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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歐陽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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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兒寶鑒一到春華酒樓,就有信使來報,說有人在糊塗仙酒家等痞兒少爺。痞兒以為又是王二勇來要錢,想著這王二勇消息可真靈通啊,自己今兒才過來,還沒進春華酒樓就把自己叫去,正好,自己有八兩三錢銀子呢,可以給親爹一些。寶鑒不放心痞兒,怕他上他親爹的當,要隨他一起去。

信使把寶鑒痞兒帶到糊塗仙酒家,遠遠地就看見歐陽寶在裏面指天指地地大聲說:“你們休得猖狂,我已經去搬兵了,我的弟兄們馬上就要到了,等他們一到,哼哼,你們就有好戲看了。敢小瞧我歐陽大爺,瞎了你們的狗眼,我今兒就是讓你們瞧瞧,什麽叫做一呼百應,什麽叫武狀元的威風……”

痞兒知道了是歐陽寶在找自己,不是王二勇,但他不知道歐陽寶喊自己來幹嘛?和寶鑒一臉狐疑地走了進去,歐陽寶一見他們來了,趕快跑到他們面前,說:“有錢嗎?借我三兩銀子。”

痞兒趕快從懷裏掏出了三兩銀子,歐陽寶一把拿過去,放到老板面前,大聲說:“喏,看好了,三兩銀子,一分不少。你歐陽大爺還能少了你那仨瓜倆棗,看你那小氣勁兒,還攔著不讓回去拿錢,怕我跑了不成?看好嘍,真金白銀就在這兒,告辭。”說完就帶著一個小孩和寶鑒痞兒昂首闊步地走了。身後傳來了店老板一聲“不送。”

路上,歐陽寶把自己帶來的小孩兒介紹給痞兒寶鑒:“兩位兄弟,這是我的堂弟歐陽貝,歐陽貝,這是我常跟你說的黑寶鑒和慕容痞,你們互相見過一下。”

寒暄過後,痞兒想知道剛才是怎麽了,問歐陽寶,歐陽寶不正面回答,只是說回去再告訴他們。

在酒樓裏,歐陽寶像一個大人一樣在各路英豪面前頻頻打招呼,好像在江湖上混了很久似的。

胡非忙前忙後地招呼,因為都是來喝他喜酒的,所以住宿吃飯都是他安排。因為客人比較多,痞兒寶鑒和歐陽兄弟被安排在一間屋子裏。

回到房間,歐陽寶拿出一兩二錢銀子給痞兒說:“先還你一兩二錢銀子,剩下的等我回到歸德府再給你寄過去。”

痞兒收下銀子,問:“歐陽兄先前在糊塗仙酒家那是怎麽了?你們吃什麽了?能吃掉三兩銀子?”

“這個……,我今兒高興,把別人的吃的都買單了。”

“你認識那些人?”

“不,不認識。”

“那你為啥要這麽擺闊?”

“我這人做事就圖個高興,沒別的,人活一世,錢算什麽?高興就好。”

寶鑒痞兒實在不理解歐陽寶的這種行為,半天說不出話來。倒是歐陽貝忍不住了,說:“陽寶(羊寶),你在朋友面前怎地還不說實話呢?”

痞兒沒聽清,問:“你喊他什麽?”

“我叫他陽寶(羊寶),我們那兒的人都這樣叫他。他這個人哪兒都好,就是一張嘴太張揚。這不是,今兒中午,他嫌春華酒樓吃膩了,非帶我出去吃。我們兩啊在糊塗仙酒家吃飯。他看見一賣唱女長得標致,就想引起人家的註意,豪言一出:今兒我歸德府歐陽寶包場,你們吃的都是我買單。其他人一聽還不都樂壞了,拍手稱讚。沒成想,我陽寶哥哥還沒得意一小會兒,那賣唱女只是路過,沒逗留就走了。他陽寶白顯擺了,就開始後悔,不吱聲了。其他吃客像是約好了似的,一起吃完,呼啦一下全走光了。這飯店老板還能讓咱倆跑嘍?一算賬,樓上樓下整整三兩零三十六錢,抹掉零頭,算是三兩,可我陽寶哥哥根本沒帶那麽多錢來啊,又不敢跟我大伯說,怕挨打,就在那裏僵持著。我陽寶哥想先假意讓我回去拿錢,他再使一招金蟬脫殼之計逃跑,我陽寶哥輕功好你們是知道的。可那老板沒那麽傻,死活拉著咱兩,不讓走,陽寶哥哥說叫我回去拿錢都不行。老板只同意讓我兩找人來贖我們回去,我們兩想著叫人到春華酒樓去碰碰運氣,可巧你們還真的來了,這才解了圍不是。”

歐陽寶一拍堂弟的肩膀,說:“這個,自古雲: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在江湖上是常有的事,不用大驚小怪,沒聽人說嗎?人不風流枉少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你要再這麽風流下去,你的荷包怎能受得了歐。”

“你小瞧你堂哥了是不是,不知道你堂哥將來肯定是要當武狀元的?肯定是要有大出息的?這點小錢算什麽?你歐陽寶大哥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鐘鼓饌玉不足貴,千金散盡還覆來。”

痞兒寶鑒覺得這歐陽寶還是那德行,一點沒吸取教訓。

歐陽寶覺得大家內心在笑自己,找個理由出去了,在出門前還大叫著:“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痞兒問歐陽貝:“你家哥哥真是豪邁啊!你怎麽不像他那樣?”

“我們歐陽家的人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只有他是這個樣子。他主要是像他舅舅,他舅舅尤其是他二舅,說起話來那可了不得,一頭牛都能吹上天上去。”

“真的?他二舅這麽能吹?他是怎麽吹的?說來聽聽。”

“就說有這麽一天,我的胳臂不知道是被什麽毒蟲子咬了,整個胳臂上的血管都暴露出來。他二舅看見了,說,‘你那不行,你的血沒毒,我的血就有毒,那次,一條響尾蛇咬到我了,我什麽事都沒有,那條蛇卻走兩步頭一歪,死了,你看,響尾蛇沒把我咬死,我的血到把響尾蛇給毒死了。後來還有一條花赤斑和一條五步蛇咬過我,都被我給毒死了,現在,我吸收了大量的蛇毒,已經是百毒不侵了。’我們一聽,都看看他,不說話了。”

“哎喲呵,這人是真能吹啊。歐陽寶兄和他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啊!”

“其實他和他二舅人都很好,很夠朋友,就是說話大了點。”

“人無完人啊。”

“可不是。”

歐陽寶很快回來了,告訴大家一個秘密:“這李春天的二姑嫌胡大俠的聘禮少了,又巧立了些名目,找胡大俠要錢呢!李春天都急哭了。”

啊——,大家一聽就都跑出去看看。

李春天屋裏,一個中年婦女模樣的人坐在那裏抱著肩,一臉橫肉,一看就是一個難纏的角色。李春天坐在床上小聲抽泣。一陣熟悉的香氣飄來,痞兒知道,他娘來了。

只見他娘款款地走到中年婦女旁邊,痞兒麻利地搬把椅子給娘。景雲娘坐下後,拍著中年婦女的肩膀說:“她二姑,誰都知道你是為了李春天好,可這聘禮的事兒是她哥哥李春生和胡非商議好了的,五百兩銀子也沒虧待了春天妹妹,您看您老是不是放手給年輕人一個幸福的機會啊?”

“我不是不給他機會,我不是說了嗎?再加五百兩銀子的嫁妝費就可以成親,否則,就是不行,我們李家的四姑娘人品好,相貌端莊,又做的一手好粵菜,他胡非花五百兩銀子就想娶走,怎麽可能。”

景雲娘給痞兒他們使了個眼色,痞兒和夥伴們就關門出去了,過了好大一會兒,景雲娘笑得花枝亂顫地走了出來,李二姑把景雲娘送了出來,兩人好的跟親姐妹似的。

痞兒不得不佩服娘的口才,但是痞兒很快發現,在李二姑和娘在門口說話時,娘悄悄地把十兩銀子塞到李二姑手裏,李二姑快速地收好。景雲娘說:“胡大俠說啦,這二姑大老遠地來送親,也沒好好招待二姑,怎麽著也要意思一下,讓二姑買點東西帶回去,也不枉你老人家疼愛春天一場啊。”

“看這話說的,這不都是為了李春天好嘛!這孩子老實,胡非大俠也仁義,雖說這胡非年齡大了些,但是他成熟穩重,倒是比那些毛頭小夥子更讓人放心呢,他兩在一起真是絕配,我一百個放心。”

“就是,就是,我們都看好他倆呢!你快回屋歇著吧,別送了。”

“好,好,你走好了啊!不送了。”

孩子們回到屋裏,都覺得不可思議:這結婚不是兩個人的百年好合嗎?怎麽看著這麽像是一場交易呢?那還要什麽媒人?儀式?直接組織個市場明碼標價就是了,價錢合適就帶人回家不就齊活了嗎?

寶鑒懂得多一些,他想了想,說:“這娶老婆不能等同於買賣,因為媳婦不只是你老婆,還是你孩子他媽,她不僅關系到你這一代的生活質量,還關系到你下一代的血統和教育,絲毫馬虎不得,你們沒看到這胡伯伯這麽大了才找著合適的嗎?子曰:名不正,言不順。沒有媒人,沒有儀式,就不是明媒正娶,你的孩子在族裏就得不到承認,就是私生子,明天等你百年以後,你的族人就可以把你的老婆孩子趕出去,對你是很不利的。”

大家一聽,哦,原來這明媒正娶這麽重要,儀式不僅僅是象征,還是一種承認。

寶鑒還說:“這武伯伯找的是一個鄉下女子,但她是她們當地大戶人家的女兒,武伯伯在結婚時花費了大筆的銀子,光聘禮就是三千塊,婚禮在當地轟動一時。這武大娘被娶回來以後,持家方面僅僅有條,武氏兄弟也被武大娘教育得文武雙全,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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