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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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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皇帝一人默默的咀嚼蘿蔔幹的時候。玉珠也是在一人就著從姐姐那帶來的蘿蔔幹吃著晚飯。

因為看她愛吃,二姐特意多帶了些給她。而堯暮野從晚上見部將起,便一直沒有出客廳。

今日城門之亂,她自然也看在眼中。玉珠曾經遭逢過家變,心內對於這種風向變化更是有種類似天然的敏感程度。

雖然不通政治,但是玉珠心內明白,那江西水兵營的變化勢必是沖著太尉而來的。

直到深夜,玉珠已經躺下很久了,堯暮野才回來。

當他輕手輕腳地倒在玉珠的身邊時,才發現玉珠竟然是醒著的,於是皺眉問道:“怎麽還沒有睡?”然後替她蓋了蓋被子。

“是我吵醒了你嗎?快睡吧,明天一早便要起身回京,休息不好又要鬧得眼兒烏青了。”

玉珠本以為太尉當是煩躁心情陰郁的,卻沒想到他倒是一臉的平和,仿若全無事情一般。

看玉珠一直拿眼打量他,倒是忍不住低頭在她的腮邊輕吻了一下。

玉珠想要張口問詢一二,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既然不喜女子過問,自己又何苦自討無趣,於是動了動嘴後,又將話給咽了下去。

雖然屋內略暗,但是堯暮野卻將她欲言又止的舉動看在眼裏。

看她最後到底是沒有說話,堯暮野不知為何心內很是不舒服,那個在他面前敢說敢言的小女子,到底是被他自己個折騰得丟了。

一時室內靜默極了,看她閉上了眼,堯暮野也慢慢合攏了眼睛,可是過了一會,當他睜開眼時,卻發現那小婦人還是拿著一雙烏溜溜的眼兒略有擔憂的望著自己,壓根沒有睡著的樣子。偏偏見他猛然睜眼,她有些躲閃不及地連忙合攏上了眼睛。

這別扭小婦!堯暮野突然心內一松,再次探過身子親吻上了她的嘴唇。

兩片嬌軟軟的唇像裹了蜜糖一般,叫人含住便舍不得放,

更何況是幾日都沒有與佳人近身的堯暮野了,不過所幸他牢記太醫的囑托,最後到底是呼吸微喘地松了嘴。

玉珠也被他吻得呼吸急促,有些懊惱地低聲道:“競還有這般心情……”

堯暮野低聲地笑了:“怎麽,難道我不該親我的娘子嗎?”

說完這話後,他倒是主動說出了玉珠心內擔憂的事情。當聽聞了耿亮之事後,玉珠低低問道:“那太尉打算如何安排耿將軍?”

堯暮野平靜地說:“我已經派人將他送到漠北軍營了,那裏皆是我的將帥,自然會安頓好他。”

玉珠沈思半響,低聲道:“那朝堂上,白家若發難,太尉該如何應對?”

堯暮野道:“監管犯人不力,任憑皇上處罰了。”

可是玉珠卻知道堯暮野向來是說慣了上句的。他豈會這麽坐以待斃,等著聖上的處罰?雖然心內擔憂,不可被他的胳膊環抱,竟然睡意襲來,也跟著他一起跌入了夢鄉。

果然在第二日的朝堂上,禦史大夫便因為此事而發難,向皇帝諫言了堯暮野包庇犯人之事。

皇帝開口問道:“愛卿可有此事?”

堯暮野擡起鳳眼掃視滿朝文武的神色,出列抱拳說道:“犯人武藝高強,一時不慎覺察,在押解時被他跑掉了。”

範青雲也出列道:“下官昨日派人一直盯著犯人的行蹤,怎知在太尉大人京郊別院監視時,卻被人用悶棍從背後敲暈……有此可見,耿賊逃離是有內應的……太尉大人,不知你要作何解釋?”

堯暮野冷著眉眼道:“耿亮是在漠北記了一等功勳的武將,因為他奮勇殺敵,在同伴重傷被圍時不肯獨自逃離,楞是帶領兵卒殺出一條血路而叫同袍欽佩,所以,想必是他人緣好,有人幫襯著逃走了也說不定。只是本官有一事不明,當時朝廷賞金千兩,他一夜的功夫盡是分給了戰死了的同袍遺孀。至今他老家的屋舍還是糞土夯墻,屋頂上長著雜草。可是這樣一個人物,卻因為那水寇區區千兩的銀子酬謝,便賣了朝廷的戰船,成了軍中的細作……範大人,你說是不是那東海水寇的銀子比我們魏朝的金子成色好,所以耿將軍才性情大變,吃相難看地賣了戰船?”

範青雲哪裏回答得上來,只能語氣發急道:“他叛國證據確鑿,下官哪裏能理解他為何這般?只是太尉大人是否在強詞奪理,現在明明查問的是那賊子的去處,拿了他才好審問期間的案情啊!”

堯暮野目光冷厲道:“原來還有審問這一說啊,我還以為江西水營只要拿了人,不必過審,全是拿下就地切了腦袋呢!”

“這……”範青雲一時語塞。就在這時,朝中有人諫言:“請皇帝明察,為何江西水營不經刑部過審,便連斬殺了幾位有功的將軍,是否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有人開了頭,立刻有人紛紛覆議。朝堂之中,庶族的勢力漸強,而庶族官員們最恨的便是“不平均”,耿亮還有那幾個被斬殺的武將乃是寒門出身,滿身功勳卻落得如此下場,怎麽能不叫人為之心寒?是以,雖然不管這些官員的事情,可是唇亡齒寒,他們當然希望聖上能全力徹查此事。

倒是皇帝打了圓場:“行了,犯人逃脫,堯太尉會去懲處了監管的兵卒便是。至於此案的內情,還希望範大人能查個明白,給朝廷一個交代……”

這般輕描淡寫地將此事推給了範青雲後,皇帝並沒有再提懲處包庇犯人的堯暮野。

於是本該劍拔弩張的朝堂議事,便這般結束了。

不過堯暮野的心情卻並沒有就此平靜下來,因為在今日朝堂之上,他聽到了白水流宣念了他新近錄用的名單。其中赫然有堯正堂的名字。

這位堯家子孫與堯暮野的關系向來不甚和睦。只不過這麽一個無用的人,堯暮野向來懶得與他計較,身為家中的族長,也不好事事苛待了族中之人。

但是白水流啟用他的用意如何,簡直昭然若揭。

從朝堂回來時,堯夫人也從轎子裏出來,她是剛從宮中見了太後回來的,見兒子下朝歸來,便叫上他說了一會子話。

“聽太後之言,她倒是對皇上現在重用白家不以為然,言語間,對那白妃也多有不滿……若是太後能在聖上面前多多諫言,堯家與皇族也不至於鬧得太僵。”

堯暮野聽完了母親的話,冷冷說道:“以前沒發覺,現在才看出,這母子二人都是紅白臉兼唱的。皇上恩寵白家,而太後則是適時潑些冷水,免得白家忘乎所以。那白妃那般受寵,卻一直不得晉升了皇後也是這般原因。眼看這最後一階馬上便要登頂,卻一直走不到,這才催人奮進,叫他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呢!”

堯夫人沈默了一會,嘆了口氣道:“那堯正堂這般受了重用又是為何?”

堯暮野清冷地說:“聖上有心消磨世家的元氣,恢覆皇權。還有什麽比坐山觀虎鬥更一勞永逸的?當年的袁家,不也是生生叫我們堯家給磋磨得沒落了嗎?而如今皇上便是依樣畫葫蘆,用白家來消磨堯家的元氣。”

堯家的興盛,與堯家二郎密不可分。對於皇上來說,他能容得堯家,但是卻容不得堯家二郎。只要時機成熟,使出殺招。堯家的族人,必定會像當年的袁家一般,割肉止損。只要舍出堯家二郎一族的宗親,皇帝肯定會仁慈的放過堯家其他的族人,一如現在他寬待袁家一般。

堯暮野如今徹底明白了聖上的意圖,而堯夫人聽了兒子之言,也是後脊骨微微冒著寒意。

可是經歷了幾多風雨的婦人畢竟不會這般被輕易嚇倒,她的果斷與兒子頗為相似,當下便說:“敬棠,你帶著媳婦與你妹妹去漠北吧。那裏雖然荒涼,但是有兵強馬壯的軍隊可擔保你的安全。天高皇帝遠,那楊家就算想算計你,也伸不出胳膊。

堯暮野不動聲色道:“那您與大哥一家呢?”

堯夫人道:“你大哥是天上的仙人,清談的雅士,書畫家裏的隱者,他在世家子弟的嘴中,可比你的口碑要好得多,動了這樣的無用廢人,皇上未免要在文人裏留下暴君的臭名。至於我,一婦人爾,又怕他幾何?”

她向來心知自己二兒子的脾氣,那是寧折不彎的倔勁兒,於是在堯暮野要開口之前,她又開口道:“你這一輩子都不太聽娘的話,但是我希望你這一次能聽我的。你固然有通天的本事,能掀翻了大魏朝這灰蒙蒙的天,可是然後呢,你去坐那個位置?你不是滿腳沾著泥土的莽漢,那樣的人叫草莽英豪,成事了,便叫草根的皇帝,開國的元宗。而你若是這般做,卻是竊國的賊子,萬世都要承擔罵名啊!兒子,我心知你對舍棄現在的一切一定幾多不舍,可是記住無論你心中有何種雷霆手段,現在的時機都還不到,能忍才有厚積薄發啊……”

說到這,堯夫人一向精致的臉上倒是露出了舒心的笑意:“至於京城這裏你莫要擔憂,只要你好好的,為娘便也會好好的。”

母子密談之後,堯暮野立在院中望著北方沈思了良久,最後終於痛下了決心。

中秋之後,是堯家的祭祖之日。當時折返回堯家的老家——臨近江水的堯縣。因為風景秀美,所以每次祭祖後,堯家人都會在此處逗留月餘。

因為玉珠不放心自己快要臨盆的二姐,便也帶著她一起回來堯縣,準備在那裏待產。

只是這一次,堯家人逗留的時間較之以往更長了些。

待回轉之日,只有堯夫人與其他族人歸來,卻不見太尉的蹤影。這時皇帝才得密探的回報,堯太尉不知何時,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度過了江水,帶著他的嬌妻與妹妹渡江而去。

其實說太尉只帶了兩人,不甚準確,其實還有一人也被堯太尉帶走了,那便是大著肚子的淑慧夫人。

當皇帝驚聞這消息時,一向愛笑的皇帝不知為何臉色鐵青,竟然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驚得在一旁的白妃肚子抽搐,破了羊水露了早產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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