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道出三個字，莫然轉頭看向琴瑤，突然一笑，拱手道：“想不到莫然區區一階神皇，居然得蒙水柔大人看得起，特意在此等候，真是令莫然感動啊。”

“水柔？”許潔兒站在一旁，聞之色變：“你是水域帝君水柔？”

沒有理會兒驚怒中的許潔兒，水柔往前一站，冷笑道：“本來還打算多跟你這癡情的小子多纏綿一會兒，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你識破了，你到底是如何發現的？”

莫然笑了笑道：“水柔大人，還用著瑤兒的樣子跟我說話嗎？”

水柔聞言，俏面一冷道：“哼……用的著嗎，本帝自來就是這般模樣。”

“哦？居然跟瑤兒長的一模一樣，怪不得剛上山的時候，我沒有分辨出來呢。”這次，莫然終於明白過來水柔為什麽這麽自信了。

苦笑著搖了搖頭，莫然看向水柔，伸出一根手指道：“麓雪山，名不符實。”

很明顯，他說的是第一點原因，不過這個理由並不充分，水柔輕輕一哼，鄙夷之意盡顯。

又伸出一根手指，變成二，莫然道：“山門侍女沒聽過我的名字，可你在翡凝宮中自稱早就聽說過我的事跡，這是第二……”

這一點，水柔馬上笑著接受道：“看來閑暇的時候，還要好好管管那些嘴巴不嚴的丫頭了。還有第三麽？”

莫然伸出三根手指道：“第三，瑤兒一生愛琴，靈戒之中從來不少這樣東西，沒有必要吩咐下人去取。”

水柔聽著，點了點頭，讚賞道：“這點是我的原因，我會彈琴，也不比她差，不過，我恨這件東西，很恨。”水柔說著，神情自然流露出恨意。

說完，水柔又看向莫然，問道：“還有嗎？”

莫然淡淡一笑，反問道：“這……還不夠嗎？”

“夠了。”水柔虛心接受道：“不過有一事，本帝還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經發現了，為什麽不走，還要聽我彈琴呢？”

的確，這一點，就連許潔兒也搞不懂。先不用說，自己二人離開是否來的及，可剛剛的確有這種機會離開。

莫然沒有走，也許是為了放不下琴瑤，可彈琴一說，倒是讓水柔和許潔兒同時疑惑了起來。

她們不明白，莫然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沒有直接的回答，莫然只是問道：“水柔大人問了這麽多，莫然臨死之前，是否可以問水柔大人幾個問題呢？”

水柔淡淡一笑，道：“可以。”

莫然問道：“瑤兒在哪裏？”

直言不諱，莫然問起。水柔並沒有回答，而是淡淡的望著他，道：“你這麽聰明，不妨猜一猜。”

莫然聽著，心中有了數，笑道：“就在這翡凝宮之中。”

“沒錯。”還是微笑，仿佛在殺人之前，這個在天武界極具盛名的一域之首，從來都是這般。

莫然眼神望向窗外，視線落在院外的那處泉眼中，伸手一指：“是在那裏嗎？”

這下，水柔終於驚訝了，目光緊緊的鎖定著莫然，她怎麽也想不到莫然居然會一語中地。

見水柔露出驚訝之色，莫然臉上的笑意更盛，根本沒有大難臨頭之前的仿徨與失措之感。

“如果在下沒有猜錯，水柔大人一定是用了什麽辦法將瑤兒封印在裏面。對嗎？”

“對。”

“你怕瑤兒？”

“不……”終於有一句話是否定的了，不過這次水柔的臉色明顯不好看，甚至剛剛消弭下去的殺意又再攀升了上來。

“我和她本就是一體，而我早就從她的影子中走了出來，這麽多年，我比她更努力，也更聰慧，她只能怕我，而我卻不會怕他。”水柔一字一句的說著，把自己憤恨的情感投入了進去。

莫然輕輕一笑，臉上頗有不屑之色，搖頭道：“你騙的了別人，卻是騙不了自己，你是怕她的，而且非常怕，並且不敢去殺她，所以才禁錮他，如果我猜的沒錯，瑤兒現在可以看到我們，這也是你所希望的，因為你想讓她看著你一步步的走向成功，而她卻是只能待在那裏，這一切無非是你想要滿足自己的扭曲心理罷了。”

“不……”

莫然言之鑿鑿，句句說到了水柔的傷處，終於把水柔激怒了，朝著莫然咆哮道：“我不怕她，是她應該怕我才對，是她怕我……”

說著，水柔無法忍受這種言語上的刺激，她心中一直以來的創傷似乎被莫然的一字一語割裂、撕開、流血一般，沈痛無比。震怒無比。

一聲咆哮，換來的卻是水柔仿若發瘋般的攻勢。

莫然沒有出手抵擋，也根本不需要抵擋，中階帝君，自己就算是有著至尊神器，也不是一合之敵。

正在這時，萬寧從院外掠近，直接撲向了水柔。

“哼……早就發現你了，就憑你萬寧，給我滾開……”

“蓬……”

隨隨便便的一掌，直接拍出，雙掌對轟之下，水柔一動未動，萬寧卻是吐血倒飛而出。

中階帝君與初階帝君的實力，絕不是一個層次。

一掌逼退萬寧，水柔心狠手辣到毫不留情的地步，腳步不緩，舉掌便是拍向了莫然的小腹。

許潔兒見狀大驚，想用性命救下莫然，只不過莫然自然不會讓她這麽做，伸手一攔，莫然微笑著站定。

原本，水柔這一掌足以將莫然直接轟殺，只不過看著莫然慷慨就義的模樣，水柔先是楞，神念一轉間，想法突然改變了起來。

“葵水凈元印……”

“蓬……”

葵水凈元印，水域帝君絕學，王階上品武技，傳承之技。

一掌擊中莫然小腹，力度掌握的恰到好處，即不讓莫然馬上身死，可元神已經大損，絕無恢覆的理由。而她為了留下莫然這條小命，為的卻是一句話。

“說，為什麽讓我撫琴？”

莫然鮮血狂噴不止，跟萬寧並肩倒在地上，臉上卻是沒有半點憤怒之意，反而嘲笑著看向水柔，道：“哈哈……哈哈……想知道嗎？可以，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說著，莫然的思緒回到了數十萬年前，自己還在幽暗森林中初見琴瑤的那副情景，悵然道：“瑤兒是我一生至愛，而我卻是最對不起他的人，這一生，我只聽過一曲‘初識’，‘初識’。”

被快跑上來，急的梨花帶雨的許潔兒擁在懷裏，莫然道：“一曲初識，即是相見，也是離別，又……是再見。今天我終於再見到瑤兒了。”

感受著體內元神正在急劇的衰弱，莫然回過頭，看向那一處泉眼，默念道：“落花遍地、秋水已凝、琴中有情、碧瑤現影，瑤兒，你還不能出來見我一面麽？”

此言一出，水柔忽然明白了什麽，驚駭的看向泉眼。

平靜的泉水表面，蕩起一絲波瀾，慢慢的層層漣漪朝著泉眼外側蕩開，沒用多久，便如沸水一般蒸騰了起來。

也許是心底間不可磨滅的懼意，使得有著中階帝君實力的水柔，也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數步。

許潔兒驚訝、萬寧也是震驚，至於莫然，乃是場內少有露出幸福笑容的人。

“瑤兒，果然是如此，你沒有信錯人，只有這一曲‘初識’方才能夠讓你轉醒。出來吧。”

隨著莫然話音一落，那沸騰的泉水中升起一道人影。

人影白衣裹體，與水柔有著一般無二的絕世之容，此時，人影那張傾城傾國的玉顏之上，更是掛滿了細密的淚珠。

琴瑤。

莫然終於再見到琴瑤了。

蓮步輕移，琴瑤飄至莫然身邊，已經泣不成聲。

“然哥哥，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不會變成這樣的，是我害了你啊。”

原本，琴瑤留下那條詞句，便是隱晦的提醒著莫然只有“初識”能夠喚醒自己，可琴瑤萬萬沒有想到，莫然居然會通過水柔演奏出來這首相識之曲，更沒有想到水柔會如此心狠手辣，居然面對一個初階神皇，說出手就說出手，而且用的還是自己無法治療的凈元印掌訣。

琴瑤怎麽能不怒。

轉過頭，琴瑤憤恨莫名，那雙清澈如水的雙眸終於閃起了一抹凜然的紅光。

“妹妹，千世萬世我都可以讓著你，可這次，我絕不對饒你。”

悲吼間，琴瑤終於展現了讓莫然期盼已久的實力，身形微晃間，琴瑤的領域之力釋放而出，面積足足達到了萬裏之遙，幾乎是整個麓雪山都歸入了琴瑤的領域之中。

成萬寧倒在地上，眼中充斥著不可思議之色，驚呼道：“高階帝君？怎麽可能？天武界除了居雲松之外，居然還有高階帝君。”

莫然笑意更盛，現在她終於放心了，琴瑤的實力絕對可以在天武界橫著走，自己見到她一面，已經心滿意足了。

就在琴瑤準備殺向水柔的同時，忽然麓雪山下響起數道呼嘯之聲，幾乎是跟著這數道嘯聲同一時間出現的，整整七道人影從山下眨眼間來到了後院之內。

莫然擡頭一看，眼中閃過一抹高傲的味道：“萬柳、岳山、古芒、冷風寒、耀日、破軍，居雲松，看來人都到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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