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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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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考試的交卷鈴聲響起, 魏昀神清氣爽地走出考場, 東西都顧不上收拾,第一時間來找齊致。

“班長,你考得怎麽樣?”

“還行。”

考完這天又是星期五, 他們依照習慣坐到公交車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魏昀習慣性地拿出手機, 手指滑到“貼吧”上方,突然想到了什麽,沒有點開。

——貼吧裏的故事有的已經畫上句點, 有的已經被作者棄置一旁,但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魏昀把手機揣回兜裏,轉頭看向齊致,神情嚴肅得仿佛在對神父宣誓,“我是不是該轉正了?”

“是啊。”齊致挑了挑眉, “你想怎樣?”

魏昀微微偏頭, 一只手扣住齊致的後腦勺,湊上前去,輕輕咬了咬他的唇, 得意洋洋地說:“這樣。”

魏昀將頭埋在齊致頸間, 雙手環住他的腰, 悶聲笑道:“男朋友好。”

高考結束之後, 考完一身輕的同學們開始討論暑假去哪裏快活。

王永乾一邊翻旅游攻略一邊問羅正浩他們,“去哪?總得出個省吧?上海怎麽樣?”

其他人其實也沒什麽遠大理想,就圖個風景不一樣的地方轉轉:“隨便吧, 出省就行。”

問他們也問不出什麽結果,王永乾轉而看向魏昀,“昀哥,你覺得呢?”

“我覺得吧……”魏昀慢悠悠地將他的問題咀嚼了一遍,旋即讓人防不勝防地轉了話題,“先不說這個,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霎時幾顆頭齊聚過來,問:“啥秘密?!”

魏昀翹起嘴角,刻意說得很慢,讓他們每一個人都聽清楚:“我和班長在一起了。”

瞧瞧,這是多麽完美的一個吹噓絕美愛情的開場白啊。

按照魏昀的想象,他接下來會收獲許多震驚又艷羨的表情,至少也得是這樣:

“天啊,昀哥!你居然和班長在一起了?!”

“絕美愛情成真了我的天?!”

然而事實給魏昀潑了一盆冷水,他們既沒有震驚也沒有艷羨,甚至表現得十分冷淡:

“哦。”

“所以呢?”

“這也叫秘密?”

王永乾等人把頭扭回去,繼續討論剛才的話題:“幾號去啊?9號怎麽樣?”

“都行都行。”

魏昀皺了皺眉——就這點反應?不應該啊。好歹也來個祝福的掌聲吧?

王永乾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全然沒有搭理魏昀的意思。

魏昀不信這個邪,打算再重覆一遍:“我說——”

“知道了知道了,你和班長在一起了,恭喜恭喜——”傅卓陽打斷他,敷衍地道了兩聲賀,接著又對王永乾說,“9號有點太趕了,10號怎麽樣?”

魏昀納悶:“為什麽你們一點也不驚訝?”

“我覺得10號不錯——驚訝?為什麽要驚訝?”張立垣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

剛確定關系的魏昀一臉懵逼:“……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好了昀哥,你別裝了,我們早就知道了。”

“不得不說昀哥你的演技是真的好,”羅正浩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話鋒一轉,“但是還是逃不脫我們的火眼金睛。”

“而且,乍一看貼吧那些浪漫文學假得要死,”王永乾補充道,“其實它們都是紀實文學對不對?”

魏昀一琢磨,這話聽著無法反駁,但就是讓人下意識地想反駁:“也不完全——”

“好了昀哥你不要說了,”王永乾擡起手在眼角處抹了抹,假裝拭淚,“我明白的,特殊時期,所以你不願意告訴我們,但在我們心裏你永遠是我們敬愛的昀哥。”

魏昀心說我倒是想告訴你們,這不八字才剛一撇嗎。

“你們現在知道也不遲——”魏昀語含暗示,“朋友們,你們懂我意思嗎?”

然後渾身是戀愛的酸臭味的魏昀成功地被一群清香的單身狗孤立了。

“你懂嗎?”

“不太懂。”

“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快樂上海計劃……”

上海之行就定在10號,下午六點的飛機,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酒店是羅正浩選的,坐落在上海繁華地帶,向窗外看去,還能看到東方明珠的一角,在璀璨的華燈之中散發出高雅的紫色光輝。

不得不說,某些時候羅正浩這人就是很會來事兒。他先斬後奏地幫他們定了雙人床房間,然後再很給面子地說句“你們就將就一下吧這樣比較省錢”,讓人不想順水推舟地“將就”都難。

羅正浩盡心盡力地為他們著想,奈何當事人不解風情,他們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生出什麽不純潔的心思。

直到他們走進房間的那一刻。

房間色調昏暗,昏黃的燈光柔和地灑在絨面地毯上,嬌艷欲滴的紅玫瑰鋪了滿床,四周還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淡淡芬芳,氣氛像是被愛神阿芙洛狄忒吻過。

床頭甚至還放了幾盒包裝精巧的男人都懂的東西,王永乾他們顯然是下了血本,每種型號都買了一盒。

魏昀適時收到一條微信:

【一個靈活的小胖子:昀哥,別說我們不懂你,兄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把握機會,加油!】

齊致的手機“嗡嗡”震動兩聲,也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蠔蒸螺:班長你放心,我們等下洗完澡就睡,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就當我們不存在!!!祝你們快樂!】

“這些人……”齊致話斷在這裏,實在是想不出什麽恰當的詞來形容這些樂於助人的同學們。

魏昀也略微有些震驚,幫他把話接下去:“太騷了吧。”

兩人在原地呆滯了幾秒,忽而同時轉頭:“現在幹什麽?”

齊致含混不清地“唔”了一聲,走上前去,把被子一掀,床上的玫瑰花悉數抖落在地。

“你先去洗澡吧。”

“啊,”魏昀走起路來差點同手同腳,“好。”

齊致將玫瑰花收拾到一邊,沾了一手的玫瑰花香,聞得人心神蕩漾。

不一會兒魏昀裹著浴巾從浴室裏出來,朝齊致點點頭示意他去洗澡。

嘩嘩的水聲從浴室裏傳來,魏昀閑得沒事幹,倒在床上,順手挑了一盒放在床頭的東西來看,他將那盒東西舉到眼前,再翻到背面,津津有味地看上面的說明。

齊致一出來就看見魏昀在擺弄一盒避-孕-套。

見他突然出來,魏昀手忙腳亂地把那盒東西丟到一邊,此舉沒讓他洗清嫌疑,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魏昀坐起來,尷尬地咧開嘴笑笑,“我就隨便看看。”

誰知齊致只是字正腔圓地喚了一聲:

“昀哥。”

魏昀僵在原地。

齊致站在那裏,仿佛是向燈光借了幾分溫柔。他的發梢上還掛著水珠,順著頸側滾落,一路沒入衣襟之中,洇開一小片淺淺的痕跡。

然後魏昀看到齊致朝自己走來,那張臉在昏黃的燈光下映出如玉的光澤,他的舉動略帶慵懶,神色卻不見任何敷衍,漆黑的瞳孔中盡是認真之色,他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做吧。”

魏昀還沒從“昀哥”兩個字裏回過神來,這兩個字又給他的心臟做了次電擊按摩。

——我鈕鈷祿魏昀今天不做人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魏昀幾乎是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他坐在床邊,伸手將齊致的頭按低一些,仰頭吻上齊致的唇。他的指腹在齊致頸間摩挲,隨後不斷向下,指尖一路劃過齊致的脊線,緊實的腰腹……

魏昀覺得自己仿佛在用靈魂觸碰眼前的這個人。

可惜的是,魏昀這個名字像是被上帝劃入了黑名單,上帝似乎存了心不讓他得償所願——誰能想到下一秒,魏昀就用實力表演了什麽叫關鍵時刻掉鏈子。

“等等……”魏昀倏地推開齊致,“我感覺不太對。”

說完便迅速閃身到浴室,“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

齊致看著緊閉的浴室門,若有所思。

思考了將近一分鐘,他毅然決然地選擇打開百度,認真地在搜索框內輸入:男朋友不-舉怎麽辦。

頁面還沒跳轉,他又改變主意,退出了瀏覽器——

算了。

湊合過唄,還能離咋地。

他收起手機,敲敲浴室門,“你還好嗎。”

“班長,”魏昀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顯得有些沈悶,“我不太好……”

“怎麽回事?”齊致敲浴室門的力道又大了些,帶著點命令的口吻,“開門。”

浴室門的另一邊魏昀貼著墻壁坐在地上,低垂著頭,沈聲說道,“我可能得了絕癥。”

齊致聽他說得這麽嚴重,略微有些慌亂,但他很快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先開門。”

魏昀把鎖擰開,無力地將手搭在門把手上,依著手自身的重力將門拉開一條縫。

齊致趕緊推門進來,見他坐在地上,便蹲下來問,“你怎麽了?說清楚。”

“我流了好多血。”魏昀捂著小腹,臉色蒼白,偏偏跟齊致說話時還要強裝鎮定,“而且我有點難受。”

人在難受時就喜歡胡思亂想,魏昀自行在腦內百度一番,判定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癥。

判定的那一瞬他腦子裏閃過了很多東西,比如他身患絕癥沒辦法給班長幸福要不要分手,如果分手的話班長會不會再找一個人談戀愛,如果班長的新戀愛對象還沒他好該怎麽辦……

魏昀越想越虧,他熬到今天容易嗎,還沒及時行樂就要把自己珍藏許久的白菜拱手送人了。

他甚至腦補出一幅場景:夜色深沈,寒風刺骨,他衣衫襤褸地在街頭流浪,最後跌落在地,再也沒能起來——徹底閉上眼睛之前,他用手機給班長發了條短信: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忘了我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齊致將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關心則亂,齊致哪怕是華佗再世也看不出什麽門道,於是便當機立斷地說:

“走吧,去醫院。”

他們來到醫院掛急診,排隊等待時魏昀像立遺囑一樣嘮叨了一籮筐,連“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千萬別為我尋死覓活”都說出來了,一旦齊致試圖打斷,他就會說“我都快死了你就聽完吧”。

“班長,假如我真的死了,你會找個什麽樣的?”

“你不會死。”

“你就回答一下吧,”魏昀嘴唇泛白,面無血色,縱然此刻有演戲的成分,但那種虛弱的感覺卻不是作假,看上去還真像一位瀕死的絕癥患者,“不然我死不瞑目。”

……此人如果會死,絕對是騷死的。

齊致幹脆拿了個口罩兜住他的嘴,“找個啞巴。”

幸好這時輪到他們就診,齊致那飽受摧殘的耳朵才從魏昀那裏解放出來。

齊致拉著魏昀來到醫生面前,問:“醫生,他怎麽了?”

魏昀張口就問:“我會死嗎。”

“你年紀輕輕的哪有那麽容易死呀。”女醫生被他的問題逗笑了,笑著給他檢查,很快便做出了判斷,“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得了非常規性低潮紊亂綜合征。”

這個名詞十分冗長,卻是該死的熟悉——至少齊致是對它不陌生的。

齊致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魏昀這狀態好像非常眼熟。

……簡直跟他來姨媽那會兒一模一樣。

齊致依稀記得自己發現自己流血的那個早上,好像也像魏昀這樣以為自己得了絕癥。

魏昀一聽這名字這麽長,長得他聽一遍根本不能記下來,心情更加絕望,“什麽來的?我還有得救嗎?”

“當然有了,”醫生大概是上海人,說話帶著點吳儂軟語的腔調,溫柔極了,她微笑著對魏昀說,“這是可以自愈的。註意事項可以參照女生來月經,只要註意點不會很疼的。”

“哦,還有就是,要保持愉悅的心情,心境平和是最重要的了,不過——”女醫生叮囑完,突然多嘴問了一句,“小帥哥,我看你也不像壓力大的人,你最近是不是經歷了什麽特別激動的事啊?”

醫生的這個問題可謂是問到了魏昀的痛處——何止是激動,他差點兒就要升仙了,他差點就能和班長一起共度真正意義上的春宵了!

結果一切都被這個來得極其不是時候的“非常規性低潮紊亂綜合征”給毀了。

魏昀走出醫院的時候精神還是恍惚的。

他站在臺階下,仰望齊致,皺著眉問:“這是什麽意思?”

齊致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向他宣告:“你來姨媽了。”

“?!”魏昀被“姨媽”這刺激的兩個字給砸懵了,這兩個字囂張地在他腦內巡游了好幾圈,他像得了間歇性失語癥似的,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該說點什麽:“那不就是你之前……”

“對。”

事已至此,魏昀除了接受也別無他法。他花十分鐘將這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咀嚼吞咽完全,然後又苦中作樂似的尋了個清奇的角度安慰自己,他問齊致:“我們這算不算情侶病?”

“當然不是,”齊致憐憫地看著他,“我已經自愈了。”

相比於高二,齊致高三那一年來的次數其實不多,一只手都數得過來。尤其是高三下學期,除了三月份魏昀回來那次,就沒有第二次了。

從三月份到現在他再也沒來過,就算他還沒自愈,也離自愈不遠了。

“沒關系,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魏昀此人就是很會給自己找臺階下,他從自己腦內豐富的非主流日志儲存中挑了一句出來,“你吃過的苦受過的罪,我也要為你承受一遍。”

齊致難得讚同地點點頭,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一字一句地幽幽說道:“那你可千萬受著啊。”

“幸好不是絕癥,不然——”魏昀說到一半發現不對勁,“班長,你是不是在笑?”

“沒有。”

怎麽會笑呢?

只是道聲“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攻好慘,這滴淚我先落為敬,你們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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