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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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皇上這話， 太醫並不意外，直接請罪，“微臣無能。”
“你。”
皇帝真的很想一腳踢死面前的太醫， 可又想著他從先皇在世時就兢兢業業地在太醫院任職，醫術高超卻從不插手任何的前朝，後宮爭鬥，是他一直最為信任的太醫，就忍住了。
“那你有辦法讓她好受一點嗎？”
皇上看著翡翠的額頭在不斷地冒冷汗，說話的聲音都因為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而變得顫抖不已，妥協地開口。
“微臣無能。”
太醫依舊是這四個字，毒已攻心， 死才是解脫。
“父皇，現在怎麽辦？”
上官玥站在一邊， 有些不敢上前， 哪怕知道翡翠姑姑看不到，聽不到， 可他還是有些害怕面對她。
“皇上，奴才覺得， 還是先把娘娘帶回宮，好好地收拾一番。”
太監總管建議道。
皇帝點頭。
對方揮手讓人上前，卻被皇帝拒絕了， 親自抱著渾身臟汙的她起身， 走向自己的宮殿， 期間， 因為翡翠又一次吐血，直接染紅了他的龍袍。
就算是這樣，皇帝也沒有把人放開。
這一次吐血，耗費了翡翠所有的精力，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
另一邊，寶玉睜開眼睛的時候，還在疑惑，他明明剛起床，怎麽又睡著了？
“三皇子。”
跪在床前的一百三十八發出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誰？”
至於三皇子的稱呼，他倒是不意外，畢竟已經九歲了，又住在皇宮，他的身份其實是顯而易見的，而娘，估計就是話本上所說的，被他爹冷落，很不受寵的後宮妃嬪。
實際上，在知道這個的時候，他對著他爹的畫像，吐槽了將近兩個時辰，說他爹眼神不好，他娘那麽好，他竟然看不上，也不瞧瞧自己長得是什麽模樣，完全配不上他娘好不好？
還嫌棄他娘，什麽眼神啊！
然後又對著鏡子找了許久，得出結論，他能長得這麽好看，完全是因為他像娘，要是像爹的話，估計得醜死。
當時，皇帝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真的很想跑過來，揍他一頓，這什麽兒子啊！
“屬下是皇上的侍衛。”
一百三十八開口說道。
“皇上？”寶玉有些疑惑，隨後就開口問道：“我娘呢？”
“請三皇子跟屬下走。”一百三十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寶玉不理會，下床就去找自家娘，可是，跑遍整個院子，都沒有見到娘的身影，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出現睜開眼睛卻找不到娘的情況。
整個人慌張得不行，叫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
“娘，你在哪兒？”
寶玉很害怕。
“三皇子，請跟屬下走。”
“我不跟你走，我要找我娘。”寶玉哭著說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裏慌得厲害。
看著直接坐在地上的三皇子，一百三十八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皇帝接到消息，心頭更痛，難道這就是母子連心嗎？看著陷入昏迷的女人，想了想起身，“朕親自去一趟。”
這一次，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悄悄的，而是帶著皇帝的儀仗一起，而後宮的女人，看著皇上的臉色，都聰明地沒有選擇這個時候跑到他跟前去觸黴頭。
不過，還是有好些，心裏發酸地想著，不過就是一個身份底下的宮女所生的兒子，皇上用得著這麽大張旗鼓嗎？這麽重視，難不成還想和其他的皇子比肩。
小院子的門更破了，寶玉卻是第一次看見它被打開，“娘！”
叫出口，帶淚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是他娘。
“小三，跟朕走。”
“你是誰？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我娘。”寶玉並不認識眼前的人，坐在地上也不起來，許久都沒有等到娘，他的心裏就更怕了。
“我是你爹！”
寶玉聽到這話，把眼裏的淚水眨掉，認真地看著對方，“你騙人，我爹根本就不長這個樣子。”
想到那幅畫，皇帝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你看我這身衣服，只能是皇上才能穿的，你還不明白嗎？”
然而。
跟著翡翠一起長大的寶玉，腦回路也有些奇葩，認真地消化了他的話以後，整個人就跟小炮彈一樣躥了起來，皇帝還以為兒子要給他一個親切的擁抱，畢竟他們母子也經常這麽做。
於是，皇帝張開了雙臂。
寶玉也確實是一下子就跳進了對方的懷抱，然而，親密的擁抱沒有，小拳頭倒是有兩個，直接沖著皇帝的臉用盡全力砸去，“說，你是不是把我爹殺了，你這個亂臣賊子，別想要騙我，我這就替我爹報仇。”
跟著來的人傻眼了，甚至是皇帝自個兒都有些懵了，然後，在聽到對方的話後，苦笑不得的同時，還得趕緊阻止拔刀的侍衛。
這孩子，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怎麽就成了亂臣賊子了，明明就是十分正宗的皇帝好不好？
“別鬧了。”
這打是白挨了，力氣還不小，他的臉都有些疼，一手抱著他，一手將兒子的兩只手握住，“朕真的是你爹，你親爹，你怎麽那麽笨啊，就你娘那水平，你見過她畫出什麽好畫來了嗎？”
寶玉還是有些懷疑，不過，隨後就跳到他最關心的問題上，“那我娘呢？”
皇帝卻同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讓兒子看到他親娘那麽痛苦，他真的能承受得住嗎？
說實在的，他這麽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一想到那樣的場面，都覺得殘忍得很。
“你沒去你娘房間看看，她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東西？”
皇帝決定轉移話題，這個問題，等他想清楚了再說。
話落，寶玉就直接從皇帝的身上劃落，一溜煙地跑到翡翠的房間，一眼就看見了端端正正地放在床上的盒子，看著上面雖然上了鎖，卻有著一張紙條，就只有寶玉兩個字，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看了看鎖，寶玉從脖子上拿出一個精巧的鑰匙，這是娘前幾天給他的，讓他千萬別弄丟了，正拿著準備打開的時候，木盒子被皇帝直接拿走。
“你幹什麽？”
“走吧，跟爹走。”
皇帝將寶玉抱起來，卻並不讓他搶到盒子，“別亂動！”
離開小院子的時候，吩咐太監總管，“看好這裏，沒朕的允許，誰也不許進。”
“是。”
皇宮很大，寶玉一直就知道，可一路走來，原來這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你真是我爹？”
“這還能有假嗎？”
皇帝反問。
翡翠所在的寢宮裏，也就是皇帝的龍床上，上官玥跪在床邊，眼淚嘩嘩地往下流，“翡翠姑姑，我錯了，你起來罵我吧，我不該嫉妒三皇兄，然後就在送給你們的點心裏面下毒的。”
上官玥一邊哭，一邊小聲地說著。
“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的，我只是也想要有一個你這樣的娘，嗚嗚～”
他是越哭越傷心。
“都是我的錯，只要你能醒來，你能夠好好的，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嫉妒三皇兄了，再也不跟和他搶娘了，你答應我好不好？”
只可惜，床上躺著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翡翠姑姑，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你會好起來的是不是？你那麽疼愛三皇兄，怎麽會舍得丟下他一個人，你快點起來啊！”
翡翠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我很後悔，要是我不遇上翡翠姑姑你，說不定你什麽事情都沒有，你起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把眼睛睜開好不好？”
上官玥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說了多少話，以至於後來，直接趴在床邊就睡著了。
皇帝好不容易將寶玉安頓在隔壁的宮殿，過來後，就聽到奴才的稟報，小四的話，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耳朵，皺眉，心裏卻沒有要治罪的想法。
和這對母子不一樣，實際上小四的行為才是一個正常皇子該做的，換成自己，也會如此。
上前，坐在床邊發呆。
翡翠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再次醒來的時候，“淘寶精靈，我這是死了嗎？”
“還沒有。”
“那我成功了嗎？”四周很安靜，眼前一片白，更糟糕的是，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有些慌，不過，翡翠還是最擔心自家兒子。
“不知道。”
“那現在怎麽辦？”翡翠無助地問。
“不知道。”
淘寶精靈想了想，補充道：“要不試試，你還能不能說話？要是能的話，接著說的，我感覺你昏迷前遇上的人應該是皇帝。”
這話，讓翡翠精神一震。
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淘寶精靈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感覺，更加不想去懷疑它是騙她的，哪怕是自欺欺人，此時的她也寧願事實就是如此。
自己聽不到聲音，便用力地“啊”了一下，感覺到喉嚨的振動，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應該是能發出聲音的吧？”
將奏折搬到寢宮的皇帝一聽到她發出聲音，就立刻走了過去，聽到她的問題，直接回答，“能的。”
說完以後才想到，對方根本就聽不見。
“皇上，寶玉真的很乖。”
翡翠也不管，直接開始又一輪的嘮叨，“你見了他一定會喜歡的。”
乖嗎？
想著對方的小拳頭，他可不這麽認為。
“我只希望寶玉能夠平平安安，健康地長大，然後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真是沒出息。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寶玉以後有什麽事情想做的話，希望皇上你能支持他，您放心，他是個孝順的孩子，大逆不道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
皇帝沈默，這話他勉強讚同。
翡翠是想到哪裏說到哪裏，“寶玉可能沒有其他的皇子那麽聰明，可能是我太溺愛的緣故，皇上要是送他去學堂，或者教他練功夫，他學得慢，希望皇上不要著急上火，能多點耐心，寶玉絕對不笨，都是被我給耽擱了。”
還算有自知之明。
“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其實我知道，兒子最好是跟著父親一起長大，那樣會更加堅強，寶玉要是以後不聽話，皇上盡管教訓他。”
他一定會的，皇帝認為，這女人還是挺講道理的，只是，馬上就被打臉。
因為翡翠想到，皇帝教訓人會不會打人板子，或者動不動就讓孩子跪上幾個時辰，這點，完全是受前世辮子戲的印象，看別人被打，罰跪她一點也不心疼。
可要將那些場景換成自家的寶玉，想一想，冰冷的雨水，空曠的皇宮，冷漠的侍衛，堅硬的石板，自家的寶玉就那麽孤獨地跪在那裏，單單是這麽一想，她就心疼得不行。
“還是不要太嚴厲，口頭上教育就行了，打板子容易傷了身體，罰跪也可能影響孩子的骨頭發育，寶玉沒出息就沒出息，反正他是皇子，我想，就算是混得再糟，也不可能會餓著或者凍著的。”
“慈母多敗兒。”
皇帝哪怕明知道她聽不見，還是說了這麽一句。
“皇上，那這一段記嗎？”一邊自從翡翠醒來以後，就開始記錄對方所說話語的官員，中間的一位，立刻問道。
“記。”
然後，三個官員開始奮筆疾書。
這些翡翠都不知道，她現在腦子已經沈浸在了辮子戲裏那些皇子的悲苦生活，想到似乎有一個皇子直接被親爹罵得懷疑人生，又補充道。
“口頭教育也不能太重，孩子的心敏感得很，容易受傷，成為跟隨他們一輩子的陰影，更有可能會郁郁而終的，語氣最好溫柔一些，要讓他知道，你這麽說，是為了他好，是因為愛他。”
皇帝已經無語，這哪裏是養兒子，分明就是養祖宗好不好？反正，在他記憶裏，他當皇子的時候，連同他在內的皇子們，先皇是想罵就罵。
他是皇帝好嗎？做什麽事情還用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再有，誰家的兒子那麽脆弱，一句話不對勁就郁郁而終！
心裏吐槽了這麽多，然後一楞神，他總算明白，為什麽寶玉那麽喜歡在他的畫像前嘮叨了，都是這女人惹的。
翡翠不知道他的想法，繼續說，“孩子長大了，自尊心就強，最好不要當著外人的面說他，娶了喜歡的姑娘，哪怕沒有兒子，也不要逼著她娶小的，傳宗接代哪裏有兒子的幸福重要。”
是嗎？
這話，寢宮裏所有的男人（包括太監）都不認同。
最後，還是淘寶精靈聽不下去了，“親，你忘記了，八年以後，你就能見到寶玉了，我覺得你應該想的是，如何讓寶玉在這八年裏，過得開心快樂。”
“對哦。”
感知不到外面，再加上身體裏面的疼痛，翡翠的腦子已經有些不好用了，“扯得有些遠了。”
皇帝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女人了。
然後，對方就開始吐血，因為渾身不能動彈，鮮血就像是噴泉似的從她嘴裏往外冒。
宮裏的奴才趕緊上前，將她扶起來，皇帝看著那麽多的血，臉色難看得很。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那些奴才是做什麽吃的，竟然讓寶玉溜了進來。
好久沒有見到娘，寶玉害怕得厲害，哪怕是晚上睡覺，有這個自稱是他爹的皇帝陪著，都依舊噩夢連連，特別是在第二天見到小玥的時候。
看著對方紅腫的眼睛，問他為什麽，他就是不說，問他有沒有見到他娘，他同樣不說，不過，他發現了，每次只要他提到娘，小玥就不敢看他的眼睛。
娘絕對是出事了。
所以，他打暈了皇帝爹找來專門陪他解悶，和他年齡身形都差不多的小太監，換了他的衣服，溜出了住所，又以三皇子突然昏迷不醒的消息為由頭，闖進了皇帝的寢宮。
然後，他就看見了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叫娘的聲音卡在喉嚨，整個人像是瞬間被凍成了冰雕一般，冷得刺骨，卻絲毫都動不了。
“寶玉，寶玉。”
翡翠很疼，那種疼痛，她感覺無論是經歷都久，都無法適應的，痛到麻木，呵呵，不存在的。
唯有嘴裏不斷地念著兒子的名字，才能支撐下去。
“娘！”
寶玉輕聲地叫道，然後，直接沖了過去，看著那麽多的鮮血，整個人都有些暈眩，“娘，你這是怎麽了？”
伸出手，接著翡翠吐出來的血，想要她再喝回去，娘說過，人的血是有限的，若是流多了，就會死的，“娘，你不要嚇我，我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你不要再玩了。”
“寶玉，不鬧，你娘聽不見的。”
皇帝將兒子抱過來，不管他滿手的鮮血，也不顧他使勁地掙紮。
“聽不見是什麽意思？”
皇帝對方兒子茫然的目光，沈默不語，他並不信已經九歲的孩子是真的聽不懂這話。
“娘！娘！”
然後，寶玉直接使出最大的力氣，開口叫道。
可是沒用，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聽話，寶玉，你娘生病了的，心裏就放不下你，好好聽你娘說好不好？”皇帝非常溫柔地哄道，既然翡翠想要寶玉快樂地過一輩子，那麽，被下毒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
反正他遲早是會替這女人報仇的。
“我不要。”
寶玉哭著叫道，“你不是皇帝嗎？不是無所不能嗎？快想辦法救我娘啊，我不要我娘死。”
皇帝沒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要他真有那麽厲害，又怎麽會還在這裏坐著。
“不要讓寶玉知道我將要死了，他會受不了的，更不要讓他知道我是因為中毒才死的，我不想他活在仇恨中，剛開始他可能有些不適應皇宮的生活，或者不會知道怎麽和皇上相處，若是在行為舉止上有所冒犯，你一定要包容他。”翡翠慢悠悠地說道。
寶玉捂著嘴不哭，眼淚卻掉得很是厲害。
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麽就要死了，為什麽會中毒？他的腦子有太多的問題了，“娘的眼睛是不是也看不見了？”
“嗯。”
事已至此，皇帝除了點頭，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時間一久就會好的，寶玉睡覺容易踢被子，每天晚上都要在他睡著以後，幫他蓋一次被子，他喜歡吃糖葫蘆和烤雞，不能給他吃得太頻繁，會膩的，保持十天一次就行。”
翡翠慢悠悠地念叨。
“早上起來，最好給他喝杯牛奶或者豆漿，他不太喜歡吃蔬菜，可以給他做成菜丸子，或者包成餃子，菜包子也行，總之，最好每天都保證一定量的蔬菜。”
“娘，我吃菜，我再也不會偷偷地把牛奶和豆漿倒掉了，你跟我會小院子好不好。”
寶玉抓著翡翠的手，想要將她帶回那個偏遠的小院，“我不要爹，我不要當三皇子，也不要住在這裏，我只要娘，我們回家好不好？”
“寶玉，你娘沒有知覺的。”
皇帝的聲音有些暗啞。
“肉也要吃，換季的時候，要特別註意，及時給他添置衣服，特別是早晚的時候，要是生病了，皇上要多陪陪他，唱一些歡快的歌給他聽，寶玉身體好，哪怕是生病的時候，也不用怎麽忌食，若是不願意喝苦藥，可以給他準備一串糖葫蘆。”
“我不要糖葫蘆。”
寶玉直接開口說道。
翡翠有許多的話要說，可淘寶精靈卻在這個時候十分急促地說道：“警告，警告，親，你只剩下一刻鐘的時間了，你的旅行快結束了，有什麽話，快說。”
翡翠有些慌了。
“皇上，幫我照顧好寶玉。”
“你放心。”
聽到她又開始重覆之前的話，皇帝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向太醫，見對方點頭，一顆心都沈了下去。
“皇上，你一定要保護好寶玉，不要讓他年紀輕輕就像我這樣，丟了性命。”
“不會的。”
哪怕對方聽不見，皇帝還是保證道。
一刻鐘的時間，聽起來挺多的，可是，以翡翠的狀態，真的是短得不能再短了，以至於想說的太多，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
只是急切地叫著寶玉的名字。
“娘！娘！你不要丟下我！”
寶玉直接爬上了龍床，緊挨著她坐著，哭得那叫一個絕望。
“寶玉，要好好的，知道嗎？別怕，說不定以後你還能見到娘的。”臨死的那一刻，她心裏惦記的就只有寶玉一人，哪怕明知道寶玉不在身邊，還是當作他就在面前，“盒子裏有娘留給你的東西，記得，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啊！”
寶玉已經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要開開心心的啊！”
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這麽一句後，就再也沒有了生息。
“娘！”
寶玉整個人沒有一點血色。
皇帝撇過臉，努力地生呼吸。
站在屏風後面的上官玥，直接蹲在了地上，眼淚洶湧而出，想著翡翠姑姑臨死都惦記著寶玉，心說，翡翠姑姑，你安心去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寶玉的。
太醫上前診脈，“皇上，節哀！”
“娘！”
寶玉這一聲都沒有叫完，直接就倒在了床上，屏風後面，上官玥也在同一時刻跟著倒下。
八年後，雙鶴縣客棧，經過大夫診脈，確定翡翠真的是睡著了，至於為什麽叫不醒，他也不知道原因，有些擔心的明珠和寶玉守在房間裏。
在天快亮的時候，床上的人有了動靜。
“記得，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啊！”
“要開開心心的啊！”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話語，夾著這無限的眷戀和不舍，令寶玉渾身一抖，當年娘臨死前的情況再次浮現在眼前，眼淚不用醞釀就噴湧而出。
娘騙人，有些事情，哪怕是時間再久，他都不會忘記，回憶起來，那種傷心絕望，也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輕。
“娘！”
寶玉恐懼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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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皇帝真的很想一腳踢死面前的太醫， 可又想著他從先皇在世時就兢兢業業地在太醫院任職，醫術高超卻從不插手任何的前朝，後宮爭鬥，是他一直最為信任的太醫，就忍住了。
“那你有辦法讓她好受一點嗎？”
皇上看著翡翠的額頭在不斷地冒冷汗，說話的聲音都因為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而變得顫抖不已，妥協地開口。
“微臣無能。”
太醫依舊是這四個字，毒已攻心， 死才是解脫。
“父皇，現在怎麽辦？”
上官玥站在一邊， 有些不敢上前， 哪怕知道翡翠姑姑看不到，聽不到， 可他還是有些害怕面對她。
“皇上，奴才覺得， 還是先把娘娘帶回宮，好好地收拾一番。”
太監總管建議道。
皇帝點頭。
對方揮手讓人上前，卻被皇帝拒絕了， 親自抱著渾身臟汙的她起身， 走向自己的宮殿， 期間， 因為翡翠又一次吐血，直接染紅了他的龍袍。
就算是這樣，皇帝也沒有把人放開。
這一次吐血，耗費了翡翠所有的精力，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
另一邊，寶玉睜開眼睛的時候，還在疑惑，他明明剛起床，怎麽又睡著了？
“三皇子。”
跪在床前的一百三十八發出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誰？”
至於三皇子的稱呼，他倒是不意外，畢竟已經九歲了，又住在皇宮，他的身份其實是顯而易見的，而娘，估計就是話本上所說的，被他爹冷落，很不受寵的後宮妃嬪。
實際上，在知道這個的時候，他對著他爹的畫像，吐槽了將近兩個時辰，說他爹眼神不好，他娘那麽好，他竟然看不上，也不瞧瞧自己長得是什麽模樣，完全配不上他娘好不好？
還嫌棄他娘，什麽眼神啊！
然後又對著鏡子找了許久，得出結論，他能長得這麽好看，完全是因為他像娘，要是像爹的話，估計得醜死。
當時，皇帝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真的很想跑過來，揍他一頓，這什麽兒子啊！
“屬下是皇上的侍衛。”
一百三十八開口說道。
“皇上？”寶玉有些疑惑，隨後就開口問道：“我娘呢？”
“請三皇子跟屬下走。”一百三十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寶玉不理會，下床就去找自家娘，可是，跑遍整個院子，都沒有見到娘的身影，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出現睜開眼睛卻找不到娘的情況。
整個人慌張得不行，叫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
“娘，你在哪兒？”
寶玉很害怕。
“三皇子，請跟屬下走。”
“我不跟你走，我要找我娘。”寶玉哭著說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裏慌得厲害。
看著直接坐在地上的三皇子，一百三十八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皇帝接到消息，心頭更痛，難道這就是母子連心嗎？看著陷入昏迷的女人，想了想起身，“朕親自去一趟。”
這一次，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悄悄的，而是帶著皇帝的儀仗一起，而後宮的女人，看著皇上的臉色，都聰明地沒有選擇這個時候跑到他跟前去觸黴頭。
不過，還是有好些，心裏發酸地想著，不過就是一個身份底下的宮女所生的兒子，皇上用得著這麽大張旗鼓嗎？這麽重視，難不成還想和其他的皇子比肩。
小院子的門更破了，寶玉卻是第一次看見它被打開，“娘！”
叫出口，帶淚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是他娘。
“小三，跟朕走。”
“你是誰？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我娘。”寶玉並不認識眼前的人，坐在地上也不起來，許久都沒有等到娘，他的心裏就更怕了。
“我是你爹！”
寶玉聽到這話，把眼裏的淚水眨掉，認真地看著對方，“你騙人，我爹根本就不長這個樣子。”
想到那幅畫，皇帝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你看我這身衣服，只能是皇上才能穿的，你還不明白嗎？”
然而。
跟著翡翠一起長大的寶玉，腦回路也有些奇葩，認真地消化了他的話以後，整個人就跟小炮彈一樣躥了起來，皇帝還以為兒子要給他一個親切的擁抱，畢竟他們母子也經常這麽做。
於是，皇帝張開了雙臂。
寶玉也確實是一下子就跳進了對方的懷抱，然而，親密的擁抱沒有，小拳頭倒是有兩個，直接沖著皇帝的臉用盡全力砸去，“說，你是不是把我爹殺了，你這個亂臣賊子，別想要騙我，我這就替我爹報仇。”
跟著來的人傻眼了，甚至是皇帝自個兒都有些懵了，然後，在聽到對方的話後，苦笑不得的同時，還得趕緊阻止拔刀的侍衛。
這孩子，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怎麽就成了亂臣賊子了，明明就是十分正宗的皇帝好不好？
“別鬧了。”
這打是白挨了，力氣還不小，他的臉都有些疼，一手抱著他，一手將兒子的兩只手握住，“朕真的是你爹，你親爹，你怎麽那麽笨啊，就你娘那水平，你見過她畫出什麽好畫來了嗎？”
寶玉還是有些懷疑，不過，隨後就跳到他最關心的問題上，“那我娘呢？”
皇帝卻同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讓兒子看到他親娘那麽痛苦，他真的能承受得住嗎？
說實在的，他這麽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一想到那樣的場面，都覺得殘忍得很。
“你沒去你娘房間看看，她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東西？”
皇帝決定轉移話題，這個問題，等他想清楚了再說。
話落，寶玉就直接從皇帝的身上劃落，一溜煙地跑到翡翠的房間，一眼就看見了端端正正地放在床上的盒子，看著上面雖然上了鎖，卻有著一張紙條，就只有寶玉兩個字，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看了看鎖，寶玉從脖子上拿出一個精巧的鑰匙，這是娘前幾天給他的，讓他千萬別弄丟了，正拿著準備打開的時候，木盒子被皇帝直接拿走。
“你幹什麽？”
“走吧，跟爹走。”
皇帝將寶玉抱起來，卻並不讓他搶到盒子，“別亂動！”
離開小院子的時候，吩咐太監總管，“看好這裏，沒朕的允許，誰也不許進。”
“是。”
皇宮很大，寶玉一直就知道，可一路走來，原來這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你真是我爹？”
“這還能有假嗎？”
皇帝反問。
翡翠所在的寢宮裏，也就是皇帝的龍床上，上官玥跪在床邊，眼淚嘩嘩地往下流，“翡翠姑姑，我錯了，你起來罵我吧，我不該嫉妒三皇兄，然後就在送給你們的點心裏面下毒的。”
上官玥一邊哭，一邊小聲地說著。
“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的，我只是也想要有一個你這樣的娘，嗚嗚～”
他是越哭越傷心。
“都是我的錯，只要你能醒來，你能夠好好的，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嫉妒三皇兄了，再也不跟和他搶娘了，你答應我好不好？”
只可惜，床上躺著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翡翠姑姑，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你會好起來的是不是？你那麽疼愛三皇兄，怎麽會舍得丟下他一個人，你快點起來啊！”
翡翠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我很後悔，要是我不遇上翡翠姑姑你，說不定你什麽事情都沒有，你起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把眼睛睜開好不好？”
上官玥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說了多少話，以至於後來，直接趴在床邊就睡著了。
皇帝好不容易將寶玉安頓在隔壁的宮殿，過來後，就聽到奴才的稟報，小四的話，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耳朵，皺眉，心裏卻沒有要治罪的想法。
和這對母子不一樣，實際上小四的行為才是一個正常皇子該做的，換成自己，也會如此。
上前，坐在床邊發呆。
翡翠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再次醒來的時候，“淘寶精靈，我這是死了嗎？”
“還沒有。”
“那我成功了嗎？”四周很安靜，眼前一片白，更糟糕的是，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有些慌，不過，翡翠還是最擔心自家兒子。
“不知道。”
“那現在怎麽辦？”翡翠無助地問。
“不知道。”
淘寶精靈想了想，補充道：“要不試試，你還能不能說話？要是能的話，接著說的，我感覺你昏迷前遇上的人應該是皇帝。”
這話，讓翡翠精神一震。
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淘寶精靈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感覺，更加不想去懷疑它是騙她的，哪怕是自欺欺人，此時的她也寧願事實就是如此。
自己聽不到聲音，便用力地“啊”了一下，感覺到喉嚨的振動，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應該是能發出聲音的吧？”
將奏折搬到寢宮的皇帝一聽到她發出聲音，就立刻走了過去，聽到她的問題，直接回答，“能的。”
說完以後才想到，對方根本就聽不見。
“皇上，寶玉真的很乖。”
翡翠也不管，直接開始又一輪的嘮叨，“你見了他一定會喜歡的。”
乖嗎？
想著對方的小拳頭，他可不這麽認為。
“我只希望寶玉能夠平平安安，健康地長大，然後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真是沒出息。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寶玉以後有什麽事情想做的話，希望皇上你能支持他，您放心，他是個孝順的孩子，大逆不道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
皇帝沈默，這話他勉強讚同。
翡翠是想到哪裏說到哪裏，“寶玉可能沒有其他的皇子那麽聰明，可能是我太溺愛的緣故，皇上要是送他去學堂，或者教他練功夫，他學得慢，希望皇上不要著急上火，能多點耐心，寶玉絕對不笨，都是被我給耽擱了。”
還算有自知之明。
“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其實我知道，兒子最好是跟著父親一起長大，那樣會更加堅強，寶玉要是以後不聽話，皇上盡管教訓他。”
他一定會的，皇帝認為，這女人還是挺講道理的，只是，馬上就被打臉。
因為翡翠想到，皇帝教訓人會不會打人板子，或者動不動就讓孩子跪上幾個時辰，這點，完全是受前世辮子戲的印象，看別人被打，罰跪她一點也不心疼。
可要將那些場景換成自家的寶玉，想一想，冰冷的雨水，空曠的皇宮，冷漠的侍衛，堅硬的石板，自家的寶玉就那麽孤獨地跪在那裏，單單是這麽一想，她就心疼得不行。
“還是不要太嚴厲，口頭上教育就行了，打板子容易傷了身體，罰跪也可能影響孩子的骨頭發育，寶玉沒出息就沒出息，反正他是皇子，我想，就算是混得再糟，也不可能會餓著或者凍著的。”
“慈母多敗兒。”
皇帝哪怕明知道她聽不見，還是說了這麽一句。
“皇上，那這一段記嗎？”一邊自從翡翠醒來以後，就開始記錄對方所說話語的官員，中間的一位，立刻問道。
“記。”
然後，三個官員開始奮筆疾書。
這些翡翠都不知道，她現在腦子已經沈浸在了辮子戲裏那些皇子的悲苦生活，想到似乎有一個皇子直接被親爹罵得懷疑人生，又補充道。
“口頭教育也不能太重，孩子的心敏感得很，容易受傷，成為跟隨他們一輩子的陰影，更有可能會郁郁而終的，語氣最好溫柔一些，要讓他知道，你這麽說，是為了他好，是因為愛他。”
皇帝已經無語，這哪裏是養兒子，分明就是養祖宗好不好？反正，在他記憶裏，他當皇子的時候，連同他在內的皇子們，先皇是想罵就罵。
他是皇帝好嗎？做什麽事情還用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再有，誰家的兒子那麽脆弱，一句話不對勁就郁郁而終！
心裏吐槽了這麽多，然後一楞神，他總算明白，為什麽寶玉那麽喜歡在他的畫像前嘮叨了，都是這女人惹的。
翡翠不知道他的想法，繼續說，“孩子長大了，自尊心就強，最好不要當著外人的面說他，娶了喜歡的姑娘，哪怕沒有兒子，也不要逼著她娶小的，傳宗接代哪裏有兒子的幸福重要。”
是嗎？
這話，寢宮裏所有的男人（包括太監）都不認同。
最後，還是淘寶精靈聽不下去了，“親，你忘記了，八年以後，你就能見到寶玉了，我覺得你應該想的是，如何讓寶玉在這八年裏，過得開心快樂。”
“對哦。”
感知不到外面，再加上身體裏面的疼痛，翡翠的腦子已經有些不好用了，“扯得有些遠了。”
皇帝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女人了。
然後，對方就開始吐血，因為渾身不能動彈，鮮血就像是噴泉似的從她嘴裏往外冒。
宮裏的奴才趕緊上前，將她扶起來，皇帝看著那麽多的血，臉色難看得很。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那些奴才是做什麽吃的，竟然讓寶玉溜了進來。
好久沒有見到娘，寶玉害怕得厲害，哪怕是晚上睡覺，有這個自稱是他爹的皇帝陪著，都依舊噩夢連連，特別是在第二天見到小玥的時候。
看著對方紅腫的眼睛，問他為什麽，他就是不說，問他有沒有見到他娘，他同樣不說，不過，他發現了，每次只要他提到娘，小玥就不敢看他的眼睛。
娘絕對是出事了。
所以，他打暈了皇帝爹找來專門陪他解悶，和他年齡身形都差不多的小太監，換了他的衣服，溜出了住所，又以三皇子突然昏迷不醒的消息為由頭，闖進了皇帝的寢宮。
然後，他就看見了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叫娘的聲音卡在喉嚨，整個人像是瞬間被凍成了冰雕一般，冷得刺骨，卻絲毫都動不了。
“寶玉，寶玉。”
翡翠很疼，那種疼痛，她感覺無論是經歷都久，都無法適應的，痛到麻木，呵呵，不存在的。
唯有嘴裏不斷地念著兒子的名字，才能支撐下去。
“娘！”
寶玉輕聲地叫道，然後，直接沖了過去，看著那麽多的鮮血，整個人都有些暈眩，“娘，你這是怎麽了？”
伸出手，接著翡翠吐出來的血，想要她再喝回去，娘說過，人的血是有限的，若是流多了，就會死的，“娘，你不要嚇我，我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你不要再玩了。”
“寶玉，不鬧，你娘聽不見的。”
皇帝將兒子抱過來，不管他滿手的鮮血，也不顧他使勁地掙紮。
“聽不見是什麽意思？”
皇帝對方兒子茫然的目光，沈默不語，他並不信已經九歲的孩子是真的聽不懂這話。
“娘！娘！”
然後，寶玉直接使出最大的力氣，開口叫道。
可是沒用，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聽話，寶玉，你娘生病了的，心裏就放不下你，好好聽你娘說好不好？”皇帝非常溫柔地哄道，既然翡翠想要寶玉快樂地過一輩子，那麽，被下毒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
反正他遲早是會替這女人報仇的。
“我不要。”
寶玉哭著叫道，“你不是皇帝嗎？不是無所不能嗎？快想辦法救我娘啊，我不要我娘死。”
皇帝沒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要他真有那麽厲害，又怎麽會還在這裏坐著。
“不要讓寶玉知道我將要死了，他會受不了的，更不要讓他知道我是因為中毒才死的，我不想他活在仇恨中，剛開始他可能有些不適應皇宮的生活，或者不會知道怎麽和皇上相處，若是在行為舉止上有所冒犯，你一定要包容他。”翡翠慢悠悠地說道。
寶玉捂著嘴不哭，眼淚卻掉得很是厲害。
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麽就要死了，為什麽會中毒？他的腦子有太多的問題了，“娘的眼睛是不是也看不見了？”
“嗯。”
事已至此，皇帝除了點頭，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時間一久就會好的，寶玉睡覺容易踢被子，每天晚上都要在他睡著以後，幫他蓋一次被子，他喜歡吃糖葫蘆和烤雞，不能給他吃得太頻繁，會膩的，保持十天一次就行。”
翡翠慢悠悠地念叨。
“早上起來，最好給他喝杯牛奶或者豆漿，他不太喜歡吃蔬菜，可以給他做成菜丸子，或者包成餃子，菜包子也行，總之，最好每天都保證一定量的蔬菜。”
“娘，我吃菜，我再也不會偷偷地把牛奶和豆漿倒掉了，你跟我會小院子好不好。”
寶玉抓著翡翠的手，想要將她帶回那個偏遠的小院，“我不要爹，我不要當三皇子，也不要住在這裏，我只要娘，我們回家好不好？”
“寶玉，你娘沒有知覺的。”
皇帝的聲音有些暗啞。
“肉也要吃，換季的時候，要特別註意，及時給他添置衣服，特別是早晚的時候，要是生病了，皇上要多陪陪他，唱一些歡快的歌給他聽，寶玉身體好，哪怕是生病的時候，也不用怎麽忌食，若是不願意喝苦藥，可以給他準備一串糖葫蘆。”
“我不要糖葫蘆。”
寶玉直接開口說道。
翡翠有許多的話要說，可淘寶精靈卻在這個時候十分急促地說道：“警告，警告，親，你只剩下一刻鐘的時間了，你的旅行快結束了，有什麽話，快說。”
翡翠有些慌了。
“皇上，幫我照顧好寶玉。”
“你放心。”
聽到她又開始重覆之前的話，皇帝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向太醫，見對方點頭，一顆心都沈了下去。
“皇上，你一定要保護好寶玉，不要讓他年紀輕輕就像我這樣，丟了性命。”
“不會的。”
哪怕對方聽不見，皇帝還是保證道。
一刻鐘的時間，聽起來挺多的，可是，以翡翠的狀態，真的是短得不能再短了，以至於想說的太多，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
只是急切地叫著寶玉的名字。
“娘！娘！你不要丟下我！”
寶玉直接爬上了龍床，緊挨著她坐著，哭得那叫一個絕望。
“寶玉，要好好的，知道嗎？別怕，說不定以後你還能見到娘的。”臨死的那一刻，她心裏惦記的就只有寶玉一人，哪怕明知道寶玉不在身邊，還是當作他就在面前，“盒子裏有娘留給你的東西，記得，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啊！”
寶玉已經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要開開心心的啊！”
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這麽一句後，就再也沒有了生息。
“娘！”
寶玉整個人沒有一點血色。
皇帝撇過臉，努力地生呼吸。
站在屏風後面的上官玥，直接蹲在了地上，眼淚洶湧而出，想著翡翠姑姑臨死都惦記著寶玉，心說，翡翠姑姑，你安心去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寶玉的。
太醫上前診脈，“皇上，節哀！”
“娘！”
寶玉這一聲都沒有叫完，直接就倒在了床上，屏風後面，上官玥也在同一時刻跟著倒下。
八年後，雙鶴縣客棧，經過大夫診脈，確定翡翠真的是睡著了，至於為什麽叫不醒，他也不知道原因，有些擔心的明珠和寶玉守在房間裏。
在天快亮的時候，床上的人有了動靜。
“記得，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啊！”
“要開開心心的啊！”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話語，夾著這無限的眷戀和不舍，令寶玉渾身一抖，當年娘臨死前的情況再次浮現在眼前，眼淚不用醞釀就噴湧而出。
娘騙人，有些事情，哪怕是時間再久，他都不會忘記，回憶起來，那種傷心絕望，也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輕。
“娘！”
寶玉恐懼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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