹摩挲著祈福帶,擡眼看向顧曉黎,“真的能實現嗎?”

“能啊。”顧曉黎背過身寫下願望,邊寫邊說:“小喬小時候來過,許了個期末考第一的願望,還真成了。”

“你就寫嘛,萬一呢。”

“好。”陸景淮把筆帽打開,想找個可以靠的東西寫字。

聽到腳步聲,顧曉黎緊張兮兮地捂住祈福帶,“欸欸欸,你別過來啊,願望被看到就不靈了!”

“不過去。”陸景淮眉眼淡淡,笑著應她的話,一筆一劃寫下三個字。

寫了快五分鐘,顧曉黎才轉過身。

她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自己寫的東西,“陸景淮,我寫了好多,你說佛祖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啊。”

“不會,”陸景淮有些自嘲的笑笑,“我才是,怕佛祖覺得我貪心。”

“你貪心?”

顧曉黎餘光瞥到陸景淮的祈福帶。

近有小臂那麽長的祈福帶被她寫的滿滿當當。

而陸景淮像是沒寫一樣,上面空蕩蕩的。

“你沒有寫嗎?”

“寫了。”

“你都沒寫幾個字,佛祖怎麽會覺得你貪心,別多想了。”

這麽短的願望,顧曉黎實在是好奇,還有什麽是陸景淮沒有的。

或者說,還有什麽是他求佛祖還不一定能求來的。

“你許的什麽願啊?”

陸景淮眨眨眼,“說出來就不靈了。”

“小氣鬼。”顧曉黎癟癟嘴,小聲嘟囔了句。

顧曉黎夠不到枝幹,只好求助陸景淮幫她掛上去。

兩個人轉身離開,陸景淮回頭看了一眼古樹。

紅色的帶子互相交織纏繞。

向來不相信神佛的陸景淮彎下腰,對著古樹拜了拜。

神態虔誠。

但願吧。

他想。

願佛祖保佑他能願望成真。

祈福帶被風高高揚起。

上面只有簡短的三個字。

——顧曉黎。

作者有話要說:

——黎,是我我就嫁了

ljh表面:高冷學霸。

ljh內心:老婆看看我( '^` )

謝謝湍安小寶的營養液!親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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