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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天一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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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宗遙道:“世人都知我範家有一藏書樓,無不想到閣內閱覽古籍。我族唯恐閣內典籍丟失,便立有閣約,非學子不得進內,人品不端者亦是如此。在我之前能進閣內的都是經過考量的人物!而我性情豁達,只要意氣相投便可入內,這便給一些用心叵測之人有了可趁之機。他們蓄意接近我,為的是到閣內觀看典籍,如能安分閱覽也就罷,可有些人卻想方設法盜取古籍!

但他們萬沒料到,如沒我的引導,哪能進得來。數年間為此喪了性命的竟是不少!更可惡的是,有些心術不正者,知我‘天一閣’陣法厲害,便四處尋找妖人前來破陣!

玄遠幾人聽得這話,均忍不住氣道:“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人!”

範宗遙接道:“可不是麽!若不是親身經歷,我也不會相信!十五年前的那次交涉,便正是受了妖人的襲擊,當時我正與兩個妖人打鬥,所以王管家三父子才受害!現在想來,若不是他三父子拼命維護,恐怕天一閣早已不覆存在!”

玄遠納悶道:“我幾人也懂得道法,可您還為何對我等不加防範?”

範宗遙淡淡笑了笑,道:“半月前,舍下來了兩名得道高僧,我與那二人盤桓數日,彼此參禪論道頗為舒心。那黃衣道人便說半月之後會有五人來訪,說有要事求助於我!

我猜到定是想進閣內一覽,便欣然答應!沒想到那道人卻說來訪的五人會助我‘天一閣’渡過一節!當時我是半信半疑,果不其然你五人還真助我梆了昨夜的一夥匪賊!”

雖然這話說得有些感激,但範宗遙的表情卻是不以為然,似乎不需要玄遠兩人的幫忙自己也能解決!

朱月影看出範宗遙的表情,當下本想說,我幾人只是撿了個便宜,還是您屬下之功!豈料卻被玄遠搶道:“兩位高僧?那兩人是不是一僧一道?”

範宗遙點頭道:“正是!”

玄遠欣喜道:“果真是他們!”

守靜奇道:“他們是誰?”

朱月影道:“一個是他的師兄,另一人是玉覺大師!”

玄遠當下便將自己與王中興如何與陸淵相識,如何見陸淵降妖除魔,又如何見兩位出家人為朱月影打鬥之事一一向在場人說來。

守素,守靜二人聽聞自己還有一位道法高深的師叔祖,不禁喜出望外,心裏暗暗道:“有兩位師叔祖在何愁天下不寧,何愁蜀山不能重建!”單辰逸卻是在想:“我要抓緊將‘飛影追魂劍法’練就更高,也能像二位師叔祖那般,到時就可以重建蜀山了!”

朱月影這下聽玄遠說來,才知那兩個老頭兒曾經為自己打過一架,突然間竟有些想念起二人來。

玄遠敘說了半響,隨即向範宗遙問道:“他二人如今在何處?既然知道我們要來,卻為何不來相見?”

範宗遙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但他倆去得匆忙似乎有要事在身!”

玄遠幾人聽得此言,不禁有些失落。

只見範宗遙右手一翻,指著高墻上的木門道:“幾位請隨我來!”

朱月影這下才明白,原來這閣主是受了陸淵與玉覺大師二人之托才對我幾人這番客氣的,心裏在籌劃,得找個時機表明己方來意。這下便與玄遠四人跟著範宗遙進了“天一閣”。

當幾人走到墻上暗紅的木門時,心裏暗暗心驚,均擔心自己也會像單辰逸那般受到陣法的阻隔!

但見走在前方的範宗遙突然兩掌相合,十指隨即在胸前相互劃圓,繼而右手食指向門一直,便大搖大擺走了進去,玄遠幾人經過門口,雖然陽光明媚,但一時間卻明顯感覺自己全身籠罩著一層水霧,水霧傳來沁人的香味,似身在大瀑布間一般!

範宗遙隨即帶來幾人在“天一閣”內四處閱覽,每走一處都會向幾人介紹該區域書籍屬類。

玄遠幾人走在其間,看著周圍的書架上堆滿泛黃的書物均是琳瑯滿目,不禁暗暗稱嘆!

範宗遙先帶領幾人觀看的是世間常有的書籍,譬如《資治通鑒》《史記》《四書五經》等。見幾人表情如常,這又帶領幾人到另一屋。這間屋子大小與適才那屋一般,物件的擺放也並無不同,只是所存書籍大多都是世間孤本,譬如《文子纘義》《亢倉子》《風俗通義》《白虎通德論》《博物志》等,都是世間無副本的典籍,現下都被閣內珍藏。也難怪世間讀書人都對此地踏破門檻!

範宗遙見幾人只是跟著自己走馬觀花,對身旁書物無太大興趣,不禁心裏納悶:“難道這些還不夠幾人驚嘆的麽?”這又帶來幾人穿過院中花園到對面屋裏走去。

這間屋子坐南向北,擺設較為空曠,墻面上掛著名家字畫無數。先秦篆書,漢時草隸,魏晉行書,唐宋元明的真跡皆收納其中。可以看出,有些真跡已經殘缺不堪,均被主人家再次裝裱過的!

範宗遙見幾人仍對身旁之物並無多大興趣,不禁問道:“這些都名人真跡,幾位難道不想細看一番麽?”

其實他哪裏知道玄遠與朱月影幾人腦海裏只裝著《先天譜》,這時哪有心情觀看他物!

朱月影靈機一動,隨即道:“範老爺,我等對王羲之書法甚是崇拜,不知……!”

範宗遙隨即指著左首邊的一面墻,笑道:“王右軍書法正在此處!”

幾人順著範宗遙的手指一看,便見對面墻上掛著數幅王羲之真跡,分別為《游目帖》、《十七帖》、《二謝帖》、《快雪時晴帖》等。這時又見一幅六尺半開的泛黃宣紙上寫道:“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這幅字橫掛在兩根柱子間的墻壁上,字形灑脫,筆畫遒勁爽利,氣勢奔雲!

朱月影奇怪問道:“範老爺,都說右軍《蘭亭序》世間已無真跡,何以會在此處出現?”

範宗遙笑了笑道:“真跡確實不在世間,這幅是我祖範欽所臨摹!”

幾人隨即細看落款處,這時才發現左下角落款處小字寫道:“餘窮盡一生,未曾尋得右軍神書蘭亭真跡,輾轉反側無所慰藉,唯效仿世人,臨池抒意。甲申年臘月範欽沐手敬臨!”

墻上掛的正是當年範欽親手說臨寫的《蘭亭序》。

《蘭亭序》的真跡世間已無,據說當年唐太宗李世民愛不釋手,欲死後帶進墳墓。但如此一來世間便少了一件寶物,太宗尋思數日這便招來天下間有名的書家進行臨摹。各書家風格各異,所書者較之真跡均有不同,唯馮承素一人所臨酷似,後人便以此作為臨寫的尚本。

這幅作品,是當年範欽臨寫馮承素墨跡,算起來與真跡極為相似,這也凸顯範欽其人臨池功力之強,難怪朱月影幾人一時分辨不出!

範宗遙當下便將有關《蘭亭序》的傳聞向幾人說來,玄遠雖然對書法較為熱愛,但眼下只關心《先天譜》一事,又哪裏有心思聽人說其他。

正當範宗遙說得津津有味之時,守靜突然不耐煩道:“此處有《先天譜》麽?”

守靜這一問雖然有些唐突,但都是幾人想知道的,這下便也不怪罪守靜,皆傾耳靜聽範宗遙的回答。

豈料,卻見範宗遙身體突然顫了一下,霎時間臉上閃過一陣怒色,隨即頓了頓,厲聲道:“什麽《先天譜》?哪來的《先天譜》?”不待幾人回答,又道:“雖然世間書籍無數,但範某卻未曾聽得有過什麽《先天譜》!”

玄遠五人不禁驚呼失望,但他們更想不到的是這主人本是溫和的性情突然間變得厲色起來。

玄遠本想再繼續追問,但被朱月影搶了先,道:“既然此處並未《先天譜》那我等就不打擾了!”說著拱了拱手便走出屋外。

朱月影這下變故,玄遠四人叫也叫不住。

只聽得範宗遙朗聲道:“恕不遠送!”

玄遠四人跟在朱月影身後七嘴八舌問道:“餵餵,你幹嘛這麽著急啊?……咱們事情都還未弄清楚呢!……此處當真沒有麽?……”

朱月影竟是一句也不答覆幾人,急沖沖地走出範府。

到大街上時,玄遠一把拉住朱月影,道:“你這是何意?咱們都還沒問清……”朱月影搶道:“不用問了,《先天譜》就在範府!”

玄遠四人不禁驚呼:“啊!”

單辰逸隨即拔腿回走,朱月影連忙叫住:“如果你不想要《先天譜》的話,那就只管去吧!”

單辰逸一楞,隨即轉了回來,奇道:“公主這話是何意?”

這時,日正高懸,周遭一片燥熱,大街上人來來往往皆是一片嘈雜。朱月影吹了幾口氣,道:“咱們先找家客棧住下,此事再從長計議吧!”

四人這下突然沒了主張,只好隨著朱月影找了一家客棧休息。

兩層樓的客棧內,四人尋得二樓一間屋子圍桌而坐。這才一坐下幾人便迫不及待地詢問。

朱月影卻是不快不慢地用茶水澆弄著手裏的泥娃娃,真叫幾人心急如焚!守素看見泥娃娃雖然氣不打一處來,但想到《先天譜》一事,只得抑制心情坐在一旁。

只聽朱月影淡淡道:“適才守靜才一問到《先天譜》,那範閣主便立即變了臉色,我想《先天譜》定是在他手中,而且神譜與他定有莫大關聯!”

單辰逸道:“那咱們為何不直接向他取來呢?”

朱月影鄙夷道:“如果他能給我們的話,那又為何突然翻臉?”

幾人聽來不禁點頭。

朱月影又道:“我覺得範閣主並非小氣之人,若非《先天譜》對他至關重要,他是決計不會翻臉的,看來咱們得多想想法子!”

守靜道:“想什麽想啊,若他不給直接搶便是,我不信他再厲害能敵得過我哥哥的劍法!”自從親眼目睹玄遠打敗龜妖以來,守靜便認定玄遠的劍法無人能敵,故才如此自信。

而單辰逸卻在一旁暗暗自愧。

朱月影道:“搶?那咱們成什麽了?”

玄遠向守靜說道:“那範閣主性情豪爽,咱們又如何下得了手?”

守靜尷尬道:“那咱們總不能不要吧?”

守素道:“要是一定要的,只是須得想想辦法!”

朱月影笑了笑道:“大美人果真是善良周到啊!”

守素臉色微微一紅,隨即將臉側開,不想多看一眼朱月影。

當下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商量著如何獲取《先天譜》,不知不覺店裏夥計已經點起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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