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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山雨欲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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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藜有些僵硬地擡頭看向展昭,錯不了,剛才那句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是。她了解展昭,便是這個姑娘與他毫不相幹,從未謀面,他也一定會出手相救,不會讓這個姑娘落到任人買賣的地步。

但是,誰都可以,唯獨這個姑娘不行。

木藜看著廳上努力站直身子卻仍然忍不住微微發抖的花解語,腦子裏有個聲音固執似的重覆:圈套,圈套,這一定是個圈套!雖然她完全想不出來可能有什麽目的,難道是為了讓她失了鎮定露出馬腳?還是為了騙取什麽人的信任?統統難以自圓其說。但是,她不相信世上會有這樣的巧合,絕對不相信。

楚梓辛卻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雙眼睛瞇成了兩條夾在肥肉中間的縫,只聽他道:“既然展公子先開口,不知想出價幾何啊?”

展昭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厭惡,淡淡道:“那要看楚老板想要多少了?”

“嘿嘿,既是如此,老楚也不跟展公子繞圈子,這朵嬌花咱低於五百兩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那就五百兩。”

楚梓辛還未答話,只聽一個沙啞的女聲道:“我出六百兩。”眾人看去,竟是東北快馬幫的女幫主胡一波。據說快馬幫的老幫主胡烈在江寧病逝,胡一波當是扶棺歸鄉,誰知熱孝之中竟也來了這鑒寶大會,眾人心裏嘀咕,卻也並不敢問,只得各自心中猜測不已。

展昭似乎遲疑了一下,看向胡一波的目光帶了幾分疑問。便是這一遲疑,又有人道:“八百兩,我出八百兩。”卻是那金陵的王少爺,見眾人看他,竟然紅了一張臉,訥訥道:“看什麽看,難道不是誰都可以出價嗎?”

楚梓辛臉上的肥肉不住顫動,嘿嘿笑道:“若是無人出價高於王少爺,那……”他話尚未說完,只聽一個粗噶沙啞的聲音道:“我出八百零一兩。”說話的正是藥材商吳半城。

王少爺的臉又紅了,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害羞,是氣的,他大聲道:“我出八百五十兩。”

吳半城的表情悠閑自在,不緊不慢道:“八百五十一兩。”

王少爺額頭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姓吳的,你為什麽總是與我做對?”

回答他的又是一句不緊不慢的話:“我願意,你還能咬我不成?”

王少爺出離憤怒了,他一拍桌子:“九百兩。”

“九百零一兩。”

“九百五十兩。”

“九百五十一兩。”

王少爺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咬吳半城一口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把價再提一提,卻忽然聽到一個清亮嗓音道:

“一千兩。”木藜看到眾人的目光射向自己,淡定地端起茶飲了一口,又淡定地加了一句,“黃金。我出一千兩黃金。”

廳上沒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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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晚間木藜與江文斐回屋時,花解語也跟了回去。

木藜的心裏很有些忐忑,這一千兩黃金她花的一點都不後悔,但是自從這一千兩黃金換了個大活人,江文斐的表情就再也看不出一點兒情緒,不陰不陽的,看的木藜心裏發毛。

但是畢竟有旁人跟著,江文斐推木藜進門後仍舊十分“體貼”,先推她到桌邊坐好,又取出一方厚厚的絨毯蓋在她腿上,一面沏熱茶,一面溫聲跟花解語解釋:“我家小少爺腿腳不好,一到秋冬就畏寒,尤其是在這種水多的地方,不緊著照顧馬上就要腿疼,你以後跟了少爺,可一定要記住了。”

花解語應了聲,怯生生看了木藜一眼,忽然跪下流淚道:“蘇公子救命大恩,小女子沒齒難忘,小女子定當做牛做馬,以報蘇公子大恩……”說著眼淚便大滴大滴地掉下來。木藜感覺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她還是沒法直視這張臉表情如此……生動,呆了一下,木藜才有些不自在地道:“阿斐,扶姑娘起來。”看著花解語站起來,木藜又伸手把她拉過來,替她把眼淚擦幹凈,溫聲道:“別哭了啊,放心,我不會強迫你跟著我的。等咱們離開這個地方,我就給你找個安穩的地方,或者你想自己出去闖蕩,那也隨你。”

花解語眨了眨眼睛,鼻頭還紅著,看起來有幾分滑稽,但一開口還是帶了哭腔:“公子,我,我是想跟著你的……”

木藜“嗯”了一聲,嗯完自己都聽著沒什麽誠意,又加了一句:“你要想跟著那也隨你,別哭了,哎你怎麽說不聽呢?哎哎,你叫什麽啊?花解語是……藝名兒吧?真名兒呢?”

花解語擦擦眼淚,細聲細氣道:“小女子姓木,木清華,水木清華的清華。”

木藜眼睛都沒眨一下,點點頭道:“你是有一間獨立的屋子吧?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我這兒有阿斐照顧就行……”

木清華點點頭,轉身離開,木藜聽著木清華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才看向江文斐,目光竟有些失魂落魄。江文斐都要發作了,看到木藜的樣子又硬生生忍下去,咬牙道:“怎麽,現在才知道慌了?”

木藜咽了咽唾沫,看著江文斐艱難道:“阿斐,她剛才說她叫什麽?”

江文斐伸手扯了扯衣領,語氣很煩躁:“木清華,水木清華的……”他說到這兒忽然眼神一變,看向木藜,“見鬼,你不會真有個妹子吧?

木藜呆呆的,半天才道:“木清華……清華……那是爹爹給我起的小字,後來就不用了,除了我和爹爹,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江文斐抿了抿嘴,眼珠一轉,竟然笑了:“搞不好你才是假的,到了最後我們都被你坑了,那才是……哎你別打人啊,誰讓你站起來的……”說著隨手格擋了幾下,木藜也不是真打,幾下被江文斐抓住手腕,兩人這才算是安分下來,坐下分析這一天的事態走向。

“你為什麽攔著白玉堂非要他那兩顆珠子,嗯?”

“你覺得白玉堂為什麽非要找駱道明看珠子?”

“嘿,連你都能看出來白玉堂是想找機會單獨見駱道明,那廳上只要是別有點兒用心的就都能看出來了,他還玩這一手,傻啊。”

“是啊,沒準兒真傻?”

“你明知道白玉堂這個舉動是把自己當了靶子了你還上去替他擋箭,你更傻。”

“……”

“不過你那故事編的不錯啊,我都差點信了。”

“……那你還是沒信啊,哪兒聽出來是假的了?”

“故事沒問題,但那兩顆珠子都是真的。你膽子也不小啊,如果駱道明不肯替你圓謊,你怎麽下臺?”

“很簡單啊,如果駱道明不替我圓謊,我會丟面子。晚上他去找白玉堂看珠子的時候會被霍不休暗算,兩人丟掉性命。駱道明是個生意人,他不會算不清這筆賬的。”

“那現在你是準備讓霍不休來暗算咱們嗎?”

“他不會的。”

“哼,你現在倒是了解他了。”

“我在廳上出重金買下木……清華,如果這個木清華是他的人,那他一定埋有後招,現在就不會輕舉妄動。如果連霍不休也摸不準木清華的身份,以他多疑的性格,更有可能先靜觀其變,再安排後招,畢竟這才是第一天,他沒必要心急。”

“姑且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你把木清華放在身邊,還是太危險,你剛才也檢查過了,她臉上沒有面具,所以她是真的和你長得很像,但她究竟是誰?你也不知道。況且,你和她也沒到了真假難辨的地步,你要是跟她站一起,起碼我是能分清楚的。”

“那是因為你認識我。而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能保證不把那個姑娘當成我?廳上那些人為什麽一定要買下這個姑娘?那王少爺跟吳半城爭搶不休,難不成是看她長得好看,想重金買回去做個小?”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粗俗?”

“那個王少爺看寶貝的眼力是真差,腰裏的銀子也不見得有多少,駱道明為什麽容忍這麽個貨色來這兒?吳半城明面上是跟王少爺作對,但他跟金陵王家並沒有什麽過節,這麽較勁兒為了誰難道還不清楚?那個胡一波就更明顯了,她一個有熱孝在身的婦人,就算是江湖中人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跑到這兒來拋頭露面,還非要買一個姑娘,不奇怪嗎?至於展昭,就算他是抱著幫人姑娘的念頭,為什麽別人一搶他就不吭聲了,錢沒帶夠嗎?”

江文斐抱著胳膊端詳木藜半晌,挑起嘴角道:“你心裏面早就有答案了對不對?”

木藜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篤篤篤”的聲音。

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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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中。

白玉堂整個人歪在椅子上,一邊給自己斟了杯酒,一邊一臉不耐煩道:“爺真是腦子被你踢了,才會跟你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跟土匪分贓一樣,做個生意都搞得神神秘秘的。”

展昭一臉若無其事,不緊不慢道:“我若不是去陷空島看你,便不會遇到胡老前輩遭人暗算,也就不會攤上這檔子事兒。所以這件事說到底你是脫不了幹系的。”

白玉堂滿臉不屑:“需要幫忙又不丟人,還不好意思直說,小氣。”

展昭也不生氣,淡淡道:“這件事情,只怕不像你我之前想的那樣簡單,今日廳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少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水榭中處處透著怪異,你我一定要小心了。

白玉堂忽然直起身子,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哎貓兒,你說,那丫頭出現在這兒,是不是也是為了你身上那樣東西來的?”說著壓低了聲音。

展昭沈默片刻,才道:“她……似乎與木江兩家頗有淵源,或許……”

白玉堂等了半天沒等到展昭或許出個什麽所以然,翻了個白眼道:“要我說,最奇怪的就是她。當初在京城的時候,就古古怪怪的,老是一臉心事的樣子,不知道在謀劃什麽。也就你,總護著她……”

“白兄,”展昭忽然打斷白玉堂,“那兩顆珠子,當真是一真一假?”

白玉堂被展昭噎了一下,本來要說的話也忘了,半天才訥訥道:“那兩顆珠子嘛,依五爺看,確是兩顆夜光珠,至於一真一假之言,沒準兒只是那丫頭討珠子的噱頭,你也不必在意。”

“一真一假……”展昭喃喃自語了一句,目光漸轉深邃,“果然是一真一假嗎?”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木有人看……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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