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薇的科普，“經紀人”這個名詞沐玄並不陌生。但是他一個“不知道明天在哪”的人需要這個嗎？

他冷淡地看了馮茹一眼，轉開視線。

馮茹秀眉一挑，吃不準他這是在裝傻欲拒還迎還是根本不在意她的身份。

笑了笑，她直奔主題：“我覺得你的條件不錯，如果你想往娛樂圈發展，我可以給你提供更好的機會。群演也好，替身也罷，目的都為了朝更高處走。你要知道錯過了一個機會，下一個不知道會不會來。”

依馮茹的觀察，沐玄的年紀不會超過二十四歲。雖然接觸過的人如同過江之鯽，她卻極少在一個年輕人身上看過這種仿佛經過了歲月沈澱般，張揚卻不顯輕浮的氣質。

見沐玄不說話，馮茹笑容不變，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風度，拿出一張名片給他。

“這上面有我的私人電話，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再詳談。”

沐玄看著遞過來的銅卡紙片斂眉不動，不遠處白薇卻猛對他使眼色。他擰眉，終究還是接了過去。

許言風目睹了全程，見馮茹離開後，沐玄將名片揉碎了扔掉。他淡淡轉開視線，手裏那把劍刺向地面。

——

幾平方的房間裏，靠窗邊的單人床上躺著一個男人。他雙手交疊置於腦後，就著淡淡的月光，視線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跟蒼洛國相比，這裏唯一相同的就是星星稀少的天空。

沐玄以為他的一生會在打打殺殺中度過，稱霸武林或是身首異處。不想卻來了幾百年以後的地方。

身為寒岳居的主人，鮮少有人不怕他。哪個見了他不是唯唯諾諾。可是在這裏……

他冷冷一哼。

銀白的月色將他的臉映得略顯清冷，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掉他眼中因為星光折射而有的微弱暖意。

被設置成靜音的電話屏幕發出泠泠白光，沐玄轉頭，看見是有電話進來。

在這裏，會找他的只有一個人。

“碎了嗎？”

白薇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好像嘴裏在嚼東西。

“何事？”

“你把名片扔了？”

“要它何用？”

“說不好啊。”她笑了一聲，“萬一以後有用呢！”

沐玄眉頭輕斂，那邊又傳來說話聲：“知道我為什麽讓你接著嗎？能少得罪人就少得罪人，總是不吃虧的。”

“讓吾吃虧的人沒有好下場。”

他的回答，將白薇噎的一時間無言以對，末了才說：“沐玄，我希望你能早點回去。”

快回去禍害那邊的人吧，不要在這裏為難她了。

沐玄聽了，卻有幾分莫名的不暢快。他想回去是一回事，白薇這樣攆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握緊了電話，嘴角一掀：“吾偏要在這裏折磨你。”

回答他的是電話被掛斷的忙音。

顧盼正在床上刷微博，不知道看見什麽，一下就激動起來。

“《逆命》官博這是要上天啊！居然把許言風和沐玄的劇照一起放出來，真是炒作的一把好手。”

白薇打開微博，熱搜默認的就是——許言風和最帥替身。

官博最新一條微博發的是九宮格。前幾張是各個演員和拍攝場景，最後兩張是許言風和沐玄的單人照，一樣的服飾一樣的發型，除了不同的長相。

而評論裏已經撕的慘不忍睹。

許言風的粉絲是出了名的彪悍，這會兒覺得被人502，留言十分激烈。

“官博不要臉，天天用這個整容臉來倒貼我家許言風！！！［鄙視］”

“這真是強力膠啊，劇組是打算捧人吧？那還找許言風當什麽男一！我風何其無辜，就這麽給人家當跳板了。”

“花錢買了一個熱搜真當自己是盤菜了？什麽最帥替身演員，惡心的想吐！！！［嘔吐］”

“這裏官博，某家粉絲自重好嗎！又不是你家後花園。”

“不好意思啊！有對比才有傷害，某人被這麽一比，什麽最美古裝男神就是個笑話。［攤手］”

“說人家整容的，有錘放錘，沒有別逼逼，一天到晚看到你家在跳，活生生被逼成了黑……”

“堵五毛，這個替身以後肯定大紅，不服來辯，坐等你們打臉。”

“這側顏殺……我已經倒地不起！！！”

……

“身為一個不能露臉的替身，沐玄真是不得了了。”顧盼說。

劇組這樣放出照片，很明顯就是在扯話題。撕得越厲害話題度就越高。

《逆命》自從開拍起，熱度一直就沒有掉過。不得不說營銷的真好。

沐玄那張圖片是個大側臉。額頭到下頦的弧線起伏有度，就像有人拿著尺子進行了精確的計算畫出來的。而那個精美的下顎線將他側臉的俊美展現到了極致。

“沐玄這張，真是連人中都美得不像話。”顧盼花癡狀。

白薇看著，微微有些失神。

如果……他短期內回不去，是不是真的可以考慮往這方面發展？

——

因為這幾天戲拍到比較晚，演員包括工作人員都很辛苦，導演和制片人大手一揮，決定晚上全組聚餐。

“導演說晚上生海樓吃飯。”白薇跟在許言風身後小心翼翼地說。

這幾天，她發現許言風有點不對勁。拍戲時看不出異常，一下了戲就寒著一張臉，坐在那裏悶不吭聲。好像被人騙財騙色又偷走了底褲。

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麽。這導致她每天提著一顆心，就怕被他的大姨夫漸一身。

見他仿佛沒聽到一樣，白薇暗暗翻了個白眼，也不再多話。

到了酒店大堂，前面忽然傳來冷冷的聲音：“你準備跟到哪裏？”

“這就回去了。晚上我來接你……”

話還沒說完，許言風已經邁著大步離開。

生海樓。

白薇跟許言風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劇組裏氣氛還算不錯，紛紛打過招呼後便坐下閑聊。

把頭的包房是組裏的主要演員和導演等人，白薇看著許言風進去後，便拐彎去找沐玄。

古代人只有看在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進了包房，就見沐玄背對門口站在窗邊，不知道在看什麽。一個人，仿佛別人都多餘一樣。

白薇走過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將他的註意力抓回來。

“何事？”他發現她特別喜愛做這個動作。

“過去坐吧，等下開席了。”

視線落在那邊，沐玄眼裏是明顯的不耐煩。

好說歹說將人勸住了，白薇已經出了一層汗。她覺著自己已經提前當了媽，而且還是一個熊孩子的媽。

他們這一桌都不是什麽重要人物，說話聊天就隨意很多。因為沐玄“風頭正盛”，自然成了同桌人的談資。

羨慕也好，嫉妒也罷，他始終沒接過一句話，傲慢得不行。時間久了，桌上氣氛有些尷尬。有人心裏也免不了冷嘲：這還沒怎麽樣，尾巴就翹上天了，裝什麽裝！

終於熬到酒席結束，白薇這才收回別住他腳的腿，堪堪松了一口氣。

沐玄覷著她露在外面的小腿，伸出鞋尖頂開：“再有下次，斷了莫要怪我。”

白薇皮笑肉不笑：“下次你就自己去啃冷饅頭吧！”

跟你一樣冷掉渣的！

再待在一起她怕自己會被他那吐魯番盆地一樣的情商傳染。門一摔，氣吼吼的去了洗手間。

蜿蜒的長廊裏，清脆的鈴聲從口袋中傳出。白薇接起電話，腳步拐到觀景花盆後面。

“最近有人在詢問玲瓏玦，問到了老爺子這裏。”

“能找到老爺子消息還挺靈通。”

“那人出了很高的價錢，你要不要考慮賣了？”

聽出衛卓的揶揄，白薇哼笑一聲：“慫恿我這樣做，小心我外公找你喝茶，衛先生。”

“那我剛好跟他老人家聊聊天。”他笑，“老爺子倒是想你了，有時間過來看看他。”

“……好。”

掛斷電話從盆景後出來，打眼就是一抹亮眼的藍。蕭雨立在墻邊，姿態隨意慵懶。唇邊帶著淡笑，意味不清的看著白薇。

紅毯鋪就的走廊裏，兩人相對而立，無聲對視。

許久，蕭雨上前一步，走到白薇面前，傾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賤人。”

兩個字，清楚的穿過耳膜，躍進耳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可笑的晚上。

白薇伸手覆上她的肩膀，輕輕推開。

“蕭雨，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為之。有些話我不想說，是不願意傷到衛卓，並不是怕你。”

“呵。”她哼道，“我還真想知道你能翻出什麽花來。”

“周闖。”白薇淡漠地說出這個名字。

蕭雨臉上的血色瞬間就退了下去。剛剛一直上揚的唇角此刻卻是輕微的抽搐。

“自己做過什麽還真當別人都不知道？”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做過的事衛卓一直都清清楚楚。他不說只是想最後留給你一點臉面。但我不是他，並不需要容忍你再而三的挑釁找茬。”

白薇高出蕭雨幾公分，垂下的視線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輕蔑：“你們分手，跟我一毛錢關系也沒有，只因為他看清了你。所以，不要再來抓我做墊背。你好歹是個明星，跟我互相傷害你玩不起。”

兩年之後把這件事講清楚，白薇心裏沒覺得痛快。因為她當時很清楚的看見衛卓有多痛苦。

然而那個爛好人，到最後還想著給蕭雨留一塊遮羞布。

如果衛卓心裏真偏心自己，不會讓她背了這麽久的鍋。不知道經過今天，蕭雨能不能想明白。

走廊盡頭往左拐就是電梯。白薇踩著松軟的地毯一步一步走過去。

剛轉過彎，落進視線的就是許言風被揮開的手，還有沐玄陰鷙的表情。

Excuseme？？？？

作者有話要說： 白薇：我覺得我應該叫頭暈。因為頭暈沐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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