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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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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內,長桌的兩邊分別坐著方亦如和袁琳,氣氛嚴肅地談完公事後,方亦如讓袁琳順便幫她訂午餐,萬教授要上課,沒空給她送午餐。

這時一個電話進來,一個之前只會約她聊風花雪月的人,竟說要約她做一筆生意。

前段時間某官員因貪汙落馬,曝光的還有行賄的一家A市網絡運營商,邢家的重點產業。不巧同時段邢家“後院起火”,內部爭權連連見報。□□接連出現,嚴重影響邢家的股票行情,短短幾日,在股市已蒸發二十億元。股東們紛紛要求董事會解決危機,而董事會則把壓力渡到邢家,強烈要求撤換執行總裁,建議人選是由投行推薦的外姓金融精英。

這裏邊能有什麽生意做呢?

問了死活不說,方亦如從不應他的約,這次也沒耐心,但他聲稱是讓方家介入的最好時機。

好吧,這出了名的邢家草包三公子不知是否有高人指點,且聽他說說。

某茶樓包廂內,大圓桌飯菜只布了一角,量很足,進食的只有兩人,可惜二人開著窗戶吹風聊天,也不動筷。

方亦如避嫌與邢浩爾隔了一個空位,正側身發笑開問:“你憑什麽認為我願意花錢買你手上的股份?”

邢浩爾一副高深莫測:“方小姐,我知道你最近喜歡到處投資項目,邢家也是棵大樹,這抖落的葉子都是金的。”

方亦如覺得判斷失誤,哪來的高人,這草包還是草包,很不給面子地噴笑:“邢浩爾,邢家就算是大樹,那也是蛀了根的樹,掉的葉子是黃的,陽光太烈,你眼瞎。”

見慣阿諛奉承,被當面損的邢浩爾恨不得上去撕方亦如的皮,但難得見一面,今天目標是要她的錢。拼命催眠自己不生氣:“方亦如,邢家的機房那麽多,我就不信你們方家不眼紅。”

眼紅?

上周方亦如跟爸媽去參加一場家宴,幾戶商業人物攜帶家眷,說好聽是家宴,實際就是大家聯盟,商討怎麽打壓邢家,瓜分邢家所占市場,家宴只是大家行動前的誠意表達。

墻倒眾人推。

“你以為你的股份很吸引人?還開那麽高的價。邢家機房再多,邢家一倒,誰有錢都可以買。”

“邢家不會倒!”邢浩爾急吼一句,大有翻臉不認人的趨勢。

喲喲,瞧這脾氣,方亦如還真想壓壓他:“那你幹嘛來求我?”

“我沒有求你!我只是和你談生意。”

好吧,本就沒什麽生意,沒必要談了。“那我不打擾了。”方亦如起身要走。

邢浩爾急了,架肘桌子上拉她:“我求你了!買下我的股份吧!”

方亦如無動於衷。

邢浩爾只好坦白:“只要方家註資,邢家這個難關不會太難的,董事會就不會換下我大哥了。”

方亦如淡笑回頭。

邢浩爾緊張得猛咽口水。

他當然得緊張。他是邢家的私生子,十幾歲才被帶回認祖,多得他大哥貪慕虛名,對他這個弟弟相當照顧,還幫他創業。這小子也有野心,仗著大哥的名頭與投行簽下對賭協議,拿到投行的錢拼命擴展自己小公司的經營範圍,業務線拉得超長。可惜,他光有野心,本事不大,五年後沒賺到承諾利潤,賭約他輸了。

本來簽訂對賭協議,在企業界拉攏投行資金是正常現象,但這位邢三公子卻瞞騙家人賭上他在邢家網絡運營企業的股份,現在是想賴賭提前套現。

他這般求方家入股,不知該為邢家高興,還是為邢浩爾悲哀?求人都沒有求人的樣子,只會不停喊人掏錢,誰欠他的?

“放手。”方亦如盯著邢浩爾抓在她胳膊上的鹹豬手,雖淺笑,但聲音已冷得讓邢浩爾起雞皮疙瘩。

可他必須迎難而上,不放手,換上暧昧的笑容:“方小姐,我相貌比萬家那傻小子順眼,不如……”鹹豬手想改為撫摸。

方亦如覺得客氣沒用,趁他還沒摸上自己,右手一抓扭他手腕,左手手刀裁壓到桌上,右手再砸個碗,碎片一遞頂他喉嚨:“說人話你聽不懂?”

邢浩爾面如死灰,眨眼間自己怎麽就變成這樣子?“別別別……方小姐,咱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不是君子。”碎片又深了點。

“求你了!求你!饒命!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大人有大量!”草包認慫特讓人信服。

“道歉!”

“對不起,方小姐!”脫口而出。

方亦如豎起左手中指,訂婚戒指閃閃發亮:“道歉!”

刀在身上,我為魚肉,讓叫奶奶也叫得出:“萬少爺,對不起!萬太太,對不起!小的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哼!方亦如扔下碎片提包轉身要走。

邢浩爾卻不想就此了結,隨手抓個盤子砸過去。

幸虧方亦如不完全放心他,保持高度機警性,側身一避,被刮到臉頰,反身大巴掌抽上去。

邢浩爾左臉被指甲撓出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一個大男人竟被女人打,掄起拳頭撲過來。

真以為方亦如以前和傅高景打架是白打的?

二話不說,方亦如右手勾拳一記頂他左下巴,邢浩爾整個人被掀到桌子上,重心不穩,扯著桌布,乒鈴乓啷全砸到地上。

真是太久不打架,拳頭不好用呀!方亦如覺得關節火辣辣。

邢浩爾瞄向門口,很奇怪自己人怎麽聽到聲音還不進來支援。忍著疼痛,搖搖晃晃勉力站起,還想打。

既然想打架,就要做好被打的準備。

方亦如慢慢拖著椅子步近邢浩爾,趁他還沒站穩,舉起椅子砸到他背上。

這次邢浩爾疼到發軟,躺在地上猛咳嗽,氣緩得不上不下。

虧他還查自己行蹤屁顛屁顛跟了那麽久,也不先打聽打聽她脾氣?

方亦如一腳踩在他三角區,高跟鞋的細鞋跟沒長眼:“還打嗎?”

邢浩爾覺得自己這副樣子丟臉死了,但這個女人太變態了:“姑奶奶,求你了!放我一條生路吧!”

高跟鞋又用力些:“還打嗎?”

“不打了!不敢了!”邢浩爾殺豬般求饒。

包廂門被推開,邢浩爾的幾名手下被人壓制,一幫男人走進來。領頭的人先問:“方小姐,你沒事吧?”

方亦如收腳,淺笑客氣又淑女般微微彎身:“有勞王警官,我沒事。”

幾名便衣警察看看方亦如,又看看地上的男人,看看方亦如的裙子,又看看疼得可憐的男人。王警官試著問:“那這個……”

方亦如低頭瞄眼邢浩爾那要死不死的樣子,從包內掏出一文件袋遞給王警官。

王警官當面打開,大概看了看材料內容,然後對方亦如點點頭。

方亦如保持淺笑:“辛苦各位了!那就勞煩各位幫邢公子多多上課。”

“那是什麽?”從地上掙紮要起來的人,有種眼睜睜看自己跳坑的感覺。

王警官捂嘴咳嗽:“邢公子,這個就需要你跟我們回警局慢慢聊了。帶走。”兩名便衣警察一得令馬上架走邢浩爾。

“誣告啊!我要見我律師……”

“方小姐,你的臉被傷到了,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王警官走近兩步。

“麻煩王警官了,我的臉小事一樁,你貴人多事忙,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不耽誤不耽誤,言重了。”

方亦如包紮完傷口獨自離開,走到樓下花園碰巧遇見申子軍,拿著一盒牛奶從獻血車下來。

“子軍。”方亦如停住腳步喊了聲。

低頭走路的申子軍聽到聲音才發現方亦如,走過來:“大寶,你一個人?”

“嗯,申醫生怎麽把自己全貢獻給醫患人員了?”方亦如調侃他,常聽筦童抱怨他陪的時間少。

申子軍苦笑:“院裏B血型庫存不足,我想能幫就幫。”走近才註意到方亦如臉色不佳,面上有創可貼,又看到她手上纏的綁帶:“你怎麽了?”

方亦如低頭思考措詞時,一聲響亮的女聲響徹醫院花園:“大寶。”

方媽飛奔過來,猶如展翅的母雞,在花園裏極引人註目。

“大寶,你傷得重不重啊?疼不疼?”方媽抓著方亦如上下左右觀察,巴不得再次來個全身檢查。

肯定是袁琳多嘴。

“媽,我這都是小傷。”方亦如為免方媽再大驚小怪,趕緊安慰她:“臉上只是輕度擦傷,手上的白醫生親自為我包紮的。”白醫生是人民醫院著名坐診醫生。

方媽明顯還有想說的,註意到申子軍還在一旁,懨懨收回:“子軍,我家大寶就是個皮猴子,你能不能給她打支鎮定劑,好讓她坐穩呀?”

申子軍擡手捂笑。自從和筦童談戀愛,方家的人都對他熱情得像自家人,老是逮住他開涮自家人:“千如阿姨,鎮定劑不能這樣用的。”

“媽,別讓我沒臉沒皮的。”雖然申子軍是與筦童確定了關系,方亦如可以在閨蜜面前沒形象,但不代表閨蜜配偶面前也適用。

方媽知道要收斂,還是賞了女兒一個瞪眼。

申子軍也不好妨礙她們母女私聊,反正要聚多的是機會,借口上科室休息去了。

方媽心疼女兒手受傷,親自幫她開車。剛坐進車子,方媽就忍不住開口數落:“你怎麽把自己扯進來呢?”

“媽,那些材料大哥早收集好了,我只不過剛好趁機遞出去而已。況且邢浩爾煩得我難受,也算是給他點教訓。”

“之前我說出馬教訓他,你又反對?”

“媽,你怎麽要把自個扯進來呢?女兒長大了,可以出面解決很多問題,而且也要學會承擔自己的責任。我希望媽可以每天都開開心心,沒有煩惱。”

停車場有人來來往往,車內卻成為母女交心的地方。

“臭丫頭,嘴巴越來越甜了,不會是跟阿揚學的吧?”

萬哲揚那個呆子,什麽時候嘴甜過?“媽,你高估他了,你女兒本來就甜。”

方媽作思考狀:“好像也對哦,不過從你們名字我就知道他這輩子肯定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怎麽解?”

“你姓方,他姓萬,他在你這一輩子出不了頭。”

感情的事這個能預測?方亦如思路再發散,那爸媽方亦通和張千如呢?

無解。

方媽盯著女兒費力思考的模樣,心裏感慨萬千:“大寶,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嗯?知道什麽?”方亦如心裏一陣不安。

“知道我和你爸不是你親生父母。”

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裝不知情這麽多年,就是害怕坦白真相,害怕就此生分。

方媽看到女兒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自嘲般笑:“沒想到我改了你這麽多年的體檢報告,還是瞞不住你。”

方家人的血型只有A和O,而方亦如是B血型,她的體檢報告一直都顯示A血型。

方亦如當年偷偷去小診所驗血才敢肯定,才漏了空讓傅家的仇敵綁架。

“傻女兒,即使你不是我生的,你還是我女兒呀!”方媽伸手握住方亦如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暖和她冰涼的小手:“你不會想去找親生父母吧?”

“不會。”方亦如開聲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聲音有點喑啞:“他們當年主動拋棄我,我就不會去找他們。”

“不要恨他們,至少是他們把你帶到世上,才讓我有個好女兒。”

方亦如緘默不語。

方媽遂撒嬌抱住女兒肩膀:“大寶,你不可以因為長得比我們漂亮,就不要我們一家子啊!”

“媽。”方亦如緊緊抱住方媽。

方亦如沒找過親生父母,但她見過那個女人。

初中畢業旅行那次,她和傅高景脫離大部隊單獨出去吃大排檔,被傅家仇敵上來尋仇,傅高景掛了彩,幸虧他當地的弟兄們支援得快,就近送去醫院治療。

方亦如下樓幫刁嘴的傅少爺買粥,在醫院門口遇到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

這個女人從小轎車下來後看見她臉色大變,趁同行的人去停車,她拖住方亦如到角落,避開攝像頭和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們,迎頭質問:“你找來這裏幹什麽?你找到我又如何?我也不會認你的!”

這個女人很可笑!雖然自己小個,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婦的份上,早就動手了!“大嬸,你認錯人了!”

“臭丫頭,沒教養,大嬸是你叫的嗎?”

猩紅的指甲伸過來,那巴掌還沒落下方亦如扣住她手腕。別以為長得有點像就有理!更何況這女人明顯整過容,開過眼角,隆了鼻子。“我有沒教養也輪不到大嬸你來教。”

女人的手腕掙不開,氣得嘴唇發抖:“好呀!說得有骨氣,那幹嘛來找我?當年我既然扔了你,就是要讓你當孤兒!要怪就怪你親生父親不肯要你這個私生女,還把我趕出A市。現在我也不會要你。”

女人再次抽出手腕,方亦如也不為難她:“大嬸,原來你不僅有身孕,還有神經病啊!真難為你了。”

女人咄咄逼人地靠近低聲說:“哼!要不是你這張臉簡直是我的翻版,我需要去整容嗎?”又側頭看看外面門口。

方亦如看她一身打扮,雖不至高端名牌,但也看得出保養有方,生活條件肯定不差。“全世界的人只要不殘,五官都差不多,別仗著大眾臉就亂認親戚。”

女人覺得這孩子可笑,回頭哼氣:“跟你親生父親一樣,詭辯一堆,真可惜他為了前途不肯要你。”女人又往外看了看,扔下一句:“警告你,別想泡壞我的生活!”然後邁步往外走去。

神經病!

方亦如也跟著走出去,看到那個女人走進醫院,挽著一個矮胖的頭頂地中海中年男人,男人看著不像富貴人家,但也有小暴發戶的神貌。此刻兩人有說有笑,那男人更是溫柔有度。

方亦如低頭看自個身上因打架臟皺的衣服。

方亦如用力推開公寓的門,胡亂踢開高跟鞋,“咚咚”踩著木質地板,拉開冰箱門,扒開食物,張嘴拼命往裏塞水果。

渾身發涼,胃裏空虛,急需吃點東西來熱乎身子。

葡萄一大紮撐滿嘴,用手不斷塞進嘴裏……

“老婆,你回來了?”萬哲揚稍顯慵懶的嗓音響在身後幾步遠。

方亦如渾身僵硬,不敢再塞水果,也不敢回身面對他。

腳步聲靠近,萬哲揚來到方亦如面前,看到她一手裏抓了很多葡萄,嘴角還有葡萄皮屑,滿眼警惕,於是伸手摸摸她的頭,問:“怎麽把自己弄傷了?沒吃午飯嗎?吃水果填不飽的,我現在給你下面去。”轉身過去開竈燒水。

方亦如維持蹲著的姿勢,不敢眨眼觀察著萬哲揚,他一身家居服,臉上還有睡意,顯然剛從午覺醒來。

怎麽辦?被發現了,要怎麽做呢?

以前也被發現過一次。她蹲在冰箱前,塞了滿嘴油膩,咀嚼聲和冰箱燈光讓漆黑的廚房驚悚和詭異。大半夜裏被秋嫂撞見了。然後她用威逼利誘讓秋嫂誤會她只是餓了,不許宣揚出去。

那萬哲揚呢?也可以這樣解決嗎?

她前幾分鐘忘了家裏多住了一個人。

正在煮面的萬哲揚回身看她:“還蹲著幹嘛?快去坐著等,否則待會腿麻。”

方亦如沒理出個頭緒,呆呆地聽指令坐去餐桌邊。

熱乎乎的面端來面前,加了一只鴨蛋,灑了青菜。

萬哲揚見她呆滯,給她清理手中的葡萄,幫她擦幹凈手指:“怎麽把自己弄傷的?去醫院包紮的嗎?葡萄待會再吃,先吃主食。以防再餓壞你,以後我給你做便當拿去公司。”把筷子放進她手裏。

熱氣直沖臉面,方亦如低著頭,凝出小水珠,混著淚水吧嗒直掉。

方亦如,你還求什麽?不是以前就想好要走出這種生活嗎?那一點點溫暖不就是你最貪戀的嗎?

“我煮的面條很難吃嗎?怎麽都嚇到你哭了?要不我再煮別的吧?”萬哲揚真慌了,以前不老稱讚他廚藝嗎?想倒掉面條再煮她喜歡的。

方亦如沒擡起頭,伸手留住碗:“面太燙了。”夾起面條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吃。

這是好吃呢,還是可憐他?萬哲揚看不懂,他或許還沒睡醒犯著迷糊吧,趕緊去幫她洗一大盤葡萄。

畫冊中的Anna站姿端莊,小地燈打了一圈,靜謐詭異的面孔不甚清晰,裙擺鼓風圈了一身,墨綠色的料子張開一條條細細的裂紋。看久點會以為眼花看見倒長的樹,如盤根錯節般鋪滿整個畫面。

藝術市場評論人邱志評論道,青年油畫畫家Landy現在應該是進入創作風格第三個階段,不再拘泥於印象派的手法,把她非學院派的激進發揮極致。她最新參作“陰陽”的《Anna & Anna》,無論技巧或構思都已與第二階段致郁的手法有明顯區別,無論將內容解讀為壓抑或生命力頑強,她都可以直擊觀眾的軟肋。

國內藝術評論市場現狀堪憂啊!

方亦如放下畫冊,進入房間,照進來的陽光燦而不烈。

拉出床底下的皮箱,用鑰匙打開鎖頭,滿滿一箱的書籍,有《自我與本我》、《伯恩斯情緒療法》、《與進食障礙分手》、《暴食癥康覆指南》、《抑郁是否會改變人格》等等,還有搜集的很多外國相關論文……

******

我叫方亦如,家裏排行老四,卻是家裏最受寵的孩子。有來往的人都羨慕我,不僅父母寵愛有加,連哥哥妹妹們也十分照顧我。

可是我並不快樂。

懵懂未認事的幼兒階段,方媽經常熬夜處理公事,而我會被她放在附近玩玩具。有時候她思路受阻或問題過於棘手,她會盯著我玩。不懂辨別感情的我卻捕抓到一種類似不喜歡的情緒,轉瞬即逝,我不懂,又不敢問出口,只默默記下。

後來隨著長大,我再沒從方媽身上感受過這種情緒,但懂事的我開始嘗試為這種情緒找解釋,又懂事地不露痕跡去假設求證。

方爸是最疼我的,盡管我自小方家生意就已經做大,與我一起成長的,還有蒸蒸日上的方家產業,方爸對我的疼愛更是與日俱增。

了解到筦童的家庭,我對號入座地以為我是私生女,還不斷用蛛絲馬跡去印證,我是方爸出軌的證據,是方媽掩飾的一根刺。

於是我心裏滋生了一股恨,由於愛這個家而生出的恨。

面對方家人對我的無條件寵愛,我變本加厲地無法無天。

覺得是方爸欠我的,是方媽捧殺我的手法。

那我就理所當然地享受,享受闖禍帶來的滿足感,他們會替我善後。

而事實證明了我的刁蠻無知。

驕傲的我原是親生父母的棄兒。

我對方家恩將仇報。

一直以為自己是受害人,卻深受呵護。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棄感中。

於是我嘗試自殺……

後來我答應陸南重新站起,努力活著。

可是我的抑郁癥纏繞著我。

我無力地選擇自我放逐,放棄安排好的出國念書,隨便考A市一所大學,隨便挑一個專業,隨便過一種人生。

也懲罰性地一度放棄我最愛的畫畫。

他們不清楚我為何改變,仍選擇按照他們的理解加倍愛護我。

作者有話要說: 長籲一氣,終於結文了。

我媽說,我若以文為生,定窮困潦倒。

哎!

彩蛋和後記晚點貼。

☆、彩蛋+後記

【彩蛋】

郊區的公路兩邊排列高大的柏樹,田野綠油油地襯得藍天多雲。

一輛小轎車拐進鄉野小路,隨便找處空地停下。

方氏夫婦往停靠路邊的面包車走去。

一個男人坐在車內問:“她還好嗎?”

方太太態度恭敬地回答:“她快戒奶了,身體一直很健康,性格也乖,不吵不鬧。”

“謝謝你們照顧我的孩子。”男人從車窗遞出一張紙條。

方先生雙手接過,是一串名單。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摸不透這人打什麽如意算盤。

他們撿到孩子一個星期後,這個男人找上他們,感激完,給了他們一份紅*頭文件,還有一張名單。於是他們放棄小家電生意,轉入了房地產行業。

這次……

“我希望你們分給我百分十五的股份。”

【後記】

裝模作樣的采訪

假冒記:出於什麽目的寫的這篇文?

張奶奶:主要因為構思《風醉》遇到瓶頸,也有一種個人叛逆心理,覺得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是波瀾壯闊,也不需要別人每天見證自己多麽偉大,鮮花和掌聲,在別人無法給予之前,會默默地送給自己。況且故事也像人生經歷的事,不非得見頭見尾,未來那麽長,就站在此地去眺望期盼更多的可能性。

假冒記:裏邊很多角色明明還有許多未表達的內容,為何不讓他們形象豐滿?

張奶奶:因為我懶啊。其次受視角局限,以及我能力不足,或許以後某天我心情好,再考慮番外慢慢補。

假冒記:男女主角言情部分那麽少不怕沒讀者?

張奶奶:並不打算將寫文類型定在純言情,以後會嘗試更多題材和類型。

假冒記:男女主角感情戲比例少,為何還定《萬芳之年》這個題目?

張奶奶:考慮了很多,其中夾雜了一個私心,粵語發音裏,“萬芳”音似“蠻荒”。

假冒記:下一個新坑寫什麽?什麽時候開?

張奶奶:除了未完成的《風醉》,目前還有五個故事構思,還在搜集資料過程中,具體開坑未定,但希望明年能完成至少兩本。

假冒記翻著白眼關電腦。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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