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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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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琰從秦司漫家裏離開後, 又返回了遼西。

他將車熄了火, 推開車門準備去電梯口, 似想到什麽,將放在車門把上的手收了回來,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 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約莫兩分鐘後, 電話結束。

沈琰重新發動車子, 開往了距離遼西大概十分鐘車程的一個咖啡廳。

已經過了喝下午茶的時間,咖啡廳此時的人並不多。

沈琰推門而入,走到吧臺直接問:“樓上有包間嗎?”

服務生瞧了他一眼,客氣道:“有的,請跟我來。”

沈琰點點頭,擡步跟上, 最後選了二樓較為僻靜的一個包間。

他為自己叫了杯黑咖啡, 半勺糖加冰, 為另外一人叫了杯不加糖的熱拿鐵。

“先生請慢用。”

“謝謝。”

服務員彎了彎腰,掀開門簾拿上托盤走了出去。

沈琰拿過杯托上面放的小勺, 微微攪拌了下,端起來飲了一小口,味道剛剛好。

只是不夠冰。

好在這家的服務細心周到, 旁邊還放了一個玻璃杯, 裏面裝著滿滿一杯的小冰塊,任客人自取。

沈琰用一次性的鑷子夾起一塊,直接放進了嘴裏。

直到刺激性的冰涼感投過口腔直達心尖, 沈琰才慢慢嚼碎咽了下去。

心裏的那股無名火,總算是被壓下去了一點。

這時,聽見外面木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沈琰收回了思緒,拿過旁邊架子上報紙,漫不經心的翻看起來。

郭安民掀開門簾,見沈琰態度如往常一般,並不熱絡,但他也不掛在心上,放下公文包坐下來,與他平視:“小沈,久等了吧。”

沈琰合上報紙放在桌上,“我也剛到不久,冒昧的突然約你見面,是我唐突了。”

郭安民擺擺手表示不在意,這才註意到桌上那杯咖啡,端起來,似乎話裏有話:“難為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沈琰眼中浮現出幾分冷然,“主任的口味,科室的人都知道。”

郭安民自顧自的笑起來,不再接話。

沈琰背靠椅背,一只手搭在膝蓋上,時有時無的敲打著,像是在嘮家常:“聽說主任早上晨會後,叫秦司漫去了趟辦公室?”

“這咖啡味不錯。”郭安民滿意的笑了笑,放下杯子,不甚在意的回答:“對。”

沈琰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然後秦司漫就主動辭職了。”

三言兩語間,郭安民算是摸透了沈琰今天約他出來面談的用意。

敢情是來當說客的。

郭安民“哦”了聲,回想了下,“這個秦大夫,是你帶的住院醫吧。”

“是我帶的。”

郭安民看他口頭上絲毫沒有放松的架勢,輕笑了聲,“秦大夫醫術高明,眼界高,另謀高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老狐貍。

沈琰不想費心思跟他繼續迂回,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你不用跟我繞彎子,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那你應該更清楚,不管是你還是我,說再多也是無用。”

郭安民看了眼天花板,意有所指,“這上面的人,他們的家務事,外人還是少插手的好,沈大夫來遼西也有段日子了,為人醫者的本分是什麽,應該不用我再提醒一遍了吧。”

沈琰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事情,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郭主任就替我跟這上面的人帶句話,就說我這腦子裏啊,裝的東西太多,說不定那天就從嘴裏漏出來了,那時候可別怪我忘了什麽‘醫者本分’。”

郭安民眼珠子一轉,臉上的笑意終於掛不住,警惕的問:“你什麽意思?”

“主任向來是個識時務的人,犯不著跟一個初來乍到的住院醫過不去,你說是嗎?”

郭安民眼微瞇,像是警告:“你這身白大褂是鐵了心不要了?”

沈琰從錢包裏抽出一張整鈔放在桌上,“不要跟一無所有的人談條件,守護好你們的理想國。”

郭安民見他要走,氣急敗壞的站起來,“那兩年前,你為什麽不以此為籌碼來要挾遼西?”

沈琰停下腳步,“那是我應得的。”

“現在呢,你又覺得自己毫無罪過了?”

“並不是,”沈琰回過頭,目光如炬,“我看你們得意忘形過了頭,提醒幾句而已。”

“沈琰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梁澄可都看著呢,郭主任還是積點口德為妙。”

三個字一出,郭安民頓時止住了聲,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科室裏面的風言風語,該打掃打掃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沈琰不再停留,大步離開。

透過咖啡廳的落地窗,如瀑布般的雨從天空中傾瀉而下,洗刷著地面,在排水口形成一個小小漩渦,夾雜著塵埃,盡數流入。

這個夏季的最後一場雨,憋了一天,總算落下。

沈琰婉拒了服務生遞過來的傘,埋頭毫不猶豫的走進了雨中。

秦司漫第二天按照平時的時間,照常來到了遼西上班。

她早就做好了承受新一波流言的洗禮,可從電梯出來一路走到辦公室,每個人看見她的神情都與往常無異,該打招呼的依然打招呼,不該打招呼的也沒主動湊上來。

一切太正常,正常得反而十分反常。

秦司漫換好衣服,準備找莫新問問情況,結果得知她今天休息。

只好耐著性子等到晨會。

可沒想到就連郭安民,看見她都沒什麽反應,對於她昨天離職的事情絲毫未提。

秦司漫恍恍惚惚的開完會,有點弱智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或者是還在夢裏。

怎麽一覺起來,這醫院的人都跟失憶了似的。

鐘向文回辦公室拿個筆記本,發現秦司漫還一臉懵懂的坐在座位上思考人生,走過去推了推她:“秦姐,你怎麽還在這裏,今天是大查房的日子,快走吧。”

秦司漫站起來拉住他,“昨天我辭職這事兒你不知道?”

“知道啊。”

秦司漫神情更加古怪,“你……失憶了?”

“沒有啊。”鐘向文抽出自己的手,“快走吧,真來不及了。”

秦司漫連忙跟上,“那大家都知道,怎麽今天跟集體失憶了一樣?”

鐘向文遞給她一個“你居然不知道”的眼神,“昨晚主任給大家群發了一條短信,內容意思大概是以後誰再在遼西傳播關於任何人的謠言或者危言聳聽,醫院這邊會展開調查,一經發現就會被開除,還要記入檔案。”

調查,開除,還記入檔案。

秦司漫怎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威力了。

昨天明面是郭安民在讓她走,其實背後撐腰的人是秦淮洲,不然郭安民哪裏能冒著違反醫院規定的風險來做這件事情。

可一晚過去,郭安民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不,應該說是秦淮洲的態度。

秦司漫百思不得其解,還想多問,卻已經走到了病區,不好再多問。

好不容易等到大查房結束,秦司漫讓鐘向文先幫她看會兒自己管床的病人,而她借著請教問題的理由,在走廊上攔住了沈琰。

“我有話要問你,換個地方說。”

“去我辦公室吧。”

秦司漫跟上,可步子邁得比他還大,這副火急火燎的樣子讓沈琰覺得有點想笑。

沈琰拿出鑰匙打開辦公室,還沒到座位上坐下,就聽到:“你做了什麽,秦淮洲和你是什麽關系,還有你是不是跟他做了什麽交易……”

一連串的問題一股腦的全向他扔過來,沈琰有些招架不住。

“你問這麽多,我先回答哪個?”

秦司漫也意識到自己太操之過急,坐下來,一副要和他長談的架勢,“你怎麽辦到的,不僅讓我回來,還封了大家的口。”

“我去見了郭主任。”

“然後呢?”

“我陳述了事實並且跟他解釋了遼西的人事制度,他表示理解,就讓你回來了。”

“就這樣?”

“不然呢?”

秦司漫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會相信他這番哄孩子的言辭,“就算郭安民會跟你擺事實講道理,秦淮洲絕不可能,用錢權已經解決的事情,他有什麽理由會反悔?”

“你不用知道這麽多。”沈琰拉開椅子坐下,瀏覽著屏幕上的手術安排,“回來了就安心工作,以後少惹點事。”

秦司漫見他始終不肯說實話,只是一味的糊弄自己,心裏更加煩躁,伸手轉過他的電腦屏幕,逼他正式自己的眼睛,“你跟我說實話,你跟秦淮洲是什麽關系。”

沈琰實話實說:“毫無關系。”

“你做了什麽,能讓他改變主意?”

沈琰沒有答話,像是在尋找什麽借口來敷衍她。

秦司漫急紅了眼,努力克制著自己的音量:“我不希望你和他達成什麽協議或者交易,我留不留在這裏都無所謂,遼州的醫院不止這一個。”

“你高估我了,我沒什麽值得他看上的。”

那天灑落一地的照片,終究是秦司漫心頭的一根刺。

她擔心秦淮洲控制欲爆棚起來,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她卻不能告訴沈琰。

現在兩人的關系本來就是如履薄冰,秦司漫不會傻到在這種時候往這層薄冰上捅上一刀,讓它碎成渣。

“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犧牲什麽,我接受不了這種好意,這是負擔。”

沈琰轉回電腦屏幕,不再看她,“我什麽也沒有犧牲,你本來就該留在這裏,不必有負擔。”

秦司漫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想來沈琰也不過是一名普通的眼科醫生,就算在業內小有名氣,也不至於成為秦淮洲這種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我欠你個人情,以後還上。”

“不用以後了,現在就可以。”

秦司漫不解,看見沈琰拉開了自己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胸牌,放在掌心上。

湊近一看,原來是她的。

怪不得今天來,怎麽找都沒找到。

沈琰站起來,拉起秦司漫的手,將胸牌放入她的手中,聲音淺淺:“做個稱職醫生吧,秦司漫。”

作者有話要說: 沈琰:攤上個愛惹事的,真是操不完的心。

秦司漫:攤上個悶騷的,真是生不完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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