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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故人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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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走著走著,木藜忽然疑惑,“展昭,咱們這是上了馬行街了是不是?這不是回府的路吧?”

展昭挑眉,目光裏有揶揄:“不簡單啊,路癡也認得路了。”

原來從沙漠回來之後,木藜就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癥狀,不習慣走那種兩側都是民宅、店鋪或是攤位的街道,無論寬窄,她都是一走就迷路,屢試不爽。開頭幾次都是委委屈屈地站在街角等著展昭來認領她,被找到的時候都是蹲在地上,皺著小臉東張西望,像只受驚的貓。後來展昭也就不讓她出門了,實在要出也是由他領著,一路拉著,這才能放心。

這毛病說不嚴重也不嚴重,但久了木藜也不開心了,展昭總是巡街,出門的機會一下少了那麽多,總是不方便。可是她自己說不出緣由來,就是一看到岔道口就發怵不敢邁步,總覺得路越走越窄,像是要擠過來一樣。公孫先生看了,也沒下個定論,只是說大概是沙漠裏呆久了,長時間不走正經的路,這才有了這麽個毛病。

對此展昭倒是不擔心,他知道剛從沙漠回來的人多多少少都會不適應,木藜這癥狀算好的,時間久了自然會恢覆,只是時不時提點她幾句,偶爾拿她開開玩笑。

又聽展昭拿這個打趣她,木藜嘟起嘴,不樂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在你旁邊的時候我才能認路……”

“好啦,不逗你了。”摸摸木藜的頭,展昭忽然伸手指了指前面,“看那是哪兒。”

順著展昭指的方向,木藜看到一塊高高掛起的牌匾,上面三個大字:

太白居

眼眶忽然毫無征兆地發熱,木藜喃喃道:“這是太白居啊……”幾個月前的那場爆炸,那場潑天的大火,如今想起來,居然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那時她轉身離開,此刻回頭時,太白居已然平地又起,卻不是原來那一座了。

木藜仰頭看展昭:“你帶我來這兒幹嘛呢?是白玉堂回來了嗎?”

是的,如今太白居的主人,正是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五鼠之一,錦毛鼠白玉堂。

展昭卻不回答,只是拉了木藜一把:“走,進去就知道了。”

再次踏進太白居,竟然沒有想象中的恍如隔世,反而意外的親切,白玉堂是個有心人,重建的太白居和過去的舊樓幾乎一模一樣。木藜伸手摸了摸櫃臺,那時她還常常倚在這裏看客來客往,那時還有人叫她老板娘……

“老板娘!”突如其來的喊聲把木藜從回憶拉到現實,還沒來得及擡頭,腿上忽然一股大力撞過來,差點把她掀翻,多虧了展昭在後面扶她一把,這才站穩了,不過剛才耳朵邊上那一聲,是展昭在偷笑嗎?

木藜白了展昭一眼,這才低頭看向那個掛在自己腿上的“東西”。

瘦瘦的一坨,穿著衣服,應該是個人……

木藜努力忍著把這個大概是個人的家夥踢開的沖動,皺著眉頭開口:“這位…兄臺,咱們起來說話?你看地上這……”她的語聲忽然塞住,聲音停在喉嚨的地方滾動了一下,聽起來倒像是帶了分哭腔。

抱著她腿的那個人擡頭了。

那是……豆子。

腿上的力氣像是忽然被抽空,木藜慢慢蹲下來,明明想看清豆子的臉,但眼前偏偏一片模糊,怎麽都看不清,她聽到自己發抖的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豆子,是你?”

豆子跪在木藜跟前,早已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老板娘,是我啊!嗚嗚嗚嗚嗚……”

木藜恍恍惚惚伸手摸了豆子一下,像是要確認這不是自己看到的虛影,然後理智才一絲絲回歸:是豆子,他果然沒有被炸死,他居然還被找回來了……

豆子還在抽抽搭搭,像極了過去挨她罵的樣子,木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語無倫次:“沒事兒了,回來就好,沒事兒了啊,不哭了,不哭了……”說著自己的眼淚卻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看到木藜掉眼淚,豆子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方才努力忍住的沖動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木藜就開始嚎啕:“掌櫃的我想死你了啊,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展昭原本在一旁看著,眼眶還有些發熱,待看到豆子這一抱,方才的情緒立時弱了不少,剩下的也化成了額上的青筋一跳,伸手就抓住豆子的領子把他撈起來,無奈道:“有話好好說,講講你的遭遇,你們掌櫃的很擔心你。”

豆子吸了吸鼻子,伸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鼻涕眼淚,這才哽咽著道:“老板娘,我對不起你。我我我,我鬼迷心竅,狼心狗肺,簡直禽獸不如……”

這麽抽象的話木藜實在難以理解,只能打斷他:“行了行了,我問你答吧。”

“太白居出事那晚,你在哪兒?”

“我在,在俏丫……不對,是那個毒婦那裏!”

“哦……那起火之後的第二天呢?你沒回去看看?”

“我回去了,但是被那個毒婦給打暈了,然後,然後就再沒有回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哎呀別哭了你這不是回來了嗎?她把你帶到哪兒了?”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特別黑的一間屋子,他們一直關著我,問我關於,關於老板娘你的事情。老板娘,我可什麽都沒有說,他們打我、不給我飯吃我都沒有說!”

木藜的聲音哽了一下,她看著豆子明顯瘦了很多的臉,沈默了許久,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豆子不是咬緊牙關,也許早就被滅口了,但是他為了自己吃這樣多的苦,雖然只是輕描淡寫地提了幾句,但想一想也覺得心疼。她的夥計,連被盤子燙了都要哭鼻子,卻為了保護自己咬牙挺過那樣的折磨。

豆子看著木藜眼淚又掉下來,連忙道:“老板娘你別哭啦,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多虧了那位白大爺,把我從那個鬼地方救出來,還給我吃給我穿,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木藜眨眨眼:“白大爺?”她扭頭看展昭,“是白玉堂救了豆子?”

展昭無奈地嘆了口氣,幫木藜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這才道:“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結果成驚嚇了,你看,都哭成小花貓了……”

木藜吸鼻子:“你才小花貓,我這是高興的……哎,白玉堂是怎麽找到豆子的?”

展昭拉著木藜在桌邊坐下,正色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你聽我慢慢講。”

原來,白玉堂能找到豆子,純屬瞎貓碰上……哦不,純屬巧合。

七月時,五鼠在京城齊聚,為給一顛報仇,四處探查七妙人的去處,盧芳在京城人脈廣,蔣平頭腦靈光,白玉堂武功高強,五個人一齊動手,沒什麽查不出的。

果然,一個月後——那時木藜已經離開了京城——盧芳手下一個心腹之人柳元,竟然在城中認出了七妙人之一,妙郎中藥不得。

幾番探查之後,好巧不巧竟然又牽扯出另一個重要的人。

一個重要的死人——李守斯。

如果是展昭查出這件事,少不得要明查暗訪,反覆推敲,待證據完足了再下定論。但白玉堂可不管那麽多,藥不得既是七妙人之一,又與如此重要的命案有關,哪裏還用得著證據。

於是,當天晚上,白玉堂一襲白衣飄飄站在了藥不得的面前,長劍輕點將他制服。在削下他兩只耳朵,並告訴他下一次掉地上的只會是更大的家夥時,藥不得終於崩潰,吐出了實情。

原來,李守斯的命案,當真另有隱情。

妙郎中藥不得來到京城後,竟無意中得知白光是化名隱居,實則是當年的神醫江皓皝,而他手中正有一張藥方需要辨明真假,如果能請到江神醫,那當然最好。藥不得與李守斯曾有生意往來,因此想要通過李守斯向白光請教一副藥方。誰知,約在太白居見面的當日,藥不得忽然得知,白光竟然是一顛的那個徒弟蘇葉——也就是木藜——的親舅舅,而這個藥方與蘇葉幹系太重,藥不得唯恐消息走漏,因此在白光趕到太白居之前用銀針刺入李守斯的要穴將其殺死。也算是巧合中的巧合,李守斯原本身有寒毒,雖不致死,死後的表征卻如同毒發身亡,被開封府查出,最後江文斐在公堂自盡——當然沒有真死,那是後話。

藥不得殺了李守斯之後,深感京城是個是非之地,因此第二日便動身離開,留下七妙人中的另一個——妙觀音阮紅玉,也就是俏丫,豆子口中的毒婦。

隨後妙繡娘蕭五娘跟著白玉堂進京,七妙人算是聚齊了五個,本以為木藜已是囊中之物。誰知後來李子言、蕭五娘、虎擎天竟紛紛落網,藥不得念著結義之情連夜趕往京城將阮紅玉救出,還帶上了被捆得如同粽子的豆子,一路南下,往蘇州投奔霍不休去了。

原本南下之後便無危險,誰知合該他藥不得倒黴,為了構陷田七在京城中做官的兒子和四品帶刀護衛展昭,霍不休派他往京城打點幾位要員,竟被柳元發現,緊接著白玉堂便找上了門,平白丟了兩只耳朵。

白玉堂得知這些事情後,第一時間找到了展昭,展昭擔心木藜安危,便南下蘇州去尋她,誰知半路遇到了快馬幫老幫主胡烈遭人埋伏,得他臨死之前的囑托,如此才有了之後蘇州相遇,水榭火並一事。

只應了一句話,天有不測風雲,人算不如天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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