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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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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含赤紅著雙目把最後一爐煉材送到周淩雲的手邊,隨即告退離開。鎏金方形鎖的六片玉片已經被澆裹上了特殊的靈液,等最後一位器師手中的煉材被處理完之後,就要開始重新祭煉。此時距離玄榜大比已經只有將近一周的時間,蘇含不清楚周淩雲是否能夠按時達成他的目的,但是只怕有些懸。

但是這一切都不關她的事情了。之前為築基準備的材料已經齊全的七七八八,蘇含顧不得休息,奔波走動將所有的東西購置完之後,便將洞府一層層封死。她在門口用靈力留下了一道信息,揚言青榜比試之後自己感悟良多,決定閉關。這個理由非常尋常,基本上所有修士在大比之後都要閉關來反覆揣摩比試,尋求心得感悟。她可不想在築基的時候被人打擾。

她把流雲露從匣中取出,靜靜的摩挲了兩下。冷橘焰在丹田之中安靜的燃燒著,蘇含不再猶豫,用神識分割出一小塊,張口將之吞下。

這一次的築基大比本應是她狠狠的摔倒的地方,也是那女人真正名聲遠揚的地方。但是現在,前者已經被徹底扭轉,後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還是沒錯。只不過這一次,留給她的可不是什麽好名聲。阮碧文站在演舞臺上,手中的七彩鈴蘭發出奪目的光澤,神通盡顯,將對手掃下臺去。沒有了天道眷顧的蘇千葉,沒有了上一世還未參破而在臺上碾壓眾人的葉昕,阮碧文終於舒心的笑了起來。她將越走越高,沒有人會是她的對手。

但是與此同時,她也發現了有一些偏離預定軌道的事情正在發生。就比如,勾玉峰的沈陶並未出現在擂臺之上,反而是他的師兄周淩雲帶著鎏金方形鎖,面無表情的出現並展現出了強橫的實力。要知道在前世,這一切可是完全反過來的;周淩雲因為紫諦的去世而積勞過重,在同旁人比武的時候不慎被擊中法器,當場就死了。這件事情鬧得轟轟烈烈,宗門裏還專門派了景衡真人過來調查有無蹊蹺;一個精英弟子就這麽死了,未免也有些誇張。但是事情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意料,景衡什麽都沒有發現,最後還是他的師弟沈陶想起來,師兄生前和他說過鎏玉方形鎖的結構非常特殊,有一個特別脆弱的銜接點,只要被擊中,法器就很可能失控。

眾人不由得為周淩雲惋惜了一番,但幸好沈陶和藍泠兩人都十分爭氣,在玄榜上都得了不錯的名次。莫約在七十年後,沈陶成功結丹,接替紫諦掌管了勾玉峰。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阮碧文今生在紫諦死後站在了沈陶那一邊,向他伸出了援手。然而她實在是摸不清此人的路數,他對於自己的示好十分的淡漠。

但是現在的情況令她不得不懷疑了起來。周淩雲還活著,命運的軌跡似乎發生了偏轉。希望周淩雲不會發現她私下裏做的事情;如果活下來並最終掌權的人是周淩雲,那麽她就必須和他建立友好的關系。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重生過一次的她最為清楚,在勾玉的後山禁地裏,究竟有著什麽……

時間不斷的流逝著。歷時三個月的玄榜大比終於落幕,阮碧文果真笑到了最後,她打敗了鷹頭崖的大弟子雲言,蘇千葉的事情已經沒有人再多說,大家都激動的傳頌著阮碧文的名字和事跡,她是第一個拿到玄榜榜首的女修。周淩雲闖進了前五,他松了一口氣,又回到了處理公文時的洞府。

蘇含已經將流雲露全部吸收了,她坐在洞府之中,只覺神思空明,心止如水。壬水之精和龍頸草種被她用神識控在空中交錯著浮動,面前滿鋪著的水系靈石泛著藍色的光輝,蘇含靜靜等待著自己的狀態達到最好的那一刻。忽然,她的心頭一動,擡手取過那一汪泛著淡淡波紋的壬水之精。

隨著那冰冷又帶著戾氣的精華在喉中游走,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將那粒靈種吸入丹田之中。水系靈力在她筋脈之中湧動,它們沈重又柔韌,在她的體內舒展著自己的身體。不同與之前的元素帶來的銳痛和沖擊力,它似乎極為溫和,在最開始的時候,蘇含甚至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壓力。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感受到了說不出的痛苦。不是受傷的那種鮮明的痛感,它更多的是一種難受。

筋脈被這股不斷膨脹著的靈氣壓迫著,寒意開始侵入她的身體。越到後面,這種像是下一秒就會被靈氣撐爆一般的折磨就越逼得人想要撕心裂肺的大聲吼叫。蘇含只覺得自己的筋脈就像是一個皮球,而有人正在往裏面源源不斷的充著氣。她想要大喊好讓他停下,但是她不能。靈氣正以一種她始料未及的方式開拓著她的筋脈,為築基打下最首先的基礎。

洞府中的靈石紛紛浮起。它們從最外層開始,一層層的向內碎裂。海量的靈氣只是在空中微微停留了瞬息,就毫不猶豫的沖著蘇含奔去。

這麽多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開口請她回來。羽真嵐的臉上帶著傲慢的笑意,踏入了金炎城羽家的宅邸之中。沒有人來迎接她,也沒有人願意上前來和她打一聲招呼,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她坐在神鳥閣外等著那個大忙人,環著手,神色極為不耐煩。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他倒沒有讓她等上太久,想必是事態過於緊迫,也不好意思擺出少爺架子來了。

羽真晟從神鳥閣的裏面走了出來,眉頭緊緊的鎖著,“勾玉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沈陶一直沒有給我任何回覆,線人們說他甚至都沒來參加玄榜大比。你是唯一一個在內院呆著的人,事關重大,你得把你知道的全部情況都告訴我。”

聽到這番話,羽真嵐忍不住譏諷的笑了起來:“我親愛的好表哥,你我都知道是你威脅周淩雲把我塞到內院裏去的,還嫌他們防我防的不夠嚴?”她望著羽真晟鐵青的臉色,猶自笑了半晌,才又悠悠的開口說道:“不過,我確實知道一點東西。沈陶做的手腳暴露了,周淩雲在發現不對的時候立即通知了院子裏的築基修士,讓他們去抓他,不論死活。其中有一個正巧被我下了蠱,他全都告訴我了。”

羽真晟低聲督促道:“別賣關子,快說!”

“這麽心急,也不知道到時候羽茂思舍不舍得把家主的位置交給你。”她輕輕的瞥了羽真晟一眼,“沈陶最近得了一支妙筆,你應該也知道它是幹什麽用的。他剛準備覆活他的小美人兒,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築基修士們拿著法術給轟出來了,氣的眼睛都紅了,哪裏還有平日裏的鎮靜。反正周淩雲不也說了嘛,不論死活!你應該也早就知道了,還拐彎抹角的問我。沈陶反抗的太厲害,他們沒辦法,就只得下了死手。至於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那個築基修士跟著殺完人,就回洞府煉器去了。”

確實,沈陶的氣息在前段時間從他們用來傳話的法器上消失了。羽真晟松了一口氣,幸好他不是死在周淩雲逼問出了什麽東西之後。雖然有些可惜這麽好的一枚棋子就這樣碎了,但是無妨,他已經除掉了金丹真人,單單一個周淩雲是沒有辦法拿羽家怎麽辦的。勾玉只是紙老虎了,至於煉器三大家裏頭剩餘的珍寶閣李家,他們的老巢離這裏可遠著呢,要想來分一杯羹,沒那麽容易。器典的下半卷……只能是他們羽家獨享的!

如果它出世的異象沒那麽明顯就好了。羽真晟嘆了口氣,一轉頭看到羽真嵐已經毫不留戀的走了,心中一堵,臉色也拉了下來。一旁跟著的修士不由得憂慮的說道:“少主,這女人那麽不把你放在眼裏,她的話能信嗎……”

羽真晟冷笑了一聲,說道:“她也只能做做這些惡心人的小事了。你不必擔心,她有把柄握在我手裏頭。”

羽真嵐聽到了他說的話,嘴邊不由得露出一個冷笑,心道了一聲蠢貨。她頭也不回的回到了勾玉之中,隨手從懷中摸出一枚令牌。周淩雲的聲音從玉牌之中傳出,他問道:“他相信了麽?”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喜歡問她這個問題。羽真嵐回了聲“沒錯”,便反手把令牌扣在了桌子上。她忽然覺得有些累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憩了起來。

往昔種種皆在蘇含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發覺自己漂浮在空中,正平靜的望著昔日的敵人帶著猙獰面孔朝自己撲來,撕咬著她的身體。但她絲毫不覺得疼痛亦或是害怕,他們便如同煙霧一般扭曲著消散了。

現在只有她一人了。巨大的空白將她包裹在內,蘇含看了一會兒,索性盤腿坐在了半空,默默的誦念起心法來。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間。

金炎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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