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中，相對於外界波詭雲譎的氣息，方府之中，卻顯得相對平靜了許多。不管外面的宗派有多大的圖謀，也不管這天下會有怎樣的危險，對於方雲來說，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都在自己身邊。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現在的局勢，不是方雲能夠左右的。天下的變動，自有人皇在權衡，在控制。方雲所想做的，只是保護自己的家人。而在此之外，如果能順便幫助到天下蒼生，讓天下免於戰火，自然是最好不過。

如果盡力了也做不到的話，方雲也可以問心無愧了。

府中的日子，方雲每天除了練練功，就是陪陪母親，和藍黛玉聊聊，極為平靜。藍黛玉偶爾也會進入天地萬化鐘，去見見冷月宗的其他姐妹。

盡管並沒有踏出方府，不過，方雲還是一直有令趙伯言，隨時關註天下的動向。四極八荒一草一木的動靜，都要做成諜報，一一送入方雲手中。

“趙伯言，當初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方府之中，方雲屏退了左右，手中端著一杯香茗，輕啜了一口，望了一眼趙伯言道。

“回大人，自從大人下令之下，屬下一直在全力搜集這方面的信息。只不過，事情畢竟是二十年前，隔了一段時間。而且中土向來對於蠻荒並不重視，所以搜集到的信息，實在是有限。”

房間中，趙伯言單膝跪在地下，神態恭恭敬敬。

方雲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涉及到蠻荒的“荒戟碎空大帝”，面對這種人物，想要搜集到有用的信息，可能性幾乎少之又少。對此方雲也早有預料。

不過，方雲也並沒有太多選擇。關於各荒大帝的資料，少之又少，哪怕是一些梟雄巨擘，對他們也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們是異軍突起，極其恐怖的強大存在。

對於這種存在，先數易數是完全沒有用，根本無法窺測到他們。因此，方雲也只能靠手下那龐大的蛾子，去搜集信息了。好在時間隔的還不是太長，就在二十年前，還是可以查上一查的。

方雲心中清楚，“荒戟碎空大帝”這種存在，根本不是普通武者可以想像的。他們抹滅自己留下的信息，易如反掌，要想找到有用信息，並不容易。所以也早有各種預料。

“這件事情不怪你，盡力了就可以了。”

方雲擺了擺手，安撫道。

“不過，大人，屬下雖然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不過，手下的蛾子，卻從宗派界中，無意中得知一個消息。據說很久之前，曾經有過一個傳言，說是天地萬物各有其道，各有其劫，誰也逃不了。哪怕是各荒的大帝這樣的人物，也終究會碰到自己劫數中，對應的人！”

趙伯言跪在地上，並沒有起身，他的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這個句話，是一個精通易數的普通老人說的。聽說這個老人當初只是無意中說起這個，但說完這個之後，就被一道天雷劈死在搖椅上。說是遭了天譴。”

“哦。”

方雲心中卻是一動，立即道：“這個消息從何而來，可有依據？”

方雲武道精深，知道這種所謂的天譴之說，根本是無稽之談。頂尖的強者或許會因為自身強大的能量，引起天地變動，而遭至反噬，但因為說一句話就遭到天劫，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謂的天雷，根本就是武道強者以自身真氣催動，勾動的雷霆。如果真有天罰，不是天意，必是人為。

趙伯言搖了搖頭：

“我派人去查過那個地方的族譜和宗志，根本沒有他們說的那個精通易數的老人。安全是子虛烏有。不過，周圍住在那裏的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卻信誓旦旦，確信無疑，說是聽他們的父輩提起，確實是有這麽個人，神態不似作偽。屬下也是心中糊塗。不過，這種事情大多都是傳聞，當不真。只是大人問起，屬下才提上一提。”

方雲沈默不語，若有所思，所謂傳言七分假，三分真。說全對也不是，說全不對，也不一定。就靠自己琢磨了。

武者武道越高，自視越高。像荒戟碎空大帝這種存在，恐怕連上古的宗主都不一定放在眼裏。哪怕自己現在踏入了神通境，也實在是不值得他親自出。

這種人物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接連兩次出手，必然是自己和他之間，存在某種聯系。如果說自己是它的潛在威脅的話，以荒戟碎空大帝的能耐，恐怕自己早死了。但如果不是威脅到它，或者妨礙到它，它也應該不會對自己出手！

這裏面存在著一種令人極其矛盾的，令人疑惑的沖突，讓方雲始終想不明白！但不論真相到底是怎麽樣的，方雲已經感覺，冥冥中的一道力量，已經將自己的荒戟碎空大帝聯系在了一起。

恐怕除了荒戟碎空大帝自己，誰也想不明白。它為什麽要出手，又為什麽出手的那麽“不幹凈”！

“這件事情，不要放下，你繼續派人調節吧！有消息才通報我。把諜報拿上來吧。”

方雲道。

“是，大人。”

趙伯言依言將幾張消息折子遞了上去，他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把宗派界的所有的消息總結起來，然後匯聚成幾個折子，交給方雲過目。

在人人都能以先天易數推演未來的時候，趙伯言的這只力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現在，這種力量，反倒成了這場天下大棋中，唯一的奇葩。

“看來，少了一個陳霸先，宗派界中倒是安靜了許多。”

看完趙伯言遞上來的折子，方雲心中不禁感慨道。

天下儒劫，六部被毀，幾乎都有中古盟的影子在裏面。中古盟主陳霸先一路奔走呼告，聯絡上古、中古、近古各方的力量。過去一年的動蕩，幾乎都是此人的“功勞”。

最後，引得武穆出手，將中古盟夷滅。

沒有了中古盟這種激進的力量在其中鼓動，各大宗派確實安分許多。不過，方雲清楚，這並不是說天下就太平，相反，亂流依然在那裏，只是由明轉暗而已。

“這些事情還是由人皇和武穆去定奪吧。”

方雲看完消息，信手將折子放在一旁。整個消息裏，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關於姑射郡主的。

趙伯言的蛾子發現梁王府中，多了一個陌生的男子。趙伯言手下那些蛾子形容他“巍冠博帶”，“與近人穿著大異”，“仿佛是從古畫走出”，又形容他“給人感覺極為古老，像活了幾千年一樣”。

方雲不用怎麽想，也能知道。這種“峨冠博帶”，穿著極具古風，又好像活了幾千年的怪物一樣的男子，必然就是上古殺戮劍派的掌教。

“姑射郡主終究是幫助他脫困而出了。這等人物，放在上古也是一等一的狠角色。這次出來，也不知道會幹些什麽事。又有些什麽圖謀。有時間，還是得去會會他。”

方雲目露沈思，五年之前，他還沒有踏破地變境的時候，曾經在殺戮洞府，感受過這位上古殺神的氣息。因為姑射郡主這層關系，這位上古殺戮劍派的掌教，並沒有對他出手。

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方雲估算著，就算兩人見面。這位上古宗主也應該不會一見面，就喊打喊殺要人性命。倒是可以借著以往的那層關系，探探口風。

這種上古時期的大宗主、大梟雄，他們的態度和意志是非常重要的。能夠左右到天下大局。探一探他們的想法，是必須的。不過，卻不是現在。

現在，方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五帝星宿拳已經修煉的差不多了，可以去探探父親的下落了。”

方雲目光一閃，眼中掠過一道精芒。

四方侯方胤是生是死，還是個謎。依據蠻族戰神阿拉古巴爾的說法，是必死無疑。但方雲卻不相信。至於阿拉古巴爾的說的那個“深淵”，方雲也已經查明。那是一處極為危險的地方。若說一進去就必死無疑，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那裏危險重重。傳奇境以下，基本上是生存渺茫。然而就算是傳奇境，也只是具備了一定的生存能力，並不是說就萬無一失了。

那處地方，處處危機暗伏。一些厲害的地方，就是神通境第四重地魂境的強者不小心踏進去了，也可能有死無生。這也是為什麽，阿拉古巴爾說四方侯方胤已經死了的原因。

“深淵”之中，確實是危險重重。但方雲為人子者，卻不能以此為借口，不去查看。方家之中，武力最高，無疑就是他。

這種危險的事情，不可能指望大哥。也不可能指望其他人。只能靠方雲自己去！

“砰！”

方雲在房中盤坐，調運三個大周天。感覺精氣神已經達到巔峰，不再遲疑，睜開眼來，一縷精芒暴閃而逝。只聽“砰”的一聲，一團虛空破碎，方雲搖身一晃，立即如同一尾鷂鷹一般，閃電般地消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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