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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地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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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之鷹連眼睛都沒有霎一霎,看著展昭緩緩道:“展昭,我希望你明白三件事情。第一,那個女人是兩生宮的人也好,不是兩生宮的人也罷,她現在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第二,雖然你現在還是我的座上賓,但這不代表你不是我的階下囚。第三,我這輩子,最恨別人威脅我。”

展昭緊緊地咬住牙,抓住大漠之鷹領子的手卻在一點一點放松。

大漠之鷹看著展昭的神情,向後往椅背上一靠,不緊不慢地在駱駝背上加上最後一根稻草:“再看不清你自己的處境,你就連她的屍體也見不到了。”

不知是不是大漠之鷹的哪一句話起到作用,展昭終於松開手指,臉上的肌肉也放松下來,等到他坐回椅子上時,表情幾乎稱得上是溫和,語氣也恢覆了之前的平靜:“我要立刻見到木藜,不論死活。”他說著緩緩從懷裏拿出一件東西,“見到她之後,我會告訴你娑婆仙子的秘密。”

大漠之鷹的眼睛瞇了起來,展昭的手裏,是一縷雪白的頭發。

但是還沒等大漠之鷹開口說話,便被一陣騷動打斷,一個人從門外跑進來,神情惶急,到大漠之鷹面前時,幾乎是滾在地上。展昭認得,這人便是方才在大廳之中被大漠之鷹踢了個跟頭的人。

只見那人在大漠之鷹耳邊說了些什麽,大漠之鷹的臉色立刻變了,眼神飛快地向展昭的方向一掃,大聲道:“小六子,送展大人到地牢裏坐坐,好生照看著。”說著站起身,沖著展昭微微一笑:“熊飛,有客人登門,老哥哥就先失陪了。”

大漠之鷹一走出房門,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方才小六子在他耳邊說的是:“那個白頭發的女人,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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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之鷹快步走進大廳。

大廳之中的情勢已是劍拔弩張,左右使同五護法將木藜圍了在中間,卻誰也沒有上前。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黑袍人,顯然已經過了一場激戰,站著的各人也均已掛彩,而路左使的雙刀不知怎的竟然到了木藜手裏,他手裏拿著的是不知從哪裏撈來的一桿□□,看著頗為滑稽。木藜此刻也已經頗為狼狽,手裏攥著的兩把鋼刀上都有了缺口,一身黑色長袍上滿是血汙,還有幾處撕破的痕跡,雪白的長發淩亂地披散在肩頭,蒼白的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血痕,既艷麗又可怖。

大漠之鷹第一眼就看到木藜。木藜站在一群男人中間,形容雖狼狽,卻立得筆直,臉上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如同地獄浴血歸來的仙子,讓人幾乎挪不開目光。

大漠之鷹臉上神色雖然不變,心中的驚訝卻遠甚於此,展昭身邊跟著的白發女人,他一早便已知曉,幾番派人查探,報回來的結果都是,此人尚依著展昭保護,應當只是兩生宮安排在展昭身邊的眼睛。此次他精心設陷,主要是為了擒住展昭。至於此人,能捉住自然好,若是不能,許乘風也已親自帶人守在外圍設伏。他一向了解許乘風,一旦許乘風下手,她別說逃掉,便是想保住性命都很困難,遑論全身而退,轉身便闖進他這地宮來。而最讓他驚訝——幾乎是恐懼——的是,即便是昆侖山的人,想要闖進他大漠之鷹的地宮都不會是一件易事,就算九死一生闖了進來,也該丟掉半條命去。而木藜只是孤身一人,卻能幾乎完好無損地站在這大廳之上,簡直不可置信。

正想著,旁邊一個人忽然連滾帶爬地湊上來道:“大哥,這個,這個女人……她不是人啊,她她她,她不怕砍,剛才,剛才路左使兩把刀都,都砍到她身上了,我親眼,親眼看到的啊,她,她把刀一拔就砍回去了,跟,跟那個沒事,沒事人一樣……”說著聲音便抖得不成樣子,顯然心中已害怕到了極點。

大漠之鷹心中一震,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露出笑容來,看著木藜大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位朋友,你既然能來我地宮,那便是客。做主人的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說著沖木藜抱了抱拳。

木藜的目光落在大漠之鷹的臉上,只見他滿臉胡茬,頭發只是隨隨便便地束起來,雖然不修邊幅,看起來卻意外地讓人感到舒服。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木藜甚至有一種奇怪的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他,卻又如何都想不起來。

大漠之鷹將木藜的神情收入眼底,卻沒讀懂她的平靜。心知對付她絕不能硬來,只能智取,當下咧嘴一笑,道:“木……姑娘,是吧?家裏人不懂事,讓姑娘受驚了。”說著提高嗓門,“哎,你們幾個,把家夥收起來,說了多少次了都不長記性。我平時怎麽教你們的?對待客人,要像春風一樣溫暖,你看看你們,舞刀弄槍的嚇唬人家,像春風嗎?啊?”

木藜身旁的幾人略一遲疑,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將兵器收了起來,慢慢向後退開,木藜左右看了一眼,嘴角挑起一個不屑的笑容,卻沒有追擊。大漠之鷹哈哈一笑:“這就對了,咱們做主人,要有個做主人的樣子,來人,看座!讓木姑娘站著像什麽樣子!”

木藜微微挑起嘴角,擡手把雙刀往地下一扔,笑道:“大漠之鷹果然是爽快人,單是這份氣度便不同於凡人,手下的眾位兄弟也是各負神功,最不易的是能懂禮數而不仗勢。都說這沙漠裏藏龍臥虎,卻都比不過一只飛鷹。木藜今日才算信了這句話。”說話間,身旁的人已將大廳之中收拾幹凈,有人將桌椅擺好,請木藜在上首坐了。木藜坐定後,先向大漠之鷹抱了抱拳:“在下今日魯莽闖入,傷了貴派下屬,這裏先賠過不是,還望貴派不要見怪。”

大漠之鷹擺擺手:“哎,木姑娘說的哪裏話,有道是不打不相識,木姑娘出手指教,我這些兄弟們高興還來不及,怪罪什麽的那是再也休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客氣了起來,絲毫不見方才劍拔弩張的模樣。

木藜伸手整了整長袍的下擺,又拍了拍衣袖,漫不經心似的道:“木藜今日前來,原是想來問候,不想半路出了些意外,與朋友失散,沒有了引路之人,這才只好硬闖進來。”

大漠之鷹目光閃動:“原來木姑娘是特地來問候在下的,這倒是,嘿嘿,讓在下受寵若驚了。”

木藜情知此時大漠之鷹算準了她是為了展昭而來,因而有恃無恐,但心中到底著急,忍不住道:“不知道,在下的這位朋友,此時是否是在貴處?”

大漠之鷹挑眉道:“嘿嘿,木姑娘這就是為難在下了,我這地宮雖然隱秘,但每日裏來拜訪的朋友卻也不少,木姑娘的朋友是不是來了,還當真不好說。”

木藜明知大漠之鷹這是睜著眼睛胡說八道,卻偏偏不能反駁,只氣得暗暗咬牙,沈聲道:“我這位朋友不慎落入琉璃宮的陷阱。”說著擡眼看向大廳的天花板,“想來一定是跌落到了地宮之中,不知可否告知在下這人的下落?”

大漠之鷹長長地“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你說的是我那展兄弟,我方才正與他飲宴,正好酒席尚未撤下,不如木姑娘你這就隨我過去,咱們一起把盞相談,如何?”

木藜心裏暗暗松了口氣,微微一笑道:“不勞煩了,還請將我這位朋友帶出來,我與他說一句話,這便離開。”

大漠之鷹目光牢牢盯在木藜的臉上,似是想看她這話說的究竟有幾分是真,半晌這才哈哈一笑:“好!一言為定!”說著站起身,“只不過我那展兄弟此刻不便前來,還是得請木姑娘移玉,隨我一同去看他。”

木藜微一遲疑便長身站起,點頭道:“好,希望大漠之鷹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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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的地牢,還在更深的地底。

小六子在前提著燈引路,大漠之鷹與木藜並肩而行,身後跟著左右使,在陰暗狹窄的地道中越走越深。

地道中陰冷潮濕,木藜幾乎要忘記自己身在大漠,只隱約猜到這地下大概是有隱藏著的河流水源,正應了展昭之前說的話,這座古堡,不可能建在遠近都沒有水源的地方。只是……這地道通向的,又是什麽地方?

木藜腳下不停,卻忽然“嘿”的笑了一聲,在狹窄的地道中格外刺耳,只聽她道:“大漠上果然諸般事物皆與中原不同,原來你們方才是在這地道之中擺酒飲宴,想來也是別有一番情致。”

大漠之鷹幹笑一聲:“木姑娘玩笑了。”

木藜道:“我看愛開玩笑的不是我,是貴派的待客之道實在讓在下大開眼界。”

大漠之鷹擡手揉了揉鼻子,訕笑道:“木姑娘你有所不知,我這位展兄弟的脾氣……比較拗,不比木姑娘這般識趣,好酒好肉地款待他,他反而不自在。”說話間一拐彎,眾人眼前終於開闊起來,大漠之鷹松了口氣,連忙道,“到了到了,展老弟,展老弟!你看看誰來了!”

木藜的呼吸不自禁地屏住,順著前面燈籠的方向看過去,只覺得全身的血刷地一下沖到了頭頂,又猛地落下來,整個人像是被兜頭澆了一桶涼水下來,腳步一錯反手就抓住大漠之鷹的領子,一字一頓道:“人呢?”

燈光照得眼前的牢房一片大亮,小臂粗的鐵欄桿後,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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