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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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蕭的模樣實在有些慘, 即便傷口大多已經愈合，但那破破爛爛的沾著血的衣服還是讓他看起來猶如受了一場超級重的重傷，於是也不在外面多呆，先回去了。
坐上車, 林談談開始琢磨異能食材去哪裏弄。
這幾天葉蕭雖然沒出基地，其他人卻是有出去的, 但他們每天有多少收獲林談談基本都知道, 沒聽說弄到擁有異能的東西——異能動植物就好像人類中的異能者，數量稀少, 能碰上要靠運氣。
不過隨著打獵的興起, 基地裏也搞了好幾個交易市場出來，每天人們在外面弄了什麽東西，自己沒渠道處理的就拿到這裏來交易, 離這邊挺近就有一個市場，林談談想去看看。
葉蕭說他讓別人去買, 林談談搖頭：“一般人又分辨不出有沒有異能。”呂劍平人多財多, 可以把各種流進基地的變異動植物都買好些回去再慢慢分辨挑選, 但他們就不行了, 真讓人把基地裏的幾個市場掃蕩一遍，有異能的食材恐怕還沒買到幾樣，家底就先掏光了。
所以林談談要自己去看看。
葉蕭默然，果然人力財力還是太差了。
他說要陪她一起，林談談讓他先回去休息，葉蕭不答應, 這本來就是為他去買東西，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去，而且他也不放心。
丁錦波一行是解決了，但基地裏還有沒有其他不懷好意的人卻不好說，丁錦波有沒有其他同夥也是未知數，白澄那邊會對王爍和何梵分別進行問話。
林談談見他堅持，問他：“你撐得住嗎？”
“沒事，我現在很好。”葉蕭看看自己，形象倒是不太好，不過沒關系，車上有備用衣服，他翻出了衣服，林談談立即把臉轉向窗外。
葉蕭笑了起來，快手快腳換了衣服，褲子就沒換，人女孩子就坐在邊上，換褲子就太失禮了，好在他腿上傷口少，那褲子破了幾個口子就當趕時髦了，因是黑色褲子，血跡也不大能看得出來。
換好衣服，最近的市場也到了，這是一個類似菜市場般的存在，很大，很熱鬧，也很亂。各種各樣的攤子來來回回擺了好多道，中間留出一條條供人行走的小路來，人們或是直接把自家貨物擺在地上，或是先在地上鋪一塊布，再講究點的，就用木頭或者土坯搭一個臺子。
而賣的東西，比較普通低調的有書本、首飾、衣物、化妝品、手機、箱包、被褥、帳篷、大大小小的家具甚至家電，比較符合末世背景的有各種各樣的刀子、錘子、斧頭、不帶子彈的槍、覆合弓、自制武器等，而讓人頻頻投去羨慕目光、看了又看的，則是一些賣食物的攤子。
體型巨大的變異豬被開膛破肚之後，身體各部分撂在案板上；有成年公雞那麽大的禿毛鴿子被關在籠子裏等著買家；各種花色的在末世前能炒上天價的普通寵物貓瘦巴巴臟兮兮地被關在箱子裏，箱子上寫著論只賣，一只貓換三斤細糧。
還有人鋪子上擺著各種亂七八糟像雜草一樣的東西，莖葉倒是肥碩得很，應該是變異野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有人攤位上好多褐色的樹根一樣的東西，有的像山藥，有的像木薯；有一個攤位販賣各種菌子菇類，有個頭正常的普通菇，也有超級大朵的像蘑菇的東西。
但凡是可能入嘴的東西，都沒有特別正常的讓人一看就知道能吃的東西，那種東西是能順利賣高價，人人求著要的，自然不會出現在這種混亂的市場裏。
但即便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那些攤位前依舊圍著不少人，有人就算買不起也愛在那多看幾眼，相對的，那些攤子的攤主也特別警惕，多是好幾條漢子在守著。
林談談和葉蕭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無他，他們身上太幹凈，和廣大為生存掙紮的人一點都不一樣。
負責管理這個市場的秩序的人還認出了兩人，屁顛顛跑來：“葉隊長，林小姐，你們怎麽過來了，你們想要買什麽跟我說。”
林談談疑惑地看看這人，然後看向葉蕭，葉蕭只沖對方微微點頭：“我們自己看看。”
對方也很識趣，又說了幾句讓他有事叫自己或者自己手下的話，就回去自己的崗位了。
林談談問這是誰，葉蕭道：“不認識，反正是呂劍平的人，這個市場原本是李群的人管的，今天才被呂劍平的人接手了。”
林談談點點頭，徑直往那賣食材的攤位前去。
判斷這些東西有沒有異能也很容易，上手摸一摸，用異能探一探，但凡有異能的，哪怕已經死亡，其體內也會殘留著能量，這種能量一般異能者也許感受不到，林談談卻能感覺到。
什麽東西都上手摸自然會引攤主不滿，有一個不知道賣什麽野獸的肉的攤主眉毛一立就想說話，葉蕭淡淡掃過去一眼，對方登時不吭聲了。
林談談卻突然在這攤子上一塊通紅通紅的肝臟前停下腳步，手指碰了碰確認是蘊含著木系能量，問：“這是什麽動物的肝臟？”
攤主忙說普通小牛的肝臟，絕非變異品種，絕對安全可放心食用。
林談談看他一眼，沒認同也沒否定，只問怎麽賣。
攤主看她白白凈凈這樣就是不愁吃喝的，特想宰一刀，但覷著葉蕭那高高大大一身板還有特別有威懾力的眼神，背後都差起白毛汗了，試探著說：“兩斤細糧，大米小米面粉都行，粗糧的話就給三斤。”
林談談看向葉蕭，葉蕭手裏提著個包，裏面恰好就是一袋大米，稱了兩斤大米換走牛肝，林談談肩頭那只小倉鼠眼巴巴地看著被拿走的大米，它的大米啊！
林談談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它，把它揣進了口袋裏。
等兩人走了攤主忍不住問邊上人有沒有知道他們是誰的，一人就道：“這你都不知道，葉蕭知道嗎？葉蕭不知道，流感義診發起人林談談總知道了吧？就是那個女孩。”
攤主楞了下，那就是林談談啊，然後想到聽說過一件事，呂首長手下愛將中了什麽毒，要吃異能植物來解毒，就是專門請的林談談去挑異能植物。
也就是那會兒，人們才知道植物也有異能的。動物異能還可以通過它們攻擊時放出的異能來確定，但眼下很多變異植物沒有攻擊性，動也不動地杵在土裏，有沒有變異還能通過外形個頭大致判斷，但有沒有異能就只能靠猜的了。
而這個能判斷異能的人卻獨獨買了他一塊牛肝。
他抽了一口氣，忙和自己的夥伴說：“那些牛雜是不是說要拿去餵那兩頭狗，快快快攔下來，還有牛肉，跟買家說說能不能買回來，算了算了我自己去！”
林談談可不知道自己引起了這個小插曲，她又走了許久才又在一個攤位上停下，那裏擺著一地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白蘿蔔模樣的東西，林談談盯著其中一個手臂粗細，長得特別醜的，這是土系的。
“要這個？”
“嗯。”她點頭，於是葉蕭又結了賬，揣上了這根醜蘿蔔。
又走了一圈沒有再碰上其他異能食材，眼看人越來越多，他們便回到車上，車子往別墅開，小倉鼠從林談談口袋裏爬出來，撲在那個裝著大米的袋子裏吱吱大哭。
林談談有些無語：“你這個囤貨狂，行吧，剩下的收起來吧。”
小倉鼠高興了，連忙啊嗚一口把剩下的大米連同帶子一起吞了下去。
這小家夥都沒有林談談拳頭大小，嘴巴卻能張到老大，轉眼之間大米袋子就不見了。
是的，這家夥有空間異能，加上還有尋人的本事，林談談才會隨身帶著它，不過它的空間很小，大約只有半個立方米不到。結合它的體型來看，這個空間已經非常大了，能夠囤積足夠它吃好幾年的東西，但現在這個空間裏大半空間都給林談談用來放了晶核、武器、食物等物。
林談談摸著小家夥，對葉蕭說：“那塊牛肝有木系能量，白蘿蔔是土系的，一會兒馬上做了你都吃了看看有沒有用。”
葉蕭笑道：“好。”
回到別墅，葉蕭先去徹底洗漱一番，林談談看著被請來的大廚處理那兩樣食材。
大廚一聽這是有異能的食材，都不淡定了，反覆詢問林談談可以當成普通食材來處理嗎，林談談叫他只管大膽地做，做得好吃就行。
大廚吃了定心丸一般，這塊牛肝腥味比較重，他便切成薄片與蒜片爆炒了，加了重料壓腥味，土系蘿蔔便與豬肉燉了湯。
在林談談看著兩道食材變成菜的過程中，葉蕭在樓上接到了白澄的消息，白澄說王爍和何梵都已反覆審問過，確定他們一行只有五人，沒有其餘同夥。並且在反覆問訊後，何梵首先撐不住，將他們所有計劃和盤托出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計劃，主要就是提到附近有一架神機。
“那架‘神機’專程從首都飛來，是為了抓到談談後直接飛去首都的。”白澄說，他也有些後怕，這裏距離首都幾個小時就能飛到，如果真被他們悄無聲息得手，然後他們這裏在幾個小時沒有找到人，林談談都該到首都了，那時候說什麽都遲了。
葉蕭看著陽臺外的遠處工地一角，面色極冷，把對講機模樣的通訊器捏得吱吱作響：“他有說那東西在哪裏嗎？”
“他也不知道，他們沒有和神機駕駛員直接聯系的渠道，需要通過首都那邊作為信息中轉站。”白澄嘆了口氣，“可以肯定的是，這架神機依舊在寧市境內，並且是閔延德派出來的，這五人也確實是受到閔延德一方的雇傭。”
葉蕭無聲冷笑了一下，真是好極了。
白澄繼續說：“何梵還知道一件事，首都那邊似乎發現了異能的核心在於大腦的某個結構，他們一來想要知道單系雙系三系異能者的那部分腦組織有什麽區別，二來，想通過手術移植那部分的方式，使沒有異能的人擁有異能。據說理論上是可行的，臨床上已經在死去的異能者和普通人身上做實驗。”
所以為什麽聽說談談是三系異能者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抓她，既可以研究她的腦組織，當然那必須在保證她安全的情況下，二來嘛，多系異能者最重要的價值，恐怕是當移植手術技術成熟的時候，作為最好的供體吧。
因為是多系異能者，潛力巨大，未來可見會有多強大，所以當然要越早抓捕越好，越早，她就還越弱小。
葉蕭眼中風雨欲來，黑沈一片，冷笑道：“真是做夢！”
接著他說：“不要讓何梵接觸外人。”
“知道。”白澄頓了頓，“他說談談是五系異能者，是真的嗎？”
葉蕭沈默了一下：“是真的。”
白澄抽了口氣：“這可真是……難怪閔延德下那麽大手筆，葉蕭，現在看來我們發展的速度太慢了，完全襯不起你家小姑娘的檔次啊。”
葉蕭笑了起來：“我知道，明天通知所有人開會。”
“好。”
葉蕭又站了片刻，然後轉身下樓。
此時兩樣菜已經上桌，林談談忙招呼他：“下來了，已經做好了你快來吃，正好差不多是晚飯的點，順便一起吃飯。”
“好。”葉蕭笑著與她相對落座，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吃了那兩樣菜，她緊張得都忘了自己動筷子，忍不住問：“有什麽感覺嗎？”
葉蕭沒什麽感覺，又多吃了一點，感受一番：“身上很暖，很舒服，像喝了一大鍋熱乎乎的補湯。”至於其他感覺是沒有了。
林談談檢查了一下，發現他體內那種毒還在，半分沒少，有些失望。
葉蕭笑著勸慰她：“別太擔心了，來，你也吃。”
既然不能作為解藥，林談談也伸筷子了，別說，味道還怪好的。因為是頭一遭吃異能食材，他們留了許多準備給其他還沒回來的人嘗嘗鮮。
然而湊巧的是，其他人晚上都不回來。
白澄還要清點武器庫裏的東西，徐沁和研究院的人混在一起，在研究那個異能檢測儀了，江曉天給該工地裝全方位的監控系統，別的人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於是當大廚離開後，別墅裏就只剩下葉蕭和林談談兩人。
哦，還有一窩變異鼠。
但那個可以忽略。
第一次，在同一個房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過夜。
林談談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奇怪，又讓人有些緊張心慌，去看葉蕭，他倒好像很自在，從酒櫃裏翻出了酒來。
兩瓶五糧液，一瓶39度的，一瓶56度的。
邊拿還邊說：“幸好白澄覺得酒櫃裏空空的不好看，還是放點酒比較應景，就順手塞了幾瓶進來，不然一時之間還真不好找好酒。”
聽到白澄兩個字，林談談心裏那份古怪的緊張突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分低落，她沈默了一下提起精神說：“是酒就行了，還要好酒啊？”
葉蕭笑道：“我難得喝酒，如果喝的盡是些劣質的，不是和自己過不去？”
林談談有些擔心：“你很少喝酒嗎？酒量怎麽樣？”
葉蕭自信滿滿地道：“這個你放心。”
看來是很好了，林談談放下心來，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晚上可能要泡在水裏，是不是要一個大容器？大桶？浴缸？”
這個別墅三個浴室都沒有浴缸。
大桶的話一時間也找不到那麽大的桶。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發現這是一個比較嚴重的事情。
林談談一敲手心：“我給你做一個吧！”
於是在葉蕭的房間裏，床被挪到一側，清理出足夠大的空地，林談談就在空地上用土系異能圍出了中空圓柱，半人高，宛如一個浴桶，只是底部和地面連在一起無法搬動，弄得無比圓潤光滑，沒有一絲毛糙，雖然通身都是泥土做的，但摸上去卻有一種陶器般的光滑瓷實。
為這個她花了不少心思，弄完了一看，覺得少了什麽，問是不是需要弄個可以坐的地方？然後不等葉蕭回答，又在裏面弄了個臺階，可以讓人坐在裏面。
她本來心中擔憂，心情也有些沈悶，但這個東西做著做著心情就好起來了，還讓葉蕭現在就進去試試，看坐著的時候能不能正好讓雙臂放在“桶”邊緣。
“怎麽樣，這樣是不是比較舒適？”問完了看看這個圓圓的“浴桶”又有些不滿意，暗自嘀咕，“應該弄成一個長長的浴缸形狀，可以讓你躺在裏面。”
葉蕭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來泡澡的，隨便怎麽都行。”
“那怎麽行呢？我們很可能要打長期戰的，當然是怎麽省力怎麽來。”林談談擺擺手，又開始搗鼓起“浴缸”來。
長長的橢圓形形狀，還要弄得符合什麽人體工程學，手邊又沒有書籍圖片可以參考，手機也是不能上網的，於是葉蕭的作用又體現出來了，她時不時讓他躺進去試試，問這樣行不行，那樣會不會磕著。
葉蕭覺得自己簡直成了一個道具。
當然他也很享受這個過程就是了。
天漸漸黑了，夜漸漸深了，兩人簡直就是在胡鬧，終於在八點多鐘，林談談終於弄出了她滿意的浴缸，整體線條要多柔和有多柔和，躺進去要多舒適有多舒適，最後再往上套一個巨大的水袋，鋪上幾條軟軟的毯子，齊活！
她開始往裏面註水。
連水源水管也絲毫不用擔心，她手往裏一放，水流就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葉蕭只在一邊笑著看，忽然手伸到她放出來的水流下，接了一把水，清亮澄澈的水，和自來水一般無二，卻有著那種水管裏放出來的水沒有的清冽之感，仿佛山間清泉一般。
他有些好奇地把她的手翻過來，只見掌心汩汩地不斷冒出水，他只覺得驚奇：“原來是這樣的，我一直好奇水系異能者是怎麽放出水的，又不好仔細看。”
“木系異能者放出藤蔓，火系異能者放出火球，不都一樣的？”
葉蕭搖頭：“不，那些我都不奇怪，有一些不過是能量產生的幻象罷了，我最好奇這個，因為這是貨真價實的水，能吃能用，能長久存在，異能是怎麽變成H2O這種東西的。”
他一本正經說著自己的疑惑的時候有種奇異的天真感，那眉間微蹙帶著迷惑的樣子讓林談談覺得竟有幾分可愛，忍不住笑：“你竟然也有這種困惑！”
葉蕭道：“這很正常吧，一般人有的求知欲好奇心，我當然也有。”
林談談止不住笑，笑完了說：“雖然我就有水系異能，但我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有些東西本來就是沒法用科學解釋的，我們能做的只有盡可能掌握其中規律，讓自己獲得更大的便利好處。”
葉蕭定定地看著她，雙眸微微閃亮。
林談談有些不自在：“你看什麽？”
葉蕭湊過來，將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嘆息般說：“我在想，談談真聰明，很多事情看得清楚又透徹。”
氣息拂了過來，低柔的聲音就在耳朵邊響起，林談談忍不住顫了顫，臉慢慢紅了。
她下意識想躲，但只稍微動了下就忍住了。
她睫毛閃了閃，不去看她，專註放水，低聲說：“哪有，這些道理大家都懂的，而且，你不怪我把其實是五系異能者的是事瞞著你嗎？”
葉蕭看出她還不習慣自己的接觸，笑著又坐回去，一只手臂支著“浴缸”邊緣，整個人顯得輕松又愉悅：“每個人都有秘密，你要是大大咧咧見誰都說自己是五系異能者，我才要擔心得頭禿，你這樣很好，倒是我實在自慚形穢。”
林談談看他，他有些懊惱地說：“你有那麽多異能，我卻只有一個，我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林談談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就見他突然臉色一變，她立即發現了：“怎麽了？”想起什麽，一看時間，九點了，竟然這麽準時？
她低聲詢問：“開始了是嗎？”
葉蕭眨了眨眼，緩了幾息才道：“嗯，開始了。”
“什麽感覺？”
“就是，就是感覺有無數螞蟻，在身體裏跑。”他的語速較平常慢一些，似乎擔心快起來就會讓語氣變調，或者洩露出不該發出來的聲音，他的雙手握著浴缸邊緣，青筋微微凸起，而他頸側的動脈也隨著脈搏不斷鼓脹，比起正常時候明顯了幾倍不止。
林談談看得心驚，忙加快速度迅速把浴缸放滿：“你快泡進去吧。”
葉蕭搖搖頭：“等一會兒，不急。”他語速語調依舊正常，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苦笑道：“這個確實有點厲害了。”
林談談擔心地看著他，手覆到他手背上。
葉蕭道：“陪我說說話轉移註意力吧。”
“嗯。”林談談想了下，想到一個話題，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麽喜歡我？”
葉蕭怔了怔，轉頭看著她，沈吟道：“為什麽喜歡啊，這個很難說明白吧，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
“記得。”當然記得，她第一眼沒認出他來，後來聽他自我介紹叫葉蕭差點嚇傻過去。
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的心情，簡直覺得自己蠢透了。
偏偏這時葉蕭道：“我對你的第一個最深刻的印象，應該是覺得你這個女孩子肯定很好騙。”
“？”林談談，“啊？為什麽？”
雖然當時自覺有些傻氣，但和好騙還是不一樣的吧？林談談有些不服氣地鼓了鼓臉。
葉蕭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捏到後面手上卻突然痙攣了一下，松了勁，他嘆了口氣，“過來讓我抱一下，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林談談瞪著眼，最後還是看他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看起來十分辛苦，才心軟又心疼地湊過去一些。
被伸手抱了滿懷。
葉蕭嘆息一聲：“我們剛見面，你就對我毫不保留地分享你對異能的了解和經驗，一般人誰做得出這種事？我就想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陌生人了？會很容易被騙吧？我想著，有機會得好好感謝你，然後多看著點你，別讓你被人騙了。”
林談談皺了皺眉：“我對別人才不那樣，我是看你可信可靠。”
“嗯嗯，我們談談好眼光。”葉蕭笑了起來，“之後去了北大學城，我們合作很愉快，除了部隊中的女戰士以及少數一些女性，我對女性的一貫印象是有些柔弱的，而你完全不同，你……臨危不亂，能幫上很多忙，很厲害，是完全不一樣的。”
林談談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那麽誇張啦。”心裏卻有些明白了，原來是她表現得太不一樣了。但如果表現得泯然眾人，甚至嬌滴滴的只會又喊又叫，絕對會被嫌棄吧，又怎麽可能得到他的認可呢？
她問：“就因為這樣，你就喜歡上我了？”
葉蕭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姑娘，當然不是這樣，知道她很能幹也只是純粹欣賞而已，第一次真正動容，應該是從大學城撤退，徐沁告訴他，她從車隊裏離開要回頭找他的時候。第一次有一個女孩子即便面對四面八方的危險，也要回過頭來找他。
她為梅柏生治療的那一天兩夜，他時刻提著心，看她那麽辛苦，他心裏滿滿都是擔憂，那個時候他就告訴自己，無論最後治療成功還是失敗，他都感激這個女孩一輩子。
最震撼的是發現她斷手，跪在血泊之中卻還在對他笑，那一幕至今想起都覺得錐心，感激和愧疚交織在一起，之後在食堂一樓的一天一夜，他看著她睡得安穩沈靜，自己腦海裏卻是亂糟糟的。
大約是那個時候開始，生出了那麽一絲絲的情愫。
但他把這些情緒壓下來了，沒想著要做什麽，至少沒有這麽急。
畢竟那個時候滿打滿算，也才認識十幾天。
而且要做的事情還有那麽多，根本無心他顧。
但白澄卻把事情給挑明了。
葉蕭就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不決了，他冷靜而快速地思考過，然後給了白澄，也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他是喜歡林談談的，她果決冷靜，她勇敢大氣，她有能力卻不驕縱傲慢，她明明付出許多自己卻不當回事，她傷了手不自怨自艾還不願因此麻煩別人，她胸襟寬廣願意教導提拔其他異能者，她性格活潑可愛時而有些小迷糊，她對自己人很好說話對看不順眼的依然該懟就懟毫不客氣，她……
總之她處處與眾不同，處處都惹人喜愛，他對她有好奇，有心疼，有責任，有濃濃的好感，匯總下來，便是喜歡，想追求她的那種喜歡，一想到她可能會被別人追走，哪怕那人是好兄弟白澄，他都會感到嫉妒焦灼的喜歡。
他向來認定了什麽事就會克服一切困難去完成，但在這件事上，卻不敢貿然出手。事實也證明他是對的，他的小姑娘躲他躲得厲害，如果當時就直接挑明了，然後被明確拒絕，他大約會直接放棄吧？
畢竟當時還沒有那麽喜歡她。
好在他選擇按捺下來，之後的日子，他對她接觸越多，喜歡更深，深到再也不舍得放手，寧願說謊做戲也要步步緊逼。
應該……是有些討人厭的吧？所幸她不僅沒有討厭，還真的如他所願地來到了他的身邊，現在這樣安靜乖巧地靠在他懷裏。
葉蕭覺得特別滿足。
林談談卻沒聽到下文，擡頭詢問看去。
他迎著她的目光，神情溫柔，聲音卻不覺低了下來，他沒有繼續接著前面的話說，反而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對異能這種東西感到很陌生，在白澄他們面前，我表現得很淡定有底氣，心裏卻是虛的，但在那種情況我不能表現出來，如果連我都慌了，大家該怎麽辦？直到遇上你，你跟我說起異能的種種，跟我分享你所知道的一切，我才真正開始了解起這些，踏入異能這個全新的領域，而且是穩穩當當地踏了進去。”
聽說過、也親眼看過別人是如何小心翼翼惶惶忐忑地接觸晶核這個東西，甚至命喪其上，又是如何為摸索這個東西而感到困頓迷茫。
這些他都沒有經歷過。
因為他遇上了一個林談談。
他反手握住林談談的手，與她十指松松相扣，目光溫柔至極，還帶著感激與鄭重：“談談，我沒跟你說過，我能遇上你，是我畢生之幸。”
燈光柔和，水光濯濯，他的臉既被燈光籠罩，又被幾波水光映照著，有種幻夢般的英俊。
林談談怔忡。
葉蕭緩緩低頭，似乎是想親吻她，然而中途頓了頓，最後轉向把額頭她頸窩裏，重重吐出一口氣。
林談談回神，聽到了他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又快又急，她擔憂道：“受不了嗎？”
“有點，我再忍忍。”如果有人能夠看到他體內的情況，就能發現一道道黑色的發絲般的一截一截細碎的能量在他內瘋狂游走，完全無視骨骼肌肉血流的阻力，完全地來去無阻。
然而在這些能量經過的地方，那些骨骼、肌肉、血管就會發生一種幾不可覺的扭曲和重塑，因為能量游走得太快，這種扭曲和重塑幾乎時時刻刻充斥滿全身，並且帶來蟲蟻爬噬的可怕觸感，並且使體溫節節攀升。
這一忍就忍到了十點鐘，葉蕭整個人燙得不行了，燙得腦子都有點亂，說不清是被燒的還是癢的，實在是撐不住，他開始喝水，喝水確實能稍微緩解幾分，他靠著喝水又撐了許久，終於還是把自己泡進了水裏。
這個時候，他的脈搏已經有一百八十往上了，體溫也更高了，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甚至時不時會抽搐一下，他緊緊握著雙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抓撓。
林談談急得不行，她體會不到他的痛苦，但光是看著就心急如焚，只能握著他的手安撫他。
他泡進水裏之後似乎是舒服了一點，但沒過幾分鐘又開始不安定，林談談摸了摸水，冰涼的水都開始升溫，她想了想，手一擡，直接把已經水引到了陽臺外，潑到一樓去，然後迅速灌入新的水。
冰潤的水似乎能讓葉蕭更舒服些，林談談問：“冰一些舒服點嗎？要不要我找個冰系異能者來。”
“不……”葉蕭的聲音在打顫，“這樣，就好。”
林談談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流了幾滴眼淚，連忙抹掉，柔聲說：“我跟你說說話吧。”
但是說什麽呢，腦海裏空空一片，要不講故事好了，小時候五系能量折磨得她痛苦不堪，父母就給她講童話故事，那個真的挺管用的，於是她回憶了一下，就開始講起來，一邊講一邊繼續換水，如此不斷重覆下來，光靠著換水葉蕭竟然就撐到了三點鐘。
酒都沒有用上。
時間一到，葉蕭恢覆平靜，林談談立即俯身把他從水裏撈了起來，抱到床上，此時他全身皮膚都被泡皺了，人也很困頓，他睜開眼看了看林談談，林談談雙眼通紅，神色極為憐愛，她用水系異能將他身上的水全部控幹，摸了摸他的額頭，用講故事講得有些嘶啞的聲音溫柔道：“睡吧，沒事了。”
葉蕭有些遲鈍地眨了下眼睛，伸手將她圈在身邊，把臉埋在她頸窩裏，林談談任由他抱著，一下一下拍著他的後背，又摸摸他的頭，像安慰一個受了委屈的大小孩。
葉蕭很快睡了過去，林談談也累極了，這六個小時她並不葉蕭輕松多少，心神繃得緊緊的，這會兒松懈下來便感覺到無邊無際的疲憊，便也就此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沈，到第二天太陽照進房間，還是葉蕭先醒了過來，一醒來就覺得姿勢有點不對，擡頭便對上了一張熟睡的臉，葉蕭微怔，想到了昨晚的事，心裏又軟又熱，然後就發現他竟然枕在她手臂上，並且是以一種被呵護的姿勢被她抱著。
然後更多的記憶湧入腦海，比如被他像小孩一樣抱著，比如被她摸頭安慰，以及，她通紅的眼睛裏滿滿的心疼和憐愛，用柔軟的聲音徐徐說來的一個又一個……童話故事？
“……”葉蕭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雖然如果兩人交換處境，他也會這麽抱她安慰她，但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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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車, 林談談開始琢磨異能食材去哪裏弄。
這幾天葉蕭雖然沒出基地，其他人卻是有出去的, 但他們每天有多少收獲林談談基本都知道, 沒聽說弄到擁有異能的東西——異能動植物就好像人類中的異能者，數量稀少, 能碰上要靠運氣。
不過隨著打獵的興起, 基地裏也搞了好幾個交易市場出來，每天人們在外面弄了什麽東西，自己沒渠道處理的就拿到這裏來交易, 離這邊挺近就有一個市場，林談談想去看看。
葉蕭說他讓別人去買, 林談談搖頭：“一般人又分辨不出有沒有異能。”呂劍平人多財多, 可以把各種流進基地的變異動植物都買好些回去再慢慢分辨挑選, 但他們就不行了, 真讓人把基地裏的幾個市場掃蕩一遍，有異能的食材恐怕還沒買到幾樣，家底就先掏光了。
所以林談談要自己去看看。
葉蕭默然，果然人力財力還是太差了。
他說要陪她一起，林談談讓他先回去休息，葉蕭不答應, 這本來就是為他去買東西，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去，而且他也不放心。
丁錦波一行是解決了，但基地裏還有沒有其他不懷好意的人卻不好說，丁錦波有沒有其他同夥也是未知數，白澄那邊會對王爍和何梵分別進行問話。
林談談見他堅持，問他：“你撐得住嗎？”
“沒事，我現在很好。”葉蕭看看自己，形象倒是不太好，不過沒關系，車上有備用衣服，他翻出了衣服，林談談立即把臉轉向窗外。
葉蕭笑了起來，快手快腳換了衣服，褲子就沒換，人女孩子就坐在邊上，換褲子就太失禮了，好在他腿上傷口少，那褲子破了幾個口子就當趕時髦了，因是黑色褲子，血跡也不大能看得出來。
換好衣服，最近的市場也到了，這是一個類似菜市場般的存在，很大，很熱鬧，也很亂。各種各樣的攤子來來回回擺了好多道，中間留出一條條供人行走的小路來，人們或是直接把自家貨物擺在地上，或是先在地上鋪一塊布，再講究點的，就用木頭或者土坯搭一個臺子。
而賣的東西，比較普通低調的有書本、首飾、衣物、化妝品、手機、箱包、被褥、帳篷、大大小小的家具甚至家電，比較符合末世背景的有各種各樣的刀子、錘子、斧頭、不帶子彈的槍、覆合弓、自制武器等，而讓人頻頻投去羨慕目光、看了又看的，則是一些賣食物的攤子。
體型巨大的變異豬被開膛破肚之後，身體各部分撂在案板上；有成年公雞那麽大的禿毛鴿子被關在籠子裏等著買家；各種花色的在末世前能炒上天價的普通寵物貓瘦巴巴臟兮兮地被關在箱子裏，箱子上寫著論只賣，一只貓換三斤細糧。
還有人鋪子上擺著各種亂七八糟像雜草一樣的東西，莖葉倒是肥碩得很，應該是變異野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有人攤位上好多褐色的樹根一樣的東西，有的像山藥，有的像木薯；有一個攤位販賣各種菌子菇類，有個頭正常的普通菇，也有超級大朵的像蘑菇的東西。
但凡是可能入嘴的東西，都沒有特別正常的讓人一看就知道能吃的東西，那種東西是能順利賣高價，人人求著要的，自然不會出現在這種混亂的市場裏。
但即便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那些攤位前依舊圍著不少人，有人就算買不起也愛在那多看幾眼，相對的，那些攤子的攤主也特別警惕，多是好幾條漢子在守著。
林談談和葉蕭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無他，他們身上太幹凈，和廣大為生存掙紮的人一點都不一樣。
負責管理這個市場的秩序的人還認出了兩人，屁顛顛跑來：“葉隊長，林小姐，你們怎麽過來了，你們想要買什麽跟我說。”
林談談疑惑地看看這人，然後看向葉蕭，葉蕭只沖對方微微點頭：“我們自己看看。”
對方也很識趣，又說了幾句讓他有事叫自己或者自己手下的話，就回去自己的崗位了。
林談談問這是誰，葉蕭道：“不認識，反正是呂劍平的人，這個市場原本是李群的人管的，今天才被呂劍平的人接手了。”
林談談點點頭，徑直往那賣食材的攤位前去。
判斷這些東西有沒有異能也很容易，上手摸一摸，用異能探一探，但凡有異能的，哪怕已經死亡，其體內也會殘留著能量，這種能量一般異能者也許感受不到，林談談卻能感覺到。
什麽東西都上手摸自然會引攤主不滿，有一個不知道賣什麽野獸的肉的攤主眉毛一立就想說話，葉蕭淡淡掃過去一眼，對方登時不吭聲了。
林談談卻突然在這攤子上一塊通紅通紅的肝臟前停下腳步，手指碰了碰確認是蘊含著木系能量，問：“這是什麽動物的肝臟？”
攤主忙說普通小牛的肝臟，絕非變異品種，絕對安全可放心食用。
林談談看他一眼，沒認同也沒否定，只問怎麽賣。
攤主看她白白凈凈這樣就是不愁吃喝的，特想宰一刀，但覷著葉蕭那高高大大一身板還有特別有威懾力的眼神，背後都差起白毛汗了，試探著說：“兩斤細糧，大米小米面粉都行，粗糧的話就給三斤。”
林談談看向葉蕭，葉蕭手裏提著個包，裏面恰好就是一袋大米，稱了兩斤大米換走牛肝，林談談肩頭那只小倉鼠眼巴巴地看著被拿走的大米，它的大米啊！
林談談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它，把它揣進了口袋裏。
等兩人走了攤主忍不住問邊上人有沒有知道他們是誰的，一人就道：“這你都不知道，葉蕭知道嗎？葉蕭不知道，流感義診發起人林談談總知道了吧？就是那個女孩。”
攤主楞了下，那就是林談談啊，然後想到聽說過一件事，呂首長手下愛將中了什麽毒，要吃異能植物來解毒，就是專門請的林談談去挑異能植物。
也就是那會兒，人們才知道植物也有異能的。動物異能還可以通過它們攻擊時放出的異能來確定，但眼下很多變異植物沒有攻擊性，動也不動地杵在土裏，有沒有變異還能通過外形個頭大致判斷，但有沒有異能就只能靠猜的了。
而這個能判斷異能的人卻獨獨買了他一塊牛肝。
他抽了一口氣，忙和自己的夥伴說：“那些牛雜是不是說要拿去餵那兩頭狗，快快快攔下來，還有牛肉，跟買家說說能不能買回來，算了算了我自己去！”
林談談可不知道自己引起了這個小插曲，她又走了許久才又在一個攤位上停下，那裏擺著一地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白蘿蔔模樣的東西，林談談盯著其中一個手臂粗細，長得特別醜的，這是土系的。
“要這個？”
“嗯。”她點頭，於是葉蕭又結了賬，揣上了這根醜蘿蔔。
又走了一圈沒有再碰上其他異能食材，眼看人越來越多，他們便回到車上，車子往別墅開，小倉鼠從林談談口袋裏爬出來，撲在那個裝著大米的袋子裏吱吱大哭。
林談談有些無語：“你這個囤貨狂，行吧，剩下的收起來吧。”
小倉鼠高興了，連忙啊嗚一口把剩下的大米連同帶子一起吞了下去。
這小家夥都沒有林談談拳頭大小，嘴巴卻能張到老大，轉眼之間大米袋子就不見了。
是的，這家夥有空間異能，加上還有尋人的本事，林談談才會隨身帶著它，不過它的空間很小，大約只有半個立方米不到。結合它的體型來看，這個空間已經非常大了，能夠囤積足夠它吃好幾年的東西，但現在這個空間裏大半空間都給林談談用來放了晶核、武器、食物等物。
林談談摸著小家夥，對葉蕭說：“那塊牛肝有木系能量，白蘿蔔是土系的，一會兒馬上做了你都吃了看看有沒有用。”
葉蕭笑道：“好。”
回到別墅，葉蕭先去徹底洗漱一番，林談談看著被請來的大廚處理那兩樣食材。
大廚一聽這是有異能的食材，都不淡定了，反覆詢問林談談可以當成普通食材來處理嗎，林談談叫他只管大膽地做，做得好吃就行。
大廚吃了定心丸一般，這塊牛肝腥味比較重，他便切成薄片與蒜片爆炒了，加了重料壓腥味，土系蘿蔔便與豬肉燉了湯。
在林談談看著兩道食材變成菜的過程中，葉蕭在樓上接到了白澄的消息，白澄說王爍和何梵都已反覆審問過，確定他們一行只有五人，沒有其餘同夥。並且在反覆問訊後，何梵首先撐不住，將他們所有計劃和盤托出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計劃，主要就是提到附近有一架神機。
“那架‘神機’專程從首都飛來，是為了抓到談談後直接飛去首都的。”白澄說，他也有些後怕，這裏距離首都幾個小時就能飛到，如果真被他們悄無聲息得手，然後他們這裏在幾個小時沒有找到人，林談談都該到首都了，那時候說什麽都遲了。
葉蕭看著陽臺外的遠處工地一角，面色極冷，把對講機模樣的通訊器捏得吱吱作響：“他有說那東西在哪裏嗎？”
“他也不知道，他們沒有和神機駕駛員直接聯系的渠道，需要通過首都那邊作為信息中轉站。”白澄嘆了口氣，“可以肯定的是，這架神機依舊在寧市境內，並且是閔延德派出來的，這五人也確實是受到閔延德一方的雇傭。”
葉蕭無聲冷笑了一下，真是好極了。
白澄繼續說：“何梵還知道一件事，首都那邊似乎發現了異能的核心在於大腦的某個結構，他們一來想要知道單系雙系三系異能者的那部分腦組織有什麽區別，二來，想通過手術移植那部分的方式，使沒有異能的人擁有異能。據說理論上是可行的，臨床上已經在死去的異能者和普通人身上做實驗。”
所以為什麽聽說談談是三系異能者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抓她，既可以研究她的腦組織，當然那必須在保證她安全的情況下，二來嘛，多系異能者最重要的價值，恐怕是當移植手術技術成熟的時候，作為最好的供體吧。
因為是多系異能者，潛力巨大，未來可見會有多強大，所以當然要越早抓捕越好，越早，她就還越弱小。
葉蕭眼中風雨欲來，黑沈一片，冷笑道：“真是做夢！”
接著他說：“不要讓何梵接觸外人。”
“知道。”白澄頓了頓，“他說談談是五系異能者，是真的嗎？”
葉蕭沈默了一下：“是真的。”
白澄抽了口氣：“這可真是……難怪閔延德下那麽大手筆，葉蕭，現在看來我們發展的速度太慢了，完全襯不起你家小姑娘的檔次啊。”
葉蕭笑了起來：“我知道，明天通知所有人開會。”
“好。”
葉蕭又站了片刻，然後轉身下樓。
此時兩樣菜已經上桌，林談談忙招呼他：“下來了，已經做好了你快來吃，正好差不多是晚飯的點，順便一起吃飯。”
“好。”葉蕭笑著與她相對落座，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吃了那兩樣菜，她緊張得都忘了自己動筷子，忍不住問：“有什麽感覺嗎？”
葉蕭沒什麽感覺，又多吃了一點，感受一番：“身上很暖，很舒服，像喝了一大鍋熱乎乎的補湯。”至於其他感覺是沒有了。
林談談檢查了一下，發現他體內那種毒還在，半分沒少，有些失望。
葉蕭笑著勸慰她：“別太擔心了，來，你也吃。”
既然不能作為解藥，林談談也伸筷子了，別說，味道還怪好的。因為是頭一遭吃異能食材，他們留了許多準備給其他還沒回來的人嘗嘗鮮。
然而湊巧的是，其他人晚上都不回來。
白澄還要清點武器庫裏的東西，徐沁和研究院的人混在一起，在研究那個異能檢測儀了，江曉天給該工地裝全方位的監控系統，別的人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於是當大廚離開後，別墅裏就只剩下葉蕭和林談談兩人。
哦，還有一窩變異鼠。
但那個可以忽略。
第一次，在同一個房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過夜。
林談談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奇怪，又讓人有些緊張心慌，去看葉蕭，他倒好像很自在，從酒櫃裏翻出了酒來。
兩瓶五糧液，一瓶39度的，一瓶56度的。
邊拿還邊說：“幸好白澄覺得酒櫃裏空空的不好看，還是放點酒比較應景，就順手塞了幾瓶進來，不然一時之間還真不好找好酒。”
聽到白澄兩個字，林談談心裏那份古怪的緊張突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分低落，她沈默了一下提起精神說：“是酒就行了，還要好酒啊？”
葉蕭笑道：“我難得喝酒，如果喝的盡是些劣質的，不是和自己過不去？”
林談談有些擔心：“你很少喝酒嗎？酒量怎麽樣？”
葉蕭自信滿滿地道：“這個你放心。”
看來是很好了，林談談放下心來，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晚上可能要泡在水裏，是不是要一個大容器？大桶？浴缸？”
這個別墅三個浴室都沒有浴缸。
大桶的話一時間也找不到那麽大的桶。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發現這是一個比較嚴重的事情。
林談談一敲手心：“我給你做一個吧！”
於是在葉蕭的房間裏，床被挪到一側，清理出足夠大的空地，林談談就在空地上用土系異能圍出了中空圓柱，半人高，宛如一個浴桶，只是底部和地面連在一起無法搬動，弄得無比圓潤光滑，沒有一絲毛糙，雖然通身都是泥土做的，但摸上去卻有一種陶器般的光滑瓷實。
為這個她花了不少心思，弄完了一看，覺得少了什麽，問是不是需要弄個可以坐的地方？然後不等葉蕭回答，又在裏面弄了個臺階，可以讓人坐在裏面。
她本來心中擔憂，心情也有些沈悶，但這個東西做著做著心情就好起來了，還讓葉蕭現在就進去試試，看坐著的時候能不能正好讓雙臂放在“桶”邊緣。
“怎麽樣，這樣是不是比較舒適？”問完了看看這個圓圓的“浴桶”又有些不滿意，暗自嘀咕，“應該弄成一個長長的浴缸形狀，可以讓你躺在裏面。”
葉蕭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來泡澡的，隨便怎麽都行。”
“那怎麽行呢？我們很可能要打長期戰的，當然是怎麽省力怎麽來。”林談談擺擺手，又開始搗鼓起“浴缸”來。
長長的橢圓形形狀，還要弄得符合什麽人體工程學，手邊又沒有書籍圖片可以參考，手機也是不能上網的，於是葉蕭的作用又體現出來了，她時不時讓他躺進去試試，問這樣行不行，那樣會不會磕著。
葉蕭覺得自己簡直成了一個道具。
當然他也很享受這個過程就是了。
天漸漸黑了，夜漸漸深了，兩人簡直就是在胡鬧，終於在八點多鐘，林談談終於弄出了她滿意的浴缸，整體線條要多柔和有多柔和，躺進去要多舒適有多舒適，最後再往上套一個巨大的水袋，鋪上幾條軟軟的毯子，齊活！
她開始往裏面註水。
連水源水管也絲毫不用擔心，她手往裏一放，水流就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葉蕭只在一邊笑著看，忽然手伸到她放出來的水流下，接了一把水，清亮澄澈的水，和自來水一般無二，卻有著那種水管裏放出來的水沒有的清冽之感，仿佛山間清泉一般。
他有些好奇地把她的手翻過來，只見掌心汩汩地不斷冒出水，他只覺得驚奇：“原來是這樣的，我一直好奇水系異能者是怎麽放出水的，又不好仔細看。”
“木系異能者放出藤蔓，火系異能者放出火球，不都一樣的？”
葉蕭搖頭：“不，那些我都不奇怪，有一些不過是能量產生的幻象罷了，我最好奇這個，因為這是貨真價實的水，能吃能用，能長久存在，異能是怎麽變成H2O這種東西的。”
他一本正經說著自己的疑惑的時候有種奇異的天真感，那眉間微蹙帶著迷惑的樣子讓林談談覺得竟有幾分可愛，忍不住笑：“你竟然也有這種困惑！”
葉蕭道：“這很正常吧，一般人有的求知欲好奇心，我當然也有。”
林談談止不住笑，笑完了說：“雖然我就有水系異能，但我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有些東西本來就是沒法用科學解釋的，我們能做的只有盡可能掌握其中規律，讓自己獲得更大的便利好處。”
葉蕭定定地看著她，雙眸微微閃亮。
林談談有些不自在：“你看什麽？”
葉蕭湊過來，將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嘆息般說：“我在想，談談真聰明，很多事情看得清楚又透徹。”
氣息拂了過來，低柔的聲音就在耳朵邊響起，林談談忍不住顫了顫，臉慢慢紅了。
她下意識想躲，但只稍微動了下就忍住了。
她睫毛閃了閃，不去看她，專註放水，低聲說：“哪有，這些道理大家都懂的，而且，你不怪我把其實是五系異能者的是事瞞著你嗎？”
葉蕭看出她還不習慣自己的接觸，笑著又坐回去，一只手臂支著“浴缸”邊緣，整個人顯得輕松又愉悅：“每個人都有秘密，你要是大大咧咧見誰都說自己是五系異能者，我才要擔心得頭禿，你這樣很好，倒是我實在自慚形穢。”
林談談看他，他有些懊惱地說：“你有那麽多異能，我卻只有一個，我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林談談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就見他突然臉色一變，她立即發現了：“怎麽了？”想起什麽，一看時間，九點了，竟然這麽準時？
她低聲詢問：“開始了是嗎？”
葉蕭眨了眨眼，緩了幾息才道：“嗯，開始了。”
“什麽感覺？”
“就是，就是感覺有無數螞蟻，在身體裏跑。”他的語速較平常慢一些，似乎擔心快起來就會讓語氣變調，或者洩露出不該發出來的聲音，他的雙手握著浴缸邊緣，青筋微微凸起，而他頸側的動脈也隨著脈搏不斷鼓脹，比起正常時候明顯了幾倍不止。
林談談看得心驚，忙加快速度迅速把浴缸放滿：“你快泡進去吧。”
葉蕭搖搖頭：“等一會兒，不急。”他語速語調依舊正常，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苦笑道：“這個確實有點厲害了。”
林談談擔心地看著他，手覆到他手背上。
葉蕭道：“陪我說說話轉移註意力吧。”
“嗯。”林談談想了下，想到一個話題，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麽喜歡我？”
葉蕭怔了怔，轉頭看著她，沈吟道：“為什麽喜歡啊，這個很難說明白吧，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
“記得。”當然記得，她第一眼沒認出他來，後來聽他自我介紹叫葉蕭差點嚇傻過去。
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的心情，簡直覺得自己蠢透了。
偏偏這時葉蕭道：“我對你的第一個最深刻的印象，應該是覺得你這個女孩子肯定很好騙。”
“？”林談談，“啊？為什麽？”
雖然當時自覺有些傻氣，但和好騙還是不一樣的吧？林談談有些不服氣地鼓了鼓臉。
葉蕭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捏到後面手上卻突然痙攣了一下，松了勁，他嘆了口氣，“過來讓我抱一下，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林談談瞪著眼，最後還是看他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看起來十分辛苦，才心軟又心疼地湊過去一些。
被伸手抱了滿懷。
葉蕭嘆息一聲：“我們剛見面，你就對我毫不保留地分享你對異能的了解和經驗，一般人誰做得出這種事？我就想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陌生人了？會很容易被騙吧？我想著，有機會得好好感謝你，然後多看著點你，別讓你被人騙了。”
林談談皺了皺眉：“我對別人才不那樣，我是看你可信可靠。”
“嗯嗯，我們談談好眼光。”葉蕭笑了起來，“之後去了北大學城，我們合作很愉快，除了部隊中的女戰士以及少數一些女性，我對女性的一貫印象是有些柔弱的，而你完全不同，你……臨危不亂，能幫上很多忙，很厲害，是完全不一樣的。”
林談談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那麽誇張啦。”心裏卻有些明白了，原來是她表現得太不一樣了。但如果表現得泯然眾人，甚至嬌滴滴的只會又喊又叫，絕對會被嫌棄吧，又怎麽可能得到他的認可呢？
她問：“就因為這樣，你就喜歡上我了？”
葉蕭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姑娘，當然不是這樣，知道她很能幹也只是純粹欣賞而已，第一次真正動容，應該是從大學城撤退，徐沁告訴他，她從車隊裏離開要回頭找他的時候。第一次有一個女孩子即便面對四面八方的危險，也要回過頭來找他。
她為梅柏生治療的那一天兩夜，他時刻提著心，看她那麽辛苦，他心裏滿滿都是擔憂，那個時候他就告訴自己，無論最後治療成功還是失敗，他都感激這個女孩一輩子。
最震撼的是發現她斷手，跪在血泊之中卻還在對他笑，那一幕至今想起都覺得錐心，感激和愧疚交織在一起，之後在食堂一樓的一天一夜，他看著她睡得安穩沈靜，自己腦海裏卻是亂糟糟的。
大約是那個時候開始，生出了那麽一絲絲的情愫。
但他把這些情緒壓下來了，沒想著要做什麽，至少沒有這麽急。
畢竟那個時候滿打滿算，也才認識十幾天。
而且要做的事情還有那麽多，根本無心他顧。
但白澄卻把事情給挑明了。
葉蕭就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不決了，他冷靜而快速地思考過，然後給了白澄，也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他是喜歡林談談的，她果決冷靜，她勇敢大氣，她有能力卻不驕縱傲慢，她明明付出許多自己卻不當回事，她傷了手不自怨自艾還不願因此麻煩別人，她胸襟寬廣願意教導提拔其他異能者，她性格活潑可愛時而有些小迷糊，她對自己人很好說話對看不順眼的依然該懟就懟毫不客氣，她……
總之她處處與眾不同，處處都惹人喜愛，他對她有好奇，有心疼，有責任，有濃濃的好感，匯總下來，便是喜歡，想追求她的那種喜歡，一想到她可能會被別人追走，哪怕那人是好兄弟白澄，他都會感到嫉妒焦灼的喜歡。
他向來認定了什麽事就會克服一切困難去完成，但在這件事上，卻不敢貿然出手。事實也證明他是對的，他的小姑娘躲他躲得厲害，如果當時就直接挑明了，然後被明確拒絕，他大約會直接放棄吧？
畢竟當時還沒有那麽喜歡她。
好在他選擇按捺下來，之後的日子，他對她接觸越多，喜歡更深，深到再也不舍得放手，寧願說謊做戲也要步步緊逼。
應該……是有些討人厭的吧？所幸她不僅沒有討厭，還真的如他所願地來到了他的身邊，現在這樣安靜乖巧地靠在他懷裏。
葉蕭覺得特別滿足。
林談談卻沒聽到下文，擡頭詢問看去。
他迎著她的目光，神情溫柔，聲音卻不覺低了下來，他沒有繼續接著前面的話說，反而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對異能這種東西感到很陌生，在白澄他們面前，我表現得很淡定有底氣，心裏卻是虛的，但在那種情況我不能表現出來，如果連我都慌了，大家該怎麽辦？直到遇上你，你跟我說起異能的種種，跟我分享你所知道的一切，我才真正開始了解起這些，踏入異能這個全新的領域，而且是穩穩當當地踏了進去。”
聽說過、也親眼看過別人是如何小心翼翼惶惶忐忑地接觸晶核這個東西，甚至命喪其上，又是如何為摸索這個東西而感到困頓迷茫。
這些他都沒有經歷過。
因為他遇上了一個林談談。
他反手握住林談談的手，與她十指松松相扣，目光溫柔至極，還帶著感激與鄭重：“談談，我沒跟你說過，我能遇上你，是我畢生之幸。”
燈光柔和，水光濯濯，他的臉既被燈光籠罩，又被幾波水光映照著，有種幻夢般的英俊。
林談談怔忡。
葉蕭緩緩低頭，似乎是想親吻她，然而中途頓了頓，最後轉向把額頭她頸窩裏，重重吐出一口氣。
林談談回神，聽到了他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又快又急，她擔憂道：“受不了嗎？”
“有點，我再忍忍。”如果有人能夠看到他體內的情況，就能發現一道道黑色的發絲般的一截一截細碎的能量在他內瘋狂游走，完全無視骨骼肌肉血流的阻力，完全地來去無阻。
然而在這些能量經過的地方，那些骨骼、肌肉、血管就會發生一種幾不可覺的扭曲和重塑，因為能量游走得太快，這種扭曲和重塑幾乎時時刻刻充斥滿全身，並且帶來蟲蟻爬噬的可怕觸感，並且使體溫節節攀升。
這一忍就忍到了十點鐘，葉蕭整個人燙得不行了，燙得腦子都有點亂，說不清是被燒的還是癢的，實在是撐不住，他開始喝水，喝水確實能稍微緩解幾分，他靠著喝水又撐了許久，終於還是把自己泡進了水裏。
這個時候，他的脈搏已經有一百八十往上了，體溫也更高了，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甚至時不時會抽搐一下，他緊緊握著雙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抓撓。
林談談急得不行，她體會不到他的痛苦，但光是看著就心急如焚，只能握著他的手安撫他。
他泡進水裏之後似乎是舒服了一點，但沒過幾分鐘又開始不安定，林談談摸了摸水，冰涼的水都開始升溫，她想了想，手一擡，直接把已經水引到了陽臺外，潑到一樓去，然後迅速灌入新的水。
冰潤的水似乎能讓葉蕭更舒服些，林談談問：“冰一些舒服點嗎？要不要我找個冰系異能者來。”
“不……”葉蕭的聲音在打顫，“這樣，就好。”
林談談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流了幾滴眼淚，連忙抹掉，柔聲說：“我跟你說說話吧。”
但是說什麽呢，腦海裏空空一片，要不講故事好了，小時候五系能量折磨得她痛苦不堪，父母就給她講童話故事，那個真的挺管用的，於是她回憶了一下，就開始講起來，一邊講一邊繼續換水，如此不斷重覆下來，光靠著換水葉蕭竟然就撐到了三點鐘。
酒都沒有用上。
時間一到，葉蕭恢覆平靜，林談談立即俯身把他從水裏撈了起來，抱到床上，此時他全身皮膚都被泡皺了，人也很困頓，他睜開眼看了看林談談，林談談雙眼通紅，神色極為憐愛，她用水系異能將他身上的水全部控幹，摸了摸他的額頭，用講故事講得有些嘶啞的聲音溫柔道：“睡吧，沒事了。”
葉蕭有些遲鈍地眨了下眼睛，伸手將她圈在身邊，把臉埋在她頸窩裏，林談談任由他抱著，一下一下拍著他的後背，又摸摸他的頭，像安慰一個受了委屈的大小孩。
葉蕭很快睡了過去，林談談也累極了，這六個小時她並不葉蕭輕松多少，心神繃得緊緊的，這會兒松懈下來便感覺到無邊無際的疲憊，便也就此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沈，到第二天太陽照進房間，還是葉蕭先醒了過來，一醒來就覺得姿勢有點不對，擡頭便對上了一張熟睡的臉，葉蕭微怔，想到了昨晚的事，心裏又軟又熱，然後就發現他竟然枕在她手臂上，並且是以一種被呵護的姿勢被她抱著。
然後更多的記憶湧入腦海，比如被他像小孩一樣抱著，比如被她摸頭安慰，以及，她通紅的眼睛裏滿滿的心疼和憐愛，用柔軟的聲音徐徐說來的一個又一個……童話故事？
“……”葉蕭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雖然如果兩人交換處境，他也會這麽抱她安慰她，但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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