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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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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風從裁縫店出來並未走遠,他遠遠跟著韓蕊和蒼龍,一直跟到左府,目送他們進了左府。他沒有勇氣像剛才那樣再沖上去和韓蕊爭吵,他就像一個鬥敗了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回到碧劍閣,沈俊傑黑著臉罰他在佛堂面壁思過三天,他一聲不吭領了罰跪在佛堂。

閉上眼,他眼前浮現出一幕幕與韓蕊共度的時光,他在溪邊釣魚,韓蕊在一旁替他洗衣服,他不喜歡畫畫,畫稿常常只畫好一半,另一半都是韓蕊幫他悄悄完成的,他們一起在林中散步,他送韓蕊薔薇花時韓蕊驚喜的表情,韓蕊脾氣好,總是讓著他,就算被他欺負了也只是瞪著一雙含淚的眼睛看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門吱吱呀呀地開了,一團明黃的光刺痛了他的眼,他才猛然發現天已經黑了,佛堂也是一片漆黑,只是他不曾覺察。

寧雪一邊點燈,一邊抱怨道:“風哥,你怎麽不點燈呢?”她扶起他,他坐到一個厚厚的團墊上。那個團墊是他以往被罰在佛堂面壁思過時常用的,他的團墊裏塞滿了棉花,有兩個枕頭疊著那麽高,坐上去軟綿綿的很舒服,如果他爹在這兒,他就跪在地上,他爹一走,他就坐在團墊上。

寧雪半跪在他身邊,幫他捶腿,說道:“風哥,張水元今天向三姨父提親了,三姨父答應他這個月辦婚事,我就要嫁給他了,我該怎麽辦?”

沈秋風說道:“你不是說他對你很好嗎,怎麽他要娶你卻不高興?”

寧雪低語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他和你不一樣,你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就算和你爭吵我也不怕,我知道你還是會理我的,可是張水元從來不和我爭吵,我反倒有些害怕,你說他真的會對我一直那麽好嗎?”

沈秋風癟了癟嘴,有些不高興,道:“你是在誇我脾氣差嗎?我今天和韓蕊鬧翻了!”

“啊?”寧雪立刻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拋在腦後,追問道:“怎麽回事?”

“我見到她和一個男人在裁縫店說話,我一時氣惱就提出和她分手了。”沈秋風想了想還是忍住沒有告訴他聽到的那些話。

“分了也好,我,”寧雪沈默了一會兒,咬了一下嘴唇說道:“至少我還喜歡你。”

沈秋風以為她是在安慰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喜歡你,不過你是我妹妹,我也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寧雪似乎有些失望,不過她的情緒比剛才好了許多,她靠在他身上,喃喃自語道:“我要是能嫁給你就好了。”

這句話寧雪常對他說,沈秋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小心被大師兄聽到!”

寧雪挽著他的胳膊說道:“水元才不會像你這麽小心眼,愛吃醋,我不過是和你說說,又不是真的要嫁給你,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生氣的。”

沈秋風心裏動了一下,他想到了韓蕊,他和她爭吵不就是因為裁縫的一句玩笑話嗎?

寧雪看他不說話,有些無趣,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掏出一包點心扔給他,說道:“我要回去了,免得被三姨父發現了罵我,這是三姨給你準備的點心,你將就著吃點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沈秋風背靠著佛堂的朱紅大柱子,聽到寧雪關上門,漸漸走遠,他的心亂如一團麻。

蒼龍發現左青口風很緊,似乎不願透露當年韓溪之死的詳情,這讓他更加覺得可疑。思索了一夜,第二日他便離開了左府。

吃過早飯,左青陪著韓蕊去看武大夫,武大夫給她診脈後並未給她開方子,只說她是中了毒,最好能去找給她下毒的人要解藥,否則無藥可救。

聽武大夫這麽一說,左青思來想去覺得最大的嫌疑就是趙巖,韓蕊在他身邊這幾年一直好好的,自從被趙巖帶去了一趟白鹿教,回來就一直病著。他把韓蕊送回家,轉身直奔白鹿教,他要去找趙巖問個究竟。

左青走後韓蕊獨自坐在窗前看漫天飛舞的柳絮,她聽到巷子裏孩童放紙鳶的歡呼聲,不禁想起沈秋風的種種好來,他總是做各種小玩意哄她開心,她和他在一起是快樂的,就算他會吃醋、生氣可也常常是不等她開口就同她和好,她甚至覺得他生氣的模樣也很可愛。

她越想越後悔,覺得不該和沈秋風草率分手,她想見他,想跟他和好,想他們還是像以往那樣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想到這兒她再也坐不住了,她來到碧劍閣。

碧劍閣的弟子領著她到書房等候,那間書房差不多有她房間的三倍大,書案和座椅都十分寬大,當中的八仙椅上擺著一張虎皮做的墊子。

她焦急地等待著,沒想到見到的卻是沈俊傑。

他盯著她看,他那雙陰沈的三角眼讓她渾身不舒服,那間巨大書房就好像一個枷籠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如論如何也想象不出活潑機靈的沈秋風會有一個和他秉性如此不同的父親。

他似乎覺察到她的不安,開口道:“聽說風兒已經和你分開了,這很好。”

韓蕊的像是被人猛擊了一棍,頭痛欲裂,她搖晃了一下,問道:“是秋風這樣說的嗎?”

沈俊傑向她走來,他的腳步聲很輕卻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殺氣,讓她忍不住渾身打顫,他從她身旁經過,坐到那張虎皮座椅上。沈俊傑沒有邀請她坐下,也沒有弟子上前來給他們送茶,整個書房十分安靜。

沈俊傑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在桌上,問道:“昨天那個男人是你師兄?他為什麽受傷,他叫什麽名字?”

韓蕊緊閉著雙唇,固執地看著他,雖然她的目光遠不及他的那樣有穿透力,可是她並沒有示弱。

沈俊傑繼續問:“你師兄家住在哪裏?”

韓蕊警覺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沈俊傑狐疑地盯著她,眼光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是嗎?好吧,你師兄的事我就不過問了,那你家人的情況總可以和我說說吧。”

“你想問什麽?”

見韓蕊有些惱怒,沈俊傑道:“風兒是碧劍閣的少閣主,和他有關的人,我想我有權弄清楚。你說你自幼無父無母,那你爹是誰?”

“我不知道,我一出生就沒見過他們,你能不能不問這些?” 韓蕊強忍住淚說道。就像被人冷不防撕開了血淋淋的傷口,韓蕊的心一陣刺痛,爺爺從小就避而不談她的身世,住在左青家中,韓蕊更是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仿佛她的存在就是讓左青痛苦的根源,在這種情況下,她自然不敢向左青打聽自己爹娘的事,她的身世就像是一團謎,被塵封在了記憶的角落裏。

“他們的名字呢,你不會連這都不告訴我吧?”沈俊傑的話冰冷如鐵。

韓蕊仰起頭,平靜地說道:“他們或許早已不在人世,既然他們以前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以後也不會,他們對我的生活不構成任何影響。”

“怎麽會呢?”沈俊傑道:“萬一你有一天住進了碧劍閣,你的爹娘又出現了,來找麻煩怎麽辦?”

沈俊傑仔細地瞧著韓蕊面部表情的變化,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韓蕊被他的言談嚇到了,她猜想他的心肯定是石頭做的,否則不會如此冷酷。

“風兒不能娶一個身世疑點重重的人,你還是離開他吧!我差點忘了,他昨天已經和你分手了,你不要再來糾纏他!”

“不,我們昨天說的都是氣話,他不會想和我分手的!”韓蕊爭辯道。

“如果他還想做碧劍閣的少閣主,他就要聽從於我!”沈俊傑的聲音並不大,甚至沒有一絲怒氣,可是卻讓韓蕊的心陷入了比黑夜還幽暗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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