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先生和費太太因為這件事情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雖然後來也把那些人繩之以法了，但是他們的女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今黎無限悵惘地說著，然後緩緩抱住了流淚的傅星辰。

兩個人都沈默了，傅星辰覺得心裏堵的厲害，恍惚間就想通了為什麽那天錢雲芳一直在說是她的錯，一切都是她的錯。

“費太太應該一直都在怪費先生沒有保護好女兒，所以這二十幾年來，他們一直處於僵持的狀態，而費先生為了“贖罪”，所以才利用山莊來救助那些不幸的女孩子……她們、她們要麽是從人販子手裏解救出來的，要麽是被父母直接丟棄的……費先生把她們當做自己的孩子，收養她們，給她們本沒有的未來。”

傅星辰一邊擦眼淚，一邊說著，心裏難受極了。

今黎抱著她，手輕輕在她後背上拍，“所以我才說，費先生是個好人。”

“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幫助他。”傅星辰忽然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怎麽樣，都必須要給費先生一個交代，那些抹黑他、詆毀他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

午飯前臨時小組帶回了兩個姑娘，她們是曾經在山莊裏長大的女孩子，如今結伴在外打拼，已經融入了現在的生活。

她們習慣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山莊的記憶也離他們越來越遠，怎麽都想不到，會有這麽一天，需要她們站出來，為山莊發聲。

傅星辰與她們對面坐著，看得出來她們的緊張不安，她極力使自己的語調溫和：“很抱歉打擾到你們的生活，但是為了費先生，我們不得不這樣做，我想，你們也不想看到費先生受到這樣的傷害。”

兩個姑娘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點點頭：“我們想好了，要幫助他。”

傅星辰點點頭：“你是嬌嬌？”

姑娘點頭：“是，她是我妹妹璐璐。”

“介意說一下你們的故事麽？”

嬌嬌看了一眼璐璐，垂眸嘆了一口氣說道：“除了在山莊裏的事情，其他的我都記不清了。只知道我和妹妹被丟在游樂場，我們被送到了很多地方，最終被隋阿姨接到了山莊裏。”

“隋阿姨……和錢叔叔？是麽？”

嬌嬌點頭：“錢叔叔是費太太的親弟弟。錢叔叔夫妻兩個，就像我們所有人的爸媽，或者說，他們的工作，就是當我們的爸媽。”

傅星辰差不多弄懂了來龍去脈，所以她開門見山地說道：“待會兒會有人來給你們拍一段視頻，到時候我會在攝像機後面問你問題，你直接按照事實回答就可以。”

嬌嬌遲疑了一下，皺眉問：“要拍視頻？要把我們的錄像放到網上去麽？到時候是不是所有人都會看到我們倆個？”

傅星辰知道她們再顧慮什麽，連忙解釋道：“到時候會給你們做圖像處理。保證不會侵犯你們的隱私。”

“在你們把錄像上傳之前，我一定要先看一遍，不經過我的同意，你們不能發布。”

“沒問題。”傅星辰十分肯定地點頭，然後轉身對著等在門口的攝制組招手：“你們進來吧！”

**

晚上8點，距離黎明發出律師函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那條律師函下面的轉發和評論數都超過了三萬。

傅星辰皺眉瀏覽評論，簡直被下面不帶腦子的網友給氣個半死。律師函都已經寫得這麽明明白白了，卻還是有人無視真相，狂罵黎明，狂罵今黎和費逸。

“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傅星辰看不下去了，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拍。

“辰辰……”禾笑把在桌上滑行的手機按住了，然後擦了擦裝進了傅星辰的包裏，安慰道：“犯不著跟這些人生氣，腦袋裏裝得都是豆腐腦，指望他們能正視現實，那是不可能的，這幫人就是想找個機會罵人而已，他們才不管罵的是誰，這不就是鍵盤俠們的愛好麽。”

“話是這麽說……可我一看到那些字眼，我就忍不了……這幫人，什麽都不懂，卻還叫囂著為正義而戰……我是當真服了這些人……”

“消消氣消消氣……”禾笑趕緊捋著她的胸口給她順氣，“咱們勝券在握，到時候就狠狠打這些人的臉。”

“打臉？打什麽臉？”今黎推門進來，就看見傅星辰一臉的怒意，他頭一回看到她這麽生氣的模樣，有些驚訝：“你們這是在吵架？”

“今總，天地良心，我可沒有惹你們家大美人生氣，是網上的那些腦殘惹得她不高興了。”

傅星辰瞥她一眼，撅嘴道：“什麽他們家，你們家的，我誰家的都不是。”

禾笑壞笑著睨她一眼：“嘖，這是氣大發了，連男朋友都不要了！你可別後悔啊，準備對你男朋友下手的女人都能從這排到傳媒大學校門口。”

“得了吧……”傅星辰嘴上不饒人，但是語氣卻悄悄的緩和了，她站起來，問今黎：“視頻準備什麽時候發布？”

“9點整發布，”今黎瞥了一眼時間，“醫院那邊的資料正在整理，到時候一起放出來。”

傅星辰點頭：“開通熱線還有專門信息小組吧，我估計視頻和資料一放出來，會有不少與山莊有牽連的人會聯系我們的。”

“有道理，”今黎眼睛一亮：“我這就讓他們準備。”

禾笑站在一邊聽他們緊鑼密鼓地籌劃，不禁對傅星辰一陣敬佩，以往她雖然和傅星辰同住一個屋檐下，卻少見她這麽幹練的模樣，如今眼前的傅星辰，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她楞神的功夫，傅星辰轉過頭來：“笑笑，拜托你和元皓了，你們可一定要頂住壓力。”

禾笑一楞，旋即點頭：“放心吧！沒有黎明就沒有我倆的今天，到時候就算是所有人都罵我們，我們也不害怕。我相信，總歸還是有明事理的人，總歸還是有願意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人。”

“好，加油。”

“加油！”

**

晚上九點整，視頻準時發布，費先生的親筆書信和錄音也同時發布。一時間黎明旗下的大V紛紛轉發視頻和微博。一石激起千層浪，巨大的翻轉讓激憤的網友大跌眼鏡。

“我叫嬌嬌，從小就在山莊長大，和我一起的還有我的妹妹，因為爸爸媽媽想要男孩……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都在山莊裏渡過，那是我和妹妹最無憂無慮的二十年……我知道費先生一直在幫我和妹妹尋找家人，但是我們想明白了，家人……早就不打算要我們了……但是費先生一直沒有放棄我們，他為我們安排了工作，讓我們融入社會……”

傅星辰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視頻，眼淚也忍不住往下掉。

“如果不是有人跟我說，網上有人在罵我，我都不知道，我堅持這件事已經堅持了二十年……二十年前，我痛失愛女，無人知曉，二十年後，我卻被釘在了“恥辱柱”上，而理由……是我私自豢養女童……”

費逸滄桑無奈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周遭都安靜下來，辦公室裏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慢慢的從工位上擡起頭來，靜靜聽著從播音器裏傳出來的聲音。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時間過去，聲音戛然而止。

辦公室陷入沈重的安靜之中。

片刻後，此起彼伏地電話聲打破了寂靜。臨時信息小組的熱線電話一瞬間被打爆，十幾個接線員一刻不停地接電話，記錄談話內容。另一邊，負責應對在線信息的小組也被紛至沓來的私信淹沒。

“我願意作證……”

“我願意作證……”

“我願意……”

一聲聲急迫的承諾從聽筒裏傳來，傅星辰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你們快看微博！”公關組的肖建明忽然驚喜地大叫一聲：“她們在轉發我們的微博！她們在力挺我們！”

傅星辰趕忙翻出了手機，微博首頁充斥著這件事的消息。禾笑轉發的一條微博引起了她的註意，“我想問一下，那個詆毀費先生的姑娘，你有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麽？我不想對你這個人做什麽評價，我只是覺得不齒……”

叮——手機界面突然閃了一下，微博界面被來電顯示界面取代。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傅星辰心頭一跳，接通了電話，打開了免提。

“傅姐姐……”一聲哭聲從聽筒那邊傳了過來。

在傅星辰附近的人都聽到了這一聲哭喊，紛紛驚詫地看向她。

傅星辰的心沈了下去，朵拉……她怎麽樣了？

“傅小姐麽？我知道是你。”電話那頭的聲音變成了低沈的男聲，傅星辰聽得出來，那正是唐昊的聲音。

“給你一分鐘時間，如果你再不說話，我就不能保證她的人身安全了。”唐昊輕蔑的笑聲傳來：“拜你們所賜，現在網上都是對她的聲討之聲，還有人說要見她一次打她一次，就算我不對她動手，那些憤怒的網友也會把她大卸八塊吧？”

“別拐彎抹角了。”

唐昊一楞，頓時輕笑出聲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她。”

“然後呢？”傅星辰厭惡地皺起眉頭。

“她很想你，想讓你親自過來把她接走。”唐昊笑道：“除了你，也沒人能保證她的安全了。”

傅星辰不由得哂笑：“難道我就一定能保證麽？我有那麽大度？”

“你有，傅小姐。”唐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地址我待會發到你手機上，我等你，一個小時，當然了，如果你帶了不該帶的人一起來，那麽對不起，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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