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無奈沈婭妮就是不願意開口說話。

有時候她囁嚅著唇，老半天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只是嘆了口氣。

一眨眼已經五月。

她被子彈打穿的大腿已經看不到外傷了，因為子彈打碎了骨頭，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在醫院已經躺了兩個月，走路還是有些瘸，還需要再好好恢覆。

鐘秋玲有段時間沒來了，她不來，沈婭妮也沒回到以前那種狀態去。

她每天都會看看書，念念來看她，她也沒有再激動。

本來就不是很嚴重的後遺癥，醫生說她是心裏有事，等那天她願意說了，基本也就痊愈了。

看她一點點在變好，誰心裏都高興。

而今天S市市區醫院轉院來了一個VIP病人，是首都人民解放軍軍區總轉來的，身份特殊，安排在特需病房，還有衛兵站崗，特地安排了兩個護士輪班照顧。

而關於裏面病人的信息，兩個護士簽署了保密協議，如果肆意傳播，是要吃官司的。

所以醫院不論誰旁敲側擊的問，那兩個護士嘴巴都閉的緊緊的一個字都不說。

那病人三十出頭點的年紀，模樣很是俊朗剛毅，那身材看一眼就能讓人血脈膨脹。

可這不是最主要的，更讓她們沒法在外說的，而是那病人根本身上都沒有傷！

279 大結局十

懶懶散散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正是春風和煦的時候。

窗外春暖花開，生機勃勃，沈旭堯穿著套頭暖白色的低領針織衫依靠在窗邊的藤編座椅上，手裏翻著一本相冊。

相冊是他走之前在床底下翻到的，是他和沈婭妮的結婚照。

照片裏的沈婭妮笑的眉眼彎彎，攝影師讓她側臉看著他的時候，她眼底溢出的愛意藏都藏不住。

本來修長白皙的手指因為這幾年的磨礪黑了一些，但是依舊是好看的長度，指尖停在沈婭妮那張笑臉上，他嘴角也輕輕彎起了弧度。

好想她。

知道她出事的那一刻他沒繃住立馬就要飛回國，誰來攔他都被他按在地上一頓打，那時候兄弟是什麽，國家是什麽，他媽的都有多遠滾多遠，他只要他的妮妮和女兒。

他情緒太過激動是被敲暈的。

醒過來的時候，顧安化告訴他，沈婭妮已經回國了，右腿中了一槍，有些心理上的問題還需要慢慢恢覆，念念還好沒事。

他當時就給了顧安化一拳，直接打到鼻血橫流。

他說如果妮妮真的出了什麽事，他絕對不會放過他，恨他一輩子。

顧安化只是堵住一個勁流血的鼻子，眼神認真而又嚴肅。

“旭堯，如果我會讓沈婭妮和你女兒真的有生命之憂，那都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先以死謝罪，你跟了我十年，我對你說過的話，什麽時候食言過，難道連這一點信任都沒法給我嗎？”

他腦海裏還記得顧安化這句話，他除了把他騙去當兵，好想的確沒什麽事對不起他過。

他頹然的坐在地上，十分痛苦的揪著頭發，他問顧安化，為什麽是他，為什麽當初要選擇讓他走這一條路。

而顧安化只是蹲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用力的按在掌心。

他說當時一看到他，就覺得他是一個有信仰的人。

而祖國，需要他這樣子的人。

可他這樣的人卻把信仰劈成了兩半，一半給了使命，一半給了沈婭妮。

合起相冊，他擡頭，視線落在遠處的高樓大廈上。

最高的那一棟，是布氏集團的總部。

本來他的妮妮會平安喜樂的長到二十幾歲，然後順利接手布氏集團，做一個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的女總裁，出入都是豪車，揮金如土，接觸的都是各國政要和巨賈富商，筆起筆落之間的決策都關系到上千萬上億的生意。

可是命運弄人，她卻是在一個窮鄉僻壤長大的，每天都在田埂子裏奔跑，圍著鍋爐瞎忙活，甚至十幾歲就當了母親，自己還稚氣未脫，卻要養育兩個孩子長大成人。

他仔細想了一下，自己其實當初想要離開的初衷就是錯的。

或許對沈婭妮來說，要的並不是用不完的錢，只是陪伴而已。

所以她不願意他走，抱著他使勁哭，她那麽一個害羞不好意思撒嬌的人，那天晚上趴在他懷裏讓他別走。

可他的眼前只有康莊大道，只有她想買什麽就買毫不猶豫的好日子，他覺得長痛不如短痛，他第一次沒顧及她的心情，走的毅然決然。

他對她算好嗎？

其實一點也不好。

好不是給她很多錢，不是不去吃喝嫖賭養小三，也不是不跟她吵架讓著她，專挑甜言蜜語售給她聽。

這些是前提，可最重要的，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能夠陪伴在她身邊。

她生小倫的時候他不在，生念念的時候他也不在，就連這次她被綁架生死一念，他還是不在。

他突然想明白了，國家沒了他，依舊有千千萬萬的年輕人有信仰的年輕人去守護，可沈婭妮沒了他，就真的一個人在孤軍奮戰了。

她明明知道他如果回到部隊，那她以後的人生註定又是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度過，可她為了他，還是妥協了，邁出了那一步。

而他卻那麽自私。

她最好的年華裏都在等，如今三十有二，他除了留給她三個孩子，連回憶都少的可憐。

他站起身子，走到病床邊上拿起手機，看到來電，他這電話接的有些迫不及待。

“旭堯，我們成功了。”

他手一松，手機差點摔在地上。

從國內流傳出去的網帖受到強烈關註以後，胡蠻子就盯上了他。

他是康家的親家，康家落難連累他的寶貝外孫女也跟著進了監獄，他懷恨在心，知道沈旭堯居然是臥底，更是憋不住一腔怒火。

組織早就先拔掉他這顆黑釘子，而時機已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易雙笙也因為閔衷的事情一直沒有被釋放，開庭的時間一拖再拖，這是上頭故意的，易家的錢一把一把的往裏頭送，照單全收，人也給他們見過幾次，精神越發不太好，可就是不讓取保候審，兩年下來，易家也被逼急了。

一個人總不能一直沒說法就這麽拘著，分明就是故意在耍他們。

人他們是絕對不想放了，一肚子的火總要找個人撒。

他們這些道上的就怕上頭安插個眼線進來，跟個定時炸彈一樣，誰知道沈旭堯會是呢，那就拿他開刀了。

胡家和易家達成了共識要聯手，微博上有人私信給沈婭妮的消息一半真，一半假。

胡蠻子他們能拿到虎悍突擊隊的秘密任務是他們故意洩漏給他的，而他到底沒那個能耐點名讓他去做人質。

就算他去了，他挾持的人質他也不會放，照樣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以帖子為起點，他們給胡蠻子和易家設了一個套，這兩顆根深蒂固的毒瘤，既然要動手就要一網打盡，不給他們以後再卷土重來的機會。

可是交火的時候讓胡蠻子跑了。

他重傷垂死的消息傳出去以後，胡蠻子安分了幾天沒了動作，似乎在確定消息的真假。

甚至給沈婭妮的那封私信也是他們發的，為的就是從沈婭妮的反應裏看出他快死的消息的真實度，可是沒想到沈婭妮居然過了半個月才去看微博。

這半個月胡蠻子和易家的日子不好過，被攆的像過街老鼠，走投無路，激憤之下對沈婭妮下了手。

280 大結局十一

“旭堯，你有在聽嗎？”

顧安化激動的聲音把沈旭堯的思緒打斷了。

“那老東西我纏了他二十幾年了，終於落在了我的手裏，旭堯啊，這是我的一個心事啊，終於了結了，我可以轉業了。”

沈旭堯第一次聽到顧安化這樣子的語氣說話，好像突然身上的一塊石頭被掀了，人是站直了，可是擡頭一看，漫白茫茫的一片，漫無目的的。

“老顧你不留在部隊了嗎？”沈旭堯坐在床邊雙手撐在膝蓋上開口問他。

“我老婆要回老家，離隊裏遠的很，我這幾十年沒少讓她擔驚受怕的，我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該好好陪陪她了，她是要爬山還是下地我都樂意，我心甘情願陪著她做一個安享晚年的老農民，哈哈哈。”

沈旭堯被他的笑聲感染，也跟著笑了一聲。

“你這次功不可沒啊，旭堯，說實話，幾個月之前要不是我那麽一哆嗦，胡蠻子不至於會溜掉，也不會有你老婆後面的事了，那件事我會仔細寫份報告遞交上去的，不出意外你又是一個一等功，上頭之前就跟我提過，總隊一直缺實戰經驗幹事，之前想提拔我，可是我想回老家了，就舉薦了你，你當兵年限夠了，表現也不錯，符合儲備條件，這次升職應該就定下來是你了，先給你報個喜。”

“老顧……”

沈旭堯一時無話，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

“旭堯啊，其實我們每一次的努力和拼命，都是像安定在靠近，不管是國家的安定還是我們小家的安定，是不是，男人有了愛人以後，就懂得了敬畏，是好事，別人我就不提了，你老婆我知道你欠的多，所以既然有這麽個機會，就別在往前走了，稍微退退，你萬一有個好歹，讓婭妮獨自帶著孩子孤苦終老，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顧安化以為沈旭堯不願意去總隊當幹部，還要繼續滿世界去執行危險的任務，所以好說歹說的勸他。

沈旭堯這麽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捏了捏鼻子，笑的很牽強。

他當他不知道呢？這個提拔的機會，是他故意讓給他的而已。

每一個風裏雨裏火海裏趟過的男人，有幾個是甘心回歸田園的。

“保重了，兄弟。”

一聲兄弟，敬你信任我，在戰場上把你的後背交給我。

從此天涯海角，有緣再見。

衛兵撤離，沈旭堯終於走出了病房，胡蠻子落網比他想象中的快，顧安化知道他實在思念沈婭妮，把他調到了S市市區醫院，他轉過來才不過一天。

他站在病房外，看到沈婭妮顛著左腿去給自己倒水，她做的已經很熟練了，可是卻莫名讓他心裏很酸。

他皮糙肉厚被子彈打穿幾次都不要緊，可沈婭妮細皮嫩肉的，那一槍下去，好像也打在了他的心頭一樣。

沈婭妮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一樣，猛然轉身，他躲避不及，兩人四目相對。

手裏的杯子哐當一下摔在了地上。

滾燙的水澆了一腳背都是，她疼的變了臉色，他打開門沖進去一把將她抱起跑進洗手間打開花灑，用冷水沖刷著她已經整片發紅的腳。

沈婭妮怔楞的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擰著眉頭，一臉痛心，大掌鉗在她腰腹間發緊，生怕白她摔了一樣。

還好那水也不算太燙，沖了一會他把她放回病床上，看到發紅的地方消了一些。

“怎麽？不認識我了？”

他輕笑，低頭去看她的腳，她卻把腳縮回了床上，自己躺好，閉上了眼睛，拒絕跟他再有一個眼神上的溝通。

沈旭堯站直了身子想靠近她，可她卻提起被子把自己蓋了進去，真的是每個細胞都寫著抗拒。

“先生？”

餘媽推開病房門，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到了沈旭堯。

“先生你可終於是回來了，你說你這一走就幾個月……”餘媽後面的話噎著沒說。

她可是替沈婭妮不值得，這一走就幾個月，實在是太沒譜了，尤其沈婭妮遇到這麽大的刺激，他也沒出現。

“她一直沒開過口，可把我急壞了。”

病房外，餘媽說著就紅了眼圈，正常的人哪有幾個月不說話的。

沈旭堯沈默沒說話，他才發現沈婭妮的病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許多。

他看到沈婭妮從被子裏鉆了出來，掙紮著想下床，他又走進去，餘媽跟在了他的後面。

“你要做什麽，我幫你好不好？”

他跟她說話的聲音，像對一個孩子一樣有耐心。

沈婭妮擡起黑白分明的眼，微微蹙著眉頭，坐直了身子。

“沈旭堯。”

她終於張口，聲音嘶啞的厲害，大概也很疼，她疼的臉一陣陣得發白。

她肯說話了，餘媽喜極而泣。

沈旭堯臉色也松了松，蹲下身子看著她期盼的等著她要說什麽。

“我們離婚吧。”

……

活了三十幾年，沈旭堯不是沒有過煙癮，後來是沈婭妮鬧了大脾氣，他發了狠就戒掉了。

可此刻他滿心煩躁，坐在醫院住院部樓下的觀景亭裏一根接著一根抽著煙，腳底下丟了一地的煙蒂。

煙圈後面他深沈的眼神透著悲慟和隱忍，突然手指一用力，手指間的煙就折斷了。

她竟然要跟他離婚。

他從來沒想過他和沈婭妮之間居然會走到這個地步。

想到沈婭妮決絕的眼神和不容反對的表情，他心裏一陣陣的剮著痛。

她要離開他，她不要他了。

痛苦的扶著額頭，身邊坐下一個人。

餘媽擔憂的看著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先生，你們真的要離婚嗎？”

沈婭妮那句話說完之後，沈旭堯楞了好一會，就問了她三個字，你確定？

而沈婭妮那頭點頭無比鄭重。

然後他就奪門而出了。

餘媽勸到沈婭妮口幹都沒用，她又不說話了。

她又出來找沈旭堯，他卻在樓下抽煙，他從來不抽煙的一個人，這會功夫半盒煙下去了。

沈旭堯沒說話，十指攪著握得很緊。

不是她開口說離婚就能離的，他不會同意的。

281 大結局十二

可是他似乎低估了沈婭妮的決心。

曾經閔衷跟他說過，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一個女人，你們吵過鬧過，她都不肯走，那說明她對你還有愛，還沒徹底死心，等當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她很平靜的給你做了一份早餐，只是收拾了幾件自己喜歡的衣服，一句話沒跟你說就出了門，那她就是真的要離開你了。

沈婭妮現在就是這樣，不哭不鬧，她只是跟他說了一聲她要離婚。

不過一天，離婚協議書就到了他面前。

他嘩嘩幾下撕的粉碎扔在了地上。

“誰給你弄的離婚協議？”讓他知道了非要扒了他的皮，他真是痛心疾首，白對布彥淮和布凜榮兩個家夥好臉色了，只有他們會給她弄來這種東西，不然她還能去找誰弄。

沈婭妮沈默的看著一地的碎紙，又從枕頭底下掏出一份遞給他。

沈旭堯梗在那是徹底沒脾氣了。

“妮妮，你別這樣，有什麽是我們好好談談，非要一上來就這樣嗎？”

他坐在她床邊，她似乎聞到了煙味，擰著眉頭別過去了臉。

沈旭堯知道她厭惡煙味，只能起身離她遠一點，扯了扯衣服散散味。

“我們之間這三十年，有的夫妻可能相處一輩子都沒經歷過這麽多事，我們不容易，好不容易在一起，別輕易說分開，我舍不得，你知道的。”

可是沈婭妮的反應就是沈默。

因為怕刺激到她，沈旭堯一直都是在哄，不敢來硬的。

可是光好聲好氣的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直到她拿出第四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沈旭堯終於伸出手接了過去。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是混蛋。”他的話戛然而止，不知道為什麽從鼻子一直酸到眼睛，他一個大老爺們，說愁善感了起來，“如果這是你希望的結果，那我尊重你。”

他走到桌邊拿起她早就準備好的筆，頓了一下看向沈婭妮，她的表情依舊沒有起伏，他咬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自己龍飛鳳舞的字，每一筆落下去都好像一把刀在割著他的心。

離婚協議書上，她要了三個孩子的撫養權，凈身出戶，他沒跟她爭，他又不是真的想和她離婚，而且就目前的他，爭不過她身後的布氏集團。

“明天上午九點，去民政局。”

她接過離婚協議書收起來，默默的躺回了床上。

沈旭堯就站在她旁邊，忽然覺得她跟他之間的距離變得好遠，遠到他都快要看不到她了。

原來她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的時候，竟然這麽的冷酷無情。

他接受不了這個樣子的她也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其實他何嘗不是跟她一樣，在這個偌大的城市之中，舉目無親。

零點的大排檔，依舊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只有角落裏的一桌獨自坐著一個男人，他面前就放著一碟子花生米，可酒卻擺了整整一桌子，全部都空掉了。

一個帥氣又健壯的男人在這夜色之中借酒消愁，要麽遭遇了家變要麽遭遇了情變。

他酒品很好，喝了那麽多酒，還是坐的筆直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桌子上的手機，可是手機一直沒亮過。

她真的不管他了，連一條關心的短信都不會再發過來了。

等到九點，他真的要和她去離婚嗎？

他這輩子從來沒想過要和沈婭妮離婚啊，老天爺這是給他開了多大一個玩笑，他的確是事業上滿足了自己，也完成了心願，可是卻丟了老婆孩子。

他無力的扶著額頭，突然憤憤的拍了下桌子，那孱弱的桌子差點在他的巴掌之下被拍成碎片，嚇了周圍的人好一跳。

“帥哥，有什麽煩心事跟小妹說說，指不定小妹能給你指出一條明路呢。”

這男人太過吸引人，終是有女人按耐不住端著酒杯湊了過來。

這半夜還穿著暴露性感的女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麽職業的，她們檔次比較低，沒權利挑客人，可是在工作之外，也不妨礙她們去烈焰英俊的男人。

沈旭堯渾身散發著男性的荷爾蒙，而且他很悲傷，這種悲傷會自覺讓女人想去靠近他，舒緩他。

而這個靠近沈旭堯的女人顯然是自信十足的，她長得的確很漂亮，擠成一條線的溝壑有意無意的蹭在沈旭堯的胳膊上。

沈旭堯沒理她，自顧端起一瓶酒要喝，她卻攔了過去，遞上了自己的酒杯。

“帥哥，我這杯子裏裝的可是忘情水，你喝一口，什麽不開心的都會忘記的。”她把自己的酒杯塞到沈旭堯手心裏，還特地指了指杯沿她留下的口紅印，“這就是你通往幸福的路口噢，來喝一口。”

她拖著沈旭堯的手就要他對著那口紅印把酒喝下去。

周圍不少男人都十分嫉妒沈旭堯的桃花運，可他只覺得煩，她像一只蒼蠅在耳邊不停的嗡，嗡到他只想一巴掌拍死她。

五指倏然用力，酒杯直接碎在他掌心。

嘩啦一聲酒灑了一地，那女人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生生捏碎了酒杯，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根，沈旭堯頭都沒撇一下，晃了晃手，甩掉碎玻璃渣子，語氣森然恐怖，“滾。”

那女人擡起屁股就跑掉了，二話沒說。

這男人固然有魅力，可她還是比較想活命。

沈旭堯接著喝酒，心情繼續恢覆到心如死灰。

對面一片陰影照了下來，他臉色一沈，擡頭看到來人，又低下了頭。

“小姑父，你在這喝到死，我小姑姑她也看不到呀，要不我幫你把酒搬到她病房裏去，你當著她的面喝，她估計才會心軟。”

布彥淮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心大的喝了一口。

他很少喝啤酒，果然味道不太好，看沈旭堯好像當水喝一樣。

沈旭堯沒理他，身上戾氣很重。

“小姑姑她現在就是一根筋，誰勸都沒用，要不你就先應著她，先離了再說。”

砰的一聲，沈旭堯把酒瓶砸在了他面前。

布彥淮對上他猩紅的眼眸，心裏咯噔一跳。

282 大結局十三

在布彥淮心裏，始終覺得沈旭堯這種人應該是心腸冷硬的，可是這一刻他卻看到了眼底的那絲濕潤，就禁錮在眼底深處，不會再多，可也退不下去。

他囁嚅了下唇，本來只是想說點輕松的緩和一下氣氛罷了，可分家分明不領情。

“說這種話可笑嗎？很好玩是不是？離婚是能應付的事情嗎？”

沈旭堯猛地慣了一口酒，看了眼沒再吭聲的布彥淮，朝他遞過去一瓶酒，“喝！”

布彥淮接過去，只能無奈的喝下去。

既然話不能亂說，那就陪他喝酒解悶算了，誰讓他是他小姑父呢。

“她手上的離婚協議書，是你弄給她的嗎？”

沈旭堯摩挲著酒瓶口，突然開口問他。

布彥淮擺了擺手，咽下滿口的酒，“不是不是，我哪有那麽閑。”

“是我讓人給婭妮姐弄的。”

閔子瑜雙手攏在衛衣口袋裏，帽子眼鏡口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站在他們桌子旁邊杵的跟一根柱子一樣。

沈旭堯和布彥淮齊齊擡頭看向她，沈旭堯認她是聽聲音，布彥淮認她是看眼睛。

說真的，閔子瑜正兒八經跟他說的話也是少的可憐，不怪他每次聽到她說一句超過十五字的話還會楞一下。

“沈大哥，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也會跟你離婚的。”

布彥淮猛地嗆了一口，捂著嘴巴把臉憋的通紅。

她大晚上把自己捂成這樣追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話去刺激沈旭堯的不成？

當然沈旭堯對閔子瑜的態度和對布彥淮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他有些困惑看著她，七分迷茫三分醉意。

“沒有哪個女人受的了自己的存在是可有可無的，既然你不在乎她，就把她放開。”

“誰說我不在乎她？我不在乎她嗎？”他這句話像是在問閔子瑜，可更是像在問自己。

閔子瑜低下頭輕嘆了口氣，“你更多是愛你自己。”

他一直以為是愛沈婭妮比愛自己多的,第一次有人這麽直接的把這一點剖開攤在他的面前，告訴他，其實他更愛的是他自己。

或許他的確最愛的其實是自己，他一直在做自己以為對的事情。

“沈大哥，你不懂一個人一直在等待和害怕失去的日子裏是怎麽熬過來的，那絕對比你想象的還要痛苦。”

閔子瑜感同身受，輕笑一聲。

“很抱歉這一次我支持婭妮姐和你離婚，雖然人們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可是你太欺負人了。”

布彥淮拉了下閔子瑜的胳膊，這小丫頭今天話多的讓他害怕。

閔子瑜躲開他的手，坐在了他旁邊，“讓老板再上一箱啤酒。”

“你也喝？”

她就不怕被發現以後第二天霸占頭條嗎？

“我要向沈大哥賠罪。”

沈旭堯紅著一雙眼睛，就這麽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布彥淮和閔子瑜拉拉扯扯，大概是怕沈旭堯聽到，他們說話都是壓低著聲音的，聲音低就要靠的進，舉動暧昧又刺眼。

年輕多好。?????????????????????????????????????????????????????????????????????????????????????????????????????????????????????????????????????????????????????????????????????????????????????????????????????????????????????????????????????????????????????????????????????????????????????????????????????????????????????????????????????????????????????????????????????????????????????????????????????????????????????????????????????????????????????????????????????????????????????????????????????????????????????????????????????????????????????????????????????????????????????????????????????????????????????????????????????????????????????????????????????????????????????????????????????? 還能這麽和愛的人談天說地多好。

他發了瘋的嫉妒面前這兩個人，要了命的想立刻站在沈婭妮面前，告訴他有多後悔有多心痛，可是這些瘋狂而又執拗的想法最後都隨著一瓶一瓶的酒吞進了肚子裏。

天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沈旭堯自己披著外套一步步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每一步走的那麽沈重，每一步都在做一個決定。

他就在醫院的洗手間裏隨便用冷水搓了一下臉，鏡子裏的男人胡子拉碴，眼底布滿了血絲，整張臉上布滿了倦容，但是精神氣還是好的，那是他這麽多年當兵生涯帶給他的身體素質，不管怎麽熬，站在人前都必須是精神奕奕。

推開病房的門，沈婭妮就坐在床邊，也是坐的直挺挺的，回頭看到是他，就拄起了手邊的拐杖。

“走吧。”

從木然的他身邊經過，也就兩個字而已。

餘媽低著頭在曬衣服，頭都沒有回，見沈旭堯沈默無語的跟在沈婭妮身後離開之後，她才放下裝模作樣半天都沒曬好的衣服，低下頭偷偷擦著眼淚。

沈旭堯喝了不少的酒，沒法開車，可沈婭妮居然提前就預約好了司機。

他看著她吃力的上車，沒忍住去扶她。

她沒有拒絕，坐在了後座，沈旭堯想了想，坐在了前座。

司機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兩個人，然後啟動了車子。

沈旭堯很少自己不開車的，看著窗外的風景，思緒飛的很遠。

兩個人坐了這麽久的夫妻，還真的是第一次這麽沈默，相對無言真的很可怕，因為你心裏想了幾千句幾萬句的話，在看到她冷漠的眼神的時候，都化成了落寞垂下的一個視線。

說不出口，因為怕說了，看到的還是那種眼神。

從S市到D市只有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司機半路要上廁所，在服務區停了一下。

沈婭妮從上車以後一直跟雕塑一樣沒動過，別說姿勢了，眉毛都沒跳一根。

司機一走沈旭堯就下了車，拉到後座擠了進去扯住了沈婭妮的手腕。

她並沒有掙紮，只是很平靜的看著他。

其實這個時候他寧願她掙紮一下，那至少也能反應她內心的波動，總比現在這樣心如止水的好。

“妮妮，我不想跟你離婚，算我求求你，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麽，我都改好不好？我不去做什麽特種兵了，我不出任務了，我就在家裏陪你好不好？”

沈婭妮聽聞卻嘲諷的翹起了嘴角，然後淒冷的笑了一聲。

那一聲笑很無奈，也很現實。

“妮妮……”他五指松了松，沈婭妮正好把手抽了走了。

“你不用這樣，我是支持你去當兵的，我說過，你是我和孩子的驕傲。”沈婭妮低下頭看著腳尖，修長烏黑的發絲垂下去，遮住了她的表情，“我很矛盾，我既支持你，又可憐我自己，最後終於想通了，原因就在於，是本身我們兩個就不合適。”

其實關於合適不合適這個話題，在她十七歲的時候就討論過一次了。

283 大結局十四

那是沈婭妮第一次鼓起勇氣，和沈旭堯開誠布公的談心。

她說她的性格和他的完全不適合，她跟他相處的時候，基本有氣只會悶著，而他那時候年輕氣盛，不會去猜她的心思也沒那個耐心去猜，她想找的是一個知冷知熱，能夠和她談天說地的文化人，有書卷氣，有文墨香，而不是沈旭堯這樣，有什麽事情第一件事就是豎起他那雙淩厲的眼睛。

可是沈旭堯卻左耳聽右耳出，笑著說他們這兩種性格應該是天作之合，因為互補。

她當時被他那句互補給楞到了。

原來兩個人之間的性格還能用互補來形容。

然後一手撐在她身後的墻面上，一手還摟住了她的腰，臉微微下沈，呼吸就噴灑在她臉上，花季的少女臉紅到爆炸，後面他說什麽都沒聽進去。

只隱約記得他說，你放心，你跟了我，我以後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其實沈婭妮整天心裏想的都是自己要找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可最後她總是被沈旭堯這種霸道的男人給吸引住，到底是誰沒懂誰的內心呢，她最後一直沒想明白。

然而她也不想明白了，她現在只知道，她想離開他了，這種漫無目的的等到和無邊無盡的拉鋸已經把她拉扯的傷痕累累。

她不是不想去尊重他，支持他，只是她的失望和恐懼累積到了一個頂點，她需要釋放了。

如果不松手，一根繩就會繃斷，兩敗俱傷。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兩個不合適，你看，我們真的不合適。”

沈婭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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