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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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然是這麽說， 但秦有田兄弟四個看著那鮮嫩多汁的西瓜，還是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這樣昂貴奢侈的水果， 他們別說沒吃過， 就是見都沒有見過，只是從說書先生的口中聽說過。
若說不想吃的話，那絕對是假話。
記得那一年， 幹旱非常嚴重， 眼看著田地裏的收成不好，他們兄弟四人不得不在炎熱的夏天， 去縣城找活做，吃著家裏硬邦邦的雜糧餅，喝著涼水，那日子， 真是不好過。
後來， 他們找了一個陰涼的休息之所。
隔壁說書先生的故事很精彩，可他們唯一記得的就是他口中的西瓜，聽得人口水直流，那時候就想著，要是這輩子能吃上一口，哪怕立刻死了也值得。
可如今， 西瓜就擺在他們面前，卻舍不得吃， 當然，也舍不得死。
好日子還在後頭， 怎麽能死。
“爺爺，你吃，多吃幾塊！”
翡翠遞了一塊西瓜過去。
“好。”
對於寶貝孫女的話，秦來福是從來不會反對的，哪怕他也覺得用這些西瓜換錢買肉比較劃算，拿起來，咬了一口後，甘甜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
“怎麽樣，甜不甜？”翡翠問。
“甜。”
用力地點頭，難怪賣得那麽貴，原來真的非常好吃，秦來福笑著說道，“翡翠，你也吃。”
翡翠順手拿了一塊，至於明珠，更加不用她招呼，直接拿起來就吃，至於換錢，呵呵，不存在的，她又不缺錢。
秦有田兄弟四人看著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又開始吞口水。
“大伯，爹，你們真的不吃嗎？”
翡翠開口問道。
“要不，就吃一塊？”
聽到侄女這麽問，秦有田看向其他三個兄弟，三個弟弟們齊齊地點頭。
一個西瓜再大，六個人分，其實真正算起來也沒有多少，不過，等意識到他們竟然把一個西瓜都吃完了，說好的只吃一塊呢？
然後就開始肉疼。
吃的時候舒服，只要一想到幾百文錢，感覺也就那樣，不就是味道好一點嗎？吃了好幾塊，肚子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飽，還不如換錢吃肉呢。
“爺爺，爹，你們就別心疼了，有我在，會努力讓你們以後吃更好的，穿更暖的。”翡翠覺得有些好笑，“再說，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種的，又沒有花錢。”
父子五人想了想，還真是怎麽回事？
實際上，心裏還是疼的，只是，能如何，已經吃進去了，吐不出來了。
不過。
“翡翠，真的能回本嗎？”秦來福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自家孫女在這個山頭上花去的銀子可是一大筆。
“絕對能的，所以，請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吧，爺爺。”
翡翠用力地點頭。
隨後，她將目光放在秦有田和秦有糧身上，“大伯，三叔，你們就更別心疼了，有二姐在，是絕對不會讓你們餓著的，對不對？二姐？”
她這點本事，在二姐面前，簡直就不夠看。
要是大伯知道二姐掙了多少錢，估計得嚇死。
算了，還是瞞著吧。
“對。”
明珠點頭。
“爺爺，爹，三位叔叔，你們要是覺得種田累的話，明年家裏的田地就請人種，你們在家裏享清福就行了。”
對於這幾個長輩，哪怕感情不是很深厚，但她還是尊敬的，只要他們不踩到她的底線，讓他們好好享福，她還是能做到的。
“明珠，你說什麽呢？我才多大啊，這就享福，會被村子裏的人笑話的，倒是爹。”
秦有田知道女兒賺了些錢。
但在他心裏，女兒賺的錢，就是她以後的嫁妝，明珠願意孝順，他就收著，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再說，他有手有腳，又年輕力壯的，不幹活整天閑著，他自己都受不了的。
當然，對比明珠，他覺得翡翠這個侄女更能幹，這滿山的水果，都是錢啊，這樣的話。
“爹，你辛苦了一輩子，如今也該享享清福了，明年田地裏的活就教給我們兄弟四個了。”
秦有田笑著說道，有翡翠這一山的水果，哪怕不是他的，可說出這話的時候，底氣卻更足了。
“大伯，你聽二姐把話說完。”
翡翠可不認為二姐會無緣無故這麽說。
“爺爺，爹，三位叔叔，你們不覺得，家裏人辛辛苦苦一年，所掙的能和翡翠這山頭的水果相比嗎？”明珠問，既然不願意享福，就做一點輕松的事情唄。
父子五人齊齊搖頭，完全比不了。
“這水果明年還得繼續種，翡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話說到這裏，秦家父子五人倒是明白明珠的意思了。
秦來福想著，翡翠一個人忙不過來，那肯定得請人，外人哪裏有自家人可靠。
“那行，明年我們就跟著翡翠專心打理這個山頭了。”
至於田地，就像明珠所說的那樣，請人幹，這樣，一家子人也不會缺吃的，至於村子裏的人所說的閑話，呵呵，他們要是有翡翠這麽能幹的孫女，也可以偷懶啊。
“謝謝爺爺。”翡翠笑瞇瞇地說道，“不過，四叔就不必了。”
聽到這話，秦有水有些傻，怎麽就把他給排除了呢。
不對，剛才翡翠說道爹，大哥，二哥和三哥，同樣沒提起他，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家侄女問，“為什麽？”
“四叔，雖然說這些水果，我們是托縣令大人幫忙送到我以前主子家裏的，但我並不僅僅是為了賞賜，四叔，你也得跟著去京城。”
翡翠這話，讓秦家父子五人直接就傻了。
“翡翠，你說去京城？”
秦有水的心在怦怦直跳，有些激動，又有些驚慌。
“嗯，不僅僅四叔要去，我爹也要去的。”翡翠看著秦有地，見他不停地搖頭，又指著自己的嘴，微笑這開口，“爹，你別急，讓你去，是為了平安和長安。”
聽到這裏，明珠已經知道翡翠的打算了。
翡翠看著五人，接著說道：“我以前的主子，是京城安陽侯府的老夫人，也就是安陽侯的母親。”
五人倒吸一口氣，媽呀，他們一直都知道，翡翠的主子不簡單，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大的官。
安陽侯，據說那可是能文能武英雄般的人物。
“那個，翡翠，我們就這麽直接去，真的沒有問題嗎？”
秦有水吞了吞口水，哪怕他自認為有些腦子和膽識，可如今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的，那可是侯府，對於他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絕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沒問題的。”
翡翠開口說道：“四叔，你只要記得，你跟著去的目的，就是為了送這些東西，侯府的賞賜，你接著就是，若是問什麽話，你老實回答就行了。”
“就這麽簡單？”秦有水怎麽聽都覺得不靠譜。
“就這麽簡單。”翡翠想了想，又接著說，“四叔，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可這世上聰明的人真的很多，特別是侯府那個地方，那些人的心眼多得跟篩子似的，在聰明人面前，做個老實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嗯！”
秦有水用力地點頭。
“當然，此行我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畢竟做任何事情都有意外的。”她想到了明珠的提醒，所以，準備把醜話說在前面，“四叔，你好好考慮，若是不想去的話，我再找其他人。”
“不用考慮，我去。”
秦有水直接說道。
他不傻，何嘗不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四叔，”翡翠笑，“我之所以想讓你去京城，一來可以漲見識，開眼界，二來和縣令大人混熟以後，回到這裏，我想無論你是想要當我們村的村長，還是想在縣衙裏找個職務，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雖然說，她直接拿著牌子去找縣令大人，對方也會安排，但求人總歸是欠了個人情，並且要低人一等，沒有現在這麽安排妥當，要知道，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禮尚往來。
聽到翡翠的話，秦來福等人看著他。
秦有水則是一臉的感動，“翡翠，你有心了。”
“四叔，那你是想當村長，還是在縣裏找職務？”
翡翠笑著問，其實她這麽做，不完全是為了四叔，也有她的私心。
“去縣衙。”
秦有水想了想，就開口說道。
翡翠想也是這樣，至於村長，在她看來，族長和村長是親父子，本來就不合理，別說什麽都是秦家人，上次的事情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總歸還是有個請疏遠近的。
“翡翠，那這是跟平安，長安有什麽關系。”
秦來福問。
“爺爺，爹帶著平安和長安一起去，只用做一件事情，就是代替我跟老太太請安。”
明珠的目光閃了閃。
她就說嘛，這三妹，蠢的時候讓人想揍她，聰明起來又能嚇死人，請安這事，說得簡單，可在侯府老太太面前露了面，若是那兄弟兩人爭氣，仕途會平坦許多。
秦來福有些不解，這大老遠的跑過去，就是為了請安。
“老太太對我很好。”
翡翠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而是如此說道。
“那是該去的。”
秦來福點頭，做人就應該知恩圖報。
因為距離新年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得抓緊。
第二天，就帶著玉牌，去了縣衙，一行只有三個人，翡翠，明珠以及有些緊張的秦有水。
“四叔，你這樣很好看。”
翡翠笑瞇瞇地誇獎。
“是嗎？你四嬸做的。”
本來是給過年準備的，今天他就拿出來穿上了，暗紫色的棉衣，青色的棉褲，繡著漂亮的樹葉子，再加上秦有水長得高大，穿在身上，看起來非常精神。
但要說好看，完全稱不上。
更何況旁邊還有打扮漂亮的翡翠和明珠在，襯托之下，倒像是兩個小姐帶著一個下人。
不過，因為她的話，站在縣衙門口的秦有田輕松了許多。
“四嬸的手藝真好。”
翡翠說完這話，有禮地將玉牌遞給看門的人，很快，就見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人快速地走了出來，對著翡翠十分客氣。
陳仲源，四十來歲，在翡翠回到秦家村的時候，就得到了自家姑姑的消息，說是她要是遇上什麽困難找上門，能幫的一定要幫，如今見到真人，長得也就是普通的漂亮。
進了縣衙，又寒暄了幾句，翡翠才開口說道：“陳大人，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情想要麻煩你的。”
“姑娘客氣了，只要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陳仲源可不敢小看面前的姑娘，能夠在不是家生子的情況下，小小年紀就做到老太太的貼身丫鬟，哪怕有姑姑的照顧，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再有，簽了死契的丫鬟，還能恢覆自由身回家，並且得到主子如此的照顧，雖然不知道緣由，但他認識的下人中，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就只有面前這位姑娘一人。
“多謝陳大人。”
翡翠微笑，“四叔。”
秦有水連忙將身邊框子裏的水果，小心翼翼地擺了出來。
“陳大人有所不知，老夫人還有侯府裏的夫人小姐少爺們，都特別喜歡吃水果，你也知道，老夫人對我恩重如山，這水果，是我琢磨著種出來，孝敬老夫人的。”
陳仲源看著茶幾上新鮮的水果，他當然知道，這些東西，在這個時節，是多麽的難得。
明珠看著翡翠，這個三妹，可真會說話。
“我在秦家村買了一座山，種的都是水果，如今也都成熟了，我想請大人幫忙，將這些水果，快馬加鞭地送到侯府，爭取能在過年前，讓老夫人吃到。”
翡翠接著說。
“你是說，這樣的水果，你有一山？”
翡翠點頭。
陳仲源看著她，他也不是個笨的，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隨後笑容更真切了一些，說道：“秦姑娘，客氣了，此事我義不容辭，你放心，這些水果，我親自押送，一定不會辜負姑娘的期望。”
“多謝陳大人。”
翡翠再次感謝，向他介紹秦有水，“這是我四叔，我想請大人帶著他去京城見見世面。”
秦有田略微有些緊張地行禮。
“好說，好說。”
陳仲源點頭，“秦姑娘請放心，我一定將人平平安安地帶回來。”
“還有一事，一年未見老夫人，也不知道她身體如何，我一個姑娘家，不方便出門，就想讓我的兩個弟弟代替我去給老太太請安磕頭，懇請大人一路上能照顧一二。”
說著這話的時候，翡翠一臉的真誠。
“小事，小事。”
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陳仲源感覺他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可他兒子不同，要是明年會試成績不錯的話，再加上侯府的提攜，前途肯定比他要好。
所以，對於這趟看起來很辛苦的差事，對於他來說，卻是大喜事。
只是沒想到，這姑娘的想法跟他差不多。
“如此，就麻煩陳大人了，我想請陳大人即刻聯系車馬，這樣的孝敬，若是遲了，就不美了。”
這一點，陳仲源也懂。
只是，當他聯系好車馬來到秦家村的時候，看著秦姑娘口中的小山頭，那喜人的水果，笑容就更燦爛了一些，比他想象的還要多，立刻吩咐人再去調集車馬過來。
比起他的高興，秦家村的人簡直就可以用震驚了來形容。
水果種出來了？還熟了。
所有人都敢相信，包括秦家人。
秦來福的幾個兄弟，瞪大眼睛，看著山上的水果，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老三，你當初說明年也教我們家種水果，可是真的？”
稍微冷靜一些後，秦大爺就開口問道。
另外三個兄弟也同樣看著秦來福。
“當然是真的，大哥，我們是親兄弟，我還能騙你嗎？”
然後，他就被秦大爺一把抱住了，“不行，我得去爹娘的墳前，跟爹娘說一聲。”
“等等。”
秦來福一把將他拉住，“大哥，二哥，四弟，五弟，你們快去叫人，把這些水果都摘了，讓縣令大人帶走。”
兄弟幾個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三，賣了多少錢？”
秦大爺有些怕老三被坑了，可畏懼縣令大人，於是，很是小聲地問道。
“大哥，你說什麽呢，這是翡翠種出來，孝敬她以前的主子的。”秦來福看著兄弟四人又開始了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看了看四周，這才非常小聲地說道。
“你們得保密，翡翠以前的主子，是侯爺。”
四人同時瞪大了眼睛，侯爺是個什麽官，具體的他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對於他們來說，那絕對是非常高高在上的人物。
“這次，我們家老二，老四，還有平安和長安都會去京城，你們明白嗎？”
秦來福的聲音更小了一些。
翡翠這麽安排的深意，他也是昨晚想到半夜才明白的，就更加心疼自家孫女了，明明一切都是她做出來的，好處卻全讓給了家人，哎！
就沖這一點，他都得好好活著，反正只要有他在一日，哪怕秦家的後輩在出息，以後誰敢欺負翡翠，他就弄死誰。
秦大爺兄弟四個點頭，哪怕他們並不是非常明白，可那是侯府啊，兩個侄兒和侄孫都要進去，只是想想，都覺得是十分光耀門楣的事情。
“大哥，這事你們心裏明白就行，別到處嚷嚷知道嗎？”
秦大爺四人紛紛點頭。
他們心裏已經隱隱猜到了，若是順利的話，他們秦家以後可能就不一樣了，所以，他們一定不會亂說，拖後腿的，否則，死後都沒臉見列祖列宗的。
關系到一大家子人，雖然平日裏樂呵呵的，關鍵時候還是知道輕重的。
這一天，秦家村的人都聚集在獅子山頭，縣令大人坐在山頂的院子裏，看著四周的風景，“這裏真不錯。”
秦有水坐在一邊，陪著他說話，除了他之外，還有平安和長安。
雖然說三人都有些拘謹，但氣氛還算不錯，特別是在此時熱鬧的山上。
秦家人包括翡翠在內，一人負責一塊地，指揮著摘水果的人，怎麽摘，怎麽存放，有些水果好保存，倒也簡單，只用包裹，再固定好防止摔壞就行，不好保存的，就更加麻煩一些。
好在秦家村的人不少，翡翠在這之前就將所有的材料都準備好，不然的話，一天還可能搞不定。
就算是這樣，整個村子的人，還是忙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才基本裝完。
至於那些不小心弄壞了，翡翠直接分了，讓村民們帶回去吃。
看著一車接著一車的水果離開，秦家村的人心情十分覆雜，想到之前的嘲笑，臉上更有些發熱，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翡翠，明年你會教我們種水果嗎？”
村長，秦來金無奈地上前，期待的問道。
“會，只要有人想學，我都會教的。”
翡翠笑瞇瞇地點頭。
村民們放下心來，秦來福等人卻有些不解。
等回到自己家，才開口問道。
“這樣的法子，我們是保不住的。”說著這話，翡翠拿出一個本子，這其中記錄了從下種到收獲的所有細節，“四叔，這個你拿好，種水果你也參與了的，到時候去了京城，就教給侯府的人，若是他們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老實回答就是了。”
“嗯。”
秦有水小心地接過本子，放好。
在四人離開之前，翡翠要說得並不多，實際上，在她看來，這次去的危險基本上沒有，畢竟侯府裏面的主子大多都是不錯的，再加上沒有利益沖突，很少有人會無緣無故害人的。
所以，她著重交代兩個弟弟。
老夫人是不會見男客的，但像他們家十歲左右的男孩就不一樣了，她想，老夫人多半會見的。
反覆對著兩人強調了他們該註意的地方，確定他們聽進去了，這才放兩兄弟離開。
明天要早起，還是早睡比較好。
翡翠並沒有睡，而是拿起紙筆，開始寫信。
將回來以後發生的事情，挑好聽的，高興的，或者有趣的寫下來，等到寫完以後，已經是半夜了，擡頭一看，“二姐，你怎麽還沒睡啊？”
“看你要忙到什麽時候。”
明珠開口說道。
“也沒怎麽忙，這對我們未來有好處的事情，得做起來，嘻嘻。”翡翠一點也不掩飾她的目的，老夫人對她有恩不假，她想要報恩也是非常真誠的。
至於在她的孝敬中摻雜著一兩個目的，不僅僅對她好，老夫人他們其實也心裏明白。
人活在這個世上，總不能免俗的。
對於他們來說，無傷大雅的小事，老夫人他們是樂意成全的。
“狡猾。”
明珠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二姐，今晚別回去了，我們一起睡吧。”翡翠開口說道。
“嗯。”
明珠點頭。
姐妹兩上床，在睡著之前，明珠開口說道：“你不用太擔心二叔他們，我提前讓人去京城送信了，若是一切順利還好，萬一有個什麽意外，寶玉也能幫忙。”
聽到這話，翡翠直接坐起身來，看著她。
“二姐，你說得是真的？”
明珠點頭。
翡翠直接穿上衣服，再一次坐在書桌前，“你幹什麽？”
“給寶玉寫信過去啊。”
說完，回頭，“二姐，你的人能幫忙遞信嗎？”
“可以。”
“能在我爹他們趕到之前嗎？”
“可以。”
翡翠松了一口氣，再一次開始提筆，這和老夫人寫信不同，需要斟字酌句，和親兒子寫信，那叫一個快，沒一會就好幾大頁了。
等到確認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才將厚厚的信紙縫好，遞給明珠。
“怎麽了？”
翡翠搖頭，縮進溫暖的被窩裏，這才開口說道：“我怕寶玉多想。”
“多想什麽？”
明珠有些跟不上趟。
“會以為我在意爹和四叔，比他還要多。”
明珠瞪大眼睛，會嗎？不就是讓他看著一點嗎？
“會的。”
翡翠點頭，“所以，我得寫信過去，二姐，你之前都沒有告訴我，還能通信的，這下好了，下次寶玉回信以後，我還能寫回去。”
“給錢。”
重點又開始歪了，明珠覺得，完全是翡翠多想了。
“二姐，我困了。”
明珠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好笑。
第二天，翡翠醒來的時候，秦有地他們已經離開了，“二姐，信呢？”
“給二叔了。”
明珠真的很想翻白眼。
“二姐，你最好了。”
虛驚一場，翡翠拍了拍胸脯，幸好沒有耽誤事。
這個新年，對於秦家來說，是不一樣的，各房人都在打掃布置自己的院子，大紅燈籠，春聯什麽的都不能少，一人一套喜慶的新衣服，該買的都要買，準備過一個熱熱鬧鬧的新年，以期望明年更加的紅紅火火。
然而，秦來金家，卻出現一大批村民，一個個都嚷嚷著要買山頭，秦家村雖然不小，但山頭絕對還沒有多到一戶一個的地步，更重要的是。
“你們這點錢，買不到的。”
山頭雖然是荒著的，但是面積在那裏，就他們帶的那點銀錢，怎麽可能夠，“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縣衙問的。”
有人有問了，“那翡翠買山頭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一百兩。”
秦來金開口說道。
眾人被震住了。
族長嘆氣，“你們一個個就看著翡翠種出來的水果能賺多少錢，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是出去買山頭的錢，開荒，養地，買種子，還有其他的東西，翡翠花了多少錢，你們算過沒有啊！”
村民們不再說話了。
不用想，那可定使不少的，他們這些人，好多手裏拿著的錢，大部分都是給翡翠家建房子和開荒得來的工錢，他們倒是可以自己開荒，可什麽時候才能開完。
田地裏的活總不能不幹吧。
“那怎麽辦？”
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掙錢，還願意教他們法子，結果，他們卻因為本金不夠，錯失良機，想到那一車車的水果，他們好難過！
有人問村長。
族長再一次嘆氣，秦來金已經不想和他們說話了。
過了幾天，秦大爺兄弟幾個去找秦來福。
翡翠開口說道：“幾位爺爺，我其實並不建議你們種反季水果，就算是應季的，也不要種太多，因為我已經將方子教了上去，能買得起冬天水果的人家，他們肯定會自己種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明年若是中反季水果，哪怕能掙錢，也不會太多。”
秦大爺等人楞了一下。
“再有，前期的投入太大。”
翡翠耐心地跟他們算賬，一筆筆花出去的，最少都是幾十兩，聽得四個老頭直打哆嗦，就是秦來福，也感覺，自己孫女的膽子可真大，萬一要是沒種出來，這不就血本無歸了嗎？
因為有小麥在，翡翠明年就打算老老實實地在山頭種應季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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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昂貴奢侈的水果， 他們別說沒吃過， 就是見都沒有見過，只是從說書先生的口中聽說過。
若說不想吃的話，那絕對是假話。
記得那一年， 幹旱非常嚴重， 眼看著田地裏的收成不好，他們兄弟四人不得不在炎熱的夏天， 去縣城找活做，吃著家裏硬邦邦的雜糧餅，喝著涼水，那日子， 真是不好過。
後來， 他們找了一個陰涼的休息之所。
隔壁說書先生的故事很精彩，可他們唯一記得的就是他口中的西瓜，聽得人口水直流，那時候就想著，要是這輩子能吃上一口，哪怕立刻死了也值得。
可如今， 西瓜就擺在他們面前，卻舍不得吃， 當然，也舍不得死。
好日子還在後頭， 怎麽能死。
“爺爺，你吃，多吃幾塊！”
翡翠遞了一塊西瓜過去。
“好。”
對於寶貝孫女的話，秦來福是從來不會反對的，哪怕他也覺得用這些西瓜換錢買肉比較劃算，拿起來，咬了一口後，甘甜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
“怎麽樣，甜不甜？”翡翠問。
“甜。”
用力地點頭，難怪賣得那麽貴，原來真的非常好吃，秦來福笑著說道，“翡翠，你也吃。”
翡翠順手拿了一塊，至於明珠，更加不用她招呼，直接拿起來就吃，至於換錢，呵呵，不存在的，她又不缺錢。
秦有田兄弟四人看著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又開始吞口水。
“大伯，爹，你們真的不吃嗎？”
翡翠開口問道。
“要不，就吃一塊？”
聽到侄女這麽問，秦有田看向其他三個兄弟，三個弟弟們齊齊地點頭。
一個西瓜再大，六個人分，其實真正算起來也沒有多少，不過，等意識到他們竟然把一個西瓜都吃完了，說好的只吃一塊呢？
然後就開始肉疼。
吃的時候舒服，只要一想到幾百文錢，感覺也就那樣，不就是味道好一點嗎？吃了好幾塊，肚子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飽，還不如換錢吃肉呢。
“爺爺，爹，你們就別心疼了，有我在，會努力讓你們以後吃更好的，穿更暖的。”翡翠覺得有些好笑，“再說，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種的，又沒有花錢。”
父子五人想了想，還真是怎麽回事？
實際上，心裏還是疼的，只是，能如何，已經吃進去了，吐不出來了。
不過。
“翡翠，真的能回本嗎？”秦來福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自家孫女在這個山頭上花去的銀子可是一大筆。
“絕對能的，所以，請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吧，爺爺。”
翡翠用力地點頭。
隨後，她將目光放在秦有田和秦有糧身上，“大伯，三叔，你們就更別心疼了，有二姐在，是絕對不會讓你們餓著的，對不對？二姐？”
她這點本事，在二姐面前，簡直就不夠看。
要是大伯知道二姐掙了多少錢，估計得嚇死。
算了，還是瞞著吧。
“對。”
明珠點頭。
“爺爺，爹，三位叔叔，你們要是覺得種田累的話，明年家裏的田地就請人種，你們在家裏享清福就行了。”
對於這幾個長輩，哪怕感情不是很深厚，但她還是尊敬的，只要他們不踩到她的底線，讓他們好好享福，她還是能做到的。
“明珠，你說什麽呢？我才多大啊，這就享福，會被村子裏的人笑話的，倒是爹。”
秦有田知道女兒賺了些錢。
但在他心裏，女兒賺的錢，就是她以後的嫁妝，明珠願意孝順，他就收著，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再說，他有手有腳，又年輕力壯的，不幹活整天閑著，他自己都受不了的。
當然，對比明珠，他覺得翡翠這個侄女更能幹，這滿山的水果，都是錢啊，這樣的話。
“爹，你辛苦了一輩子，如今也該享享清福了，明年田地裏的活就教給我們兄弟四個了。”
秦有田笑著說道，有翡翠這一山的水果，哪怕不是他的，可說出這話的時候，底氣卻更足了。
“大伯，你聽二姐把話說完。”
翡翠可不認為二姐會無緣無故這麽說。
“爺爺，爹，三位叔叔，你們不覺得，家裏人辛辛苦苦一年，所掙的能和翡翠這山頭的水果相比嗎？”明珠問，既然不願意享福，就做一點輕松的事情唄。
父子五人齊齊搖頭，完全比不了。
“這水果明年還得繼續種，翡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話說到這裏，秦家父子五人倒是明白明珠的意思了。
秦來福想著，翡翠一個人忙不過來，那肯定得請人，外人哪裏有自家人可靠。
“那行，明年我們就跟著翡翠專心打理這個山頭了。”
至於田地，就像明珠所說的那樣，請人幹，這樣，一家子人也不會缺吃的，至於村子裏的人所說的閑話，呵呵，他們要是有翡翠這麽能幹的孫女，也可以偷懶啊。
“謝謝爺爺。”翡翠笑瞇瞇地說道，“不過，四叔就不必了。”
聽到這話，秦有水有些傻，怎麽就把他給排除了呢。
不對，剛才翡翠說道爹，大哥，二哥和三哥，同樣沒提起他，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家侄女問，“為什麽？”
“四叔，雖然說這些水果，我們是托縣令大人幫忙送到我以前主子家裏的，但我並不僅僅是為了賞賜，四叔，你也得跟著去京城。”
翡翠這話，讓秦家父子五人直接就傻了。
“翡翠，你說去京城？”
秦有水的心在怦怦直跳，有些激動，又有些驚慌。
“嗯，不僅僅四叔要去，我爹也要去的。”翡翠看著秦有地，見他不停地搖頭，又指著自己的嘴，微笑這開口，“爹，你別急，讓你去，是為了平安和長安。”
聽到這裏，明珠已經知道翡翠的打算了。
翡翠看著五人，接著說道：“我以前的主子，是京城安陽侯府的老夫人，也就是安陽侯的母親。”
五人倒吸一口氣，媽呀，他們一直都知道，翡翠的主子不簡單，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大的官。
安陽侯，據說那可是能文能武英雄般的人物。
“那個，翡翠，我們就這麽直接去，真的沒有問題嗎？”
秦有水吞了吞口水，哪怕他自認為有些腦子和膽識，可如今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的，那可是侯府，對於他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絕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沒問題的。”
翡翠開口說道：“四叔，你只要記得，你跟著去的目的，就是為了送這些東西，侯府的賞賜，你接著就是，若是問什麽話，你老實回答就行了。”
“就這麽簡單？”秦有水怎麽聽都覺得不靠譜。
“就這麽簡單。”翡翠想了想，又接著說，“四叔，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可這世上聰明的人真的很多，特別是侯府那個地方，那些人的心眼多得跟篩子似的，在聰明人面前，做個老實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嗯！”
秦有水用力地點頭。
“當然，此行我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畢竟做任何事情都有意外的。”她想到了明珠的提醒，所以，準備把醜話說在前面，“四叔，你好好考慮，若是不想去的話，我再找其他人。”
“不用考慮，我去。”
秦有水直接說道。
他不傻，何嘗不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四叔，”翡翠笑，“我之所以想讓你去京城，一來可以漲見識，開眼界，二來和縣令大人混熟以後，回到這裏，我想無論你是想要當我們村的村長，還是想在縣衙裏找個職務，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雖然說，她直接拿著牌子去找縣令大人，對方也會安排，但求人總歸是欠了個人情，並且要低人一等，沒有現在這麽安排妥當，要知道，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禮尚往來。
聽到翡翠的話，秦來福等人看著他。
秦有水則是一臉的感動，“翡翠，你有心了。”
“四叔，那你是想當村長，還是在縣裏找職務？”
翡翠笑著問，其實她這麽做，不完全是為了四叔，也有她的私心。
“去縣衙。”
秦有水想了想，就開口說道。
翡翠想也是這樣，至於村長，在她看來，族長和村長是親父子，本來就不合理，別說什麽都是秦家人，上次的事情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總歸還是有個請疏遠近的。
“翡翠，那這是跟平安，長安有什麽關系。”
秦來福問。
“爺爺，爹帶著平安和長安一起去，只用做一件事情，就是代替我跟老太太請安。”
明珠的目光閃了閃。
她就說嘛，這三妹，蠢的時候讓人想揍她，聰明起來又能嚇死人，請安這事，說得簡單，可在侯府老太太面前露了面，若是那兄弟兩人爭氣，仕途會平坦許多。
秦來福有些不解，這大老遠的跑過去，就是為了請安。
“老太太對我很好。”
翡翠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而是如此說道。
“那是該去的。”
秦來福點頭，做人就應該知恩圖報。
因為距離新年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得抓緊。
第二天，就帶著玉牌，去了縣衙，一行只有三個人，翡翠，明珠以及有些緊張的秦有水。
“四叔，你這樣很好看。”
翡翠笑瞇瞇地誇獎。
“是嗎？你四嬸做的。”
本來是給過年準備的，今天他就拿出來穿上了，暗紫色的棉衣，青色的棉褲，繡著漂亮的樹葉子，再加上秦有水長得高大，穿在身上，看起來非常精神。
但要說好看，完全稱不上。
更何況旁邊還有打扮漂亮的翡翠和明珠在，襯托之下，倒像是兩個小姐帶著一個下人。
不過，因為她的話，站在縣衙門口的秦有田輕松了許多。
“四嬸的手藝真好。”
翡翠說完這話，有禮地將玉牌遞給看門的人，很快，就見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人快速地走了出來，對著翡翠十分客氣。
陳仲源，四十來歲，在翡翠回到秦家村的時候，就得到了自家姑姑的消息，說是她要是遇上什麽困難找上門，能幫的一定要幫，如今見到真人，長得也就是普通的漂亮。
進了縣衙，又寒暄了幾句，翡翠才開口說道：“陳大人，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情想要麻煩你的。”
“姑娘客氣了，只要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陳仲源可不敢小看面前的姑娘，能夠在不是家生子的情況下，小小年紀就做到老太太的貼身丫鬟，哪怕有姑姑的照顧，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再有，簽了死契的丫鬟，還能恢覆自由身回家，並且得到主子如此的照顧，雖然不知道緣由，但他認識的下人中，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就只有面前這位姑娘一人。
“多謝陳大人。”
翡翠微笑，“四叔。”
秦有水連忙將身邊框子裏的水果，小心翼翼地擺了出來。
“陳大人有所不知，老夫人還有侯府裏的夫人小姐少爺們，都特別喜歡吃水果，你也知道，老夫人對我恩重如山，這水果，是我琢磨著種出來，孝敬老夫人的。”
陳仲源看著茶幾上新鮮的水果，他當然知道，這些東西，在這個時節，是多麽的難得。
明珠看著翡翠，這個三妹，可真會說話。
“我在秦家村買了一座山，種的都是水果，如今也都成熟了，我想請大人幫忙，將這些水果，快馬加鞭地送到侯府，爭取能在過年前，讓老夫人吃到。”
翡翠接著說。
“你是說，這樣的水果，你有一山？”
翡翠點頭。
陳仲源看著她，他也不是個笨的，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隨後笑容更真切了一些，說道：“秦姑娘，客氣了，此事我義不容辭，你放心，這些水果，我親自押送，一定不會辜負姑娘的期望。”
“多謝陳大人。”
翡翠再次感謝，向他介紹秦有水，“這是我四叔，我想請大人帶著他去京城見見世面。”
秦有田略微有些緊張地行禮。
“好說，好說。”
陳仲源點頭，“秦姑娘請放心，我一定將人平平安安地帶回來。”
“還有一事，一年未見老夫人，也不知道她身體如何，我一個姑娘家，不方便出門，就想讓我的兩個弟弟代替我去給老太太請安磕頭，懇請大人一路上能照顧一二。”
說著這話的時候，翡翠一臉的真誠。
“小事，小事。”
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陳仲源感覺他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可他兒子不同，要是明年會試成績不錯的話，再加上侯府的提攜，前途肯定比他要好。
所以，對於這趟看起來很辛苦的差事，對於他來說，卻是大喜事。
只是沒想到，這姑娘的想法跟他差不多。
“如此，就麻煩陳大人了，我想請陳大人即刻聯系車馬，這樣的孝敬，若是遲了，就不美了。”
這一點，陳仲源也懂。
只是，當他聯系好車馬來到秦家村的時候，看著秦姑娘口中的小山頭，那喜人的水果，笑容就更燦爛了一些，比他想象的還要多，立刻吩咐人再去調集車馬過來。
比起他的高興，秦家村的人簡直就可以用震驚了來形容。
水果種出來了？還熟了。
所有人都敢相信，包括秦家人。
秦來福的幾個兄弟，瞪大眼睛，看著山上的水果，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老三，你當初說明年也教我們家種水果，可是真的？”
稍微冷靜一些後，秦大爺就開口問道。
另外三個兄弟也同樣看著秦來福。
“當然是真的，大哥，我們是親兄弟，我還能騙你嗎？”
然後，他就被秦大爺一把抱住了，“不行，我得去爹娘的墳前，跟爹娘說一聲。”
“等等。”
秦來福一把將他拉住，“大哥，二哥，四弟，五弟，你們快去叫人，把這些水果都摘了，讓縣令大人帶走。”
兄弟幾個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三，賣了多少錢？”
秦大爺有些怕老三被坑了，可畏懼縣令大人，於是，很是小聲地問道。
“大哥，你說什麽呢，這是翡翠種出來，孝敬她以前的主子的。”秦來福看著兄弟四人又開始了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看了看四周，這才非常小聲地說道。
“你們得保密，翡翠以前的主子，是侯爺。”
四人同時瞪大了眼睛，侯爺是個什麽官，具體的他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對於他們來說，那絕對是非常高高在上的人物。
“這次，我們家老二，老四，還有平安和長安都會去京城，你們明白嗎？”
秦來福的聲音更小了一些。
翡翠這麽安排的深意，他也是昨晚想到半夜才明白的，就更加心疼自家孫女了，明明一切都是她做出來的，好處卻全讓給了家人，哎！
就沖這一點，他都得好好活著，反正只要有他在一日，哪怕秦家的後輩在出息，以後誰敢欺負翡翠，他就弄死誰。
秦大爺兄弟四個點頭，哪怕他們並不是非常明白，可那是侯府啊，兩個侄兒和侄孫都要進去，只是想想，都覺得是十分光耀門楣的事情。
“大哥，這事你們心裏明白就行，別到處嚷嚷知道嗎？”
秦大爺四人紛紛點頭。
他們心裏已經隱隱猜到了，若是順利的話，他們秦家以後可能就不一樣了，所以，他們一定不會亂說，拖後腿的，否則，死後都沒臉見列祖列宗的。
關系到一大家子人，雖然平日裏樂呵呵的，關鍵時候還是知道輕重的。
這一天，秦家村的人都聚集在獅子山頭，縣令大人坐在山頂的院子裏，看著四周的風景，“這裏真不錯。”
秦有水坐在一邊，陪著他說話，除了他之外，還有平安和長安。
雖然說三人都有些拘謹，但氣氛還算不錯，特別是在此時熱鬧的山上。
秦家人包括翡翠在內，一人負責一塊地，指揮著摘水果的人，怎麽摘，怎麽存放，有些水果好保存，倒也簡單，只用包裹，再固定好防止摔壞就行，不好保存的，就更加麻煩一些。
好在秦家村的人不少，翡翠在這之前就將所有的材料都準備好，不然的話，一天還可能搞不定。
就算是這樣，整個村子的人，還是忙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才基本裝完。
至於那些不小心弄壞了，翡翠直接分了，讓村民們帶回去吃。
看著一車接著一車的水果離開，秦家村的人心情十分覆雜，想到之前的嘲笑，臉上更有些發熱，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翡翠，明年你會教我們種水果嗎？”
村長，秦來金無奈地上前，期待的問道。
“會，只要有人想學，我都會教的。”
翡翠笑瞇瞇地點頭。
村民們放下心來，秦來福等人卻有些不解。
等回到自己家，才開口問道。
“這樣的法子，我們是保不住的。”說著這話，翡翠拿出一個本子，這其中記錄了從下種到收獲的所有細節，“四叔，這個你拿好，種水果你也參與了的，到時候去了京城，就教給侯府的人，若是他們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老實回答就是了。”
“嗯。”
秦有水小心地接過本子，放好。
在四人離開之前，翡翠要說得並不多，實際上，在她看來，這次去的危險基本上沒有，畢竟侯府裏面的主子大多都是不錯的，再加上沒有利益沖突，很少有人會無緣無故害人的。
所以，她著重交代兩個弟弟。
老夫人是不會見男客的，但像他們家十歲左右的男孩就不一樣了，她想，老夫人多半會見的。
反覆對著兩人強調了他們該註意的地方，確定他們聽進去了，這才放兩兄弟離開。
明天要早起，還是早睡比較好。
翡翠並沒有睡，而是拿起紙筆，開始寫信。
將回來以後發生的事情，挑好聽的，高興的，或者有趣的寫下來，等到寫完以後，已經是半夜了，擡頭一看，“二姐，你怎麽還沒睡啊？”
“看你要忙到什麽時候。”
明珠開口說道。
“也沒怎麽忙，這對我們未來有好處的事情，得做起來，嘻嘻。”翡翠一點也不掩飾她的目的，老夫人對她有恩不假，她想要報恩也是非常真誠的。
至於在她的孝敬中摻雜著一兩個目的，不僅僅對她好，老夫人他們其實也心裏明白。
人活在這個世上，總不能免俗的。
對於他們來說，無傷大雅的小事，老夫人他們是樂意成全的。
“狡猾。”
明珠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二姐，今晚別回去了，我們一起睡吧。”翡翠開口說道。
“嗯。”
明珠點頭。
姐妹兩上床，在睡著之前，明珠開口說道：“你不用太擔心二叔他們，我提前讓人去京城送信了，若是一切順利還好，萬一有個什麽意外，寶玉也能幫忙。”
聽到這話，翡翠直接坐起身來，看著她。
“二姐，你說得是真的？”
明珠點頭。
翡翠直接穿上衣服，再一次坐在書桌前，“你幹什麽？”
“給寶玉寫信過去啊。”
說完，回頭，“二姐，你的人能幫忙遞信嗎？”
“可以。”
“能在我爹他們趕到之前嗎？”
“可以。”
翡翠松了一口氣，再一次開始提筆，這和老夫人寫信不同，需要斟字酌句，和親兒子寫信，那叫一個快，沒一會就好幾大頁了。
等到確認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才將厚厚的信紙縫好，遞給明珠。
“怎麽了？”
翡翠搖頭，縮進溫暖的被窩裏，這才開口說道：“我怕寶玉多想。”
“多想什麽？”
明珠有些跟不上趟。
“會以為我在意爹和四叔，比他還要多。”
明珠瞪大眼睛，會嗎？不就是讓他看著一點嗎？
“會的。”
翡翠點頭，“所以，我得寫信過去，二姐，你之前都沒有告訴我，還能通信的，這下好了，下次寶玉回信以後，我還能寫回去。”
“給錢。”
重點又開始歪了，明珠覺得，完全是翡翠多想了。
“二姐，我困了。”
明珠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好笑。
第二天，翡翠醒來的時候，秦有地他們已經離開了，“二姐，信呢？”
“給二叔了。”
明珠真的很想翻白眼。
“二姐，你最好了。”
虛驚一場，翡翠拍了拍胸脯，幸好沒有耽誤事。
這個新年，對於秦家來說，是不一樣的，各房人都在打掃布置自己的院子，大紅燈籠，春聯什麽的都不能少，一人一套喜慶的新衣服，該買的都要買，準備過一個熱熱鬧鬧的新年，以期望明年更加的紅紅火火。
然而，秦來金家，卻出現一大批村民，一個個都嚷嚷著要買山頭，秦家村雖然不小，但山頭絕對還沒有多到一戶一個的地步，更重要的是。
“你們這點錢，買不到的。”
山頭雖然是荒著的，但是面積在那裏，就他們帶的那點銀錢，怎麽可能夠，“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縣衙問的。”
有人有問了，“那翡翠買山頭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一百兩。”
秦來金開口說道。
眾人被震住了。
族長嘆氣，“你們一個個就看著翡翠種出來的水果能賺多少錢，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是出去買山頭的錢，開荒，養地，買種子，還有其他的東西，翡翠花了多少錢，你們算過沒有啊！”
村民們不再說話了。
不用想，那可定使不少的，他們這些人，好多手裏拿著的錢，大部分都是給翡翠家建房子和開荒得來的工錢，他們倒是可以自己開荒，可什麽時候才能開完。
田地裏的活總不能不幹吧。
“那怎麽辦？”
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掙錢，還願意教他們法子，結果，他們卻因為本金不夠，錯失良機，想到那一車車的水果，他們好難過！
有人問村長。
族長再一次嘆氣，秦來金已經不想和他們說話了。
過了幾天，秦大爺兄弟幾個去找秦來福。
翡翠開口說道：“幾位爺爺，我其實並不建議你們種反季水果，就算是應季的，也不要種太多，因為我已經將方子教了上去，能買得起冬天水果的人家，他們肯定會自己種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明年若是中反季水果，哪怕能掙錢，也不會太多。”
秦大爺等人楞了一下。
“再有，前期的投入太大。”
翡翠耐心地跟他們算賬，一筆筆花出去的，最少都是幾十兩，聽得四個老頭直打哆嗦，就是秦來福，也感覺，自己孫女的膽子可真大，萬一要是沒種出來，這不就血本無歸了嗎？
因為有小麥在，翡翠明年就打算老老實實地在山頭種應季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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