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川幾乎一夜沒睡，沈心月躺著躺著，實在是太累太困，倒是睡了會兒。但是，公雞打鳴時，她便醒了。

她醒了，自然是要琢磨昨晚的事兒。

沈心月幾乎百分之八九十肯定了放火之人是賴八，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絕對就是張氏。只是，提到賴八，就必然會牽扯出張氏來，以及兩人之間的關系。

一想到這兒，沈心月有些頭疼。

李青川早早地熬好了粥，給沈心月端了一碗進來，見她醒了，正合適，笑著道：“月兒，你醒了就起來喝點粥，吃完了，我們就去找昨晚放火的人。”

此人不揪出來，就隨時都是顆炸彈，萬一哪天他沒發現，這火又燒起來怎麽辦？

要知道，不是所有時候都能夠像這兩次那般幸運。

為了一家人的安全著想，唯一的目的就是把這個人給找出來。

李青川聽沈心月昨晚的口氣，她應該有些眉目，所以，他就想早早地吃完飯，趁著村裏的人都在時，挨家挨戶去走訪一圈。

沈心月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粥，想了想後，最終決定還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李青川。這事兒的確非同小可，若是不立即把人給弄出來，回頭再起壞心眼，他們家難道不會出事兒。

“青川，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說。”

李青川見她粥都不喝了，一雙眼睛盯著自己一眨不眨，神態嚴肅，難免有些好笑，坐下後道：“你說就是，怎麽這麽嚴肅？”

沈心月給李青川的感覺一直都是倔強、要強，但是又十分能幹，吃的苦，也能享福。每次跟他對視時，大都是因為爭吵，她皺著眉，然後滿臉怒氣。像這樣這般嚴肅，似乎還是頭一次。

這種感覺，像是有什麽特別鄭重的大事要告訴他似的。

沈心月推開粥碗，神態還是很嚴肅，雙眼盯著他一動不動，然後一字一句的道：“你娘，她偷人。”

“不可能！”

李青川下意識的就搖頭，三個否定的字脫口而出。

張氏身上的確很多毛病，再加上自己不是她親生的，對自己就更刻薄，更惡毒。他也不喜歡她，但是，這也不是自己相信她去偷人的理由。

偷人，一但按上這兩個字，那這個人就永遠沒臉在眾人面前擡起頭做人了。

崔氏之前也被男人打，因為李青川一番話，鬧的整個青山溝都沸沸揚揚。但是，她偷人的事兒到底沒坐實，大家說說也就過了，否則，嚴重的，已經把她給沈河了。

沈心月想過李青川的反應，唯獨沒想到他竟然會不相信，但仔細想想，似乎也是，在這種封建社會，名節大於一起，否則原身又豈會掛脖子自殺，最後自己才來了這兒？

原身為的，不就是保護自己的清白？

但是......

“青川，我知道這件事肯定讓你難以接受，但是，我沒有撒謊，一個字都沒有。”沈心月心平氣和的解釋，“之前我就撞見過你娘和賴八晃小船，也就是我第一次去摸螺那次，後來又撞見過一次。你娘後來為什麽忌憚我，就因為我有她偷人的把柄。原本不想告訴你，只是你昨晚說的那番話，很大程度上可以肯定是賴八幹的。但是我若單單認定賴八，你會懷疑我，你會追根究底，所以，想了一晚上，我還是決定告訴你。”

沈心月一直都很為難，但是決定了就要不顧一切。不管李青川信不信，她都要繼續往下說。

李青川在脫口而出後就已經漸漸相信沈心月的話了，因為，與她相處的這大半年，因自己對她的了解，她是不會隨便誣陷張氏的。更何況，用“偷人”這種事。

“月兒，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太讓人難以置信，張氏竟然會偷人，而且還是......

丟人，讓人難以擡起頭的丟人。

沈心月見他信了，但是並沒覺得有多高興，也不在這個“偷人”的話題上糾結，換了話題道：“賴八喜歡在蘆葦叢那邊蕩，除了你娘外，那天咱們也看見他還有別的姘頭了。咱們一早去等著，說不定晚些時候就能碰見他。到時候，先觀察觀察，再出手。”

李青川立即點了點頭。

兩人換了衣服踩著清晨的空氣出門，誰知，剛走到河邊便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擲地有聲讓賴八放火的女聲，不是張氏是誰？

真沒想到，找人縱火想要燒死他們一家的，真的會是張氏。

李青川不是沒懷疑過，但是，他寧願相信宋氏有這個膽子，也不相信張氏有這膽子。

可偏偏，還真是她做的。

李青川站在蘆葦蕩外，渾身肌肉緊繃，雙手握成拳頭，氣的渾身發抖。他緩緩地閉上眼睛，不想相信，滿臉痛苦。

沈心月見他這樣，心疼的不行，伸出雙手包裹住他的拳頭，低聲道：“放松，放松，我們人沒事。”

他如何能放松得了？

張氏屢次三番讓賴八放火，要燒的不僅僅是房子，還是他們一家幾口的命啊！

鬼屋裏住著他這個已經被斷絕關心的養子一家三口外，還有她的親生女兒和外孫女，她怎麽狠得下心？

銀子，當真就那麽重要？

李青川回想這些年寄給張氏的銀子，放在他們這些農家人身上，一二百兩銀子，難道還不足以過完一生？

為什麽就這麽貪婪呢？

蘆葦蕩裏的吵鬧聲還在繼續，但是李青川卻邁不動腳步去和張氏當面對質。無論是她偷人，還是她讓賴八縱火，他一個堂堂大男人瞬間就沒有面對的勇氣，有的只是無盡的失望。

沈心月已經確認是賴八和張氏了，倒也不急著進去跟人撕破臉了，拉著李青川就往回走，“走吧，咱回家。”

......回家。

李青川任由沈心月拉著走，腦子裏亂糟糟的，良久後，才回握住沈心月的手，感覺那麽溫暖。

張氏同賴八爭吵了一番出來，恰好看到兩道身影有點像李青川和沈心月，但是仔細一看，遠處又什麽都沒有。她心下一沈，有些發慌，真的是二人，還是自己因為痛恨二人，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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