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賴八還沒看清眼前的人影，臉上便挨了一拳，整個頭都被打偏了去，身體也跟著往一片倒。但是，沒等他踉蹌幾步，他的衣領便被人給揪住了，然後，臉上又重重的挨了一拳。

緊接著，拳頭像下雨一般落在臉上，他雙手死死抓著揪住自己衣領的手，但是，對方一點沒松手的意思。

他這飛來橫禍，到底找誰惹誰了？

賴八也不知道自己左邊臉頰挨了多少拳頭，當他快要暈過去的時候，揍他的人終於停下了動作，他只覺得領口一松，而自己像是斷線的木偶似的，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雙眼迷糊中映入的是一道傾長的身影，這人的五官漸漸清晰，又漸漸模糊。但是，他卻認出了來人是誰。

李青川！

賴八怎麽都沒想到，過了整整一個白天，李青川會出現在蘆葦蕩，然後毫無預兆似的抓住他狠狠地揍一頓。

他剛剛吞了一口血水，似乎一並還吞了兩顆牙。

李青川居高臨下的看著腫起半邊臉的賴八，眼神裏飽含怒火，他自己都不確定，這份怒火更多原因是因為賴八放火燒了他家房子，還是因為賴八跟張氏有一腿。

賴八被他殺人的目光盯的害怕，身體瑟瑟發抖，哽咽著道：“別殺我......別殺我......”

李青川雖然一個字沒說，可是，他從李青川身上感受到了“殺意”以及濃濃的恨。

他現在被李青川打的腦子裏嗡嗡響，雙腿也軟的慌，根本沒力氣站起來跟他打。即便能站起來打，他也必然不是李青川的對手。

誰不知道，李青川是從戰場上回來的？

李青川不僅是從戰場上回來的，還是從死人堆裏跑出來的。盡管聽說有病，可他這身強馬壯的，有病沒病，就賴八這身板兒，定然是打不過的。

“我......我......”賴八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不知道李青川究竟知道了什麽，所以，好半響，支支吾吾也沒一句完整的話。

李青川來這兒的目的是想出一口氣，但是也只是想著碰運氣，這個點兒，誰知道能不能碰到賴八。可偏偏老天爺還挺開眼，他這剛走到，賴八就出現了，一點沒耽擱。

“你什麽？想解釋為什麽要燒我房子？還是想說，昨晚的人不是你？”李青川冷冷的看著賴八，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見賴八哆哆嗦嗦的望著自己，隨即又重重的給了他一腳。

賴八又挨了一腳，瞬間身體蜷縮，然後捂住了肚子。

這腳，力量不重，但是，絕對也不輕。

賴八蜷縮著身體喊疼，但是心裏卻是明白，李青川什麽都知道了，所以才會來找自己。只是，他這還沒往外說，他就知道了，他是如何知道的？

難不成，張氏那個蠢貨，自己先亂了陣腳，然後跑去告訴李青川是自己幹的了？

很有可能！

女人的嫉妒心那麽強，他和春花好的事兒被她知道了，再加上自己早上威脅她要銀子，這個瘋女人肯定被氣到了，然後就去告訴了李青川。

賤人！

這個賤人！

賴八想通了一切，心裏暗暗咒罵，可表面上卻是各種求饒，認錯，讓李青川放過他。

李青川選擇來揍他一頓，也就沒想過要報官。畢竟，這事兒若是報了官，一根藤扯出數個瓜，張氏和賴八的關系必然暴露。到時候，他們丟人是小，青雲不能繼續考學才是大。

讀書、做官，實現自己的抱負，是李青川的夢想。

李青川想了整整一天，終是決定將這事兒給瞞下來。但是，這口惡氣不出，又難以洩他心頭之憤。所以，想來想去後，就只能來找賴八算賬了。

“殺人是大罪，為了你這個雜碎去坐牢，我還沒瘋。”李青川冷冷的出聲，然後才又道：“你放火的事，我有證據，不過，我不想報官，證據呢，我也不打算拿出來。但是，我警告你，你若再敢有小動作，我直接剁了你餵魚。你說，你一個孤家寡人，即便死了，又有誰會在意？你覺得呢？”

賴八無親無故，在大家夥兒眼裏就是不務正業的東西，若真死了，還省的在村裏晃，讓孩子們也少個這種“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的對象，他若失蹤了，皆大歡喜。

誰會找他？

賴八自己在大家夥兒眼中是什麽人，心裏還是有逼數。一聽李青川發了狠，連連搖頭，“不敢了，真不敢了。以後別人給我再多錢，我也不敢了。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吧，我真的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李青川見賴八像一條可憐蟲似的求饒，冷冷的撇開眼，隨即轉身的道：“記住你的話，再有下次......”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不等李青川的話說完，賴八已經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又連連保證。

還有下次？

打死他都不敢有下次了。

賴八見李青川走遠了，這才“哎喲哎喲”出聲，臉和肚子，他一雙手完全不夠用。

幸虧沒說他跟張氏有一腿，也是張氏讓他去放的火，他不敢想象，若真被李青川知道了，他會不會當場就把自己殺了？

張氏這個賤人，就是個禍害！

賴八碎碎罵了幾句，艱難的爬起來，佝僂著腰背，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肚子，踉踉蹌蹌的往家走。

今天下午倒是爽了，可這換來的一頓毒打，他這真的是元氣大傷了。

李青川離開河邊後，卻也沒急著回去，而是過了祠堂後，朝著往李家方向而去。

天黑的有些看不清路，吃飯晚的人家已經點燃了油燈，遠遠地望去，有一個火苗。

李家人也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刷碗，聽見摳門聲，張氏打發了楊氏去洗碗，宋氏去照顧寶貝孫子，她就自己扭著屁股來開門，一邊走，還一邊道：“誰啊？”

只是，敲門聲在繼續，卻沒傳來回應聲。

張氏罵罵咧咧的兩句，不耐煩的開門，誰知一開門，入眼的便是李青川陰冷的一張臉，她猛地嚇了一大跳，心虛的道：“你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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