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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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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恪,你沒事吧?沒事吧?”黃融燕倉惶地地叫著方恪,看著兒子臉上和身上的傷痕,她不禁發出了感同身受的哀鳴。

“媽媽你別哭,別哭,我沒事,我沒事。”黑人一向下手就很重,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打定主意要讓唐人街的住戶知道他們的厲害,每一下都往要害上招呼,方恪身上的傷勢頗為嚴重,只是他咬緊牙關不願意再增加母親的痛苦。

“這些天殺的黑鬼,他們怎麽能這樣?”黃融燕今天她在她接近五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使用了這個侮辱性的詞匯,她緊張地看著兒子。

“我沒事,真的沒事。”看到媽媽依然很急切,方恪主動提起了考試。“只要拿到了律師執照就好了。”

“律師資格考試的事情你有把握嗎?兒子?”

這件餐館也是黃融燕的心血所在,她真的接受不了失去它的命運。

“這些垃圾,難道真的要給他們工作?”只是誰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合作方式。

“哈哈,媽媽,黑鬼和垃圾,加在一起你要罰款兩美元。”方恪卻一點也沒有露出緊張的意思,他忍住劇痛,和媽媽開了一個玩笑。

黃融燕一直很強調家教,如果家人說臟話或者侮辱性的詞匯,就要向一個小豬撲滿中投入一美元作為懲戒。

很顯然,這是一個針對方恪的處罰,方至明基本沒有罰過錢,黃融燕更是從來沒有罰過錢,只有方恪那點可憐的零花錢被小豬吃掉不少。

“阿恪,現在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去給這些人渣當律師?”方恪的幽默感給了黃融燕信心,看上去兒子通過律師資格考試是沒有問題的,“他們這樣對我們,難道我們還要陪著笑臉伺候他們不成?”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擔心,律師本來就是這樣的,本來就是要和各種人渣打交道,至於他們要漲會費,我們先堅持一下,過一段時間就會有辦法的。”方恪一邊說一邊露出自信的笑容,“就算降不下來也沒有關系,以後本來就該我養家了嗎。”

黃融燕雖然心裏還是很擔心,但是方恪的自信和笑容多少給了她一點安慰。

方恪知道,媽媽是一個堅強的人。

在母子二人對話的時候,方至明只是沈默地拿著一瓶紅花油給兒子塗抹傷處,始終沒有說話。

方至明從來不是多話的人,經營餐館這麽多年他能說上話的熟客不超過十個,維持客戶關系的事情一向是媽媽負責的,爸爸只負責做菜。

今天碰上沖突爸爸已經是把自己平時一個禮拜說話的量都給說出來了,兒子身上的傷口讓他更加低沈了,現在方至明重新恢覆成了往日裏那個在廚房裏默默做菜的老方。

只是方恪覺得爸爸手上的力氣,有點異乎尋常的大。

........................

當天接下去的時間裏,方家的餐館當然沒有營業,方恪幫忙一起清理了一團亂的店堂後又和媽媽說了一會話,再三向她保證不論是考試還是以後的經營都沒有問題後,他才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天花板在昏暗的燈光下似乎更加暗淡和晦澀了。

方恪一直看了好幾個小時,可是他一點也沒有睡意。

他在擔憂。

不是擔憂馬上要到來的考試。

通過律師資格考試對他來說易如反掌,絕對不會出意外。

可是他不想給那些仇人幹活,哪怕是一分鐘也不想,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慢慢繼續力量。

今天的沖突告訴他,那些危險而不穩定的暴徒隨時有可能摧毀他和他的家人,哪怕他成為他們的律師也不能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

他要絕對的安全,上蒼既然給了他第二次機會,他絕不能冒險讓自己的家人經受上一次的痛苦,哪怕這種風險看上去不算大也不行。

他需要立刻可以使用的力量,可以幫他鏟除中東佬和黑人雜碎的力量。

他知道很多力量的存在,阿蘭-方在休斯頓的法律世界裏還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朋友的。

他摸爬滾打了那麽些年,也許不算風光,但靠小心經營和努力工作依然還是積累出了一些人脈關系的。

可是方恪不用多想,也知道能夠立刻為他所用的力量卻並不存在,他現在只是一個還沒拿到律師執照的法學院學生罷了。

他得到了重來的機會,但是也失去了這十年來摸爬滾打的積累。

方恪想了很久,目前似乎只能先為他們工作以穩住易蔔拉欣一夥。

沒有誰會幫助一個連律師執照都沒有的家夥。

除了一個人。

一個方恪並不像讓她參與進來的人。

可是這個關鍵時刻真正能依靠只有愛你的人。

哪怕暫時給黑人社團工作,也要有一定的保險機制,兩頭下註才能確保自家的安全不是僅僅寄托在易蔔拉欣的欲望和心情上。

方恪最終拿起了身邊的電話,給林小夏撥了過去。

“這麽晚了,是哪個死家夥?!”已經過了午夜,林小夏幾乎是怒不可遏地拿起了電話。

“小夏,是我,方恪。”

“是你啊,阿恪,什麽事?”

林小夏一聽到是方恪的聲音沒有多說一句抱怨的話,而是立刻顯得有點興奮。

“那個,能不能安排我來你家一次?”方恪說完之後,對面是一陣沈默。

難道她知道了白天的沖突後,也有所擔心,不願介入嗎?

這不對啊,方恪感到一陣奇怪,他知道哪怕冒著和黑人力量直接沖突的風險,林小夏還是會挺身而出的。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那邊卻傳來了一陣很細微的聲音,如果不是現在是萬籟俱寂的夜晚,方恪還真不一定能聽清林小夏的聲音。

“你要死啊,我爸爸還在呢.............”

方恪啞然失笑,這才意識到林小夏誤會了自己。

這也難怪,這麽時間打電話過去還提出這種要求。

這幾天他們一直在海灘上嘻戲娛樂,享受溫暖的陽光和柔軟的沙灘。

以美國人的戀愛觀來說,方恪和林小夏已經算是很親密的情人了,如果不是華人比較保守的文化早就應該月下花前卿卿我我了。

林小夏馬上就要上大學了還沒有過男人,在這裏真的算是很乖很乖的女孩了,只是黃融燕的標準實在有點太二十世紀中頁了。

他剛要開口那邊林小夏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只是比剛才更輕了。

“不過我能躲開爸爸的,要不現在我偷偷溜出來,你到我家門口來接我,我們去老黃家的.............”這個大膽的姑娘顯然忘了老黃家的旅館依然是受到“廣容”社團的控制,老黃頭這個家夥連沒有駕照的人都不敢接待。

如果方恪和林小夏去那裏開房,他們估計脫不了外套就要被林如庸破門而入。

“哎呀,我不是要現在來啦,也不是要躲開你爸爸.....................”方恪的話讓林小夏松了一口氣,或者說也大大失望。

.......................

當方恪在找關系努力保護自己家人的時候,易蔔拉欣也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裏匯報工作。

雖然是在電話中說,可是在信徒和手下面前仙風道骨的易蔔拉欣阿訇,此時卻本能地微微躬身,好像他的老板就在他面前似的:“布拉克先生,今天我們已經收了六分之一新地盤的會費。”

“是這樣的嗎?不是預期第一天要達到四分之一嗎?”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年輕。

“是的,先生。比預期的慢一點,這是因為沒有在那家海灘餐館見血。”然而易蔔拉欣一點也不敢因為對方的年輕而有所怠慢,電話的那頭是一個休斯頓市的堂堂市議員,年輕正是資本。

他很清楚自己能在街面上橫行,光靠威懾是不夠的。

要有威懾的手段,更要有有保護傘才能控制住局面。

沒有根基的話,濫用暴力只是自尋死路罷了。

“哦?為什麽?”這位年輕的布拉克先生語氣一點也不激烈,可是就是這麽簡單的兩個詞,讓易蔔拉欣躬身的幅度變得更大了。“你不是告訴我我們接受的那幾條街道上,最符合我要求的鋪子就是那家海灘餐館嗎?”

事實上易蔔拉欣沖鋒陷陣卻沒有資格吞下肥肉,他不過是漁人控制下的醍醐罷了,小魚可以吃,大魚則輪不到他。

“是這樣的,先生,他們非常恭順地接受了我們的全部要求,而且那家餐館老板的兒子今年馬上要獲得律師執照了,他請求為社團提供免費法律服務。”易蔔拉欣的社團雖然正處於上升期,但是畢竟不是那種根深蒂固的老牌社團,能夠控制一個律師還是很有價值的。“弟兄們知道有一個隨叫隨到的律師,幹活的時候也會更勇猛一點。”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沈默,易蔔拉欣很清楚這種無聲並不是默許而是在催促,他毫不停頓地繼續說道:“對於您需要的地段,我已經選了海灘另一頭的一家商店,明天一定為您搞定。”

“這家餐館會費的六成也................”易蔔拉欣把從方家獲得大部分利益交出以求諒解。

“我是完全信任你的。”雖然話很好聽,易蔔拉欣依然能夠聽出對方依然不是很滿意,年輕氣盛的布拉克還沒有那份收發自如的本事。“有一個專屬律師也是好事,你也不要完全不給人家好處,用熟了之後多少也分潤他一點,律師總歸是有價值的。”

雖然不是很滿意,布拉克的話依然很有道理,光靠暴力威懾可不是長久之道。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選票,我希望那些中國人聚集的社區以後也能穩定地為我提供選票,那個律師的家庭要讓他們做一個表率。”布拉克最後補充道。

“是的,先生,我明白。”對於如何讓不幸者做一個“表率”,易蔔拉欣是很有經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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