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寂滅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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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姐姐，你聽”
什麽？
九薇幻立即安靜下來，隨妙齡一樣豎起了耳朵。
但仔仔細細聽了半晌，除了偶爾有一兩聲蟲鳴外，並無稀奇。
“什麽都沒有啊”
“可是我剛剛明明有聽見……”
“聽見什麽？”
“我也不知道……”
九薇幻“呼”的吸了口氣，心想這丫頭定是調皮戲耍她來著，於是便假裝生氣樣責備了她兩句。
可當她們準備繼續向前走時，妙齡突然倏地抓住九薇幻的衣袖，顫顫抖抖道：
“姐……姐……又來了嗚……你聽……”
“哼，你又怎……”
九薇幻本想好好責備妙齡一番，但她立刻停下了，因為似乎剛才她也隱約聽到了什麽。
難道說……
是哪路妖魔在此地下了語咒，因妙齡修為尚淺，所以這才受到了其較大的幹擾？
九薇幻調整了一下周身的氣息，盡量使其與周圍的磁場頻率一致。
又再仔細的聽了半刻，果然有隱隱約約的飄忽聲傳來：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淒怨的女聲一字一字的緩慢念著……
妙齡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得瑟瑟發抖，死死的躲在九薇幻背後。
九薇幻微微皺眉，眼神飛快地從四周掃過。
兩旁的柳樹反射著月亮的清輝，蒼白得像死人的皮膚。
“姐……姐，你說……什麽人大半夜的，躲在這裏嚇人啊？”
“恐怕躲在這裏嚇你的，並不是人……”
九薇幻故意用陰森的語調將後面的那個字拖得老長。
“啊？！”
“哈哈，妙小膽”
妙齡害怕極了，死死地抓著九薇幻的袖角。
雖說她不是人，可誰規定妖就不能害怕這些東西了？
“妙小膽就妙小膽吧，各位鬼大哥，鬼大姐，妙齡與你們無冤無仇，別來嚇我，都別來嚇
我……”
“你嘟囔什麽吶？我已經看過了，這四周並沒有靈力現象，想必不是什麽咒法作祟了。多半是意外死在這裏的孤魂野鬼，屍身沒人安置，靈魂得不到安息，不願離去，或者是死不瞑目的小鬼，還深深執著於人間，不肯投胎。不過一般這種鬼呢，怨氣不深，是不會也沒有太大能力去傷害人的。它們要麽在這裏等待被鬼差發現，要麽，就等到靈魂自然風化消失。”
“真……真的不會突然跳出來嚇人嗎？”
“當然不會了，一般沒有靈力的凡人是看不見它們的，除非是怨氣極重的惡鬼故意現身害人，而這一只明顯沒有那麽厲害，可能不過在人間有執念未了吧”
“姐姐，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
九薇幻看著妙齡依舊有些害怕的縮在自己身邊，笑著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正要離開，忽然，那女聲又續續斷斷地傳來。
“何夕……神……器……無歸……”
“黃……泉……無……”
九薇幻突然停下腳步。
沒聽錯吧？神器？
“姐姐？”
“我們現在不能就這麽走了，得把那只鬼魂揪出來！”
什……什麽？把那只鬼揪出來？
“姐姐，你沒事吧？”
妙齡正想撒嬌耍賴的把九薇幻拖走，可看到九薇幻出現了少有的嚴肅表情，便只好作罷。
在哪？
九薇幻的眼睛迅速掃描著周圍。
街道上沒有，柳樹邊也沒有……
按理說這種靈力底下的小鬼應該是沒有能力做到隔空傳音的……
那麽……她只能就在這附近
九薇幻尋思著，將視線範圍擴展到上下左右四個方位……
尋了好一番，終於……
“找到了！”
妙齡被九薇幻突來的興奮聲嚇了個踉蹌，苦著一張臉，小聲哀怨道：“鬼不找我們已是萬幸，我們倒找起鬼來了……”
九薇幻的視線停在一顆枯瘦的柳樹上。
柳樹被月光染成了森白色，樹頂坐著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因為剛好與那柳樹“混為一體”，所以才一直沒有註意到它。
看來她在這裏似乎已經很久了……
九薇幻探了探那身影的磁場，不由得感嘆道。
久得至於三魂七魄只剩下臭肺這一魄了，而胎光，爽靈，幽精這三魂，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獨，除穢這六魄都在這無數的歲月裏慢慢流失得幹幹凈凈。如今，若這一魄都灰飛煙滅的話，那便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九薇幻慢慢朝那柳樹靠近。
那身影背對著九薇幻，又開始念了起來：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何……夕……”
“你是……”
九薇幻朝那身影輕聲問道，期盼剩得的這一魄還能保留著些許意識。
誰知那身影並未理睬，仿佛沒有聽到般，依然自顧自念著。
“何夕……神……器……無歸……”
“黃……泉……無路……奈何……無門……”
“百……事……堪哀……”
九薇幻有些失望，想著這一魄怕是早失了意識，經年歲磨損得差不多了。
恐怕不能再問出什麽來。
九薇幻想著，定睛再看時，那身影卻不知何時已飄至了樹下。
看著她慢慢轉過身來。妙齡嚇得趕緊貼在九薇幻身後，只透過幾個小指縫偷瞄著。
所幸，並沒有她胡思亂想的可怕形象。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形，若隱若現的，臉格外慘白，看上去死時應該只有十□□歲。
“我在這裏等一個人”
那女孩，更準確的說是女鬼開口道，幽幽的聲音有些飄渺。
“等誰？”
“不記得了……”
等到忘記……
這女鬼的執念竟如此之深？
見慣生死離別的九薇幻現下竟生出了些許憐憫：
“等了這麽久那人還沒回來，也許他已經進入六道輪回投胎去了，或者生前尚有孽債，還在地府受刑也不可知……”
九薇幻試圖勸解女鬼放下執念，誰知那女鬼仿佛沒有聽到般，又開始念道：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何夕……神……器……無歸……”
“黃……泉……無路……奈何……無門……”
“百……事……堪哀……”
“我在這裏等一個人”
“不記得了……”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聽到這，九薇幻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這個女鬼……
準確來說只能算作一個游魂……
她最後的一魄恐怕早已失了意識，而現在的一切只是她生前強烈的怨念。
這個怨念正隨著她靈魂的消失而消失，但只要她記得一天，便會本能般的重覆著這個怨念，不停
地向路過的人訴說，直到……灰飛煙滅的那天。
九薇幻看著那女鬼。
她仍在茫然地念著那段詞，癡然的樣子，讓九薇幻心裏有些莫名的難受。她趕緊搖了搖頭，自嘲道，生死輪回本是自然，什麽時候竟學得人間那一套多愁善感的麻煩事了。
夠了，你已經等得他夠久了，該離去了。
“離苦得樂，往生凈土 ，凡所有相，皆為虛妄，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
聽著九薇幻的念文，女鬼倒是停了念詞，慢慢平靜下來……
只是，過了許久，卻也不見得有任何動靜。
九薇幻再念了幾遍，結果依舊如此，女鬼的魂魄還是呆在那裏，並沒有絲毫變化。
九薇幻嘆了口氣。
她等得太久了，只剩下這一魄，恐怕再無法自然超生。
像她這種低等的游魂是根本經不起時間的磨礪的，一百年，五十年，哪怕十年都足以讓她們魂魄散亂。
是什麽，竟值得她拿魂飛魄散作為代價去等待……
九薇幻想，這人間果真有許多事她是算不得明白了。
正思忖著，突然眼前一道紅光，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女鬼便不知被誰人倏地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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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九薇幻立即安靜下來，隨妙齡一樣豎起了耳朵。
但仔仔細細聽了半晌，除了偶爾有一兩聲蟲鳴外，並無稀奇。
“什麽都沒有啊”
“可是我剛剛明明有聽見……”
“聽見什麽？”
“我也不知道……”
九薇幻“呼”的吸了口氣，心想這丫頭定是調皮戲耍她來著，於是便假裝生氣樣責備了她兩句。
可當她們準備繼續向前走時，妙齡突然倏地抓住九薇幻的衣袖，顫顫抖抖道：
“姐……姐……又來了嗚……你聽……”
“哼，你又怎……”
九薇幻本想好好責備妙齡一番，但她立刻停下了，因為似乎剛才她也隱約聽到了什麽。
難道說……
是哪路妖魔在此地下了語咒，因妙齡修為尚淺，所以這才受到了其較大的幹擾？
九薇幻調整了一下周身的氣息，盡量使其與周圍的磁場頻率一致。
又再仔細的聽了半刻，果然有隱隱約約的飄忽聲傳來：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淒怨的女聲一字一字的緩慢念著……
妙齡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得瑟瑟發抖，死死的躲在九薇幻背後。
九薇幻微微皺眉，眼神飛快地從四周掃過。
兩旁的柳樹反射著月亮的清輝，蒼白得像死人的皮膚。
“姐……姐，你說……什麽人大半夜的，躲在這裏嚇人啊？”
“恐怕躲在這裏嚇你的，並不是人……”
九薇幻故意用陰森的語調將後面的那個字拖得老長。
“啊？！”
“哈哈，妙小膽”
妙齡害怕極了，死死地抓著九薇幻的袖角。
雖說她不是人，可誰規定妖就不能害怕這些東西了？
“妙小膽就妙小膽吧，各位鬼大哥，鬼大姐，妙齡與你們無冤無仇，別來嚇我，都別來嚇
我……”
“你嘟囔什麽吶？我已經看過了，這四周並沒有靈力現象，想必不是什麽咒法作祟了。多半是意外死在這裏的孤魂野鬼，屍身沒人安置，靈魂得不到安息，不願離去，或者是死不瞑目的小鬼，還深深執著於人間，不肯投胎。不過一般這種鬼呢，怨氣不深，是不會也沒有太大能力去傷害人的。它們要麽在這裏等待被鬼差發現，要麽，就等到靈魂自然風化消失。”
“真……真的不會突然跳出來嚇人嗎？”
“當然不會了，一般沒有靈力的凡人是看不見它們的，除非是怨氣極重的惡鬼故意現身害人，而這一只明顯沒有那麽厲害，可能不過在人間有執念未了吧”
“姐姐，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
九薇幻看著妙齡依舊有些害怕的縮在自己身邊，笑著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正要離開，忽然，那女聲又續續斷斷地傳來。
“何夕……神……器……無歸……”
“黃……泉……無……”
九薇幻突然停下腳步。
沒聽錯吧？神器？
“姐姐？”
“我們現在不能就這麽走了，得把那只鬼魂揪出來！”
什……什麽？把那只鬼揪出來？
“姐姐，你沒事吧？”
妙齡正想撒嬌耍賴的把九薇幻拖走，可看到九薇幻出現了少有的嚴肅表情，便只好作罷。
在哪？
九薇幻的眼睛迅速掃描著周圍。
街道上沒有，柳樹邊也沒有……
按理說這種靈力底下的小鬼應該是沒有能力做到隔空傳音的……
那麽……她只能就在這附近
九薇幻尋思著，將視線範圍擴展到上下左右四個方位……
尋了好一番，終於……
“找到了！”
妙齡被九薇幻突來的興奮聲嚇了個踉蹌，苦著一張臉，小聲哀怨道：“鬼不找我們已是萬幸，我們倒找起鬼來了……”
九薇幻的視線停在一顆枯瘦的柳樹上。
柳樹被月光染成了森白色，樹頂坐著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因為剛好與那柳樹“混為一體”，所以才一直沒有註意到它。
看來她在這裏似乎已經很久了……
九薇幻探了探那身影的磁場，不由得感嘆道。
久得至於三魂七魄只剩下臭肺這一魄了，而胎光，爽靈，幽精這三魂，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獨，除穢這六魄都在這無數的歲月裏慢慢流失得幹幹凈凈。如今，若這一魄都灰飛煙滅的話，那便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九薇幻慢慢朝那柳樹靠近。
那身影背對著九薇幻，又開始念了起來：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何……夕……”
“你是……”
九薇幻朝那身影輕聲問道，期盼剩得的這一魄還能保留著些許意識。
誰知那身影並未理睬，仿佛沒有聽到般，依然自顧自念著。
“何夕……神……器……無歸……”
“黃……泉……無路……奈何……無門……”
“百……事……堪哀……”
九薇幻有些失望，想著這一魄怕是早失了意識，經年歲磨損得差不多了。
恐怕不能再問出什麽來。
九薇幻想著，定睛再看時，那身影卻不知何時已飄至了樹下。
看著她慢慢轉過身來。妙齡嚇得趕緊貼在九薇幻身後，只透過幾個小指縫偷瞄著。
所幸，並沒有她胡思亂想的可怕形象。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形，若隱若現的，臉格外慘白，看上去死時應該只有十□□歲。
“我在這裏等一個人”
那女孩，更準確的說是女鬼開口道，幽幽的聲音有些飄渺。
“等誰？”
“不記得了……”
等到忘記……
這女鬼的執念竟如此之深？
見慣生死離別的九薇幻現下竟生出了些許憐憫：
“等了這麽久那人還沒回來，也許他已經進入六道輪回投胎去了，或者生前尚有孽債，還在地府受刑也不可知……”
九薇幻試圖勸解女鬼放下執念，誰知那女鬼仿佛沒有聽到般，又開始念道：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何夕……神……器……無歸……”
“黃……泉……無路……奈何……無門……”
“百……事……堪哀……”
“我在這裏等一個人”
“不記得了……”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聽到這，九薇幻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這個女鬼……
準確來說只能算作一個游魂……
她最後的一魄恐怕早已失了意識，而現在的一切只是她生前強烈的怨念。
這個怨念正隨著她靈魂的消失而消失，但只要她記得一天，便會本能般的重覆著這個怨念，不停
地向路過的人訴說，直到……灰飛煙滅的那天。
九薇幻看著那女鬼。
她仍在茫然地念著那段詞，癡然的樣子，讓九薇幻心裏有些莫名的難受。她趕緊搖了搖頭，自嘲道，生死輪回本是自然，什麽時候竟學得人間那一套多愁善感的麻煩事了。
夠了，你已經等得他夠久了，該離去了。
“離苦得樂，往生凈土 ，凡所有相，皆為虛妄，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
聽著九薇幻的念文，女鬼倒是停了念詞，慢慢平靜下來……
只是，過了許久，卻也不見得有任何動靜。
九薇幻再念了幾遍，結果依舊如此，女鬼的魂魄還是呆在那裏，並沒有絲毫變化。
九薇幻嘆了口氣。
她等得太久了，只剩下這一魄，恐怕再無法自然超生。
像她這種低等的游魂是根本經不起時間的磨礪的，一百年，五十年，哪怕十年都足以讓她們魂魄散亂。
是什麽，竟值得她拿魂飛魄散作為代價去等待……
九薇幻想，這人間果真有許多事她是算不得明白了。
正思忖著，突然眼前一道紅光，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女鬼便不知被誰人倏地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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