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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秘鑰現,奇陣驚現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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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北風呼嘯,鵝毛般的大雪已經連續下了三天三夜,此刻依舊沒有任何停歇的跡象。馮萬春披著一件翻毛貂皮大衣,敞著懷,神色凝重地用鐵筷子在火盆中夾起一塊紅彤彤的炭火停在半空,雙目如炬盯著眼前的炭火,然後長出一口氣將叼在口中的煙點燃。

他吸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從鼻孔噴出。放下手中的鐵筷子,馮萬春在大衣內側翻了翻,掏出一張字條。雙肘按在雙膝上,靠近火盆輕輕地展開字條,上升的煙霧鉆進眼睛,馮萬春微微瞇了一下眼睛,目光卻始終盯著字條,幾個觸目驚心的鮮紅大字:天命秘鑰。四個大字下面寫著一行細密的地址。

馮萬春盯著字條楞了一會兒,將字條丟進了火盆中。字條落在炭火上,慢慢卷曲,鮮紅的四個大字也隨著字條一點點地蜷縮消失在濃煙中,忽然字條從中間和四周燃燒了起來,幾個字完全淹沒在了火中,卻牢牢地印在了馮萬春的心頭。

驅蟲師家族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系,每一系驅蟲師都有本系的獨門秘術。土系驅蟲師也不例外,除了分水斷金,深谙陰陽之術外,更有可以在地下開掘地道的神兵利器——神農,但這些秘術本系入門七八年的弟子都可以學到,唯獨這天命秘鑰,卻是只在土系驅蟲師的君子之間代代秘傳的。雖然馮萬春剛剛二十歲便已經當上了土系驅蟲師的君子,但讓他最感到遺憾的便是自己不曾學過這天命秘鑰的秘術。馮萬春的父親在他出生不久便失蹤了,這近三十年來馮萬春一直不斷地打聽父親的下落,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父親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因此當下午馮萬春收到徒弟送來的這張字條時,他震驚了,雖然父親在他的記憶裏極其模糊,然而父親的字體他是認識的,字條上的幾個大字正是父親所寫。一瞬間那種積壓在胸口多年的情緒瞬間湧了上來,若不是字條上詳細寫明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的話,恐怕馮萬春早已經飛一般地直奔那地點而去了。

他擡起頭看了看掛在前面的西洋鐘,此刻已經接近午夜。馮萬春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煙灰,站起身來熄滅了屋子裏的燈,系上扣子推開門走了出去。

大雪依舊撲簌簌地不停落著,整整三天,早已經過了腳踝。馮萬春不想驚動其他人,繞到後門離開了馮家大院,三轉兩轉便走到了大路上。街上鮮有人走動,馮萬春的腦海裏始終記得那張紙條上的地址,腳下毫不猶豫地向前走著。

在轉過幾個巷口之後,馮萬春忽然放慢了腳步,他嘴角微微一撇,然後繞過眼前的大路向一旁的巷口快步走了過去,腳步飄忽不定,時快時慢。就在他走進小巷片刻後,忽然停住了腳步。

“朋友,跟了我這麽久,也該現身了吧!”馮萬春說著已經將手緩緩地伸向腰間,摸到別在腰間的佩槍。

“呵呵,土系君子的八觀果然不同凡響啊!”身後那人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中氣十足。馮萬春不禁楞了一下,他詫異地轉過頭,見身後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著一襲黑裝,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

“你究竟是什麽人?”馮萬春聽到他竟然熟知土系驅蟲師的秘術,不禁警覺地問道。

“呵呵!馮師傅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那人並未直接回答馮萬春的話反問道。

馮萬春恍然大悟般地道:“難道那張字條是你……”

“嗯!”那人點了點頭說道,“跟我來吧!”說罷那人轉身向一旁的巷子走去,馮萬春快步跟在那個人身後,一連串的疑問在馮萬春的腦海中不斷閃現,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那張字條既然出自父親的手,那麽眼前這個人必定與父親有聯系。

那人帶著馮萬春從城中轉了一圈,最後鉆進了一個四合院。中年男人推開門招手讓馮萬春進來,然後自己伸長脖子向外左右望了望,見左右無人這才關上門。然後引著馮萬春走進前面一間屋子中,剛一進屋一股濃重的中藥味便撲鼻而來,馮萬春微微掩住鼻子,心中的疑惑更勝。

中年男人帶著馮萬春走進一旁的一間屋子,點燃中間的蠟臺,才將一直戴在頭上的翻毛皮帽子摘掉,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雪笑著道:“馮師傅,請坐!”

借著燭火馮萬春終於看清了眼前這人的面貌,此人相貌堂堂,目光炯炯有神,卻平靜如水,說話時臉上始終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您是……”馮萬春遲疑了一會兒,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接著說道,“木系潘家的人?”

中年男人微微笑了笑,坐在桌子旁說道:“馮師傅果然好眼力!”接著他拱手道:“木系君子潘穎軒!”

“啊!”馮萬春連忙站起身弓身道,“原來是世叔!”

“馮師傅不必多禮!”潘穎軒站起身,輕輕拍了拍馮萬春的肩膀說道,“雖然木系和土系多年鮮有來往,不過今天我從北京來到長春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馮萬春的心頭始終掛念著天命秘鑰,口中機械地重覆著潘穎軒的話。

“對!”潘穎軒早已看破了馮萬春的心思,於是微微點了點頭道,“這個秘密原本只有兩個人知道,那就是我和你父親!這件事關系到所有人的命運,至少是所有驅蟲師的命運。本來我想一直將這個秘密保守下去,可惜我命不久矣,所以我現在要將這個秘密告訴你。”

馮萬春不解地盯著潘穎軒,微微點了點頭。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馮萬春的嘴一直大張著,不可思議地搖著頭。

“原來……原來是這樣!”馮萬春下意識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放在嘴邊,輕輕地撚了幾下,直到煙絲從煙卷中散落下來也毫無意識。他沈思片刻接著說:“此前確實聽聞在這五系驅蟲師之外,傳說還有一系驅蟲師,叫作人草師。本以為只是傳言而已,沒想到卻是真的存在,而且人草師的後人竟然……”

潘穎軒微微點了點頭,站起身長出一口氣說道:“是啊!”

“世叔,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麽?”馮萬春終於從剛剛的震驚中幡然醒悟過來。

“我可以相信你嗎?”潘穎軒忽然目光如炬地盯著馮萬春,馮萬春楞了片刻,肯定地點了點頭,“嗯!”

“好,當務之急你要做兩件事!”潘穎軒低聲在馮萬春的耳邊說道。

馮萬春聞言不禁大驚失色道:“這……這第一件事我可以幫您做,可是第二件事……我……我怎麽能殺你?”

“你必須這樣做,而且要在潘俊面前殺我!”潘穎軒用力地抓住馮萬春的肩膀堅定地說道,“一定要讓他恨你,等到適當的時候你再將實情告訴他。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比仇恨的力量更大了!”

“可是世叔,我還是不明白!”馮萬春激動地站起身來想要辯解什麽。可是潘穎軒卻只是微笑著擺了擺手,長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馮萬春立在原地猶豫片刻,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道:“好!”

潘穎軒感激地握住馮萬春的手,良久才說道:“那我們談談具體的事宜!”

“好!”馮萬春點了點頭,接著兩個人靠在桌子前低聲商量著什麽。片刻之後,馮萬春忽然對潘穎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潘穎軒神色立刻嚴峻了起來,兩個人的視線同時轉向窗外。

“喵……”窗外傳來一聲淒厲的貓叫,接著“嘩啦”一聲,屋檐的瓦礫從頭頂上落了下來,馮萬春與潘穎軒兩人幾乎同時站起來,幾個箭步沖到門口,推開門,只見地面上散落著一些瓦礫的碎片和一些淩亂的貓爪印。馮萬春擡起頭只見一只左腿上帶點紅毛的花貓正搖著尾巴在屋檐上亂竄。馮萬春不禁拍了拍腦袋笑道:“看來我有點神經過敏了!”

潘穎軒微微點了點頭,有些不放心地向頭頂望了望,那只花貓早已經轉身離開,只看見一條尾巴。他走到那堆瓦礫前面微微弓下身子,註視了片刻站起身回到屋內。

兩個人回到屋內,繼續商談接下來行動的具體事宜。雖然長春地處東北,然而這樣罕見的大雪也是極為少見的。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夜晚,長春城北一處偏僻的細料庫中,一盞煤油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映在白色的窗紙上,影子隨著煤油燈不停地晃動著。撲簌簌的大雪早已經掩蓋住了雪地上散落的瓦礫和淩亂的貓爪印,同時也掩蓋住了一串淺淺的腳印。

一直到三更時分,馮萬春才向潘穎軒拱了拱手離開。而潘穎軒站在門口望著馮萬春遠去的腳步,又低下頭看了看剛剛留下貓爪印的地方,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神情驟然緊張了起來,難道是他們來了?想到這裏他連忙回到屋裏熄滅了燈,然後便離開了。

大約兩個月後的一個下午,潘穎軒死在了北平的家中,年僅八歲的潘俊牢牢地記住了殺死自己父親的兇手——馮萬春!馮萬春按照與潘穎軒的約定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便急匆匆離開了北平城,當天下午便在北平城北的一家小客棧裏落腳。

按照事先與潘穎軒的約定,這兩個月馮萬春一直馬不停蹄地四處奔走,疲於奔命。他始終無法忘記潘穎軒說的話,那件關於所有人命運的事。在他完成第一件事之後,返回北平完成了潘穎軒交代的第二件事,此刻他的神經終於放松了下來。

沏上一壺茶,雖然這偏僻的小客棧只有高碎,馮萬春卻覺得這茶的味道格外清香,較之前所喝到的任何極品名茶都無出其右。他平靜地坐在椅子上,享受著片刻的寧靜。忽然他似乎聽到了什麽,神經緊張地放下手中的茶壺,一個箭步沖到窗口,一把推開窗子。

此時已經入春,一股濃重的泥土的香味撲面而來,馮萬春站在窗口向遠處望了望,窗子對面是客棧的後院,院子裏空無一人,只有馬廄內的馬匹在不停地打著響鼻。馮萬春的心裏這才稍微平靜了一些,他回身拿過一把紫砂壺,雙肘支著窗欞愜意地喝著茶,忽然他盯住馬廄上徘徊著的一只花貓。那只貓的個頭不大,身體十分靈活地在馬廄上東跳西躥,仿佛是在撲著什麽。馮萬春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花貓嬉戲,一邊喝著茶,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只花貓的腿上,眼睛像是被蜇了一下。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紫砂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推開房門向樓下走去,客棧裏的人並不多,一會兒工夫馮萬春便來到了後院,可奇怪的是那只花貓已經不見了。正在這時一個店小二走了過來,見馮萬春癡癡地望著馬廄的方向,不明就裏地順著馮萬春視線的方向望去。

“客官,您在看什麽?”店小二奇怪道。

馮萬春一怔,扭過頭大力抓住店小二的手問道:“你們店中有沒有一只左腿有一點紅毛的花貓?”

馮萬春這一抓已經用了六七分的力道,店小二哪裏受得了,齜牙咧嘴地搖著腦袋,口中不斷重覆著:“沒,沒……沒有,我們店裏從來沒有養過貓!”

馮萬春似乎對店小二的回答並不滿意,接著問道:“那這附近有沒有那樣一只花貓!”

“客官,客官,您放手!”店小二已經疼得滿臉通紅。馮萬春這才發現剛剛自己的失態,連忙放手道歉道:“不好意思小二哥,剛剛是我太著急了!”

店小二滿臉怨氣地揉著自己的手腕,氣洶洶地說道:“客官你看看這方圓二三十裏,都是荒郊野地,除了這家店再無第二家,你說誰會養貓啊?”

馮萬春點了點頭,店小二的話不無道理,可是那只花貓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呢?他分明記得兩個月前他與潘穎軒見面之時,就見到過同樣左腿上帶著一點紅毛的花貓,而此時再次見到,難道這真的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馮萬春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到房間中,此刻他再無心思喝茶了,而是靠在窗口希望能再次見到那只花貓。然而一直到日落西山,天完全黑下來卻再也沒有見到那只貓。

整個晚上馮萬春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滿腦子都是那只貓,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在似睡似醒的時候忽然他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剛一醒來便聞到淡淡的茶香,一個危險的念頭立刻沖進了他的腦海,他剛想起身卻發現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固定住了,根本動彈不得,正在這時他註意到一個黑影正端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手中握著一個紫砂壺。

“你是什麽人?”馮萬春警覺地問道。

“呵呵,你終於醒了!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麽人,只要我知道你是誰就足夠了!”那個人的聲音沈穩中透出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馮萬春一邊聽著對方的話,一邊暗中輕輕用力想要讓身體擺脫束縛。

“你還是省省力氣吧!”那個人說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緩緩地在屋子裏踱著步子。

“喵……”隨著一聲貓叫,一只花貓從窗口躥了進來,那人低著頭將那只花貓抱在懷裏愛憐地撫摸著。

“這只貓……”讓馮萬春心神不寧的貓終於出現了,只是此時它的出現卻讓馮萬春更加心神不寧。

“馮師傅,你的廢話太多了!”那人冷冷地說道,“現在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那個人頓了頓冷笑道,“我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出現在你的身邊,那麽如果我殺你也不在話下!”

馮萬春心裏明白這個人所言非虛,自己有土系驅蟲師秘術八觀,別說是近身即便是身在數裏之外的人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但卻對他毫無防備。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兩次都能在馮萬春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出現,一定也絕非善類。

“你究竟要問什麽?”馮萬春有些憤怒地說道。

“兩個月前的那天晚上,潘穎軒和你說了些什麽?你為什麽要殺了他?”那人頓了頓說道,“還有,你父親在什麽地方?”

對於前兩個問題,馮萬春曾經答應過潘穎軒絕對不對第三個人說。而最後一個問題卻讓馮萬春一驚,他連忙追問道:“我父親?他不是已經過世了嗎?”

“看來你還一直被蒙在鼓裏,你父親沒有死!至少一年前我見到他的時候還沒有死!”那個人的語氣緩和了下來,他緩緩地來到馮萬春的床頭說道,“潘穎軒是最後一個知道你父親下落的人,現在也已經死了,恐怕這個世界上再也無人能找到他了。如果天命秘鑰也從此消失的話,恐怕對於所有的人來說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馮萬春不解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你真的想知道?”那個人反問道。

“難道你是人草師?”馮萬春在黑暗中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微微地搖了搖頭,在馮萬春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馮萬春如晴天霹靂一般,他錯愕地望著眼前的這個人,“你……”

那個人微微地笑了笑,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在關上門的瞬間那人道:“明早你醒過來我希望你忘記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說罷那個人便輕輕地關上房門,馮萬春甚至沒有聽到一絲腳步聲。

翌日清晨,直到小二敲門馮萬春才蘇醒過來。他忙不疊地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客棧的那張小床上,身上並無捆綁的痕跡。他不禁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難道昨晚發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噩夢?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綹紅色貓毛上,冷汗頓時從脊背冒了出來。

兩天之後,馮萬春趕回了長春,接下來的幾年,馮萬春一直在暗中調查一件事。這件事他之前曾經聽說過,不過那也只是個傳說而已。在驅蟲師家族之外還有一個秘密組織,那個組織的名字叫作:天懲。

傍晚的西北風卷著狂沙,遮天蔽日。落日西沈,血色殘陽將火焰山照得宛如山頂上燃燒的熊熊大火。在火焰山對面歐陽家的老宅裏,火系驅蟲師歐陽家數十個門徒歪歪斜斜地倒在桌子旁。

歐陽燕雲神色凝重地擋在眾人前面,歐陽燕鷹帶著幾個荷槍實彈的日本人站在她對面。

“燕鷹,讓我見識見識你從日本人那裏學到了什麽?”燕雲冷冷地說道。

燕鷹嘴角微微斂起,略有些不屑地說道:“姐,你不是我的對手!”燕鷹這句話所言非虛,雖然燕鷹的年紀較之燕雲要小,而且對於火系驅蟲之術也沒有燕雲那般熟稔,但畢竟男孩子,對於操縱皮猴這類火系家族技術卻更勝一籌,當初在安陽潘家舊宅的後山上二人就曾交過手,當時若不是巴烏忽然殺出,恐怕燕雲會吃大虧。再加上現在燕鷹操縱的是日本火系支族的皮猴,較之新疆火系家族的皮猴體型更大,力量更強,如果真的和姐姐鬥起來,自己自然是占盡了上風。

“她……”燕鷹指著站在燕雲後面的時渺渺說道,“歷來水火不相容,我的對手是她!”話音剛落燕鷹已經閃到時渺渺近前,正要進攻時渺渺,卻被燕雲擋住了去路。

“姐,你真的要與我生死相搏嗎?”燕鷹見燕雲始終擋在自己前面怒吼道。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燕雲重重地給了燕鷹一記響亮的耳光。燕鷹只覺得臉上一陣熱辣辣的疼痛。

自從父母離開之後,燕雲與燕鷹姐弟二人在爺爺的陪護下相依為命,燕雲從小便對燕鷹呵護有加,倍加愛護,如同母親一般,從未碰過弟弟一個指頭,即便二人在安陽鬥得不可開交,但都念及往日親情,只想爭個高低而已。而此時此刻,平日裏如此關愛自己的姐姐竟然對自己大打出手,這確實出乎燕鷹的意料,他一邊摸著微微隆起的臉,一邊不可思議地望著燕雲,只見燕雲眼角含著淚水說道:“你我姐弟緣盡,如果你還想以命相搏的話,我奉陪到底!”

燕雲的聲音在微微顫抖,這幾句話燕雲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燕鷹低著頭深吸一口氣,然後撲通一聲跪在燕雲的面前:“姐,謝謝你這麽多年對燕鷹的照顧!”說完燕鷹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來道,“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燕雲微微笑了笑,然後在時渺渺的耳邊輕輕耳語了幾句。時渺渺聽完一把拉住燕雲的手低聲說道:“燕雲,你帶著大家走,我去!”

燕雲輕輕抽出被時渺渺握緊的手,強忍著淚水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說道:“這是我們歐陽家的家事,得我親自動手!”說完她扭過頭瞥了潘俊一眼,然後轉身對著身後的燕鷹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從小訓練皮猴的地方嗎?”

燕鷹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就在那裏了結這一切吧!”說完燕雲頭也不回地向後院走去,燕鷹望著姐姐的背影轉身對日本人說道:“把這些人看住,一個也不能跑!”他剛走出幾步又停下來指著時渺渺說道,“那個女人的功夫很不錯,一定要小心!”

幾個日本人在燕鷹離開之後便將潘俊和時渺渺幾個人圍在中間。

“段姑娘,難道你真的準備和燕鷹一起與我們作對嗎?”潘俊不解地望著始終站在不遠處一直沈默不語的段二娥說道。

“呵呵!”時渺渺忽然冷笑道,“潘俊,她根本不是段二娥!”

“啊?”潘俊詫異地望著時渺渺。

“她的臉上不過是一層呆板的人皮面具而已!”時渺渺是易容術的行家裏手,她早已經註意到進來的段二娥表情木訥,而且沈默不語,想必是易容術只學了一個皮毛,不能改變聲音,怕對方揭穿。

聽時渺渺這樣一說,“段二娥”立刻緊張地向後退了退……

正在這時,一個日本人立功心切,剛上前一步,一只腳還未落地,只見時渺渺的袖口裏一道白光閃過,三千尺從袖口甩出正中那日本人的腳踝,那個日本人腳上吃痛,“哎喲”一聲跌倒在地。餘下幾個人連忙將其攙扶起來,而此時那個日本人的腳踝已經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洞,鮮血汩汩地從裏面流淌出來,其餘人扶著那個日本人向後撤了幾步,不敢再上前來。

夜風已冷,新疆地處西北高寒地帶,晝夜溫差極大,白天驕陽似火簡直要將人曬化,而一旦到了晚上卻又寒冷異常。時渺渺望著圍困著自己的幾個人,雖然有三千尺在手,但是她也清楚這些日本人的手段,他們不但對三千尺了如指掌,更兼其他幾系驅蟲師的秘術,若想脫身甚是困難。而潘俊自從來到新疆之後身體便一直虛弱不堪,如果想要帶著一行人逃出,只能伺機而動。

這段時間過得極慢,時渺渺和潘俊在想脫身的辦法,而對面的日本人經由剛剛時渺渺那一出手便如同驚弓之鳥,誰也不敢擅動。而在燕雲與燕鷹兩個人離開後不久,便傳來了一陣淒厲的笛聲,那是火系召喚皮猴所用的短笛發出的。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光景,忽然院子外面傳來了幾聲槍響,院子中所有人都是一驚,幾個日本人更是詫異萬分。其中一個人匆忙向外跑去,時渺渺奇怪地望了潘俊一眼,潘俊也是眉頭緊鎖神色嚴肅,似乎對剛剛發生的一切也是一頭霧水。不一會兒剛剛出去的那個日本人神色慌張,一臉驚恐地從外面奔進來大聲喊道:“死了,都死了!”

“什麽?”其中一個日本人抓住他的領子大聲呵斥道,“你慌什麽,出了什麽事情?”

“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那個日本人驚恐萬分地說道。

“是誰?是誰幹的?”他的話音剛落只見眼前的日本人眼神癡迷地望著頭頂,潘俊和時渺渺也順著頭頂的方向望去,只見房脊的黑暗處竟然出現了一兩個閃爍的光點,漸漸地更多的光點開始閃爍。

“就……就是這些!”那日本人顫著聲說道,話音剛落只見一個光點如同流星一般“嗖”地從房頂上滑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個日本人身上,緊接著更多的光點似乎找到了目標紛紛向日本人身上撲來。頃刻間那個日本人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抓著他的那個日本人連忙放手,向後退了幾步,看著眼前的日本人在烈火中哭喊了一會兒便倒在了地上,餘下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向外奔去。

潘俊和時渺渺對視了一下,這種東西他們曾經在安陽的潘家舊宅中見過,可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此刻已經來不及多想,他們深知這種東西的厲害,一旦上身便會立刻燃起大火,可奇怪的是那些飛蟲似乎對潘俊等人沒有絲毫興趣,相反卻緊追著跑出去的日本人不放。

潘俊見日本人離開,便吩咐時渺渺到後面取來一些涼水,將現場的人都救醒,而自己則孤身一人奔出了歐陽家的宅子。

走出院子,外面漆黑一片,遠近處星星點點地燃燒著數十個火堆。潘俊心下駭然,慢慢地向其中最近的那個火堆走去,還未靠近,一股刺鼻的焦味便沖進鼻孔,幾欲令人嘔吐,潘俊以手護面掩住步子靠近那堆火,只見火焰中有數節被燒成灰黑色的骨頭。

潘俊從一旁撿起一截木棍小心翼翼地翻弄著火堆,忽然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地爬上心頭,他猛然擡起頭,只見距離自己不到三丈的地方站著一個黑衣人。

“你是誰?”潘俊本能地問道,隨即右手下意識地摸到腰間,只是此時青絲並未在他的身上,他略微有些慌張。

“呵呵!”冷笑了兩聲,聲音幹澀卻讓人心驚,“難道你不應該先謝謝我救了你們!”

“你究竟是什麽人?”潘俊站起身向眼前那人走去,誰知剛走了兩三步,忽然黑暗處竟然閃出幾個藍瑩瑩的亮點,潘俊心知這是對他的警示,猶豫片刻停下了腳步。

“潘俊,這已經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了!”黑衣人的聲音夾雜在風中有些飄忽不定。“不是第一次?”潘俊一邊重覆著黑衣人的話,一邊在大腦中尋找關於那個黑衣人的蛛絲馬跡。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北平城外的亂墳崗!”黑衣人提醒道。

潘俊的記憶立刻回到了一個多月之前,當時為了尋找金順的下落,潘俊來到了北平城外的亂墳崗,那是金順的安身之處。誰知金順詐死,在金順安身的墓穴中發現了一具失蹤已久的妓女屍體。恰在此時方儒德帶著手下急匆匆趕到了那片亂墳崗,將潘俊和子午當成是殺害妓女的兇手帶回警察局,可不想半路上卻遇見一個黑衣人。

“原來是你!”潘俊凝視著眼前的黑衣人。

“怎麽,想起來了?”黑衣人的語氣中不無譏諷,他冷笑著說。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潘俊疑惑地問道,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潘俊連忙轉身,見時渺渺帶著剛剛蘇醒過來的歐陽雷火一幹人,跌跌撞撞地從歐陽家的老宅裏走出來。等他再次轉過身的時候發現那個黑衣人已經無影無蹤了。

“這些……”時渺渺一邊走一邊驚惶地望著那數十個火堆,“這些都是日本人的屍體?”

“嗯!”潘俊點了點頭,望著黑衣人離開的方向幽幽地說道。

“什麽?”說話的是歐陽雷火,老頭子雖然剛剛蘇醒過來,但已恢覆了意識,他望著這些火堆說道,“這些人難不成都是被活活燒死的?”

“嗯,是啊!”時渺渺雖然見識不淺,但回想起剛剛那些蟲殺人的一幕卻仍心有餘悸。“這種殺人的蟲在安陽潘家的舊宅曾經見過,可是它們又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呢?”

“什麽?丫頭,你說什麽?潘家舊宅有這種殺人蟲?”歐陽雷火激動地抓著時渺渺的肩膀詢問道。

歐陽雷火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此手上力度極大。時渺渺強忍著疼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之前我們在潘家的舊宅中就見識了這種蟲的威力!”

“不可能!不可能!”歐陽雷火松開手不停地搖晃著腦袋,堅定地說道,“絕不可能,這不是屬於木系潘家的秘術,甚至不是屬於驅蟲師的秘術!”

“咦!”時渺渺驚異地望著歐陽雷火,他話中的意思顯然是知道這些蟲的來歷,“歐陽世伯,難道您知道這蟲的來歷?”

歐陽雷火擡起頭神情覆雜地看了時渺渺一眼,又扭過頭看了看潘俊,然後幽幽地說道:“這種蟲只屬於一種人!”

“什麽人?”時渺渺神情緊張地追問道。

“天懲!”

“天懲!”

潘俊和歐陽雷火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話音剛落只見歐陽雷火也驚異地望著潘俊道:“你也知道落網?”

“嗯!”潘俊長出一口氣道,“多年前我曾經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關於天懲的事情,但是那本書的撰寫者想必對天懲也不甚了解,只是一筆帶過。本以為那只是一個傳言而已,誰知之前我曾見到一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自稱自己屬於一個叫作天懲的組織。當時我立刻便想到了曾經看過的那本書,那時候我才相信原來天懲真的存在。”

“是的,天懲真的存在!”歐陽雷火平日裏說話總是帶著七分火氣,而此刻卻變得心事重重,他猛然擡起頭想要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正在這時歐陽煙雷急匆匆地從院子內奔出來,金素梅緊緊地跟在歐陽煙雷身後追了出來。只見歐陽煙雷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時姑娘,你是說燕雲和燕鷹兩個人在他們小時候訓練皮猴的地方決鬥嗎?”

“對,燕雲曾經帶我去過。”時渺渺說到這裏似乎感覺哪裏不對,“難道他們不在?”

歐陽煙雷連連點頭,說道:“剛剛我和素梅兩個人醒來便趕到那裏,可是上面除了兩只日本火系的皮猴之外便再沒有什麽了!”

“怎麽會這樣?我和潘俊一直在宅子裏,如果他們出來的話我們一定能看到的,難道還有別的出口?”時渺渺試探著問道。

可是歐陽煙雷卻無奈地搖了搖頭:“那裏是我們歐陽家世代訓練皮猴的地方,而上去的路只有那一條密道,也是先人挖掘出來的,在那對面都是懸崖絕壁。”

歐陽雷火聽完他們的話道:“咱們再去看看!”

說完歐陽雷火帶著潘俊、時渺渺、歐陽煙雷和金素梅返回到歐陽家的老宅中,幾個人來到燕雲的房間。歐陽家蘇醒過來的徒弟們早已經守在了密道的入口處,見歐陽雷火紛紛鞠躬,歐陽雷火此刻顧不上這些,首先進入了密道,餘下幾個人緊隨其後魚貫而入。

密道很窄,是前人在石頭上開掘出來的,兩旁還留著深深的印痕。待所有人都進入密道之後,歐陽雷火便吩咐徒弟們看好密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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