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算計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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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怕她摔倒拉著她就往邊上扯，她被拉的踉踉蹌蹌，可是眼神卻始終一直在搜索著。
她看到了小海子，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可就是沒有她想要看到的。
她突然放聲大喊，聲音裏帶著哽咽和撕心裂肺。
“沈旭堯！沈旭堯你給我出來，沈旭堯！”
圍觀的人都被她喊的看過去，平日裏那麽冷冷清清的一個人，此刻卻哭的肝腸寸斷，口中一直喊著一個名字。
那是誰？
她的愛人嗎？
眾人紛紛猜測，對著她指指點點，可她顧不了也不想顧，她只要沈旭堯，她只要他。
她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餘媽摟著她跟著她一起哭。
沈婭妮在鎮上停過很多人的故事，可現在他們才知道，她原來才是那個最有故事的人。
這場火燒的很眼中，那一條街有一半的鋪子基本都被燒了，還有一半都被泡在了水裏也無法繼續營業，天一亮就有警察過去查著火原因，鎮子上每個人的臉上表情都不太好。
昨天那麽一折騰，沈婭妮就發燒了，餘媽著急的來來回回喊了醫生好幾次都沒能讓她溫度降下來，餘媽知道她那是心結，不是吃吃藥就能好的。
餘媽怕她再想不開，又要跑醫生那又要看著她，實在是忙的腳不離地。
沈婭妮燒的迷迷糊糊的，整個人一會冷一會熱，她隱約聽到餘媽在門口跟人說話，跟著她進來以後說了一句，“人還挺好的。”
鎮上就覺得懷孕的人是絕對不能吃藥的，但其實這個並不絕對，可餘媽的確在診所拿不到藥，醫生很為難，讓沈婭妮最好去市裏的醫院看看，可是他們在這裏誰都不認識，怎麽去市裏呢。
結果她回來的時候對面的高家嬸子遞給她一袋子藥，說是她們家隔壁的小夥子早上去了市裏，順便帶回來的藥，孕婦能吃。
她跟找到救星一樣拿回來就給沈婭妮餵了下去，又給她擦了個冷水澡，果然才三個小時她就退燒了。
餘媽是感謝天感謝地的，想著一定要去隔壁好好謝謝那個都沒見過的鄰居，不能空手去，還要煮點湯。
結果沈婭妮卻說要親自去。
隔壁幾天沒動靜了，也不知道人在不在。
沈婭妮握著保溫瓶，猶豫了一下敲響了隔壁的門。
“你好，我是你鄰居，我向來謝謝你那天給我送的藥。”
女人的聲音軟糯，酥酥的，好戲還帶著一絲期盼。
門內的男人合起桌上好幾個筆記本電腦，薄唇微微翹起一絲感性的弧度。
她的發燒好了。
“請問你在嗎？”
她又問了一遍，這次語氣裏有些忐忑了，似乎還很不甘心。
男人慢慢走到門後，感受著門外女人的身高，然後伸出手，然後輕輕摸了一下，好像隔著一扇門就能摸到她的頭發一樣。
她的頭發很軟，摸起來像摸一只小狗。
“我給你熬了湯，就放門口吧。”
語氣徹底失落了，他聽到有東西放下來的聲音，然後隔壁的門關了起來。
男人放下手，眼底的苦澀很深。
對不起，還不能見你，但是我會保護你。
209 還是隔壁的
沈婭妮再出門的時候，看到門口的保溫瓶還在，她提了起來發現裏面空了，她眼底閃過一絲驚喜，轉身回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沒了之前的抑郁。
沒過一會三個警察敲開了沈婭妮的家門。
見到來的是警察，餘媽手都哆嗦了，倒是沈婭妮還算淡定，把人請進來還讓餘媽倒了茶，自己安穩的坐在他們對面。
“沈小姐，我們是剛從昨天的火災現場過來的，我們調查過了，最初的起火點是在城東古街的89號商鋪裏，而那間商鋪的租賃人現在是你。”
沈婭妮抿唇，回憶了一下昨天自己關鋪子之前的情景，當時布彥淮給她發了個短信，正巧她開機收到，他說還有一個星期是布奶奶的生日，問她不管如何能不能去參加一下，布奶奶很想她。
她當時內心忐忑，關門的時候心不在焉的，連戒指都沒拿，有沒有其他電源沒關掉她倒是真不確定。
“警察同志，我們家太，不是，妮妮她平時在店裏就做點手工活，手機都不用，就開個燈，怎麽可能會引起火災啊，那隔壁人家賣糕點的每天還起爐子呢。”
餘媽嘀嘀咕咕的，想著這警察莫不是看她們是外地人好欺負啊。
其中一個稍微的年長的警察推了下眼鏡沈聲道，“我們確實查過了，起火點就是89號鋪子，也不是不用電就不會起火，那有可能是電路老化……”
“那也要我們承擔責任嗎？”餘媽瞠目結舌，覺得她們簡直倒黴透了。
“我們去找房東看過租賃合同，上面寫的很清楚如果在租賃期間出現火災，是要租賃人支付一切賠償的。”
餘媽頓時就蔫了，反而沈婭妮一直坐在那聽，呼吸都緩緩的，好像聽的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要賠償多少錢？”沈婭妮好不容易出聲直接問到了點子上。
當初布彥淮給她的說是沈旭堯的遺產她一分都沒動過，到目前為止用的都還是沈旭堯之前給她的零花，她用不了那麽多都存著的，可事實擺在眼前，昨天張姐絕望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事故出在她身上，她賠償是應該的。
三個警察都楞了下，他們來之前都挺犯難的，鋪子燒了不少，損失非常大，而他們要來找的是個有三個孩子的單身女人，那數字對她來說可能是天文的，讓他們怎麽開口。
可別人也要養家糊口的，賠償總要落到一個人頭上去。
“還在統計，但是沈小姐，你要有心理準備，可能不小。”說出這話警察都不忍心。
“我知道了，統計完了告訴我吧，我會賠的。”她依舊不溫不火。
沒有哭鬧沒有潑皮耍賴，過程順利的讓人不敢相信。
直到沈婭妮親自把他們送出去，三個警察感覺自己還踩在雲裏。
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無所謂還是裝出來的了。
“他們一定是看我們是外地人好欺負啊。”餘媽急的眼圈都紅了，沈婭妮摟著她的肩膀寬慰她。
還好還算有點錢，就算都賠光了，她還有手可以賺。
而這件事不知道怎麽傳了出去，以張姐為首的所謂的受害人們齊齊到沈婭妮家門口去鬧，他們怕沈婭妮逃跑，還想出讓人日夜輪著看著沈婭妮的行蹤，甚至不允許她走出小商鋪一公裏以外的地方。
無論沈婭妮怎麽跟他們說自己一定會賠償不會跑，可他們都不信。
一個單身女人誰會相信她有錢呢？
沈婭妮又不好甩著存折去顯擺自己有錢，一時間和村民之間的關系尷尬到極點，餘媽每天都氣呼呼的，就連招招和小倫也在學校受了不少氣。
這關系僵持了幾天，直到布奶奶生日的當天，她坐立難安。
布彥淮又發了幾個信息，一絲大概是布奶奶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生日過一個少一個，真心希望她能回去。
沈婭妮動容了，布奶奶對她不錯，布彥淮說成了這樣她總不能還推脫，昨天晚上回了信息說能去，激動的布彥淮立刻打了電話過來。
不過才三個月，她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想問廣豐集團的事，最後還是沒問的出口。
這裏去S市起碼要六個小時，她必須要走了，可是一出門就看到張姐坐在對面高家嬸子家守著她。
一見她出來就躥了起來。
“我跟你說啊，賠償沒拿出來你哪兒都別想去。”
沈婭妮擰著眉頭扒著門框，跟她真是沒話可說。
“是警察沒把單子拿過來讓我賠償的，你去催警察啊，你守著我們有什麽用，我們都說了不會跑的。”餘媽探個腦袋出來，憋了好幾天的火氣這會是實在憋不住了。
張姐雙手環胸冷哼一聲，“你說不會跑就不會跑了？單子就這兩天會下來的，你們可別急，希望到時候你還能這麽爽快，那我謝天謝地了，我一家老小就指望這點賠償活命了。”
“可我今天必須要出去一趟，我肯定會回來的。”雖然沈婭妮是在沈孫氏的打磨下長大的，可她最多的就是隱忍，和這些市井婦人去爭論倒不是她的強項。
“我看你就是要跑。”張姐說著嗓子就拔高了，還做出一副要喊人的樣子。
餘媽把沈婭妮拉回去砰的關起了門，氣的直拍著胸口順氣。
“真是不講理，她們有什麽資格限制別人的人生自由，太太，我們報警吧。”餘媽看著她這樣提議。
“開個門好嗎？”
突然有人敲門，沈婭妮聽那聲音是小海子，她立馬讓餘媽開門，正面就對上了小海子那張圓潤喜氣的臉，一笑起來眼睛都瞇的看不見了。
見沈婭妮看他，他不好意思的撓了下腦袋。
“你是要出遠門嗎？隔壁沈哥給你們做了擔保，你能走。”
沈婭妮挑了挑眉，“他做的什麽擔保？”
況且他比她來這裏的時間還要短，他做的擔保為什麽會管用呢？
小海子有點羞澀，支支吾吾的不肯說，“你別管了，你還走不走了？”
沈婭妮看下時間的確要來不及了，沒再說什麽就出了門。
隔壁的，回來再說吧。
210 好久不見
餘媽不放心沈婭妮是一定要跟著的，她們也就一天的來回，家裏給招招和小倫留了飯，沈婭妮開了門出去果然張姐沒來攔，正笑意吟吟的跟著高家嬸子在那聊天。
隱約她聽到說，那姓沈的小夥子真是不錯，模樣他們這找不出第二個，她侄女就看中了，非要讓她做媒呢。
沈婭妮腦海裏想起張姐的侄女，白白凈凈的，留著齊肩的短發，眼睛圓圓的，也在招招和小倫在讀的學校教書，倒也是鎮上出了名的小美女。
隔壁姓沈的到底是個什麽模樣，沈婭妮心裏抓心撓肺的，好奇的不得了。
去S市要轉幾趟車，眼看被張姐耽誤了時間連鎮上到市裏往返的車沒趕上，沈婭妮又看了看時間，想著估計是回不去了。
“這不是餘嬸嗎，你要到哪裏去啊？今天班車沒了，你在這等等不到了。”她面前一輛五菱戛然而止，沈婭妮想了一會才想起來他是小商鋪的老板，王國慶。
餘媽天天去小商鋪幾次，早就和老板混的熟熟的。
結果可是巧了，王國慶說他要去S市一趟，而且特別趕，就要走，餘媽跟他熟，問了他說車上就他一個，立馬拽著沈婭妮蹭上了車。
既然是順路的事王國慶也特別願意幫忙，車子一踩油門就直奔著S市去了。
“你說這事巧的，要不是有人出了大價錢讓我去S市送個東西，你們還趕不上我這趟車呢。”王國慶握著方向盤從後視鏡裏打量著沈婭妮。
是個好看的，可畢竟有三個孩子啊。
而且有沒有男人還不知道，沈兄弟真是白瞎了一片好心，讓他幫忙還不讓說，唉，可憐他那閨女的一片芳心人家理都不理。
“那是挺巧啊。”餘媽沒想多，就覺得自己和沈婭妮運氣好，一路上又是給她遞水又是那東西給她吃，伺候的好好的，畢竟是個孕婦，途中還多歇了幾次讓她緩緩。
六個小時的車程沈婭妮從來沒覺得這麽漫長過，當初從D市出來的時候她心灰意冷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會窩在逼仄的車廂裏擰著眉頭算是強忍。
途中餘媽好幾次沒管住嘴喊了幾聲太太，倒叫王國慶聽了去。
不免肺腑，太太？還是有錢人家的？
難不成她是哪個老板養在這僻壤地方的情婦？
他腦海裏閃過一些狗血大片，想著回去一定要讓沈兄弟斷了念想，他閨女清清白白才適合他那樣子的好人。
好不容易到了S市，沈婭妮下車的時候感覺腰都要斷了，她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被沈旭堯養了那麽久，倒養的嬌氣了起來。
“謝謝你。”沈婭妮終於開口和王國慶說了一句話，他還有點不好意思，開車往回趕。
她沒告訴布彥淮今天自己要來，就自顧打車到了布家，大門口空空蕩蕩的，倒沒有一點過生日的樣子。
餘媽上去敲門，管家見到來人楞了一下。
說明來意，管家把她們領了進去。
餘媽是第一次來，驚訝著庭院的幽深曲折和低調中透出的奢華，步子邁的小心翼翼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沈婭妮挺著背脊走，手裏提著自己親手為布奶奶做的無糖的蛋糕。
帶他們去了一處別院的堂廳，管家讓她們等著就走了。
結果等了起碼一個小時都沒有人來搭理他們。
期間有人喊餘媽跟著過去幫忙端點東西，是等下要給沈婭妮這個孕婦吃的，餘媽根本沒懷疑就跟著走了，結果剛一會沈婭妮看到楚安卿邁了進來。
看到沈婭妮，他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婭妮。”他三步兩步跨過去，卻又在她五米處停下腳步，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難堪。
他和布清寧到底是訂婚了，他又有什麽資格去打擾她。
其實他知道她在哪兒，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沒法去許諾她什麽了。
“楚院長，好久不見。”她輕笑，聲音中帶著客氣的疏離。
“我打了你好多電話你都沒有接，你這幾個月，過的好嗎？”他漸漸握緊拳頭，倏然又松開。
其實沈婭妮這個人挺冷漠的，她一開口總能很傷人的心，她住院的時候他忙裏忙外，對她關懷備至，是有多希望她能對他有些不一樣，至少那稱呼上可以改一下吧。
可如今見面，還是那一聲不鹹不淡的楚醫生。
“挺好的，好吃好喝好睡的，倒是要恭喜你，訂婚了。”
楚安卿苦笑一聲，這聲恭喜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挺諷刺的。
“婭妮。”
突然布彥淮走了進來，見到楚安卿居然和沈婭妮在一間屋子裏，特地多看了楚安卿幾眼，“準妹夫，你怎麽過來了？”
楚安卿恍惚，“布清寧喊我過來的。”
布彥淮噗哧笑了一聲，“那你去找小妹啊，她在家呢，婭妮你跟我走。”
跟著他不由分說的就把沈婭妮拉走了。
楚安卿站在堂廳有些糊塗。
布清寧站在拐角的地方看著跟著布彥淮走掉的沈婭妮，憤憤的掐斷了手裏的花枝。
她還想看看就楚安卿對沈婭妮的感情，這麽久沒看到她會做出什麽反應，結果他居然那麽克制，難怪一個人這麽久了都追不上。
可他越對沈婭妮小心翼翼就說明越在乎。
反觀他對她的態度那麽惡劣和不屑一顧，布清寧微微瞇起眼睛。
二嬸的話在耳邊回想，她說阿山幾個月之前出了一趟遠門，拿了一份很厚的文件回來，之後布奶奶對布清寧的雖然也是要什麽給什麽，可是權卻沒有再放了。
二嬸在她小的時候就對她特別好，她知道她其實才是她的親媽，反而她現在的爸媽一年到頭都在國外根本沒管過他們，她雖然表面上不敢對二伯二嬸特別關照，但是心裏總想著自己繼承了布家以後要改善改善他們的生活。
本家和分家分的清清楚楚的，二伯二嬸的生意這幾年不好奶奶根本沒有說要幫忙的意思。
現在想想，奶奶從小對她嚴格的要命，她有倦怠的時候受到的責罰也很重，她怨過氣過，可每次二嬸都會安慰她說她以後是布家的當家人，這點小事必須要忍。
回想她這二十幾年，真心對她好的就是二伯二嬸了，奶奶的好，只是在於要培養一個接班人。
沈婭妮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她派人查查不出來，阿山把線索查完都完美的抹去了。
阿山是奶奶的一把利刃，可那把利刃，很早就對她有了心思。
布清寧沒再管楚安卿轉身就走。
只要知道阿山手裏的東西，她就會知道奶奶在搞什麽鬼。
布彥淮也是無意中看到迷路的餘媽才知道沈婭妮來的了，他不免有些責怪，布家現在氣氛挺微妙的，奶奶一心想讓沈婭妮回來繼承家業，加上身體不好對布清寧已然不如以前那麽看中，她現在來了也不說一聲，實在是危險。
211 告訴沈婭妮身世
一路無言將沈婭妮帶到布奶奶的院子，一進去就有一股重要味傳來。
“奶奶身體越發不好了，特別想見見你。”布彥淮語氣沈重，走過長長的回廊拐個彎看到了布奶奶的院子，布凜榮剛好從裏面出來。
看到沈婭妮他楞了一下，但是卻沒有之前的輕佻和疏離了。
剛才奶奶和他說的話簡直晴天霹靂，他知道布清寧不是自己的親妹妹，但是本家沒有姑娘了，他只能把她當親妹妹，她小的時候他就特別寵著她。
可他沒想過自己沒有多出親生妹妹，反而是多了一個小姑姑。
小姑姑的牌位就供在布家的祖祠裏，每到她的忌日奶奶都要哭暈過去，孰料死了二十五年的人，居然說沒死就沒死。
他不信這麽狗血的事，可阿山搜集的證據是鐵的，他只看證據，花了很久翻了一遍，他內心波濤洶湧，回想起自己之前對沈家做的種種，他不禁後背發冷。
他曾經用沈旭堯的前途去威脅沈婭妮把眼角膜捐給布清寧。
他要自己的小姑姑把眼角膜捐給過繼給本家的姑娘。
他是不是傻？
奶奶的身體病來如山倒，已經躺在床上快一個月起不來了，清寧過來看了好幾回她就見了兩次，她生了心思，還是想把布家給沈婭妮。
即便她什麽都不會也不懂，奶奶想的是還有大哥和他能幫襯著她。
這事，他很猶豫。
沈婭妮的性子太軟綿了，她怎麽可能掌握的住布家，如果布家在她手裏敗了，奶奶九泉之下又怎麽能安心呢。
就這麽想著，沈婭妮已經站在了她的旁邊。
她沖他點了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
布彥淮苦笑，小姑姑對他印象很不好噢，真糟糕。
“奶奶，婭妮來了。”布彥淮敲了敲門。
布奶奶的傭人就開了門讓沈婭妮進去，然後他們都退了出去。
沈婭妮提著蛋糕心裏很忐忑，當初她走的時候連布奶奶都沒通知，這會還不知道怎麽面對她呢。
“妮妮，你過來。”
布奶奶的聲音十分虛弱，喊了她一聲就沒再說話了。
掀開棉麻的簾子，入簾的就是布奶奶衰敗了不少的蒼老容顏，不知為何，她突然鼻尖就一酸，不過短短三個月罷了，她居然老了那麽多。
“過來。”看到她，布奶奶朝她伸出了手。
她走過去就被一把握住了。
“瘦了。”親昵的拍了拍她的手，布奶奶長嘆了一口氣，“你這個丫頭脾氣倒是不小，說走就走了，我知道那些記者新聞說的話都不好聽，可是你總要習慣的。”
沈婭妮垂首，沒有說話。
“以前有沈旭堯替你遮風擋雨，你不用去面對這些造謠，但是他不能護你一輩子，你要自己保護自己，你除了自己還有孩子，是不是？”
她點點頭，被她說了卻也沒有異議，好像特別心甘情願。
“唉，帶了蛋糕來了？送我的？”布奶奶見她放旁邊的的蛋糕就岔開了話題。
沈婭妮立馬把蛋糕提到她面前，“我自己做的，無糖的，您嘗嘗嗎？”
她看布家根本沒有為布奶奶準備生日的樣子啊，她到現在心裏還有些奇怪。
布奶奶笑開，就連臉上的褶皺都溢滿笑意，“好好，我嘗嘗，你也嘗嘗。”
“我就不吃了。”沈婭妮擺了擺手，光去忙活給布奶奶切蛋糕。
“你要吃，因為今天不僅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妮妮，三十年前的今天，你才七個多月就早產在S市的婦幼保健醫院，因為才三斤二兩，還在保溫箱裏待了足足三個月才回家，那時候的你就特別漂亮，像爸爸，不像媽媽，你十個月的時候就會走路了，一歲的時候會說不少字，所以在你會走路之後家裏就請了老師開始早教……”
沈婭妮的手一抖，蛋糕砸在了地上，奶油濺了她一腳。
她背對著布奶奶沒有回頭，可是顫抖的手卻顯露了她此刻的情緒。
布奶奶在說什麽？
“你特別聰明，可就是因為這聰明，讓我對你特別的嚴苛，因為我五十三歲才生了你，你從出生就註定要擔負很大的責任，我怕我的壽命跟不上你長大的速度，所以對你嚴格又嚴格，可我沒想到，這嚴格卻讓你心生叛逆，在你五歲的那年的二月初二，你從家裏偷偷溜出去逛廟會，打那以後再也沒回來過。”
眼淚好像不受控制一樣往下滴，沈婭妮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腦子裏有很多聲音。
有人販子的打罵聲，他說你家裏人嫌你晦氣要把你賣到老遠老遠的地方去，你果然晦氣，老子帶你走了一個月的路，錢都他媽輸光了，再哭把你賣到舞廳去。
也有那些把她當畜生一樣挑挑撿撿的買家說，這麽好看的姑娘家裏人都不要，是不是哪裏有毛病啊，別買了回來害人。
她雖然忘記了很多事，可她記得那麽多日日夜夜裏自己的恐懼和無助。
她問的最多的是為什麽家人不要她了，她做錯了什麽？
直到很多年以後有一個人告訴她，不是她家人不要她，而是老天讓她走過千山萬水，只是為了到他身邊去罷了。
那個人是沈旭堯，十八歲的沈旭堯。
後來她再也不會糾結自己被賣掉的事情了，因為她有人愛了。
可是今天卻布奶奶的話卻把她心上的補丁殘忍的撕開，鮮血淋淋，痛不欲生啊。
她不要聽，其實聽從她聽到老家的那位傅書記提到布家有人去查她的身世的時候她就隱約有一種預感。
可她不要聽，她不想知道真相，她不要知道誰是她的家人，哪怕是對她很好的布奶奶。
她不要。
她倏然後退然後捂著了耳朵，根本沒搭理後面的布奶奶就沖了出去，餘媽守在門外，她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淚縱橫，“餘媽，我們回去，回去。”
餘媽見她滿臉的眼淚，嚇的都傻了，連聲說好好好，帶著她就走，招呼都沒來得及跟旁邊的布彥淮和布凜榮打。
“咳咳咳——-”屋內布奶奶突然咳，咳的撕心裂肺。
布彥淮沖進去看到布奶奶咳的差點背氣，一下子沖到她床邊順著她的後背。
“奶奶——-”
他一出聲，也是哽咽。
布奶奶歪著腦袋靠在床邊，無聲的嘆了口氣，“她不認我啊————”
212 賠償
沈婭妮讓餘媽直接打了個的走，無論花多少錢，她只想立刻馬上就離開這裏。
在車上她一言不發，只是一個勁的流眼淚，無聲的哽咽最為傷神，她呆呆的看著窗戶外面，足足六七個小時的路程沒有和餘媽說一個字。
回到W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餘媽開門的時候她側首看到隔壁亮著的燈，好了好一會都沒動。
“進來吧，外面涼。”餘媽去攙她，她回神，跟著進了屋子。
隔壁的男人看了一眼時間，靠在門口直喘氣。
他一路跟著她去的S市，眼看著她進去的，他等在布家附近一個拐角的地方，還沒打個盹的功夫她就哭著跑出來了，見到她哭當時他就心煩意亂的，在布家到底發生了什麽居然能讓她那麽傷心。
她們打了車一路往W鎮跑，跟逃一樣，他一路跟著心思也沒之前那麽明朗了。
就是來給布老夫人過個生日，何至於哭呢？
扯了下衣領，他緩過神來，從口袋裏掏出電話，按下接聽鍵。
“請問是沈三嗎？”
聽到那頭的聲音，男人眼神瞬間就亮了。
“對，我是。”
“你明天就可以過來上班了，規矩你都懂，不要我重覆吧？”
“我懂我懂，你放心。”
“嗯。”
掛掉電話，他一屁股陷進沙發裏，打開其中一臺筆記本電腦，點開一份加密文件，裏面全都是沈婭妮的照片。
妮妮等我，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
……
鋪子被燒了，沈婭妮每天特別的閑，在家裏這邊摸摸，那邊摸摸，整個人都心神不寧的。
她想再離開這個地方，可招招小倫不能跟著她到處顛沛流離的，而且她特別想看一眼隔壁姓沈的到底什麽模樣。
她魂不守舍的樣子餘媽看在眼底是急在心裏，從布家回來以後她話少的可憐，很多時候都是在發呆，她想這次S市就不該回去，記得兩個月之前她陪著她回了偷偷回了一趟D市去沈旭堯的墓地待了會，她回來也是這個樣子。
後來足足快半個月她才恢覆一點。
想著太太以前還挺開朗的，和她出去買菜也是有說有笑的，尤其每次先生回來兩個人眼神那麽一對視，她一個中年婦女她都看了害臊。
老天真是沒眼。
才不過兩天警察又找上門讓她去一趟地方法院。
大概是賠償評估出來了，她要過去參加一下會議，如果她對評估的損失沒有異議，那麽雙方也都省了起訴這個步驟，她直接賠償就完事了。
沈婭妮從行李箱裏翻出來之前布彥淮給她的幾張銀行卡，裏頭有多少錢她也不知道，幹脆都帶著好了。
看張姐這幾天都急了，鋪子一天不弄好就一天沒收入，她也懂那種急躁，她經歷過。
公安消防機構做出了火災原因認定書和核定火災損失的證明材料，沈婭妮在法庭上一一都看了一遍，隔著一段走廊那邊坐了起碼二十幾個人都這麽看著她，眼神裏滿是不確定。
沈婭妮特地看了張姐的那一份，撇過她的報價，她擡頭掃了一眼不自在的張姐。
她微微勾唇，心裏了然。
她特別清楚的記得張姐半個月之前購入了一臺冰箱是二手的，她到處跟人炫耀她才花了三百塊，可是這份火災損失裏，那冰箱張姐直接報了一千五。
這其中還有多少謊報的她就不知道了，面對她這樣一個人，他們也下的了手。
最後總共她要賠償那十幾家商戶加起來有四百多萬，這個數字，的確很天文。
“你如果對賠償金額有異議，可以上訴，走法律程序。”
可是沈婭妮直接搖了搖頭，“我賠吧。”
她這麽爽快，對面那些人都傻住了。
倒是沈婭妮心裏挺難受的，這些卡裏可能也有些錢，但是付了這個賠償款估計也沒多少了，以後她要更加努力的工作才行了，以前招招和小倫還有她肚子裏的這個可都是要吃飯的。
可憐她沒了戒指還要賠錢，也是倒黴。
一張卡裏就直接劃去了四百多萬，沈婭妮這麽有錢的事也瞬間就在小鎮上傳播開來了。
這下之前還對她有三個孩子有所顧忌的人家全部都拋開了世俗的眼光，紛紛找上餘媽，非要問出沈婭妮到底有沒有男人。
他們想的是那錢估計是人家的離婚費？那有什麽，她自己能養的起孩子，那對他們來說就不是負擔。
把她娶回家，兒子不僅高興還能少奮鬥幾十年呢。
這幾天餘媽簡直門都不敢出了。
“一個個真是哪裏來的臉？之前逼著要賠償金的時候那副嘴臉他們忘記了我可沒忘。”餘媽氣呼呼的摔掉一把蔥花，“這地方真是呆夠了。”她嘀咕了一句，偷偷看了眼跟沒事人一樣的沈婭妮。
她這幾天也開始重新弄鋪子了，有事沒事也去看兩眼進度，好像最近發生的事都跟她沒關系一樣。
“餘媽，隔壁的那位沈先生你見過嗎？”
沈婭妮從門口進來，眼神從隔壁收回來，有些心不在焉的。
隔壁好久沒動靜了，平時很難得還能聽到小海子過來的聲音，這幾天是一點都沒了，關門聲都沒有。
餘媽想了下，“我沒見過，倒是經常聽說啊，他也姓沈啊挺巧的，鎮上好多家姑娘看上他呢，奇怪我經常在外面怎麽一次也沒見過。”
沈婭妮攥了攥手，怕是這鎮上就她和餘媽沒見過隔壁什麽模樣了吧。
這世上不會有這麽巧的事情，怕就是有意躲著她和餘媽的。
“對了，我聽王老板提過他好像去離鎮上十公裏外的礦場上班了，王老板說的時候還挺擔心的，那礦場是私礦，死過好幾個人呢，他一個好好的小夥子什麽工作找不到非要去那裏。”
礦場？
她剛來W鎮的時候剛好那礦場塌陷，死了兩個人，就賠了錢了事了，還關了一段時間，這麽快就又開工了？
“沈哥，你都好幾天沒回來了，今天晚上說好的去我家喝酒啊。”
隔壁傳來小海子的聲音，沈婭妮剛轉身準備出去，隔壁門又關上了。
她走出去看了眼，打算就在門口等一會。
213 你想娶她？
不過才等了一會隔壁門就開了，小海子一出來看到沈婭妮就在門口，緊張的耳根都紅了。
他今年也有三十二了，雖然在鎮上混的開，家家戶戶都熟，可他有個長年癱瘓的爸，底下還有兩個弟弟要供學，家裏條件實在差，到現在兩個能談的結婚的對象都沒有。
他知道附近知道他條件的都不會考慮他的，他有自知之明，而且也沒結婚的打算。
可最近他媽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總問她前不久搬來的姓沈的那個孕婦他看不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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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小海子，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可就是沒有她想要看到的。
她突然放聲大喊，聲音裏帶著哽咽和撕心裂肺。
“沈旭堯！沈旭堯你給我出來，沈旭堯！”
圍觀的人都被她喊的看過去，平日裏那麽冷冷清清的一個人，此刻卻哭的肝腸寸斷，口中一直喊著一個名字。
那是誰？
她的愛人嗎？
眾人紛紛猜測，對著她指指點點，可她顧不了也不想顧，她只要沈旭堯，她只要他。
她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餘媽摟著她跟著她一起哭。
沈婭妮在鎮上停過很多人的故事，可現在他們才知道，她原來才是那個最有故事的人。
這場火燒的很眼中，那一條街有一半的鋪子基本都被燒了，還有一半都被泡在了水裏也無法繼續營業，天一亮就有警察過去查著火原因，鎮子上每個人的臉上表情都不太好。
昨天那麽一折騰，沈婭妮就發燒了，餘媽著急的來來回回喊了醫生好幾次都沒能讓她溫度降下來，餘媽知道她那是心結，不是吃吃藥就能好的。
餘媽怕她再想不開，又要跑醫生那又要看著她，實在是忙的腳不離地。
沈婭妮燒的迷迷糊糊的，整個人一會冷一會熱，她隱約聽到餘媽在門口跟人說話，跟著她進來以後說了一句，“人還挺好的。”
鎮上就覺得懷孕的人是絕對不能吃藥的，但其實這個並不絕對，可餘媽的確在診所拿不到藥，醫生很為難，讓沈婭妮最好去市裏的醫院看看，可是他們在這裏誰都不認識，怎麽去市裏呢。
結果她回來的時候對面的高家嬸子遞給她一袋子藥，說是她們家隔壁的小夥子早上去了市裏，順便帶回來的藥，孕婦能吃。
她跟找到救星一樣拿回來就給沈婭妮餵了下去，又給她擦了個冷水澡，果然才三個小時她就退燒了。
餘媽是感謝天感謝地的，想著一定要去隔壁好好謝謝那個都沒見過的鄰居，不能空手去，還要煮點湯。
結果沈婭妮卻說要親自去。
隔壁幾天沒動靜了，也不知道人在不在。
沈婭妮握著保溫瓶，猶豫了一下敲響了隔壁的門。
“你好，我是你鄰居，我向來謝謝你那天給我送的藥。”
女人的聲音軟糯，酥酥的，好戲還帶著一絲期盼。
門內的男人合起桌上好幾個筆記本電腦，薄唇微微翹起一絲感性的弧度。
她的發燒好了。
“請問你在嗎？”
她又問了一遍，這次語氣裏有些忐忑了，似乎還很不甘心。
男人慢慢走到門後，感受著門外女人的身高，然後伸出手，然後輕輕摸了一下，好像隔著一扇門就能摸到她的頭發一樣。
她的頭發很軟，摸起來像摸一只小狗。
“我給你熬了湯，就放門口吧。”
語氣徹底失落了，他聽到有東西放下來的聲音，然後隔壁的門關了起來。
男人放下手，眼底的苦澀很深。
對不起，還不能見你，但是我會保護你。
209 還是隔壁的
沈婭妮再出門的時候，看到門口的保溫瓶還在，她提了起來發現裏面空了，她眼底閃過一絲驚喜，轉身回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沒了之前的抑郁。
沒過一會三個警察敲開了沈婭妮的家門。
見到來的是警察，餘媽手都哆嗦了，倒是沈婭妮還算淡定，把人請進來還讓餘媽倒了茶，自己安穩的坐在他們對面。
“沈小姐，我們是剛從昨天的火災現場過來的，我們調查過了，最初的起火點是在城東古街的89號商鋪裏，而那間商鋪的租賃人現在是你。”
沈婭妮抿唇，回憶了一下昨天自己關鋪子之前的情景，當時布彥淮給她發了個短信，正巧她開機收到，他說還有一個星期是布奶奶的生日，問她不管如何能不能去參加一下，布奶奶很想她。
她當時內心忐忑，關門的時候心不在焉的，連戒指都沒拿，有沒有其他電源沒關掉她倒是真不確定。
“警察同志，我們家太，不是，妮妮她平時在店裏就做點手工活，手機都不用，就開個燈，怎麽可能會引起火災啊，那隔壁人家賣糕點的每天還起爐子呢。”
餘媽嘀嘀咕咕的，想著這警察莫不是看她們是外地人好欺負啊。
其中一個稍微的年長的警察推了下眼鏡沈聲道，“我們確實查過了，起火點就是89號鋪子，也不是不用電就不會起火，那有可能是電路老化……”
“那也要我們承擔責任嗎？”餘媽瞠目結舌，覺得她們簡直倒黴透了。
“我們去找房東看過租賃合同，上面寫的很清楚如果在租賃期間出現火災，是要租賃人支付一切賠償的。”
餘媽頓時就蔫了，反而沈婭妮一直坐在那聽，呼吸都緩緩的，好像聽的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要賠償多少錢？”沈婭妮好不容易出聲直接問到了點子上。
當初布彥淮給她的說是沈旭堯的遺產她一分都沒動過，到目前為止用的都還是沈旭堯之前給她的零花，她用不了那麽多都存著的，可事實擺在眼前，昨天張姐絕望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事故出在她身上，她賠償是應該的。
三個警察都楞了下，他們來之前都挺犯難的，鋪子燒了不少，損失非常大，而他們要來找的是個有三個孩子的單身女人，那數字對她來說可能是天文的，讓他們怎麽開口。
可別人也要養家糊口的，賠償總要落到一個人頭上去。
“還在統計，但是沈小姐，你要有心理準備，可能不小。”說出這話警察都不忍心。
“我知道了，統計完了告訴我吧，我會賠的。”她依舊不溫不火。
沒有哭鬧沒有潑皮耍賴，過程順利的讓人不敢相信。
直到沈婭妮親自把他們送出去，三個警察感覺自己還踩在雲裏。
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無所謂還是裝出來的了。
“他們一定是看我們是外地人好欺負啊。”餘媽急的眼圈都紅了，沈婭妮摟著她的肩膀寬慰她。
還好還算有點錢，就算都賠光了，她還有手可以賺。
而這件事不知道怎麽傳了出去，以張姐為首的所謂的受害人們齊齊到沈婭妮家門口去鬧，他們怕沈婭妮逃跑，還想出讓人日夜輪著看著沈婭妮的行蹤，甚至不允許她走出小商鋪一公裏以外的地方。
無論沈婭妮怎麽跟他們說自己一定會賠償不會跑，可他們都不信。
一個單身女人誰會相信她有錢呢？
沈婭妮又不好甩著存折去顯擺自己有錢，一時間和村民之間的關系尷尬到極點，餘媽每天都氣呼呼的，就連招招和小倫也在學校受了不少氣。
這關系僵持了幾天，直到布奶奶生日的當天，她坐立難安。
布彥淮又發了幾個信息，一絲大概是布奶奶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生日過一個少一個，真心希望她能回去。
沈婭妮動容了，布奶奶對她不錯，布彥淮說成了這樣她總不能還推脫，昨天晚上回了信息說能去，激動的布彥淮立刻打了電話過來。
不過才三個月，她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想問廣豐集團的事，最後還是沒問的出口。
這裏去S市起碼要六個小時，她必須要走了，可是一出門就看到張姐坐在對面高家嬸子家守著她。
一見她出來就躥了起來。
“我跟你說啊，賠償沒拿出來你哪兒都別想去。”
沈婭妮擰著眉頭扒著門框，跟她真是沒話可說。
“是警察沒把單子拿過來讓我賠償的，你去催警察啊，你守著我們有什麽用，我們都說了不會跑的。”餘媽探個腦袋出來，憋了好幾天的火氣這會是實在憋不住了。
張姐雙手環胸冷哼一聲，“你說不會跑就不會跑了？單子就這兩天會下來的，你們可別急，希望到時候你還能這麽爽快，那我謝天謝地了，我一家老小就指望這點賠償活命了。”
“可我今天必須要出去一趟，我肯定會回來的。”雖然沈婭妮是在沈孫氏的打磨下長大的，可她最多的就是隱忍，和這些市井婦人去爭論倒不是她的強項。
“我看你就是要跑。”張姐說著嗓子就拔高了，還做出一副要喊人的樣子。
餘媽把沈婭妮拉回去砰的關起了門，氣的直拍著胸口順氣。
“真是不講理，她們有什麽資格限制別人的人生自由，太太，我們報警吧。”餘媽看著她這樣提議。
“開個門好嗎？”
突然有人敲門，沈婭妮聽那聲音是小海子，她立馬讓餘媽開門，正面就對上了小海子那張圓潤喜氣的臉，一笑起來眼睛都瞇的看不見了。
見沈婭妮看他，他不好意思的撓了下腦袋。
“你是要出遠門嗎？隔壁沈哥給你們做了擔保，你能走。”
沈婭妮挑了挑眉，“他做的什麽擔保？”
況且他比她來這裏的時間還要短，他做的擔保為什麽會管用呢？
小海子有點羞澀，支支吾吾的不肯說，“你別管了，你還走不走了？”
沈婭妮看下時間的確要來不及了，沒再說什麽就出了門。
隔壁的，回來再說吧。
210 好久不見
餘媽不放心沈婭妮是一定要跟著的，她們也就一天的來回，家裏給招招和小倫留了飯，沈婭妮開了門出去果然張姐沒來攔，正笑意吟吟的跟著高家嬸子在那聊天。
隱約她聽到說，那姓沈的小夥子真是不錯，模樣他們這找不出第二個，她侄女就看中了，非要讓她做媒呢。
沈婭妮腦海裏想起張姐的侄女，白白凈凈的，留著齊肩的短發，眼睛圓圓的，也在招招和小倫在讀的學校教書，倒也是鎮上出了名的小美女。
隔壁姓沈的到底是個什麽模樣，沈婭妮心裏抓心撓肺的，好奇的不得了。
去S市要轉幾趟車，眼看被張姐耽誤了時間連鎮上到市裏往返的車沒趕上，沈婭妮又看了看時間，想著估計是回不去了。
“這不是餘嬸嗎，你要到哪裏去啊？今天班車沒了，你在這等等不到了。”她面前一輛五菱戛然而止，沈婭妮想了一會才想起來他是小商鋪的老板，王國慶。
餘媽天天去小商鋪幾次，早就和老板混的熟熟的。
結果可是巧了，王國慶說他要去S市一趟，而且特別趕，就要走，餘媽跟他熟，問了他說車上就他一個，立馬拽著沈婭妮蹭上了車。
既然是順路的事王國慶也特別願意幫忙，車子一踩油門就直奔著S市去了。
“你說這事巧的，要不是有人出了大價錢讓我去S市送個東西，你們還趕不上我這趟車呢。”王國慶握著方向盤從後視鏡裏打量著沈婭妮。
是個好看的，可畢竟有三個孩子啊。
而且有沒有男人還不知道，沈兄弟真是白瞎了一片好心，讓他幫忙還不讓說，唉，可憐他那閨女的一片芳心人家理都不理。
“那是挺巧啊。”餘媽沒想多，就覺得自己和沈婭妮運氣好，一路上又是給她遞水又是那東西給她吃，伺候的好好的，畢竟是個孕婦，途中還多歇了幾次讓她緩緩。
六個小時的車程沈婭妮從來沒覺得這麽漫長過，當初從D市出來的時候她心灰意冷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會窩在逼仄的車廂裏擰著眉頭算是強忍。
途中餘媽好幾次沒管住嘴喊了幾聲太太，倒叫王國慶聽了去。
不免肺腑，太太？還是有錢人家的？
難不成她是哪個老板養在這僻壤地方的情婦？
他腦海裏閃過一些狗血大片，想著回去一定要讓沈兄弟斷了念想，他閨女清清白白才適合他那樣子的好人。
好不容易到了S市，沈婭妮下車的時候感覺腰都要斷了，她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被沈旭堯養了那麽久，倒養的嬌氣了起來。
“謝謝你。”沈婭妮終於開口和王國慶說了一句話，他還有點不好意思，開車往回趕。
她沒告訴布彥淮今天自己要來，就自顧打車到了布家，大門口空空蕩蕩的，倒沒有一點過生日的樣子。
餘媽上去敲門，管家見到來人楞了一下。
說明來意，管家把她們領了進去。
餘媽是第一次來，驚訝著庭院的幽深曲折和低調中透出的奢華，步子邁的小心翼翼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沈婭妮挺著背脊走，手裏提著自己親手為布奶奶做的無糖的蛋糕。
帶他們去了一處別院的堂廳，管家讓她們等著就走了。
結果等了起碼一個小時都沒有人來搭理他們。
期間有人喊餘媽跟著過去幫忙端點東西，是等下要給沈婭妮這個孕婦吃的，餘媽根本沒懷疑就跟著走了，結果剛一會沈婭妮看到楚安卿邁了進來。
看到沈婭妮，他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婭妮。”他三步兩步跨過去，卻又在她五米處停下腳步，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難堪。
他和布清寧到底是訂婚了，他又有什麽資格去打擾她。
其實他知道她在哪兒，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沒法去許諾她什麽了。
“楚院長，好久不見。”她輕笑，聲音中帶著客氣的疏離。
“我打了你好多電話你都沒有接，你這幾個月，過的好嗎？”他漸漸握緊拳頭，倏然又松開。
其實沈婭妮這個人挺冷漠的，她一開口總能很傷人的心，她住院的時候他忙裏忙外，對她關懷備至，是有多希望她能對他有些不一樣，至少那稱呼上可以改一下吧。
可如今見面，還是那一聲不鹹不淡的楚醫生。
“挺好的，好吃好喝好睡的，倒是要恭喜你，訂婚了。”
楚安卿苦笑一聲，這聲恭喜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挺諷刺的。
“婭妮。”
突然布彥淮走了進來，見到楚安卿居然和沈婭妮在一間屋子裏，特地多看了楚安卿幾眼，“準妹夫，你怎麽過來了？”
楚安卿恍惚，“布清寧喊我過來的。”
布彥淮噗哧笑了一聲，“那你去找小妹啊，她在家呢，婭妮你跟我走。”
跟著他不由分說的就把沈婭妮拉走了。
楚安卿站在堂廳有些糊塗。
布清寧站在拐角的地方看著跟著布彥淮走掉的沈婭妮，憤憤的掐斷了手裏的花枝。
她還想看看就楚安卿對沈婭妮的感情，這麽久沒看到她會做出什麽反應，結果他居然那麽克制，難怪一個人這麽久了都追不上。
可他越對沈婭妮小心翼翼就說明越在乎。
反觀他對她的態度那麽惡劣和不屑一顧，布清寧微微瞇起眼睛。
二嬸的話在耳邊回想，她說阿山幾個月之前出了一趟遠門，拿了一份很厚的文件回來，之後布奶奶對布清寧的雖然也是要什麽給什麽，可是權卻沒有再放了。
二嬸在她小的時候就對她特別好，她知道她其實才是她的親媽，反而她現在的爸媽一年到頭都在國外根本沒管過他們，她雖然表面上不敢對二伯二嬸特別關照，但是心裏總想著自己繼承了布家以後要改善改善他們的生活。
本家和分家分的清清楚楚的，二伯二嬸的生意這幾年不好奶奶根本沒有說要幫忙的意思。
現在想想，奶奶從小對她嚴格的要命，她有倦怠的時候受到的責罰也很重，她怨過氣過，可每次二嬸都會安慰她說她以後是布家的當家人，這點小事必須要忍。
回想她這二十幾年，真心對她好的就是二伯二嬸了，奶奶的好，只是在於要培養一個接班人。
沈婭妮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她派人查查不出來，阿山把線索查完都完美的抹去了。
阿山是奶奶的一把利刃，可那把利刃，很早就對她有了心思。
布清寧沒再管楚安卿轉身就走。
只要知道阿山手裏的東西，她就會知道奶奶在搞什麽鬼。
布彥淮也是無意中看到迷路的餘媽才知道沈婭妮來的了，他不免有些責怪，布家現在氣氛挺微妙的，奶奶一心想讓沈婭妮回來繼承家業，加上身體不好對布清寧已然不如以前那麽看中，她現在來了也不說一聲，實在是危險。
211 告訴沈婭妮身世
一路無言將沈婭妮帶到布奶奶的院子，一進去就有一股重要味傳來。
“奶奶身體越發不好了，特別想見見你。”布彥淮語氣沈重，走過長長的回廊拐個彎看到了布奶奶的院子，布凜榮剛好從裏面出來。
看到沈婭妮他楞了一下，但是卻沒有之前的輕佻和疏離了。
剛才奶奶和他說的話簡直晴天霹靂，他知道布清寧不是自己的親妹妹，但是本家沒有姑娘了，他只能把她當親妹妹，她小的時候他就特別寵著她。
可他沒想過自己沒有多出親生妹妹，反而是多了一個小姑姑。
小姑姑的牌位就供在布家的祖祠裏，每到她的忌日奶奶都要哭暈過去，孰料死了二十五年的人，居然說沒死就沒死。
他不信這麽狗血的事，可阿山搜集的證據是鐵的，他只看證據，花了很久翻了一遍，他內心波濤洶湧，回想起自己之前對沈家做的種種，他不禁後背發冷。
他曾經用沈旭堯的前途去威脅沈婭妮把眼角膜捐給布清寧。
他要自己的小姑姑把眼角膜捐給過繼給本家的姑娘。
他是不是傻？
奶奶的身體病來如山倒，已經躺在床上快一個月起不來了，清寧過來看了好幾回她就見了兩次，她生了心思，還是想把布家給沈婭妮。
即便她什麽都不會也不懂，奶奶想的是還有大哥和他能幫襯著她。
這事，他很猶豫。
沈婭妮的性子太軟綿了，她怎麽可能掌握的住布家，如果布家在她手裏敗了，奶奶九泉之下又怎麽能安心呢。
就這麽想著，沈婭妮已經站在了她的旁邊。
她沖他點了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
布彥淮苦笑，小姑姑對他印象很不好噢，真糟糕。
“奶奶，婭妮來了。”布彥淮敲了敲門。
布奶奶的傭人就開了門讓沈婭妮進去，然後他們都退了出去。
沈婭妮提著蛋糕心裏很忐忑，當初她走的時候連布奶奶都沒通知，這會還不知道怎麽面對她呢。
“妮妮，你過來。”
布奶奶的聲音十分虛弱，喊了她一聲就沒再說話了。
掀開棉麻的簾子，入簾的就是布奶奶衰敗了不少的蒼老容顏，不知為何，她突然鼻尖就一酸，不過短短三個月罷了，她居然老了那麽多。
“過來。”看到她，布奶奶朝她伸出了手。
她走過去就被一把握住了。
“瘦了。”親昵的拍了拍她的手，布奶奶長嘆了一口氣，“你這個丫頭脾氣倒是不小，說走就走了，我知道那些記者新聞說的話都不好聽，可是你總要習慣的。”
沈婭妮垂首，沒有說話。
“以前有沈旭堯替你遮風擋雨，你不用去面對這些造謠，但是他不能護你一輩子，你要自己保護自己，你除了自己還有孩子，是不是？”
她點點頭，被她說了卻也沒有異議，好像特別心甘情願。
“唉，帶了蛋糕來了？送我的？”布奶奶見她放旁邊的的蛋糕就岔開了話題。
沈婭妮立馬把蛋糕提到她面前，“我自己做的，無糖的，您嘗嘗嗎？”
她看布家根本沒有為布奶奶準備生日的樣子啊，她到現在心裏還有些奇怪。
布奶奶笑開，就連臉上的褶皺都溢滿笑意，“好好，我嘗嘗，你也嘗嘗。”
“我就不吃了。”沈婭妮擺了擺手，光去忙活給布奶奶切蛋糕。
“你要吃，因為今天不僅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妮妮，三十年前的今天，你才七個多月就早產在S市的婦幼保健醫院，因為才三斤二兩，還在保溫箱裏待了足足三個月才回家，那時候的你就特別漂亮，像爸爸，不像媽媽，你十個月的時候就會走路了，一歲的時候會說不少字，所以在你會走路之後家裏就請了老師開始早教……”
沈婭妮的手一抖，蛋糕砸在了地上，奶油濺了她一腳。
她背對著布奶奶沒有回頭，可是顫抖的手卻顯露了她此刻的情緒。
布奶奶在說什麽？
“你特別聰明，可就是因為這聰明，讓我對你特別的嚴苛，因為我五十三歲才生了你，你從出生就註定要擔負很大的責任，我怕我的壽命跟不上你長大的速度，所以對你嚴格又嚴格，可我沒想到，這嚴格卻讓你心生叛逆，在你五歲的那年的二月初二，你從家裏偷偷溜出去逛廟會，打那以後再也沒回來過。”
眼淚好像不受控制一樣往下滴，沈婭妮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腦子裏有很多聲音。
有人販子的打罵聲，他說你家裏人嫌你晦氣要把你賣到老遠老遠的地方去，你果然晦氣，老子帶你走了一個月的路，錢都他媽輸光了，再哭把你賣到舞廳去。
也有那些把她當畜生一樣挑挑撿撿的買家說，這麽好看的姑娘家裏人都不要，是不是哪裏有毛病啊，別買了回來害人。
她雖然忘記了很多事，可她記得那麽多日日夜夜裏自己的恐懼和無助。
她問的最多的是為什麽家人不要她了，她做錯了什麽？
直到很多年以後有一個人告訴她，不是她家人不要她，而是老天讓她走過千山萬水，只是為了到他身邊去罷了。
那個人是沈旭堯，十八歲的沈旭堯。
後來她再也不會糾結自己被賣掉的事情了，因為她有人愛了。
可是今天卻布奶奶的話卻把她心上的補丁殘忍的撕開，鮮血淋淋，痛不欲生啊。
她不要聽，其實聽從她聽到老家的那位傅書記提到布家有人去查她的身世的時候她就隱約有一種預感。
可她不要聽，她不想知道真相，她不要知道誰是她的家人，哪怕是對她很好的布奶奶。
她不要。
她倏然後退然後捂著了耳朵，根本沒搭理後面的布奶奶就沖了出去，餘媽守在門外，她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淚縱橫，“餘媽，我們回去，回去。”
餘媽見她滿臉的眼淚，嚇的都傻了，連聲說好好好，帶著她就走，招呼都沒來得及跟旁邊的布彥淮和布凜榮打。
“咳咳咳——-”屋內布奶奶突然咳，咳的撕心裂肺。
布彥淮沖進去看到布奶奶咳的差點背氣，一下子沖到她床邊順著她的後背。
“奶奶——-”
他一出聲，也是哽咽。
布奶奶歪著腦袋靠在床邊，無聲的嘆了口氣，“她不認我啊————”
212 賠償
沈婭妮讓餘媽直接打了個的走，無論花多少錢，她只想立刻馬上就離開這裏。
在車上她一言不發，只是一個勁的流眼淚，無聲的哽咽最為傷神，她呆呆的看著窗戶外面，足足六七個小時的路程沒有和餘媽說一個字。
回到W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餘媽開門的時候她側首看到隔壁亮著的燈，好了好一會都沒動。
“進來吧，外面涼。”餘媽去攙她，她回神，跟著進了屋子。
隔壁的男人看了一眼時間，靠在門口直喘氣。
他一路跟著她去的S市，眼看著她進去的，他等在布家附近一個拐角的地方，還沒打個盹的功夫她就哭著跑出來了，見到她哭當時他就心煩意亂的，在布家到底發生了什麽居然能讓她那麽傷心。
她們打了車一路往W鎮跑，跟逃一樣，他一路跟著心思也沒之前那麽明朗了。
就是來給布老夫人過個生日，何至於哭呢？
扯了下衣領，他緩過神來，從口袋裏掏出電話，按下接聽鍵。
“請問是沈三嗎？”
聽到那頭的聲音，男人眼神瞬間就亮了。
“對，我是。”
“你明天就可以過來上班了，規矩你都懂，不要我重覆吧？”
“我懂我懂，你放心。”
“嗯。”
掛掉電話，他一屁股陷進沙發裏，打開其中一臺筆記本電腦，點開一份加密文件，裏面全都是沈婭妮的照片。
妮妮等我，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
……
鋪子被燒了，沈婭妮每天特別的閑，在家裏這邊摸摸，那邊摸摸，整個人都心神不寧的。
她想再離開這個地方，可招招小倫不能跟著她到處顛沛流離的，而且她特別想看一眼隔壁姓沈的到底什麽模樣。
她魂不守舍的樣子餘媽看在眼底是急在心裏，從布家回來以後她話少的可憐，很多時候都是在發呆，她想這次S市就不該回去，記得兩個月之前她陪著她回了偷偷回了一趟D市去沈旭堯的墓地待了會，她回來也是這個樣子。
後來足足快半個月她才恢覆一點。
想著太太以前還挺開朗的，和她出去買菜也是有說有笑的，尤其每次先生回來兩個人眼神那麽一對視，她一個中年婦女她都看了害臊。
老天真是沒眼。
才不過兩天警察又找上門讓她去一趟地方法院。
大概是賠償評估出來了，她要過去參加一下會議，如果她對評估的損失沒有異議，那麽雙方也都省了起訴這個步驟，她直接賠償就完事了。
沈婭妮從行李箱裏翻出來之前布彥淮給她的幾張銀行卡，裏頭有多少錢她也不知道，幹脆都帶著好了。
看張姐這幾天都急了，鋪子一天不弄好就一天沒收入，她也懂那種急躁，她經歷過。
公安消防機構做出了火災原因認定書和核定火災損失的證明材料，沈婭妮在法庭上一一都看了一遍，隔著一段走廊那邊坐了起碼二十幾個人都這麽看著她，眼神裏滿是不確定。
沈婭妮特地看了張姐的那一份，撇過她的報價，她擡頭掃了一眼不自在的張姐。
她微微勾唇，心裏了然。
她特別清楚的記得張姐半個月之前購入了一臺冰箱是二手的，她到處跟人炫耀她才花了三百塊，可是這份火災損失裏，那冰箱張姐直接報了一千五。
這其中還有多少謊報的她就不知道了，面對她這樣一個人，他們也下的了手。
最後總共她要賠償那十幾家商戶加起來有四百多萬，這個數字，的確很天文。
“你如果對賠償金額有異議，可以上訴，走法律程序。”
可是沈婭妮直接搖了搖頭，“我賠吧。”
她這麽爽快，對面那些人都傻住了。
倒是沈婭妮心裏挺難受的，這些卡裏可能也有些錢，但是付了這個賠償款估計也沒多少了，以後她要更加努力的工作才行了，以前招招和小倫還有她肚子裏的這個可都是要吃飯的。
可憐她沒了戒指還要賠錢，也是倒黴。
一張卡裏就直接劃去了四百多萬，沈婭妮這麽有錢的事也瞬間就在小鎮上傳播開來了。
這下之前還對她有三個孩子有所顧忌的人家全部都拋開了世俗的眼光，紛紛找上餘媽，非要問出沈婭妮到底有沒有男人。
他們想的是那錢估計是人家的離婚費？那有什麽，她自己能養的起孩子，那對他們來說就不是負擔。
把她娶回家，兒子不僅高興還能少奮鬥幾十年呢。
這幾天餘媽簡直門都不敢出了。
“一個個真是哪裏來的臉？之前逼著要賠償金的時候那副嘴臉他們忘記了我可沒忘。”餘媽氣呼呼的摔掉一把蔥花，“這地方真是呆夠了。”她嘀咕了一句，偷偷看了眼跟沒事人一樣的沈婭妮。
她這幾天也開始重新弄鋪子了，有事沒事也去看兩眼進度，好像最近發生的事都跟她沒關系一樣。
“餘媽，隔壁的那位沈先生你見過嗎？”
沈婭妮從門口進來，眼神從隔壁收回來，有些心不在焉的。
隔壁好久沒動靜了，平時很難得還能聽到小海子過來的聲音，這幾天是一點都沒了，關門聲都沒有。
餘媽想了下，“我沒見過，倒是經常聽說啊，他也姓沈啊挺巧的，鎮上好多家姑娘看上他呢，奇怪我經常在外面怎麽一次也沒見過。”
沈婭妮攥了攥手，怕是這鎮上就她和餘媽沒見過隔壁什麽模樣了吧。
這世上不會有這麽巧的事情，怕就是有意躲著她和餘媽的。
“對了，我聽王老板提過他好像去離鎮上十公裏外的礦場上班了，王老板說的時候還挺擔心的，那礦場是私礦，死過好幾個人呢，他一個好好的小夥子什麽工作找不到非要去那裏。”
礦場？
她剛來W鎮的時候剛好那礦場塌陷，死了兩個人，就賠了錢了事了，還關了一段時間，這麽快就又開工了？
“沈哥，你都好幾天沒回來了，今天晚上說好的去我家喝酒啊。”
隔壁傳來小海子的聲音，沈婭妮剛轉身準備出去，隔壁門又關上了。
她走出去看了眼，打算就在門口等一會。
213 你想娶她？
不過才等了一會隔壁門就開了，小海子一出來看到沈婭妮就在門口，緊張的耳根都紅了。
他今年也有三十二了，雖然在鎮上混的開，家家戶戶都熟，可他有個長年癱瘓的爸，底下還有兩個弟弟要供學，家裏條件實在差，到現在兩個能談的結婚的對象都沒有。
他知道附近知道他條件的都不會考慮他的，他有自知之明，而且也沒結婚的打算。
可最近他媽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總問她前不久搬來的姓沈的那個孕婦他看不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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