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綿軟軟的被子裏露出他毛茸茸的小腦袋，顧西越看的心癢癢，走到床邊摸了一把。

白蕭立馬轉頭用圓滾滾的眼睛瞪了她一眼。

顧西越愛的不行，又湊上前去親了親他的眼睛。

白蕭氣得想打死她，想想又舍不得，就只好任她施為。

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甜蜜的味道。

可惜好景不長。門外穿來一個下人急匆匆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停下，在門外急道：“少爺，快去看看，表小姐她上吊了！”

顧西越一驚，白蕭亦是一驚。

顧西越臉上閃過一絲驚急，又看了看白蕭。

白蕭楞了一下，然後直推她：“還不快去看看，都出人命了，這個時候，你瞅我看什麽？”

顧西越連忙起身，腳步有序卻難掩匆忙地跟著下人出了門。

在她身後，白蕭沈了沈眸子，看不出情緒，良久，他擡起眼睛，平日裏漂亮清澈的眸子裏竟閃過一絲冷意。

到了梅園，一路上早有下人候著給她開門，進了房間，一屋子下人守著，和林婉從小一同長大的下人小月跪在床邊嗚嗚地哭著。

“小姐，你怎麽這麽傻啊！”

小月哭的一波三折，不可謂不淒涼。

顧西越走到前去，看到林婉穿著一身月白中衣，頭發淩亂，面容蒼白，眼睛呆滯的看向床上的維幔，脖頸上深深的淤青有些乍眼。

顧西越眼神中看不出情緒，良久，方才用平靜無波的聲音道：“都下去，我和林小姐單獨說說話。”

一句“林小姐”把眾人說楞住了，小月也停止了哭泣。

她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摟住了顧西越的右腿，哭嚎道：“少爺，我們家小姐，一輩子就是為您活著的，你說要成婚便要成婚，我家小姐可怎麽辦啊嗚嗚。”

一把鼻涕一把淚，把顧西越惡心的不行，她一腳踹開她，擰著眉頭，冷笑道：“不行？那你倒說說怎麽樣才行？”

她瞇著眼睛，眼神中盡是冷意：“我顧西越要做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個不字！”

顧東升顧大帥身上的那股威壓和血腥之氣漸漸過渡到這個年輕的少主身上，眾人都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他們的主人的樣子。

小月給嚇住了，怔怔地不敢說話。

顧西越厲聲道：“滾！”

小月連滾帶爬的滾了出去，其他人也仿佛這才反應過來一般，急忙走了出去。

林婉也懵住了，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呆滯，而是閃過一絲驚恐。

顧西越拿了把椅子，岔著腿坐在她旁邊，兩只手放在雙腿上，正襟危坐，說不出的威嚴肅穆。

“林小姐，”良久她開口，“顧某之前早就說過，你若是願做舍妹，那顧某定讓你十裏紅妝出嫁，若是不願出嫁，也會護你一生。”

“如今看來，”她冷笑一聲，“到底是我天真了。”

林婉又驚慌又委屈，眼淚從一張精致蒼白的小臉上簌簌地落下來。

“哥……哥哥，我從小受的便是顧家主母的教育，我沒上過學，也不懂什麽革命，什麽家國，我不過是想好好侍候你。”

越說眼淚越多，簡直哭成了淚人。

顧西越先是閉上了眼睛，後來聽她哭聲越來越大，眼淚越來越多，一副水漫金山的樣子，倒是睜開了眼睛。

“別哭了。”她沈著聲音道，“你若真是想死，憑你的性子，不把一套鳳冠霞帔穿上你是不甘心的，這一副要死的樣子倒像是裝出來的。”

林婉怔住了。

顧西越擡著眼皮看了她一眼，說：“這一副素凈的樣子不適合你，外面那些梅花樹也不適合你，明日我讓人刨了，全種上牡丹吧。”

說完，也不看她，便徑直走了出去。

林婉怔怔地，忽然間，號啕大哭起來。

不似之前少女故作姿態的嗚嗚咽咽，而像是一只野獸，終於逃出了牢籠般解脫的哭泣。

外面的下人皆是被這哭聲嚇得不敢進來。

心裏略有些害怕地想，這軍閥之家上上下下的男男女女，果真一個比一個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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