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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遼東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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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宏這趟遠門足足耽擱了一個多月,當他一路南行回返金州的時候,遼南以及遼中的大部分地區,都已經轟轟烈烈的展開了開墾以及春耕的行動。

耕地要依靠畜力,這話也不盡然,不然就不會有做牛做馬的這種說法了。畜力的匱乏讓很多農民不得不充當起牛馬的角色,苦累不遜於牛馬,可效率卻差得遠,不論再怎麽有決心,人畢竟是不能跟牲畜相比的。

不過,謝宏一手主導,楊浩然和烏鴉全力執行的建州大掃蕩行動,開展的卻是卓有成效。盡管直到謝宏回返的時候,楊浩然的兵馬還沒有全部收回來,可在先期的行動中,運送回來的那些牲畜和物資,已經極大的改善了遼鎮的境況。

有了遼鎮重將們的配合,軍中的工匠大部分都已經匯聚在了金州,而遼陽,以及更北面的撫順關附近的鐵礦石,也是源源不斷的往金州輸送。

而金州那邊也是全力開工,除了少數資深工匠在忙活謝宏交待的任務之外,其餘人全部投入了新式農具的生產當中。隨著各種資源的輸入,一件件簇新發亮的農具也是運送到了遼南各地,在田間壟頭大顯身手。

在正德二年的三月,遼東大開拓已經初顯崢嶸。

開拓行動中,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阻礙,在地方勢力混雜的遼南,一開始的確充斥了不少雜音。不過在金州衛指揮使齊成的現身說法之下,這些人很快就看到了其中的前景,和豐厚的回報。

而在民間,謝宏將趙剩派到了遼南,教授新式農具的使用,在這個狂熱追隨者的現身說法之下,民間很快也是沸騰起來,人們都抖擻起精神來,在田壟間努力的勞作著,期盼著美好的明天。

“嗯,等到明年,遼東就徹底掌握在咱們手中了。”一路所見讓謝宏非常滿意。

王,何必曰利。有了利益這條紐帶,民間和原本的地方勢力,已經牢牢的綁在了他的戰車之上。而通過齊成、趙剩等先行者的示範,支持還會進一步升華成狂熱,到了後面八成會變成盲目崇拜,這樣一來,就算是韓輔等人反悔,也一樣無力回天。

而且謝宏也並不認為韓輔會起那種念頭,實際上除了遼西之外,遼東的軍將們的利益一樣和他綁在了一起。

尤其是遼陽的楊浩然,他調動遼陽全部的精銳配合烏鴉大舉出擊,實際上,這已經算得上是投名狀了。經歷此事後,他已經徹徹底底的變成了謝宏的人,就和當日的江彬等人一樣。

軍隊本來就是暴力機構,除了後世的現代軍隊可以基本做到嚴守軍紀之外,就算是到了二十世紀,屠殺和掠奪一樣時有發生。

對於還沒有開始墮落的遼鎮邊軍來說,去建州簡直就是免費旅行,對,就是巡撫大人的手下說的那個蜜月。要說巡撫大人是星君下凡呢?隨便想個詞兒都這麽貼切,對邊軍們來說,建州一月游,就是幸福的跟蜜一樣。

敵人很弱,有沒有上官的約束,除了牛羊糧食要上繳,作為軍屯之外,剩下的東西都隨意,邊軍們能不高興嗎?

楊浩然自己也是樂在其中,他麾下的軍士樂此不疲,後來換防去遼陽值守的毛倫的部下則是羨慕的不得了,對自家主將的遲鈍更是多有怨言。

而在烏鴉麾下的邊軍的引導下,遼陽以及遼南的邊軍很快也形成了和民間差不多的觀念,那就是跟著冠軍侯就會有肉吃,越是跟的緊,越能吃香喝辣。

在這樣的情勢下,實際上謝宏已經基本控制住了遼東的局勢,韓輔本就是個識相的,可能他不太情願,卻一樣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有什麽反覆。

這一日已經到了金州近郊,隊伍後面卻突然有一匹快馬趕了上來,猴子迎上去探問了一番,回來的時候,手裏便多了一封信箋。

“侯爺,遼陽有信到,是毛參將送來的。”

“哦?”謝宏接過信,一樣掃過,不由曬然一笑。

見謝宏笑得有些古怪,猴子不由疑道:“侯爺,可是有什麽變故?”

“嗯,是有關於那個巡按陳世良的……”

遼東開拓和建州掃蕩,聲勢都極其浩大,不可能保守秘密,除了一開始做戲的時候,謝宏也沒采取任何保密措施。

在最初的驚異過後,陳世良很快也探知了消息,而後在遼陽也頗有一番表演。當然了,他的表演都是陳腔濫調,講些仁義道德之類的東西,換來的當然也只有冷漠的目光。

牛馬田地,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仁義感化?韃子那麽多,禍害中原這麽久,何嘗見他們被感化了?

就算是相對老實的建州韃子,還不是在長白山的山林裏禍害人,靠近那邊的百姓多有受其禍害的。以往沒人管,官老爺們哪裏會在乎軍戶、罪戶的死活?在他們眼中,這些人跟韃子也沒什麽區別。

在民間也好,官場上也罷,陳世良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等他再去巡撫衙門罵街的時候,又被打了出來,最後也只好回巡按衙門暗自啜泣了。

當然,他職責所在,又是怨恨在心,一封封西去的奏報從來就沒斷過。

“又是這家夥,”猴子眼冒兇光,口中念念有詞:“侯爺,要我說,就應該宰了他,嗯,可以送到建州去殺,然後就說是被建州韃子殺了,這樣咱們的名目又是多了一項。”

我擦,栽贓陷害這些家夥怎麽都學會了?不是哥把他們帶壞的,是他們原本就這德性。謝宏在肚裏撇清了兩句,這才悠然笑道:

“建州韃子倒是賊滑,他們派了一個懂漢話的混進了遼陽,然後搭上了巡按那邊,陳世良那家夥倒也謹慎,竟然從遼西召來了一隊騎兵,護送那個韃子入京,侯大哥,你說好笑不好笑?”

“那咱們怎麽辦?要不要去給他截下來?”猴子有點緊張。大明向來不對異族妥協,不過主要是針對蒙古那種主動挑釁的,如建州和朵顏三衛這種卻是寬容得很,甚至還會主動約束邊軍不得與對方沖突。

遇強不弱,遇弱不欺,這種內王外聖的理念用於個人修身倒是很好,可用在外交上,就只能用白癡來形容了,至少謝宏是這麽想的。

最近猴子一直跟在謝宏身邊,馬昂又時不時那些半通不通的儒家理念向謝宏質疑,結果當然是被一一反駁,可猴子耳濡目染之下,卻將謝宏的理念充分理解,並且牢記在心了。

道理很白癡,可朝中那些士大夫卻都是奉為經典,有了這個人證和他的哭訴,京城裏多半是要掀起一場波瀾的,回想起在京城中的經歷,也由不得猴子不慌。

謝宏雲淡風輕的擺擺手,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殺了他也保守不住秘密,何況我就是要讓他往京城報信才對,說的越急切越好,事情搞的越大越好。”

“啊?”猴子下巴差點掉下來,就算不提後果的嚴重性,可就在一個多月前,侯爺你不是還說要保密麽?怎麽現在又變了呢?

“侯爺,可京城那邊……”

“其實這一次,咱們也算是聲東擊西了,本來我是打算用屯田掩護開港造船,不過現在看來,用建州那檔子事兒做掩護,似乎效果更好。左右二弟已經寂寞了很久了,這一次正好讓他大顯身手,整天光是練兵和打棒球,多無聊啊?我給他找點事做好了。”

迎著溫暖的春風,謝宏愜意的張開雙臂,閉上了眼睛,很是享受的模樣。

“就讓他們在京城折騰吧,折騰的越久越好,再有兩個月,就到了出航的好時候了,到那時……”

猴子目瞪口呆,給皇上找點事做?讓他跟朝臣們打擂臺嗎?皇上肯定不會感激你的,侯爺……

“謝宏!”

上一刻,謝宏還在春風得意,但是迎面而來的一聲厲喝,卻是將這份和諧打破了。自從出關以來,謝宏很久都沒聽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了,侯爺和大人,才是別人對他的稱謂。

不過他倒也不奇怪,這個聲音他很熟,遼東雖大,可敢於正面頂撞自己,態度也不怎麽客氣的,也只有王守仁了。

“伯安兄,一別旬月,別來無恙啊?”謝宏笑瞇瞇的迎了上去,“到了春天天幹物燥,火氣也大,居然連伯安兄這樣的人物都不能豁免,實在讓人感嘆天地造化之功啊。”

“謝宏,我只問你,那建州之事可是屬實?”王守仁冷著臉,全然不理會謝宏的胡說八道,直言質問道。

“確實。”謝宏直言不諱。

“當日對答之時,難不成你就已經定策了?”王守文語氣更冷。

“嗯,還要早一點,大概要追溯到我出京之前了。”謝宏笑容更盛。

“那我問你,殺其人,擄其產,你此等行為與韃虜何異?莫非禽獸犯你,你就以禽獸之行報之?那你又與禽獸何異?”

王守仁的言辭已經非常過分了,不光是謝宏的隨從,就連田間耕作的百姓也都擡起了頭,對王守仁怒目而視。盡管他們對王守仁也很敬佩,可對於代表冠軍侯的這位書童,他們寄托的是對侯爺的狂熱擁戴。

“當然不一樣。”謝宏正色道:“伯安兄,我也問你,韃虜擄掠中原,所為何事?”

“……”王守仁略一遲疑。

謝宏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的說道:“無非是他們受了貧困,卻懶於耕作生產,只願效那禽獸之行,否則以我華夏的泱泱大度,又何嘗不給他們機會了?無論是內附,還是零星的進入邊墻,大明百姓可有對其喊打喊殺,不給他們活路?”

“而我遣邊軍將士擄掠建州,是為了渡過眼前難關,是為了開拓遼東沃土,為邊鎮,為大明百姓謀福,又怎能與那些禽獸的行為混為一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為了大明的千秋萬代,縱是背負一世惡名,我謝宏又何懼之有?”

“好!”

“說的好!”

謝宏的屬下都是高聲叫起好來。

謝宏油然一笑,又道:“再說,我也不是沒留給他們活路,在民族大融合之前,總要有個勞動改造的過程,不改掉那種只圖一時,不考慮長遠,而又好逸惡勞的性子,他們又怎麽能融入華夏文明呢?”

“也罷,既然你主意已定,那王某也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罷。”王守仁一聲長嘆,拂袖而去,走之前,卻是往馬昂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很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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