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話落，大夫人卻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沈心月身後，兩人聊的認真，渾然不知。

丫鬟倒是瞧見大夫人了，可是，她剛剛有出聲提醒三姨娘，但是她們婆媳聊的認真，絲毫沒聽見自己的暗示。而她自己，卻也不敢出聲。

是以，大夫人把李氏那段話聽了個完全。

大夫人看著三姨娘勾了勾嘴角，目光隨即落在了沈心月身上。這時，李氏和沈心月才發現身後出現了不速之客。

“大夫人？”

李氏看見來人，驚訝之餘，都忘了起身行禮。

大夫人並不在乎這個，她只好奇洛忠為什麽會相信一個廚娘能治好老爺的病。沒想到，竟然這個廚娘與三姨娘熟識。

原本沒想到這一層，只是瞧著三姨娘時不時出府，她以為三姨娘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是跟出來抓奸的。但是，卻被她撞到了三姨娘和沈心月密談。

真是好巧！

沈心月是見過大夫人的，這會兒見到了，隨即起身見禮。不過，她不卑不亢，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眼神坦蕩的讓大夫人懷疑這二人就是在這兒喝茶聊天的。

可是，怎麽可能呢？

自從那日洛忠把她安排在老爺院子裏的人除掉後，前院的很多事她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件事她是知道的，那就是被洛府請來做糕點的廚娘竟然真的能治老爺的病，一個垂死之人，如今能簡單的說兩句話，能吃些東西了。

這結果，不是大夫人想要的。

大夫人雖然是洛老爺的原配，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離了心，夫妻倆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各過個了。洛老爺在後院休息，除了初一和十五外，也從來不去大夫人的院子。

即便是去，那也是早早就睡了，跟大夫人是沒有半點交流。

大夫人早就心死了，對洛富貴也沒了任何指望，天天守著一雙兒女過日子。雖然女兒是殘疾一直沒出嫁，可是，留在家裏發現也挺好。娘倆每天說說話，這日子倒也過的順遂。

當然，洛富貴如果沒了，那日子就更順遂了。

大夫人每天都盼著洛富貴早死，上天也像聽見了她的祈求似的，洛富貴這些年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在去年的時候終於不行了。一個將死之人，不過是拖一日算一日罷了。

可是，這個廚娘出現了！

沈心月的出現，毀滅了大夫人的美夢。

“我們都以為老爺沒救了，府裏的人都傷心不已，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將他從閻王爺那兒拉了回來，你說，我要怎麽感謝你呢？”

大夫人腦子飛速的算計了一番後，笑著對沈心月伸出了手，拉著她的手，臉上堆滿了笑。

如果沈心月不曾聽過李氏說過大夫人的為人，就大夫人這副菩薩面容，她或許就真的信了。可是，洛老爺得的不是病，洛府裏的人誰都有可能害他。即便是大夫人，那也是被懷疑的對象。

沈心月並不相信任何人，其實自從替洛老爺檢查之後，她連三姨娘都一起懷疑了。只是，漸漸地見三姨娘那麽用心，她才打消了這種念頭。

至於大夫人，依舊在懷疑的名單裏。

“大夫人真是太客氣了。”沈心月也是回了一笑，隨後感慨道：“我不過是鄉野村婦，在家當姑娘的時候，見過一個搖鈴醫路過我們村兒，救了村裏一個人。我對這些東西好奇，就跟他學了幾日。不曾想，竟然對洛老爺有用，實在是太令人驚喜了。”

這話說的！

原本大夫人想給沈心月使點絆子的，讓她卻給張府的癱瘓多年的老太太診病，可是，這話還沒說出口，她便把後路堵了。

大夫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然後換了一番話道：“你太客氣了，城裏的大夫都治不好，你這輕輕松松就讓老爺化險為夷......”

“這可不輕松。”沈心月立即打斷她的話，又把話頭給堵了回去，“其實我這些日子都惴惴不安，生怕傷了洛老爺性命。之前夫人說過，害了洛老爺的命唯我是問，我還怕著呢。這下好了，聽三姨娘說洛老爺病情好轉了，我這次真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

這會兒，洛富貴在沈心月口中成了那個死耗子了。

李氏看著沈心月，頻頻震驚，一向會說話的兒媳婦今日說的話怎麽像是傻子說的一樣？

大夫人原本以為沈心月有多厲害，可是，跟她說了一通話下來，心裏終於有譜了。不過是個長的稍微漂亮點的無知村婦，借著一點土偏方讓老爺的病情有所好轉。興許，就如她所言，真的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這人，不足為懼。

洛富貴的病在州府裏的大夫眼裏已經是絕癥，只有等死，這會兒吃過兩副藥雖然緩解了，但是，他如今就像一棵樹，根兒都爛了，還怎麽活？枯木逢春？不可能的！

大夫人得到了比三姨娘和沈心月熟識更有用的信息，讓丫鬟賞了沈心月二兩銀子，說她辛苦了，這才帶著人離開。臨走前，她又看了三姨娘一眼。

不過，三姨娘垂著頭，不知道她在發什麽呆，“三姨娘，老爺病著呢，沒事兒少出來亂轉，省的傳些不三不四的謠言，損了我洛府的聲譽。”

“是，妾身這就回去。”

三姨娘起身，規規矩矩的應了一聲。

沈心月知道今日和三姨娘是聊不成了，便對三姨娘道：“三姨娘不必再特意來道謝，我按著時間會過府為洛老爺診脈的。但願，洛老爺能逢兇化吉，否極泰來。”

三姨娘應了聲“好”。

大夫人走在前頭，聽著沈心月對李氏說的那番話，不由得心中冷哼：還以為自己是大夫了？哼，李氏這個蠢的，什麽時候認識這個廚娘的？還是，以前就認識？

但是，隨即大夫人就搖頭否定了。

這些年，李氏除了去年年底回鄉奔喪，從未出過州府。她們......

不對，這個廚娘不是從清水鎮那邊來的嗎？

想到這兒，大夫人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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