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莫然驚叫道。

五人？四人成為食物。這是什麽意思？

見到莫然驚訝，百裏喪並未有什麽反常，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道：“沒錯，血噬宗的宗主必須是殺伐果斷，無情之人，所以，每一代宗主選人的時候要選上很長時間，而且，宗主的候選人必須從小培養，最小六歲，最大不超過十歲。”

“被選上的五個人，要每天都喝上一百杯新鮮的人血，這樣，再加上各自的努力，方能成功修煉血噬功。對於血噬功來說，沒有所謂的後天武者，因為血噬功的第一層境界便是凝結血晶。就跟你們體內的內晶一樣。”百裏喪緩緩說道。

莫然點了點頭，這他還是能理解的。

“那凝成血晶，便是先天武士了？”莫然問道。

百裏喪點了點頭，道：“沒錯，能凝成血晶，便是先天武士境界。接下來，最難的便是第二層境界：血衣，同樣的，就是武衛級別，再接下來，血形、血霧、血靈、血元、血嬰。到達血嬰，便是武神了，不過，這血嬰之說，自從我血噬宗建立初始也沒有人修煉成功過，包括血噬功的創造者，血噬宗的老祖，血元級別的血靈聖。”

“血靈聖？”莫然還是頭一次聽說過這個人。

百裏喪說道：“我也是聽我的師父說過。這方面沒什麽根據。不過按照血噬功的記載，我到是相信，真的有可能修成血嬰，成就武神。”

“那跟血毒有什麽關系？”莫然疑惑道。

百裏喪和善一笑，從未過的笑容卻是讓莫然又一楞，後者旋即笑道：“看來你也不是如傳聞中的那樣兇狠啊。”

這是誇獎？還是貶低？

百裏喪不以為然，繼續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師父選上成為他的弟子，而跟我一同的，算上我在內，一共是四男一女，自從被師父選上，修習血噬功，我們就註定了這輩子再也離不開血這種東西了。一起修煉，一起玩耍，從小到大，我們的關系都十分的要好。我們之間沒有隔合，有的只是一同修煉共同抵禦追殺我們的那些所謂正道人士的深厚情義。”

百裏喪回憶起童年時光，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些許向往之意。

“誰料想……”

話鋒一轉，百裏喪的眼中突兀的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在我們都成功修煉到血衣的境界時，我們的師父突然把我們叫到了一起，對我們說，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才能活下來，繼承他的衣缽。而他給我們的時間只有五天，五天內，最後勝利的人必須帶著其餘四人的屍體去見他。”

太殘酷了，讓從小就青梅竹馬的兄弟姐妹互相殘殺。這是什麽樣的宗門？又是什麽樣的師父？

莫然憤恨的攥了攥拳頭，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當時，我們幾個都傻了，看向彼此的眼神也沒有了往日的親和，從那天起，本來跟我很要好的三個兄弟，都反目成仇，不停的拼殺。為了活下去，我也加入了戰圈，由於我的天賦比他們強上一點，最後我親手殺了他們三個，只留下我的師妹。”

“你沒殺她？”

“沒。他是我的愛人。”百裏喪的一句話，深深的觸動了莫然。

愛人。卻要殺？

“那最後……”

“最後，我請求師父放過我們。”百裏喪答道。

“那他怎麽說？”莫然急切的想要知道最後的結局。

“他？他告訴了我們真相。”百裏喪無奈一笑。

“什麽真相？”

百裏喪頓了一頓，說道：“由於血噬功法的特殊因素，修煉到血衣境界就不能再行精進，如果想要精進，就必須要飲盡其餘同是修煉血噬功之人的鮮血，方可成功晉級。否則的話，無論是誰都要氣血枯竭而死。”

“那你是怎麽決定的？”莫然問道。

百裏喪不由一怒，狠聲道：“吸食自己兄弟和愛人的鮮血，那跟畜生有什麽分別。”

感受著百裏喪話語中的怒氣，莫然也是深受其影響，不由得憤慨起來。

不過，百裏喪一怒只是瞬間，隨後變成了滿臉苦澀，道：“當師父說完，我的師妹，也就是我心中的愛人，突然向我沖了過來，一掌將我擊傷，然後就準備吸我的血。”

“怎麽會這樣？你們不是很恩愛嗎？”莫然震驚的無以覆加，他很難相信，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心狠的女人。

正當莫然暗地裏為百裏喪報不平的時候，百裏喪下面的一段話卻讓莫然止不住流下了兩行感動的熱淚。

“唉……我當時也很驚訝、氣憤，我怎麽也想不懂，為什麽一直愛著我，我也十分愛著的她會如此狠心，可下面發生的事卻讓我追悔莫急，她突然襲擊我，我一怒之下反抗起來，就在他咬向我的時候，我一掌狠狠的擊出，將他打成重傷。憤怒之下，我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脖子，可就在我吸下第一口鮮血時，她突然說道：別恨我，你要好好活下去。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她是為了讓我安然的吸食他的鮮血而活下去，所以才用了這種手段。”

莫然楞住了。百裏喪也是啞然，兩個人一時之間同時沈默起來。

莫然方才還在暗地裏狠罵了幾句，可現在，他後悔，同樣的，這麽好的女人恐怕天下也是少有。

“我成功了。”正當莫然熱淚緩落而下時，百裏喪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吸了他們四個人的血，活了下來，也成功的晉級為血形境界，然後，我殺了我的師父。”

“為什麽？你打得過他？”莫然問道。

“我恨他，我恨他為什麽選上我。”百裏喪狠狠的說道，隨後一臉落寞道：“我根本打不過他，只不過，他當時沒有抵抗或還手，任憑我將他殺死，臨死前他還笑了，他說，他解脫了。”

“從那以後，血噬宗便只有我一個人了。”

聽著百裏喪講完他的歷史，莫然心內大起波瀾，這樣一個宗派，僅僅為了那虛無飄渺的永生和世人仰望的巔峰，卻把道理、倫常、親情等等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全然拋著腦後，過著非人般的生活。

這種生活，即使是成功修煉成了武神，得到永恒的生命。

值嗎？

莫然默問了自己一句，如果讓自己選擇，自己一定不會選擇這種另類的成功之路。

用衣袖使勁的擦拭了一下殘留在眼角的餘淚，同情的看著百裏喪，莫然忽然感覺到面前的武尊強者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變得的蒼老了許多。

百裏喪嘆了口氣，道：“我曾經想到過自殺，來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過錯，但隨後，我立刻放棄這個想法，既然我的師父，愛人都希望我好好的活下去，那我又怎麽能讓他們失望，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我瘋狂的修煉，吸血。”

“那你一定需要殺很多人吧。”莫然驚嘆道。

“哼！我殺的無一不是惡人。”百裏喪哼道。

“那怎麽都說你是魔頭呢？”莫然疑惑。

“都是一些偽君子，沒人發現他們私底下的勾當，但是我知道，我就殺了他們。”提到殺人，百裏喪眼中皆是殺伐之意。

這下，莫然總算明白了，原來這個百裏喪一直是靠著殺那些不被人發現劣跡的小人，靠吸食他們的鮮血，才有此成就，怪不得他臭名昭著，原來是方法不得當。做了好事還讓人誤解，看來他真的被血噬功蒙了心。

一下子弄清了百裏喪為人，莫然再也沒有了之前對他的厭惡，反而更加同情他，像這樣一個人，本來應該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可由於世態的緣故，卻變成了人人心中痛恨的惡魔。不得不說，他的命運還真是坎坷。

“我很噬殺吧。”百裏喪突然問道。

莫然搖了搖頭，道：“每個人都有他的路要走，只不過你的路要比別人坎坷了許多，你做的事沒有得到別人的認可又怎樣，問心無愧不就行了。”

“好一句問心無愧。”百裏喪讚嘆了一聲，看著莫然，無比的喜愛，道：“你說的對，我就是抱著這種想法才活下去的，就象昨天晚上追殺你的那個人，明明有著武師的實力，還窮追不舍，誓殺你這個先天武士，恃強淩弱，該死。”

莫然無奈的搖了搖頭，原來百裏喪是因為這個才殺淩山，莫然沒有解釋。只是感激的看了後者一眼。

百裏喪說完這句話，渾身上下猛的散發出一股浩然正氣，但結合他本身釋放出來的濃郁血氣，讓莫然不由感到好笑，他怎麽也不能將這兩種格格不入東西聯系到一起。

面色淩然的百裏喪沈默了片刻，突然頹廢了下來，說道：“我就這麽一直殺著殺著，十幾年前，一次殺完人，吸血以後，我突然晉升到了血霧境界，也就是武尊，只那是我才發現，由於多年吸血的緣故，我的體內早已沈積了大量的血毒，這種血毒無時無刻的吞噬我體內的本源精血，到了現在我的精血已經所剩所幾了，所以才會出現昨晚上的瘋狂狀態。”

到了現在，莫然方才弄清楚，原來他昨晚的瘋狂全是因為血毒聚積的緣故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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