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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淚灑明月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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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低頭看了一眼緋妍手中端著的酒壺和合巹杯,那酒壺乃是普通的盛酒器皿,並無任何機關,合巹杯是由瓠瓜對切制成的杯子,由紅絲帶連著柄,與凡間所用一模一樣。這些都應該出自輕塵之手。由輕塵親手所制,自然可以放心。

緋妍拿起酒壺,子衿急忙制止:“不用。”

緋妍停了下來,看著子衿。

子衿輕聲道:“今日合巹,理應由夫君為為妻斟滿。”

緋妍道:“陛下乃是萬乘之尊……”

輕塵擡了擡手,說道:“無妨,今日洞房花燭,一切都以新人為尊,勿論什麽萬乘之尊。”輕塵說著,拿起酒壺,在兩只合巹杯中斟滿瓊漿。

子衿拿起合巹杯,一只遞於輕塵,一只拿在自己的手裏,拉著輕塵的手輕聲說道:“執君手,合巹酒。昔日諾言君記否?莫使紅裙映夕照,一縷青絲到白晝。”

輕塵微微一顫,手裏的酒險些灑了出來,他看著子衿滿是疑慮的目光,溫聲說道:“你放心,我對你的心,永不改變。”

子衿從輕塵的眼睛裏讀出了堅定和執著,她含著眼淚點點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眼看著輕塵和子衿喝完合巹酒,緋妍這才轉過身,緩步走出明月宮。

當啷一聲,子衿手中的合巹杯跌落地上,子衿用手捂著肚子顫聲喚道:“輕塵,”子衿聲音微弱,眼中滲出淒冷的淚水:“你、你剛才給我喝的是什麽?”子衿虛滑無力的抓著輕塵的手臂:“我、我怎的如此難受,身體像是要、要撕裂一般?”

子衿面色慘白,翻滾到了地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她擡起頭,疑惑的看著輕塵:“你不是說,你、你和別人不一樣,對我的心永不改變麽?難道、難道這、這就是你的本意麽?”

見子衿突然變成這般模樣,輕塵十分驚恐,他急忙把子衿抱在懷裏,拿起子衿的手腕一摸,驚恐地叫道:“離魂咒?”

“離魂咒......”子衿苦笑道:“我只以為你對我好都是真的,自然與別人不同,去不曾想你比別人更甚!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子衿用盡渾身的力氣推開輕塵,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輕塵急忙撲過去,抱起子衿已然柔弱無骨的身軀:“子衿!我對你絕無二意,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啊!”

子衿揚起煙籠霧罩的柳葉眉,嘲諷的看著輕塵:“我相信你?我從來都不曾懷疑過你,所以我、我才會落得今天這般下場!你、你若是真的想要得到我的本命真元,你盡管拿去便是,可是,你卻為何要耍如此手段?你、你真的當我傻麽?”子衿說到此處,喉頭哽了一哽。

“我沒有,我沒有!”輕塵滿眼含淚:“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子衿你要相信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子衿看著輕塵悲痛欲絕的模樣,心中憎恨不平:你既然有心害我,卻為何裝的如此無辜?如此口蜜腹劍,真的讓人膽寒!

“不是她看到的那樣又是哪樣?”心月女君不知何時攜著緋妍的手一起走了進來:“陛下不是說過只求她的本命真元,不動真情的麽?你如今情不能自己,難道是要和她假戲真做?”

子衿呆了一呆,眼淚瞬間滾滾而下:“好,好!原來我和你之間只是你的一場假戲真做!輕塵!你、你騙的我好苦!”

輕塵擦幹眼淚,猛地站起身來,甩了一下衣袖,面色冷峻:“好,既然今日的一切都已經揭穿,我也不必再裝下去了。”

輕塵說著緩步踱道緋妍的身邊,微微笑道:“子衿酒裏的離魂咒,應該是你的傑作吧?只是我很好奇,明明我倒酒的時候細心查看過,酒裏根本就沒有動過什麽手腳,怎麽子衿一喝下去就會有毒了呢?”

緋妍笑道:“合巹酒乃是狐帝哥哥和子衿同飲,我又怎敢亂動手腳?我是在子衿喝酒的時候才把離魂咒下到她的杯子裏的。”

“不錯!”輕塵拍手稱讚:“你的奇思妙想,倒真是助了我一臂之力。”

子衿此時已經意識模糊,感覺自己輕飄飄的似在大海之中浮沈,她努力的使自己清醒,她要看清輕塵的真面目。

緋妍的得意都洋溢在了臉上:“狐帝哥哥,既然你不怪我,卻要怎麽感謝我?”

輕塵轉過身,緩步向著心月女君走去淡漠的話語像冷風一般飄入緋妍的耳朵:“雖然我不怪你,卻並不意味著我要感謝你,你心裏是如何想的我知道,但是你也要明白,想要成為我的王後,便須得先走進我的心裏,你能做得到麽”

聽到這話,緋妍頓時啞口無言。她知道能夠走進輕塵的心裏的只有子衿,雖然他只是逢場作戲,可是緋妍不在乎,只要子衿死了,她的狐帝哥哥就是她緋妍的,到時候緋妍成了狐族的王後,那才是風光無限!她很是得意的看著輕塵如何應對心月女君。

輕塵默默地走到心月女君的身邊,說道:“子時將到,等一下還要仰仗女君相助一臂之力。”

心月女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子衿,笑道:“好,既然陛下心意已決,我定然全力以赴,助陛下拿下子衿的本命真元。”

說到這裏,心月女君轉頭對外面叫道:“辰星,步鳶!你們速速給新王後更衣,於子時之前把新王後送到明月臺,接受月光洗禮!”

辰星和步鳶從外面進來,把子衿身上的喜服脫下來,換上了玄色的長衫,頭上的頭冠亦換成了只有狐族王後才能佩戴的鳳羽長翎。

心月女君冷笑道:“只不過走個過場,陛下竟做的如此齊備。”

輕塵道:“本君辜負子衿,已是有愧於她,若是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糊弄含糊,豈不是更難心安?”

心月女君不無擔憂的看著輕塵:“若是只求心安倒還罷了,若是陛下心存異念,卻實非我狐族之幸。”

輕塵默然:這件事不管我有沒有異念,不都是掌控在你心月女君的手中麽?

見輕塵心有怨念,心月女君擔憂的看了一眼輕塵,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麽,帶領緋妍來到明月宮的密室。

明月臺位於密室的中央,平地而起三尺之高。臺中央彩繪雙魚交錯的圓形,暗合八卦之像,四周八個方位皆有臺階連接地面,其階數和階形暗合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之陰陽之像。明月臺的正上方有一塊千年水晶所做的天窗,白天的太陽光和晚上的月光都會透過此窗照射進明月臺。此明月臺乃是狐族歷屆太子和狐帝修煉之所,最善吸取日月精華,修身養性。

心月女君選取明月臺作為萃取子衿本命真元的地方,意在借明月臺的優勢,在中元節月亮最圓、陰氣最重的子時誘使子衿的本命真元出來吸取陰氣,從而把它抓獲,為輕塵所用。

辰星和步鳶攙扶著一身玄色衣衫的子衿慢慢地走上明月臺。

子衿輕輕地一擺臂膀,喝退辰星和步鳶,說道:“你們如此大費周章,所為的不過是我的本命真元。輕塵……”子衿轉過頭來,看著站在臺下的輕塵:“我如今把這條命還給你,無論是今生或是來世,你我便再無瓜葛、兩不相欠!若是有緣再見,便是我取你性命之時!”

輕塵呆呆的看著子衿圓瞪雙眼,淚灑明月臺。再看著她憤然轉過身去,跌倒在明月臺上。離魂咒的痛苦他知道,刑如剝肉剔骨,痛苦無比。能夠支撐著子衿到現在的是什麽?能夠使子衿忘卻身上的疼痛爬到明月臺的中央,而重新站立在明月臺中央的,是對他刻骨銘心的恨!

潔白的月光如銀似雪般,透過明月臺上空的紫水晶灑落下來,筆直的傾瀉在子衿的身上。心月女君知道,期待許久的中元節的子時已然到來。她圓睜雙眼,靜靜地觀察著子衿的變化。月亮的精華從頭頂傾瀉而入,瞬間便會喚醒子衿的本命真元。

果然,隨著月光的傾瀉而下,子衿原本就因為離魂咒而痛苦的扭曲的臉漸漸現出烏雲之色,在子衿的臉上漂浮不定。

輕塵知道,這是天狼星的本命真元在躁動不安。輕塵強自按捺住驚悸不定的心神,留神細看子衿的變化。

“陛下!”見輕塵兀自呆立明月臺之下,心月女君急忙催促道:“時機已到,陛下不上明月臺,更待何時?”

輕塵呆了一呆,見心月女君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憂慮,知道心月女君心中對他起疑,急忙說道:“女君!此刻尚未到最佳時機,再稍等片刻!”

心月女君把心一橫,冷聲說道:“時機不容錯過!若是陛下實在不忍心,這本命真元便讓緋妍公主收納,輔佐陛下可好?”

輕塵一驚,想不到心月女君的心裏竟然還有如此安排,急忙說道:“心月女君!我費盡心機騙取子衿的信任!就是為了得到她的本命真元,光大九尾狐族!你如今又要緋妍來吸納這來之不易的寶貝,女君,你、你將我置於何地?!”

聽著明月臺下輕塵和心月女君的對話,子衿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含淚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早就猜出你接近我一定別有用心,可是我就是不願意相信,直到所有的證據都擺在面前,我還是希望在關鍵時刻你能給我驚喜,讓我相信你對我說的話沒有騙我,不論你如何做,都是為了我好。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你叫我如何相信你所說的話?!我真的很後悔愛上你,若是能夠重來,我寧願和你從來都不曾相遇,做為單狐山下一個平凡的小姑娘,那時的我簡單快樂,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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