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往常一樣一天天地過，時有戰報傳回，從前反對陸淵全力支援之舉的人也紛紛上書誇讚此舉明智，多虧陛下前瞻。

但在朝堂之下，宮內的生活就不□□生了，大多是提心吊膽的過著，小福子雖然沒有明著因為掌摑沈泠月的事情受罰，但是幾次出行，都在姬世光之前指派了其他人隨行。

更有甚，被陸淵挑刺，茶太燙了、菜油了、多嘴了等等，分明是他本就愛喝熱茶，未放一滴油的涼食菜他也覺得油膩，關心聖軀受涼也是多嘴妄揣聖意。

難吶……

“陛下，小春子也走了，陛下身邊可不能沒有個侍茶隨行的呀！”

“無礙。”

“老奴知陛下體恤，又憂心國事，可事關皇家體面，這不，老奴找了個合適的人選，陛下要不要先見上一見？”

“……”

“此事還需皇上許可，老奴不敢私做決定。陛下您看……？”

“帶過來吧。”

隨後，陸淵就埋頭只顧著臺子上一摞一摞的折子，無人打擾，他也無心擡頭顧及其他。

時而皺眉，時而嘆氣，後來有些累了，直了直腰板，稍作休息，正要閉目凝神之際。

嗙——

好大一聲，著實嚇到了，睜開眼發現茶杯擺在自己面前，周圍都是剛才濺出的茶水，自己的袍子上也有水跡。剛要發作，再擡眼看見了一張面無表情的女人臉。

“你怎麽在這裏？”

“陛下好興致，胡來號去不就是您的愛好嗎？”

“朕問你你怎麽在這裏！”

“你讓我來，我不就來了？你說我是妖女，我不就是了？”

“呵，朕怎麽不知道原來你如此聽話？”

“喲，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還以為一朝天子什麽都知道呢，還想和你聊聊你打不打游戲？什麽段位？”

“胡言亂語。”

泠月嗤笑一聲，胡言亂語嗎？她還真以為陸淵什麽都知道呢？看來又是偏聽偏信了，還真是容易被人吹風。

“你以為你現在是在哪裏啊？你，不過如此，讓你過來侍茶要是有骨氣繼續耗著啊，朕就等著看你死，看你餓死，看你百爪撓心，看……”

“那陛下可要失望了呢，百爪撓心？不存在的，你拿什麽撓？婉芷？撓不著我啊。至於我來，陛下猜猜是為何？”

“沈、泠、月。”

“嗯，我在，陛下要說什麽？”

“你！”

“……”

“你不是不怕死嗎？還過來作甚？別癡心妄想了！”

“癡心妄想？麻煩搞搞清楚，我來，沒什麽想法，活，那就活著，死了，就死了。你身邊的位置……”泠月就是誠心要他難受吧，“我沒興趣。”

“滾！！！”

泠月說走就走，頭也不帶回的。

“你給我……！”話到嘴邊了，陸淵緊踩了剎車。

我，不會叫你站住的，我也，才不會讓你滾回來！沈泠月！

等到沈泠月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陸淵的視線裏，姬公公才從門外輕手輕腳走進來，一臉諂媚看著他。

“姬世光這就是你找來的合適人選？！”

“回皇上，正是。”

“枉你一輩子精明，糊塗至此！”

“皇上息怒！老奴也是迫不得已，手下這些人都不得意，實在是找不來人了，怕是陛下使喚著也不趁手。這不，雖然沈良侍身份稍有不妥，但畢竟是曾經在皇上身邊伺候過的，就是學，也能比旁人學得精、學得快才是。”

“哼。”學得精學得快？他看都是姬世光自欺欺人罷！

“陛下，那就先把沈良侍……？”

“先去更衣。”

“嗻——”

沈泠月的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傍晚，司禮監。

“幹爹，您這麽做不怕皇上怪罪下來嗎？”

“哎喲～要麽說你年輕呢，真是不懂事！皇上怪罪那是一定的！”

“那您還？”

“呵呵，那怪罪也只在口頭上，定不會真處罰下來。”

“那……那是為何？”

姬世光對小福子耳語一番，小福子恍然大悟。

“哦，原來如此，所以說，幹爹就是在等這幾日，有了借口就好把沈姑娘搬上來。沈姑娘來了，皇上自然也就踏實了，並不會真的動粗，也不會責怪幹爹私自做主？”

“對，那沈良侍還看不出？那可是皇上真真兒的心尖兒啊。還有，你以後可要註意言行，沈姑娘莫要叫了，是沈良侍。”

“是，孩兒記下了，多謝幹爹教誨！”

泠月搬到內務府的事情很快便在宮裏傳開了，婉芷也知曉了此事。

當小荷發覺自己娘娘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時候，慌急了，她想，娘娘心情一定又不好了，可該怎麽才好啊！

“小荷，慌什麽，你站好。”

“是……是奴婢不好……”

“怎得還認上錯了？我又沒怪你，再說你有何錯？”

“我……”小荷絞盡腦汁想了想，也沒給自己編個罪名出來，尷尬地看著婉芷。

她的所有表情都被婉芷盡收眼底，她怎麽不知小荷心裏想的是什麽？不過她不能在此時此刻自亂陣腳，事情既然來了，就要找法子解決，好比泠月成親的事，不就做得很好嗎？

“幫我梳洗，去內務府轉一轉。”

“娘娘……”

“楞著幹什麽？快來啊。”

“是……”

小荷不知道娘娘要做什麽，就在心裏想著不要做傻事就好了，一個不小心又要讓陛下奚落娘娘……

婉芷是來找泠月的，出於‘舊情’，姐妹升任或者說回到原來女官的位置上，她理應來道喜。

泠月得知婉芷要來，也不再避諱，畢竟她現在也有自己的住所，而且也是有個虛銜在，不用像以前一樣避嫌。只是，她再擺不出笑臉來了……

“妹妹，我曉得你定是不願住在這宮裏的，可是現如今也算是脫罪了，怎麽還這幅模樣呢？”

“姐姐，我進來了，甭管砍頭還是什麽分屍之類的，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弄得現在這算怎麽回事兒啊？要殺要剮不能給個痛快，我已經……”說到這裏，泠月心裏的痛楚就忍不住往上翻，“……我已經不想再拖累牽掛的每一個人了。我在，哥哥、妹妹、朋友，還……唉，都不會好過。但我若是死了……”

“哎呀！妹妹可不要這麽說話！晦氣！”婉芷倉促打斷了泠月的話，手捂住了她的嘴，一臉焦急。

看到婉芷為自己也是這麽擔心的樣子，真的很無奈。她撥開婉芷的手——

“但若是我死了，他們就算是迫不得已，也要開始新生活了。真怕他們為了我赴湯蹈火，再把自己命搭進來，這可是皇宮啊，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只要活著……什麽就都是有希望的。包括姐姐……”

“還有……我？”

婉芷倒是也沒想到泠月還顧到了自己。

“是啊，想著上次出宮，如果不是姐姐幫忙也是無望的。可是你也受了不少罪吧……不要再這麽做了……”

聽著、看著泠月對自己到現在還是毫無防備，心裏泛起了一些漣漪，不過也很快平靜了，爹娘的事情已經被自己搞砸了，可是只要有機會，她還是要抓住的。泠月於自己不過萍水相逢，並非血肉至親。

基於此，她想要早些明牌。

“月妹妹，我確實不會再這樣做了。”

婉芷的目光突然變得堅定，眼裏那些溫柔好像剛剛都看不到了，看得泠月楞了……

“我想著妹妹好，想著皇上好，可是……真如妹妹所言，我無一日快活……當然……我也是不想這樣子的……”

“嗯，想通了就好，我就放心了。”

“姐姐有一事想拜托妹妹……”

“說就是了。”

深吸一口氣——

“妹妹當真對皇上沒有心思對吧……？”雖然這是婉芷計劃內的，可話要說還是挺難的，不壯壯膽還真說不出來，一陣心驚肉跳。她可知道，皇上絕不允看到這般善妒、奸詭。

“噗——”

“……”

“丸子姐，我已經結婚了，啊，成婚了，我有深愛地丈夫，而他也愛我。對陸淵？還愛？恨他還來不及呢。搞這種把戲，真的是惡心……”

婉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卻把她聽懵了，什麽把戲？

“什麽把戲？”

“也是苦了姐姐，跟這麽一渣男……通緝令的事情姐姐不會不知道吧？這麽大力度，真的，除了他還有誰能搞出來？滿城人盡皆知，所有人，除了我的家人朋友外的每一個人都惦記著我，這不是一張普通的通緝令，是要我命斷我一生的通緝令。”

“為什麽斷定是？”

“……直覺。”她總不能說我真的不是沈府原本那個沈泠月吧？

泠月想不到婉芷急了……

“妹妹僅憑直覺就斷定一個人用了手段，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如果真如字面所說，那這人便威脅到了百姓，陛下理所應當為民除害，這怎麽是把戲？！又怎會惡心？”

“看來姐姐，是真愛上陸淵了。”

婉芷不回應，她一直告訴自己要控制，她是來做好娘娘好姐姐的，可不要因為自己的小小情緒影響了整個盤算。

“如果他真心對姐姐好，那當然好，可能恨的只是看我不爽吧。我們也不要再為這件事爭論了，破壞感情。”

“好……”爭辯一番過後，婉芷臉都是漲紅的。

……

“那……妹妹能否教我些法子？”

“什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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