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和林姿雅都已對自己的肌肉控制入微，行走之間幾乎悄無聲息，很快就到了那棟小洋房旁邊。

此時屋子裏沒有亮燈，安安靜靜的不像有人在家，但是那妖力波動明確地提示著，那個妖族此時就在其中。

洛南放開神識，仔細地感應。除了那頭妖族之外，房子裏還有一個人在走動，應該就是那個小孩吧。

不對！他的表情突然凝重了些許，資料顯示，那個小孩才兩歲，雖然從年齡來看已經可以行走了，但應該不至於這個時候了還在屋裏走來走去吧。

反倒是那股妖力波動，始終停留在原地。莫非……

“前輩？”見洛南停下步伐，林姿雅不解地輕聲問道。

她的表情是躍躍欲試的，這趟歷練就像跟著滿級戰士去新手村附近打怪一般的感覺，沒有什麽危險，只有新奇有趣。

洛南瞇著眼打量這房子半晌，點頭道：“進去吧。”

到了門口，他們自然沒有什麽開鎖的功夫，但是洛南伸出左手按在鎖上，真氣吐出，立刻就將門鎖破壞了。

兩人推門而入。

破舊的門發出“吱呀”的聲音。樓上一個疲憊的男人聲音緊張地問道：“什麽人？”

洛南加快速度，三兩步就沖上了樓，林姿雅緊緊跟著他。

一間臥室的門敞開著，雖然沒有開燈，但以他們的目力，仍然將裏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兩人同時楞住。

只見一個兩歲左右的小怪物正躺在嬰兒床上，張嘴嗷嗷待哺；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手裏拿著一塊生肉，做出往嬰兒嘴裏塞的姿勢。

看到兩人出現，那男人露出緊張之色，叫道：“你們是什麽人！給我出去！”

兩人的目光都看向嬰兒床上的那個小怪物。那怪物有著毛茸茸的身體，臉部依稀能看到人類的特征，但也布滿白色的毛發，小嘴裏探出長長的獠牙。那雙眼睛，像極了貓的眼睛，就如兩塊寶石一般在黑暗中發光，它的額頭上也有著淡淡的“王”字花紋。

“騶虞，”洛南淡淡地開口，看著那個男人，“你養了它多久？你知不知道，它長大以後一定會吃了你！”

男人撕心裂肺地叫道：“這是我兒子！你別胡說八道！”

“是嗎，那你的老婆是怎麽死的？是你殺死的麽。”

“不是，不是！”男人露出悲痛的表情，“她只是受不了我們兒子這副模樣，自己跳水死了……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來這裏幹嘛！”他又變得警覺起來。

那小怪物嗷嗷叫著，幾次試圖伸出小爪子去抓那塊生肉。男人愛憐地看它一眼，將肉塊放低。小怪物兩只爪子抓住肉塊急不可耐地往嘴裏送，大口大口地咀嚼，一邊發出滿意的哼聲。

“前輩！”林姿雅扭頭看著洛南，露出無助的表情。

她知道洛南是帶她來斬殺妖族的，但是這麽一個小東西？讓她怎麽下得去手。

洛南沈默著。他心裏也很糾結。這麽小的妖族，按理對人類也造不成多大的傷害。但是，數年以後，當它長成，必然是大患。騶虞是強力的妖族，成年的騶虞幾乎可以媲美溫養境後期修士。現在不除掉它，難道等到將來它來屠殺己方的修士？

可是它太小了。別說林姿雅，洛南自己都有點下不去手。

可是終究還是要除掉它的。人妖不兩立，斬妖除魔是每一個修士的本分。幼年的妖族也是妖族，幼年的妖族只會成為成年的妖族，而不會成為人。

“你看著就行。”他沒勉強讓林姿雅動手。只見他右手一招，一道閃電憑空出現，劈在那騶虞幼妖的身上。

騶虞發出一聲嬰兒的啼哭，身上焦黑冒煙，但竟是沒有立刻死去。洛南皺了皺眉。剛才他可沒有手下留情，這一下就連溫養境初期的修士都能一下劈死。

那男人慌了神，跳起來就往洛南撲來，嘴裏嚷道：“你幹嘛！別欺負我兒子！”

洛南不想和他動手，眼睛一瞪，那人心中的恐懼立刻被放大，立刻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洛南再次擡手，準備再來一道閃電。如果只論威力，他在福地中學習的十種法術中，這“上清雷法簡化版”是威力最大的。

那男人見洛南擡手，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沖破了心中的恐懼，跳起來對著洛南的手咬來。

他不過是一凡人，不管是反應和速度，都遠遜色於修士，洛南當然不可能被他咬中。

然而洛南那一瞬間卻是走了神，被他狠狠一口咬在手上。

並不怎麽痛，以那人的咬力，還無法對洛南造成傷害。洛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做無用功，心裏卻是極感慨的。這就是父愛？竟然能幫助一個凡人沖破自己的心靈攻擊，戰勝心中的恐懼向自己出手。

林姿雅不想向那個嬰兒怪物出手，但不代表她會放任洛南受到攻擊，她抓住那人的脖子，狠狠向後一拽，用力一拋，那人撞到墻上，“咕隆”一聲壓踏了下面的小桌子，揉著腰叫喚。

洛南平靜地看他一眼，精神秘法再次發動。那人陷入幻境中，安安靜靜地不動了。

而小騶虞則張牙舞爪地看著洛南，眸子中有害怕，有不甘，色厲內荏。

“抱歉，不能讓你活下去。”洛南輕聲說著，閃電再次出手。

那小騶虞眼看無法避開，發出一聲如泣如訴的啼哭。閃電照亮了屋子，在人的視網膜上留下深刻的印記，瞬間又暗了下來。

那小騶虞一動不動，冒著煙，身體已經半邊都化為焦炭，不可能再活了。

林姿雅露出不忍之色，但也沒說什麽，只是扭過頭去，不看這一幕。

“妖族和人類勢不兩立，不能因為對方幼小就放過。”洛南輕輕開口，似是要說服林姿雅，又像是要說服他自己。

“是，我明白，前輩。”林姿雅勉強說。

“走吧。讓人來處理這裏。”洛南說。

兩人順著原路返回，林姿雅緊緊跟在洛南身後，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不能接受嗎？”洛南回頭問。

林姿雅如夢初醒般地擡頭，笑了一下：“沒有，不是的，前輩不管做什麽，我都是真心支持。”

看得出來，她說的是真心話。

洛南沒有再深究，帶著她返回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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