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就已經死了嗎？難道他一直沒死，而是被囚禁在這個房間裏這麽多年？而這個大房間，確實就是當年他和外婆的房間，難道是外婆囚禁了他嗎？為什麽？

而此時，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為什麽女鬼這麽多年沒有等來外公，是因為他沒有死！而女鬼沒有等來她女兒，會不會也是因為她女兒沒有死呢？！如果是這樣，為什麽大舅媽要假裝死了呢？那麽大舅也在演戲嘍？演了這麽多年？他也沒有必要每天在窗臺前祭拜啊？很多事情，我還是想不通，難道本來整個事情就不是這樣的呢？……

“我就說，他死了直到出殯，我一直沒有見過他的屍體，原來他還活著！是你把他關起來的嗎？”二舅質問著老錢。

“哎，是你娘把他關起來的……”老錢冷冷地說。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二舅追問著。

“說來話長，當年你爹在外面有了女人，這件事我想你小時候也聽過。後來被你娘發現了，她找了很多人，當著你爹的面，活活地把那個女人打死了，你爹那時好像受了不少的刺激，然後就變得瘋瘋癲癲，卻總愛跑到鎮上去丟人現眼，你娘也是無法忍受周遭的竊竊私語，又不忍心真的弄死你爹，於是，就安排了他假死，這一‘死’，就是四十多年，這四十多年裏，每天你爹都在發瘋，我們就給他灌鎮定的藥，久而久之，他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子。這件事只有我和你娘知道，因為你爹從前對我有恩，所以從你娘生病到去世，我都一直會回來這裏照顧你爹……”老錢沙啞的聲音顯得很無奈。

大家都很安靜地聽著，二舅輕輕地嘆了口氣，憐憫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我看著感慨中的老錢，心中卻莫名地懷疑著他的這個故事，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冷淡，顯得有些不自然。

“叫幾個保姆送我爹下山，好好照顧他！我們去柴房！”二舅緩了緩神，表情又變得凝重起來，他的表情貌似不太像是‘兇手’，我想他真的想要查清楚這件事了，或許是為了自己的父親，就像我為了我媽一樣……

角落的眼神（十八）

很久沒有在白天仔細看過這個水塘了，它就像這片老屋一樣，安靜，安靜的有些可怕。我和大舅走在前面，其他人遠遠地跟在後面。

“你不想支開他們嗎？”我低聲地說著。

“沒必要，他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不敢看的人自己會走的。”二舅冷冷地回答著。

我不禁回頭看了看後面，大家臉上的表情都很覆雜，很緊張的樣子，可我卻沒有看見曉飏，不知道她又去了哪裏，我有些擔心。

“告訴我，你是不是看見了這裏的鬼……”二舅突然低聲地問我。

“你怎麽知道？”我直言不諱地說。

“從你這些天的表現看出來的，因為有些事情，你是不可能知道的，那個鬼肯定跟你說了什麽……”二舅沒有看我，語氣很肯定。

“你肯定知道那個鬼是誰嘍，那你知道另一個鬼是誰嗎？”我毫不避諱地和二舅低聲討論著。

“另一個鬼？！”二舅終於回頭看了看我，表情從疑惑慢慢變得有些驚慌。

“是一個女怨鬼，怨氣很重，你讓我們穿孝服不就是為了防她嗎？她是誰呀？”我急切地問著。

二舅沈思著不再看我，他沒有說話。此時，我們已經走到了柴房門口，門微微開著，裏面一片漆黑。二舅沒有停留，推開門邁了進去，我回頭看了看後面的人，他們果然都遠遠地站著，只有老錢慢慢地走了上來。我回過頭，也走進了柴房，我們站在門口，我拿出了昨晚帶在身上的手電，往前照了照，只見一雙穿著繡花鞋的腳在我們面前微微搖晃著，盡管我知道會是這樣的場景，但我同樣嚇得關掉了燈。

“照著！”二舅低聲地命令著我，我有些發抖著再次舉起了手電，但卻低著頭不敢看，只見二舅上前一步，迅速地把外婆抱了下來，平放在地上，然後從腰間扯出一塊白布，蓋住了外婆大半個身子，我提二舅照著光，盡量不去看外婆的臉。

“照照看，看看這裏能找到什麽？”二舅擡了擡我的胳膊，往裏照了照。

我仔細看著柴房裏面，地上布滿了碎柴，墻角也只有零星的幾堆柴火，我往裏走了走，謹慎地翻了翻，除了幾只小蟲爬出來，好像什麽也沒有。

“發現什麽了嗎？”二舅站在門口看著我。

“沒有，我們把外婆的屍體擡回去吧！”我有些失落的往回走。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腳下的地面有點異樣，好像有點彈性，我不由地跺了幾下，是木板！這是怎麽回事？

“二舅！”我喊住了二舅，蹲下來用手抹開了碎柴，拿手電照了照，真的是木板的地面！為什麽這裏會用木板呢？

“這是？”二舅蹲在我身邊，顯得很詫異。

我繼續撥開更多的碎柴，尋找著木板的盡頭，快到墻角的位置，我發現這裏的木板有一條長長的接縫，我拿手探了探，剛好可以伸下去，我順勢一拉，竟然把整塊木板扯了起來。我拿著木板照了照，和二舅面面相覷。

“下面是什麽？”二舅急切地奪過我的手電往下面照了照。

我們順著燈光往裏看，有反光，下面好像是水，或者是什麽別的液體。

“拿著，幫我照著！”二舅把手電還給我，準備伸手下去。

“等等，會不會有危險？！”我攔住了二舅。

“這肯定是山上流下來的水，沒事的！”二舅甩開我的手。

“可是……”我遲疑著。

“可是什麽！你不想查真相了？”二舅不耐煩地說。

我沒有攔他，他在水裏來回摸索著，不夠深，他索性趴在了地上，把手伸得更深一些。二舅在水中探了許久，手電的餘光中，他的表情突然變了一下，我想，二舅肯定摸到了什麽。

“照著！”二舅慢慢直起身子，從水裏緩緩抽出胳膊，他的手裏果真拿著一個挺大的東西。

“拿近一些！”我用手電照著這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我們湊近看著，一些黑黑的東西包裹在外面，好像是頭發！我突然有些不安，也有些不祥的預感，只見二舅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撥開了頭發，沒等我攔住他，頭發竟然整塊掉了下來，此時，我們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化成了白骨的頭顱 。角落的眼神（十九）

我呆呆地站在門口，再也不敢進去了，眼前一片漆黑，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外婆那雙穿著繡花鞋的腳。

剛才看到骷髏的那一刻，我真的嚇呆了，二舅盡管很驚訝，卻絲毫沒有半點害怕，他讓我待在門外，把老錢叫了進去。我不知道他們在裏面到底怎麽樣了，只聽見隱約傳來水聲，二舅難道直接下去水裏了嗎？！

我回頭看了看滿臉疑惑的其他人，他們的臉上個個都寫著焦慮。此時，老錢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我，接著，二舅也走了出來，下半身濕漉漉的，他好像很累的樣子。

“找到整具骸骨了？”我低聲地問著二舅。

“五具……”二舅臉色凝重地看著我。

“五具！”我非常驚訝地聽到這個答案。

“還有這個，我想有人來過這裏……”二舅把一個布滿淤泥的手電丟在地上，這個手電顯得有點眼熟，好像是我的手電！這不就是那天晚上那個女鬼丟到水塘裏的那個嗎？為什麽會出現在柴房底下呢？

“不管怎麽樣，這件事不要傳出去！”二舅嚴肅地看著我，回過身招呼著老錢扛起了外婆的屍體，遠處的其他人都知趣地退了回去，只有我呆呆地站在了那裏。

看著眼前的這片黑暗，我知道裏面有五個曾經不知道為什麽死在這裏的人的骸骨，他們是誰？會不會有一個是這個女鬼？還有一個是那個怨鬼？還有一個是大舅媽？不可能，大舅媽的墳現在就在山上面啊？就算是，其餘的又是什麽人呢？

我撿起地上的手電，轉過身皺著眉頭看著平靜的水塘，水塘的水和柴房底下的水是聯通的！他們為什麽會死在水裏呢？我困惑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眼前則突然浮現著昨晚大舅站在窗臺前祭拜的場景，他為什麽不去大舅媽的墳前祭拜呢？

我慢慢睜開眼，看著不遠處的水邊，那條拴著蝦籠的繩子依舊微微地漂在水面上，我呆呆地看著它，我想起了曉飏說過的，在她小時候，這裏的龍蝦又大又肥，可如此“貧瘠”的水塘，又怎麽會養出這麽肥的龍蝦呢？它們吃什麽？難道……吃屍體嗎？！

我的腦海中把所有的東西慢慢地聯系了起來，屍體…手電…大舅…祭拜…墳前…水塘…水塘！墳前！此時，我漸漸地確定了其中一具骨骸就是大舅媽！

那個女鬼就是在這個門前死在老錢手裏的，她很有可能也是那五“人”之一，而其他人很有可能也是死於老錢之手！但這個狡猾的老頭子肯定不會告訴我任何事，我只能靠自己推斷。

如果那個面具人不僅僅是為了嚇唬我們的話，那他或許就是為了引導我們來發現這些！如果它是我們其中一個，那它應該很容易地就懷疑到老錢，但從那晚老錢的從容看出，面具人和老錢好像有某種默契似的……

我走回了靈堂，二舅好像已經把外婆放回了棺材裏。所有人都沒有走，大家都聚在這裏，有的憂心忡忡，有的竊竊私語。我躲在一旁，仔細打量著每一個可疑的人，二舅可疑的冷靜，老錢可疑的過去，大舅可疑的漠然，先凱可疑的昨晚……

我皺著眉頭看著傻傻的先凱，他的身型真的和面具人很像！如果他是面具人的話，卻又有兩點說不通，一是他看不見那個女鬼，二就是他如果是裝傻，那他還是孩子的時候要怎麽裝呢？而且裝了這麽多年沒人發現？除非……除非他曾經有一段時間躲過了大家的視野！

此時，我擡起頭，正巧發現曉飏正費解地看著我，或許她又發現我在發呆，或許她又覺得我在懷疑什麽人了。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曉飏說自己小時候都是一個人很孤單地玩耍，好像先凱都沒有和她一塊玩過？是不是那段時間先凱根本就不在這裏呢……

“我要守在這裏！一直到明天，我要看看什麽人還能搬走我媽的屍體！”二舅站在棺材旁，重重地按在棺材上。

“那我陪你守夜！”我堅定地看著二舅。

“我也不回去了！”曉飏上前一步，直直地看著我。

“不行！你不能在這裏，太危險了！”二舅媽緊張地上前拉住曉飏。

“哎，你也留下吧，我們一家子今晚都守夜吧，該還的總要還的……”二舅的聲音越說越低，有點像自言自語。

二舅媽的眼神顯得有點驚慌，我卻聽得有點納悶，二舅肯定還有什麽事瞞著我，而我只希望今晚，整件事情可以水落石出。

老錢領著其他人都回了山下，老屋裏就剩下了我們四個，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很安靜，我很想去跟小楊好好地解釋一下，可她卻一個人呆呆地站站屋檐下，看著屋外的竹林，沒有要理我的樣子。

“對不起……”我慢慢地走到了曉飏身邊，輕輕地說。

“你還想知道什麽嗎？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你不用在假裝接近我了……”曉飏沒有回頭，繼續看著竹林。

“如果我告訴你，昨晚我是為了你的安全才把你留在那裏的，你會相信嗎？”我無奈地看著她，希望她可以回頭看我一眼。

曉飏沒有做任何反應，繼續看著竹林。我低著頭，心裏有些空落落的，看來我真的讓她傷心了。眼前的這個外表活潑堅強的女孩，她的內心其實是那麽脆弱，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一直缺少周圍人的愛，讓她把我一開始對她的客套的關懷曲解成了愛，她開始不舍得離開我，而就是因為這種不舍得離開，讓她對我昨晚的離開顯得那麽傷心。而我，後來的對她的關心，也是客套嗎？

“我相信！”正當我失落的轉身走回去的時候，曉飏突然轉頭直直地看著我。

我高興地看著她，顯得有些感動。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這幾天都在很努力地尋找答案，為了這裏的每一個人，我沒有怪你，這幾天有你陪我玩著，我很開心。”曉飏對我笑了笑。

我欣慰地點了點頭。

“辦完喪事你就要走了嗎？”曉飏慢慢收起了笑容。

“對，本來我也沒打算來的，是我媽叫我來的。”我輕輕嘆了口氣。

“可以帶上我嗎？”曉飏真誠地望著我。

“啊？”我有點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鎮子，很想到城裏去看看。”曉飏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我。

“嗯，等這件事完了，我帶你去城裏玩！”我笑著看著她，我想這次，我不能再騙她了。

“嗯！”曉飏情不自禁地跳了一步到我面前，伸出手想擁抱我，卻在那一刻收住了，那一刻，她的表情很覆雜。

……

老錢給我們送來了晚飯和孝服後就匆匆離開了，一天的時間過得真快，天慢慢開始黑了，而一整天我都沒有想到什麽頭緒，只有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裏不停地打轉，我想夜幕降臨後，那個女鬼會來的，或許，那個怨鬼也會來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女鬼的忠告，那個怨鬼不會放過我的！我有點害怕，慢慢靠近了外婆的棺材，或許這麽大的邪門東西可以保護一下自己。

我看著外婆的棺材，心中不禁有些感嘆，外婆啊外婆，看過您的字畫，我知道您也是知書達理的人，為什麽你會這麽殘忍的趕盡殺絕呢？如果那兩個女人沒有被你害死，或許今天，就沒有這麽多事了，您的四個孩子，一個被您逼瘋了，一個死了，一個或許因為您的關系現在還昏迷在床上，這個家變得如此悲慘，我想您在那時是不曾想到的，幸好您還有一個孩子現在坐在你面前為你守靈，可以的話，就保佑我們今晚平安無事吧……

我把手按在了棺材上，轉頭看了看臉色凝重的二舅，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曉飏可以看見那個女鬼，那麽按理說，二舅也可以嘍！

我猛然回過頭，皺著眉頭看著棺材，想起了我剛才的心裏話，四個孩子？四個孩子！

那一瞬間，我腦海裏飛快地閃過了一個不經意間看過的東西！那個女鬼一直堅信著只有血緣關系才能看到鬼，而我卻一直懷疑這一點，而恰恰是這一點一直困擾著我，讓我一直無法想通很多事情，而此時，我好像開始明白了……

“青垣，你怎麽了？”曉飏關切地看著我。

“我馬上回來！”我來不及跟她解釋什麽，飛快地跑向了大門，急迫地想趕回新屋去，我感覺得出，背後三個人都很詫異地看著我，而我卻無奈地再一次離曉飏而去，但我心中暗暗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這一次，我要去確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角落的眼神（二十）

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我飛快地跑到了新屋，所有的房間卻都還沒有開燈，我有點疑惑，但我現在顧不得這些，我要先去倉庫，找到那張紙！如果我的推斷正確的話，那麽女鬼確實沒有騙我，真的只有和她有血緣關系的人才能看見她！

倉庫的燈同樣是那麽昏黃，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不願去換亮一些的燈，或許就像女鬼說的，“這種地方，不要用那麽亮的東西”。我緊張地翻看著外婆的那些遺物，終於找到了昨天看到的那張化驗單！

“鄭玉華，RH陰性AB型！”這真是外婆的血型！為什麽昨天這麽重要的線索，我會一掃而過沒有懷疑呢？我想起了我的朋友曾經告訴過我，RH陰性血的女人要生第二個孩子的概率極小，因為懷胎時，母體的血液和胎兒的血液會發生凝結，所以會胎死腹中！這點對於現在的醫學尚是難題，何況五十多年前呢！那麽，除了大舅可能是外婆親生的之外，剩下的三個是哪來的呢？

女鬼曾經說過，自己的前三個孩子都夭折了，難道事實並非如此？！我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外婆和那個女鬼每次都是差不多時間生小孩，然後女鬼的孩子和外婆的死嬰被調了包！而可以做到這一切的貌似只有外公！

但調包嬰兒的事怎麽會密不透風地隱瞞到現在呢？至少，當時的接生婆肯定會知道，她們怎麽可能一直都守口如瓶的嗎？而想讓她們守口如瓶的最好方法就是殺人滅口！等等！殺人滅口？三個…三個孩子…三個接生婆…五具骸骨…一個女鬼…一個大舅媽…剛剛好！！

我呆呆地看著手裏的這張紙，大膽的推測著，但有一點我很好奇，就是外公為什麽要換嬰呢？在那個時候，這樣的家庭裏，女人生不出孩子是很可怕的，更何況胎胎夭折，是更不祥的寫照！聽那個女鬼描述，我想外公應該很恨外婆，他那時候大可以借這個理由休了外婆的！為什麽他沒有這麽做？他所做的好像是在維護外婆？他難道一直都不恨外婆？他在騙那個女鬼嗎？他在利用她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個女鬼五十年的等待豈不是那麽可悲……

假如我剛才的推斷正確，那麽，二舅，三舅，還有我媽都是那個女鬼的孩子，那麽就可以解釋為什麽我和曉飏都看得見女鬼了！然後大舅媽是女鬼的女兒，那麽先凱也看得見女鬼，所以除去老錢之外，剩下唯一看不見女鬼的就只剩下大舅了！他難道一直在裝瘋賣傻嗎？他就是面具人嗎？

可我總覺得大舅不像是，至少作為面具人的話，大舅的很多行為顯得有些多餘！我慢慢地退出了倉庫，我想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大家都聚集到老屋，然後都去“看看”那個女鬼！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我跑向了新屋的住處，奇怪的是，眼前一片漆黑，沒有一個房間開著燈。我有些不安，走到底樓老錢的房間敲了幾下門，沒有反應。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媽媽會不會有危險呢？！

我飛快地跑上了二樓，重重地敲著媽媽的房門，我知道不會有人開門的，或許媽媽僅僅是睡在裏面而已，但我卻很懷疑，我恨不得砸門進去看看媽媽是不是還安全。

就在此時，我突然又一次感覺到背後涼涼的，我確信背後有什麽東西，我猛地回過頭去，發現媽媽正直直地站在那裏，微笑地看著我。正當我納悶時，我又發現先淵竟然也站在自己的房門口，微笑地看著我。

“媽！你沒事了？！你們什麽時候好的？怎麽都不告訴我！”我激動地走上前，握住了媽媽的手。

“媽！你的手怎麽這麽冰涼啊？！”我感覺摸著媽媽的手就像摸著冰塊一樣，我頓時有些不安，有些害怕。

“快走……”媽媽冷冷地說著，眼神有些顫抖。

“什麽？！出什麽事了？！”我大聲追問著，就在此時，我感覺雙手突然抓空了，媽媽竟然慢慢地從我眼前消失了！

“快走……”不遠處地先淵看著我，也慢慢地消失了！

媽媽死了？我的腦海裏突然一片空白，眼中的淚水不禁滑落，心中的傷心慢慢變成了憤怒，我使勁地撞著房門，一下一下，就像撞在自己的心上。

門終於被我撞開了，我迅速地打開燈，媽媽躺在了地上，嘴邊流滿了鮮血！我飛快地跑上前扶著媽媽，嘶聲裂肺地呼喊著她，可她早已沒有了呼吸……

我無比地後悔，當初為什麽不攔著媽媽來這裏呢？！我堅定地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找到兇手，就在今晚！

正當我呆呆地看著媽媽的臉時，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影子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影子慢慢靠近，遮住了蹲在床邊的我和媽媽……

有人！我猛地回過頭，擡眼看見一張帶著面具的臉正低頭看著我。就在我還來不及驚恐時，他手裏的木棒已經打了過來，頓時，我眼前一片空白，什麽也不知道了……

角落的眼神（二十一）

我慢慢地醒來，依稀辨認著周圍的一切，我竟然在靈堂裏，背靠著外婆的棺材！靈堂那盞昏黃的燈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刺眼。我想伸手擋住眼睛，卻發現手腳都要被綁住了，我使了使勁，發現掙脫不開。

此時，我發現曉飏靠在我的肩膀上昏迷不醒，我推了推她，她依然沒有反應。二舅和二舅媽都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手腳沒有被綁住，不知道是死是活。

“二舅！二舅！曉飏！曉飏！”我不停地喊著他們的名字。

“別喊了，他們都還沒死，還沒到時候……”一個沙啞地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警惕地盯著那個方向，老錢慢慢地從黑暗中走出來，他的輪廓依然那麽枯瘦，而他的手裏似乎多了一樣東西，是一個貌似煙鬥的東西。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嗎？！”我惡狠狠地看著老錢。

“好久沒有抽地這麽爽了，還是泰國貨好啊……”老錢很享受地深吸了口氣，沒有理會我。

“快說！是你殺了我媽媽嗎？！”我朝著老錢大喊著，此時，我好像感覺到他們三個有點蘇醒的跡象。

老錢慢慢走到我面前，我惡狠狠地盯著他，他一拳打在我打臉上，然後蹲在我面前，扯著我的頭發，直直地看著我。

“如果我今天沒有告訴你那個老頭是你外公，你肯定會把那個房間搜遍，我的這些寶貝差點被你發現了！你為什麽要管那麽多呢！原本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還活著的！你打亂的我的計劃！”老錢看了看手中的煙鬥，我好像明白了，原來他有毒癮，所以才顯得那麽瘦弱。

“你為什麽不想我們知道他還活著？”老錢的這一拳好像讓我冷靜了一些，我想現在是時候套出一些真相了。

“哼！你以為我真的是為了報恩才一直養著他的嗎？他們兩夫妻，一個騙子！一個瘋子！他們讓我受了四十多年的折磨！或許今天我可以解脫了……”老錢松開了手，站起身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你應該感激我爹媽收留你這個毒鬼，感激我一直養著你這個殺人兇手……”二舅突然醒了過了，但說話聲音好像很弱。推薦文字控□□：1012713434

“你也要感激我一直隱瞞著很多事，很多可以讓這個家身敗名裂的事……”老錢冷冷地說。

“兇手？”我故作疑惑地看著老錢。

“呵，你難道不知道柴房下發現了這麽多屍骨嗎？他們都是我殺的！”老錢不屑地看著我。

“呵，然後你現在想殺了我們所有人，就可以有一大筆錢，足夠你抽到死了……”二舅冷笑了一下。

“你以為我想抽嗎？！只有抽著才能緩解我的痛苦！”老錢狠狠地說。

“痛苦？難道你殺完人，良心還會不安嗎？我可聽說，你在來到這個家之前就開始抽了……”二舅用蔑視的眼神看著老錢，我想二舅從發現那些骨骸開始，就知道那是老錢幹得了。

“你說的沒錯，那時跟著她到這個家以前我就開始抽了，後來被她發現了，她雖然沒有趕走我，但我知道她已經開始不信任我了，後來每次癮犯了，我都沒錢去買，本來想戒掉的，可這個時候，孟越山卻偷偷地給了很多錢，我又慢慢抽了回來，我一直打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對我這麽好，後來才知道，他要我幫他做事，幫他殺人！而我也只能這麽做……”老錢直直地看著外婆的棺材，接著又抽了一口。

“他為什麽叫你殺人？”我急切地問著 。此時，我突然發現二舅的眼神有些不對，他沒有看老錢，而是驚恐地看著廂房的方向，順著他的眼神，我漸漸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後面慢慢靠近老錢，是那個女鬼，她臉上的表情有些發呆，我想她剛才一直在這裏偷聽。

“我說過了，你外公是個騙子，他騙那個女人為他生孩子，你以為棺材裏面真的是你的外婆嗎？你的真外婆現在就躺在柴房裏！除了你的傻大舅之外，其他的都是那個女人生的！我那時以為孟越山只想讓我把孩子調包，可沒想到他讓我把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殺了，他甚至讓我殺了那個女人？”老錢冷冷地說著，而我並沒有太註意聽，我只看到女鬼直直地站在老錢背後，眼神有些顫抖。

“你說什麽？！那個女人才是我的親娘？是我爹叫你殺了她的？”二舅呆呆地看著一旁的女鬼，我想一直以來，二舅都知道老錢曾經殺了外公的情婦，他也猜到了，眼前的這個女鬼就是那個女人，但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才是他的親娘。

“他為了表示對鄭玉華的忠心，然後降低鄭玉華的防備，趁機想毒死鄭玉華，然後獨占鄭家資助孟家的財產，只可惜，我那個時候已經不再想幫他了，我把他們那晚喝的就酒換了一下，不過你爹倒是沒有喝死，只是喝成了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而我因為救了鄭玉華一命，她開始重新信任我了。鄭玉華不忍心殺你外公，就把他一直養在閣樓裏。可從此以後，這個老屋裏，多了很多的鬼，我看不得見她們，但她們卻每晚每晚地折磨著我，不管我帶著什麽邪門的東西，她們好像絲毫不在乎灰飛煙滅，她們只想折磨死我！而後來我才發現，只有鮮血才能讓我暫時擺脫她們……”此時，老錢扯開了胸前的衣扣，我看到了他枯瘦的身子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我想這都是他自己割的！

“我只能靠毒品緩解這種痛苦！”老錢顯得有些激動，又狠狠地抽了一口。

我們此時都沒有說話，我看見那個女鬼正緩緩地退回了黑暗之中，我知道，此時她很絕望，她苦等了五十年的男人竟然一直在騙她。那一瞬間，我也驚訝的發現，女鬼的臉上開始有了可怕的痕跡！

“那時看到鄭玉華沒有殺你外公，我覺得她是個仁慈的人，可後來我發現，她也是個瘋子，當她發現自己的大兒子竟然娶了那個女人的女兒時，她也瘋了，她不能接受這件事，於是，她也叫我去殺人！而我知道，我每殺一個人，就多一個鬼來折磨我，而我越是痛苦，我就越是恨他們兩夫妻！”老錢呆呆地看著棺材。

“你殺了大舅媽？難道外婆……不對，難道鄭玉華也是你殺的？”我想起了柴房裏的很多化驗單，那些都顯示鄭玉華的身體還很不錯，我想老錢很有可能因恨殺了鄭玉華！

“……今晚你知道的太多了”聽到我的問話，老錢突然變得謹慎起來，他緊張地四下看了看。

“那你和我們聊了這麽久的天，為什麽還不殺我們？”我不屑地看著他。

“殺你們？我還不夠痛苦嗎？我不需要殺你們，我只需要殺一個人就夠了！”老錢詭異地笑了笑，湊到我耳邊輕輕地說著。

我皺了皺眉頭，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說了這麽久，都忘了謝謝你了，沒有你，他也不會改變主意殺你們！不是為了謝你，我也不會跟你講那麽多秘密……”老錢繼續在我耳邊說著。

正當我越發納悶時，老屋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發出了刺耳的響聲，我們不禁轉頭看向了那裏，黑暗中，一個帶著面具的人正慢慢地朝我們走來，而他的肩上，抗著另外一個人。

老錢微笑著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好像知趣地退到了一旁。面具人走到了我們面前，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我和曉飏，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二舅夫婦。他把扛在身上的那個人扔在了地上，我發現，那個人竟然是大舅！

我們都驚訝地看了看地上的大舅，又擡起頭驚恐地看著面前的這個面具人，只見他好像思考了一會，慢慢伸手摘下了面具……

角落的眼神（二十二）（結局上）

“先凱？！”看到面具下的這張臉，二舅夫婦都驚訝地楞在了那裏。

“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靜，我想你肯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先凱對我笑了笑說。

“呵，我只想知道我們為什麽要死？”我也冷笑著說。

“其實，我一開始只想殺掉這個人！”先凱轉過頭看了看椅子上的二舅。

“你恨我，恨我告訴了你奶奶關於你媽的身世……”二舅直直地看著先凱。

“原來你知道的，你當初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了在這個家做老大嗎？我爸是這麽懦弱的一個人！他肯定會讓給你的！為什麽要害死我媽呢？！”先凱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上前扯著二舅的領角。

“住手先凱！你二叔本來也不知道會這樣的！他也有苦衷的！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很內疚的！”二舅媽害怕地看著發瘋的先凱。

“你也知道這件事？你也有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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