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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在,她站在陳懷安的身邊,總是有些不悅之感的。

“若叔父沒有別的要問……”她想要告辭了。

“沈溶是不是想要娶你?”陳懷安突然開口。

這話好像一支利箭射過來,叫陳瑩發懵。

見侄女兒傻了似的,陳懷安嘴角挑了挑:“那天是沈溶送的信。”

原來如此,陳瑩唇微微抿住,她那時候怕信在途中出波折,到不了陳家,是讓沈溶想辦法送去的,沒想到他竟然親自走了一趟……是不是怕陳懷安欺負他們,他是有些示威的意思?陳瑩覺得這男人真是又真誠又可愛,由不得露出了一點笑容。

千真萬確的了,不過沈家會同意嗎,陳懷安心想陳瑩本事不小,私底下居然能讓靖寧侯世子如此作為,難怪也敢騙他了。

“明日上朝,豫王怕是要到的,假使你不願意說,我只好去問一問他了。”陳懷安語氣淡淡,“他這個人向來是不屑於隱瞞的。”

陳瑩心頭一驚。

想到蕭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很無法無天,到時候陳懷安真去問,他會不會把那天在香山的事情說出來?會不會還說蓋在一個被子裏?會不會……

紅霞在臉上蔓延開來,火辣辣的,陳懷安聽到這些,定會以為她跟蕭隱有染,她手握緊了,指甲恨不得掐入掌心,在心裏惱死了蕭隱!

見她動搖,陳懷安循循善誘:“是不是在香山,你們又見過了?那日有人放蛇,別的姑娘很早就回來了,唯獨你落在最後,豫王又嚴查此案,”他頓一頓,“不管什麽事情,我不會怪你,但你還要瞞著,我就沒有辦法了。”

陳瑩到底是小姑娘,與老奸巨猾,在官場混跡的陳懷安相比,實在是差遠了,她斟酌會兒道:“我一開始不告訴你,是怕你不信。”

“既然你現在知道騙不過,便說清楚罷。”陳懷安有些沒有耐心,他尋常在衙門放的精力多,家裏的事情幾乎不管,今日為個侄女兒卻是費心了。

陳瑩仍沒有輕易的說,打量他兩眼,認真的問:“要是有人欺負我,叔父您會替我報仇嗎?”

“是豫王?”他眼眸瞇了瞇。

“您先回答吧。”

陳懷安道:“你是我侄女兒,若是有人動你,便是看不起我。”

也真是有些自大,陳瑩道:“那人是看不起你,他放蛇趁亂將我擄了送到豫王那裏,便是想讓別人以為你賣侄女兒求榮!”

“誰?”陳懷安挑眉。

陳瑩猶豫了下道:“是蔣震申,不過此事定然與沈公子無關。”

如此一來,事情倒是都說通了,不過還有些未解,陳懷安打量陳瑩:“那豫王在沈家……”

“他是想問,蔣震申為何要對付我。”陳瑩在這樁事情上很是為難,但陳懷安已經猜到了,淡淡道,“沈溶想娶你,蔣震申有意阻攔,不過我曾經得罪過他,許是又添了些由頭。”

陳瑩不承認也不否認。

陳懷安道:“要是你祖母再問你,你只把最早前說的告訴她,知道嗎?”

那不是要她瞞著嗎?陳瑩驚訝,他自己尋根究底,到頭來卻讓她一個小輩繼續糊弄長輩,這人真是表裏不一,兩面三刀。

難怪能做到左侍郎,父親比起他真是“差”遠了!

陳瑩嘴唇抿了抿。

陳懷安道:“你可以走了。”

陳瑩拔腳就走。

只是臨到門口,她又停住了腳步,今日兩人對峙,她敵不過敗下陣來,到底是心有不甘,怎麽也得讓他付出點代價吧?她轉過身道:“叔父,我不想要卷兒再伺候我了,她原是我奴婢,可絲毫不忠心,剛才甚至威脅我,假使我不重用她,她就要把什麽都告訴羅嬤嬤,可她根本又不知道什麽,全是胡謅的。”

陳懷安挑眉。

面對他的目光,陳瑩揚著頭一點不避。

也不知這樣的性子,呂氏是怎麽養出來的,她自己分明是又溫柔又內斂,也不像大哥……陳懷安道:“榮祥,你跟她回去,把卷兒打一頓賣了。”

聽到這話,陳瑩如了心願,昂首挺胸的踏出門口。

卷兒還在外間做夢呢,就被榮祥一下從被窩裏拖了出來,遠處,陳瑩站在那裏,冷笑著看她。

“姑娘……”卷兒以為在羅嬤嬤面前出了力,以後怎麽說都是有前途的,怎麽半夜三更,榮祥來抓她呢,她嚇得連聲喊救命。

榮祥得了令,毫無憐惜,好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她,卷兒不從,他便無情的打她,卷兒涕淚橫流,哭得呼天搶地。

這樣狼狽的樣子……

陳瑩收斂了笑,心想卷兒其實也是傻的,在這個家,袁氏又怎麽可能會是真正當家做主的呢?說到底,這家是陳懷安的,比起袁氏,他更是一頭猛虎。

她沒有再看,轉身進了屋。

這消息傳到袁氏耳朵裏,她大為吃驚,披著衣服起來與羅嬤嬤道:“到底是怎麽了?”

“被打得血肉模糊,恐怕得半年才能好呢。”羅嬤嬤嘆口氣道,“奴婢攔不住,也不敢攔,榮祥的力氣多大,又有武功,便是我們十幾個人都不行,夫人便算了罷,卷兒這姑娘本來也不是什麽好的。”

袁氏心驚肉跳。

打狗看主人,怎麽說卷兒是她買的,可陳懷安問也不問就把卷兒弄走了!

她心裏惱恨,起身去找陳懷安。

“卷兒到底犯了什麽錯誤。”她極力忍耐,不與陳懷安吵鬧,嘴唇都由不得微微發抖,“是不是瑩瑩說了什麽?剛才老爺不是去見瑩瑩的嗎?”

這個小姑娘,真是不容小覷!

陳懷安道:“你可知道,卷兒她威脅瑩瑩?”

“什麽?”袁氏大吃一驚。

這都是她作為主母的責任,用這樣的奴婢去服侍大房的姑娘,陳懷安道:“我因此才要賣了她,不然被別人發現,只當你苛待她們,奴大欺主,都騎到主子的頭上了。”

袁氏大氣不敢出一聲。

因為陳懷安神色嚴肅,不像作偽,怕連累到自己身上,哪裏還敢細問,但陳瑩的事情她還是記掛著的,說道:“老爺,那瑩瑩到底與豫王……”

“能有什麽?”陳懷安淡淡道,“是那奴婢不滿瑩瑩的態度,故意造謠罷了,你大可去問問彩雲。至於豫王為何要留她說話,你不記得劉姑娘的事情嗎?滿京都都說豫王娶妻只娶絕色,興許他是想確認一下,他這個人,從來都是由著性子胡來的,索性也沒有過分。”

袁氏震驚。

聽陳懷安的意思,好像蕭隱還有可能會娶陳瑩?

但卷兒如果真是糊塗了,敢威脅陳瑩,那興許是沒有發生什麽的,袁氏一時也弄不清楚,只覺心頭空落落的,好像她怎麽也管不得陳瑩了,只能看她遠遠越過了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蕭隱:你叔父說本王會娶你,你怎麽看?

陳瑩:先給我捏腳再說罷。

蕭隱:……

☆、019

蔣震申賄賂文成章,證據確鑿,蔣家已經無力回天之時,刑部又得密報,蔣震申在三年前於蘄州築壩修路,誤殺一名百姓,當時被胡知府遮掩,收買家屬,那家屬將錢用光,此時正在京都威脅蔣震申,欲問他多要銀錢行樂。

一石激起千層浪,三大衙門共審,竟是揪出了薊州六名官員,蔣震申首當其沖刑罰最烈,被貶職充軍,流放三千裏,便是沈石也難以求情。

而前陣子,蕭隱闖入沈家緝拿蔣震申,聖上出於對沈石的倚重,雖是在朝堂訓斥了幾句,可因蔣震申身上的罪,此時也是煙消雲散了。反倒沈石頗是慚愧,他生性耿直,原與蔣震申不是一路人,只因大舅子本能的維護,誰想到蔣震申這個人無視法紀,官官勾結,連累他面上也無光,故而蔣家又來相求,沈石一並不見。

可沈夫人到底與蔣震申乃親兄妹,心知哥哥一案已定,不好翻供,仍想盡綿薄之力,與家人商量打點沿途衙役,讓哥哥路上好受些,她與沈溶坐了轎子前往沈家。

見她郁郁不樂,沈溶更是不好說提親的事情了,舅父被革職,誰心裏都不好受,他輕聲安慰道:“等這風頭過去,到時候我們再想想法子,興許舅父能早些回來的。”

沈夫人輕嘆口氣。

這恐怕再少也要三四年的,只恨蕭隱睚眥必報,硬是把賄賂文成章與科舉系一起,聖上痛恨這種事情,科舉舞弊,流失人才,天下學子寒心,拿蔣震申開刀。

可憐她那哥哥嬌生慣養,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這種苦?想著又恨鐵不成鋼,明明不是什麽老謀深算的人,偏偏還喜歡生出事端,到頭來,害他自己!

“你不用安慰我了。”沈夫人勉強笑一笑道,“你明年就要會試的,切莫為此費了心神,你舅父做錯事情,終歸是要承擔的。”

母親倒是是非分明,沈溶道:“我不會讓您失望。”

“你從來沒有讓為娘失望。”沈夫人手輕撫過他的袖子,停留在手腕上捏了捏,“我可不像老爺,我只要你高興就好了……我這輩子就你一個孩子。”

他棄武從文的時候,父親喊打喊殺,唯有母親一直支持她,從來都沒有苛責過,在沈溶心裏,她是世上待自己最好的人,他真心實意的道:“娘,等我娶了瑩瑩,我們一定會很孝順您的。”

指尖好似有一些涼,沈夫人收回了手,笑容仍很溫柔:“等到明年,要是你金榜提名,可就是喜上加喜了。”

那是說明年就能成親了,沈溶大喜,恨不得把母親抱一抱。

笑容好像天真的孩子,沈夫人看著他,忽然有些悲哀。

…………

蔣震申被流放,陳瑩多少是解恨的,那日要不是遇到蕭隱,換做別的色胚,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結果,這麽一想,好像蕭隱還不是十分的壞,就是為人太過霸道了,沒有什麽忌憚。

她搖搖頭,拿出一只香膏往臉上抹了些,又想到沈溶,沈溶就不一樣了,他天生的溫和,就算是世家公子,也從來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所以,他一定不知蔣震申的事情,倒是沈夫人……想到那天怪異的舉動,陳瑩眉頭由不得擰了起來。

她該如何與沈溶說呢?他就要會試了,也許該等到三月之後吧。

“將我做的鞋子拿好。”她站起來與彩雲道,“去娘那裏。”

趁有空,她偶爾做些繡活。

卷兒被賣掉之後,光是彩雲在服侍,聽老夫人說,她要好好挑一個丫環送過來,陳瑩心想她要求也不高,便彩雲這般的就可以了。

兩人走到隔壁去,誰料呂氏竟不在,一問守門的婆子,說呂氏一大早就去老夫人那裏。

因生著病,老夫人免了呂氏請安,已經有一陣子不出這院門,可今天居然都沒有叫她,單獨去見了祖母,陳瑩很是奇怪,連忙也往上房而去。

老人家睡眠淺,很早就起來了,老夫人已是用過早膳,現坐在海棠紋的靠背大椅上漱了口。在浮山時,她跟鄉裏的老婦一樣,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可自從跟陳懷安來到京都之後,看一樣學一樣,慢慢也都習慣了。倒是這大兒媳婦,老夫人瞄一眼呂氏,聽說父母雙亡,是奶娘養活的,可自打陳懷安救了她回來,瞧言行舉止,卻是極為端莊。

興許有人是天生的雅氣,也難怪大兒子非娶她不可。

“母親。”呂氏接過老夫人漱口的瓷碗,放於案上道,“兒媳已好許多了,這些日子勞您操心,瑩瑩與佑兒實在是不太懂規矩。”

“哪裏,你這是胡亂謙虛了,兩個孩子帶出去,誰看得出來是浮山長大的?與京都的一個樣呢。”老夫人笑一笑,觀察呂氏的臉色,她是恢覆了些,不過好像只有往前五六分的容色,“我正要給瑩瑩選幾個丫頭,你也來挑一挑。”

“兒媳哪裏懂得這些。”呂氏忙道,“瑩瑩這孩子也不挑剔,還是您做主罷,您選的,她肯定喜歡。”

老夫人就叫幾個丫環進來,左右選了會兒,定了個叫石燕的貼身丫環,還有兩個粗使的,賜名叫紅茗,綠盞。

“這些該是夠了,等到她嫁人,我再選幾個陪房過去。”有些惆悵,老夫人嘆口氣,“今年才見呢,沒想到就要予她選個好姑爺了,我真是不太舍得,也可憐懷林,早早去了,竟是見不到那一天,便是將來佑兒有出息,心裏也是遺憾的。”

呂氏如坐針氈。

她家原是桐州富戶,父親孤兒出身卻勤奮努力,攢下百畝良田,奈何老天無眼,有次外出遇石流死於意外,母親不到兩年追隨父親而去,家中只剩下一個奶娘照顧她。後來遇到桐州發大水,奶娘收拾好細軟帶她逃命,途中不小心跌入河裏……自此後,便是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了,世上像她這般淒苦的也不多吧?

然而這樣的人也容易被嫌棄,呂氏面孔有些發紅,她抵住窘迫,低聲道:“相公總念叨母親您,他臨走時說,可惜自己不會念書,讓您失望了。”

聽到這話,老夫人不由落淚,她擦一擦眼睛道:“他那麽孝順,就算不念書又如何呢,真是個傻孩子……可惜我是見不到他了,我也不知自己還有多久。許是老了總想起以前,越發覺得屋子裏冷清了,唯有孩子們在跟前才熱鬧些。”

不像陳瑩,她走的時候,陳佑甚至還沒有生出來,老夫人想到大兒子,很是想與兩個孩子再親近親近。

呂氏一怔,隨即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不由心跳如雷,她今日可是要與老夫人說搬出去的,結果……她一時都不知說什麽好,正當左右為難,聽到門口一聲嬌笑:“若祖母不嫌棄打攪您,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陳瑩日日都請安,比起陳靜,陳敏還要勤快些,又能言會道,常說些浮山的趣事,引得她生出鄉愁,那地方她是不願回去的,可怎麽說都是自小長大的地方,老夫人又怎麽不會懷念呢?故而她很是喜歡陳瑩,聽到她願意陪自己,笑開了花,連忙讓下人去收拾廂房。

三進的院子,多得是地方。

呂氏見女兒答應,心知她主意多,定是沒法反對了,只得在暗嘆一聲,叮囑道:“你可要聽話,莫沒有規矩了,讓你祖母不好休息。”

陳瑩笑著點頭。

上回卷兒的事,她越發清楚袁氏的地位,只要她做好老夫人的孫女兒,陳懷安的侄女兒,袁氏就一點沒有辦法對付她。

那可是最好的庇護,將來予她嫁人也有益。

不過自己與弟弟都搬走,母親就孤單了,她眼睛一轉道:“娘該要去提醒弟弟呢,他天天要去念書,堂弟也總喜歡來找他玩,那恐怕才會吵到祖母呢。”

本來老夫人還想陳佑也住過來的,一聽這話,卻是想到陳佑在跟西席念書,與陳彰同進同出的,只讓他住像是太過偏心了,也不方便,便笑道:“佑兒還是你管著吧,這孩子還小,你多多盯著,莫貪玩荒廢了學業,我有時間便考一考他。”

呂氏答應。

下人們做事手腳麻利,清和苑那裏又沒有多少東西,陳瑩下午就搬去了老夫人的東廂,袁氏聽著動靜,暗自不悅。

她是沒有想到呂氏還有這一出,原先同情她沒有丈夫,誰想到如此精明,她的兩個女兒還沒有跟老夫人那麽近呢,呂氏今日一去請安,陳瑩倒同老夫人住一起了!不過這也不會妨礙老夫人對女兒的喜歡的,畢竟有十幾年的感情了,與陳瑩才幾個月?她笑了笑,拿起一片雪梨放進嘴裏。

羅嬤嬤這時滿臉吃驚的進來,稟告道:“常夫人來了。”

姐姐來了又有什麽,至於如此大驚小怪嗎?袁氏奇怪,正當要問,卻見門口疾步走進來一個人,眼圈發黑,頭上烏發好像都沒有梳好,竟有一支簪子垂掛在耳朵上,搖搖欲墜,身後丫環緊跟著,慌張的道:“夫人,夫人,您慢一些。”

居然是這樣狼狽的樣子,袁氏瞪著她,手差些把玉盤打翻:“你這是怎麽了?”

常夫人將奴婢們通通趕出去,把門關上來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好侄女兒!”

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麽,袁氏皺起眉頭拉她坐下:“姐姐,你好好說,又關她什麽事兒?她這幾日都在家裏可不曾出門。”

“翊兒要娶她!”常夫人顯然沒睡好,臉色鐵青,抓著袁氏的手道,“他一定要娶,逼著我來提親,相公打他都沒有用,這幾日竟是不吃飯,相公又要打被我攔住了,總不能把這孩子打壞了!我們常家可都指望他呢,明年就要會試的……都是被你家裏這狐貍精勾了魂!”

袁氏的手被她捏得疼死,用力了掙脫掉:“難道你們拿翊兒沒有辦法嗎?”

“有什麽辦法?他是吃準了我不忍心,這都要過年了,鬧出這種事情!”常夫人嘆口氣,因上回常清去陳家,常翊知道她要將陳瑩嫁給別人,上心了,不管不顧,她頹喪道,“難道我真得去求你那好侄女兒嫁給翊兒不成?妹妹,你一定要替我想個辦法!”

☆、020

姐姐相求,本該傾盡全力,奈何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袁氏才折損了卷兒,眼見陳瑩又得老夫人喜歡,住在一處屋檐下,她怎麽能做到陳瑩的主?只是將常夫人勸走,勉為其難在陳懷安面前試探下。

畢竟常翊或多或少也得過陳懷安的指點的,總會有些感情。

陳懷安聽到這事兒,匪夷所思。

男人在世,該求榮華富貴,該求建功立業,雖說成家也不能含糊,可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真正是讓人看不起,他怎麽會把陳瑩嫁給這種人?恐怕陳瑩也不會看得上。

這個小姑娘的眼光,只會高不會低。

“叫你姐姐死了心罷。”他說的話很無情,“假使翊兒不吃飯,便讓他餓著,我就不信他真能把自己餓死了。”

真有這毅力,可能將來在仕途上也是不錯的。

袁氏目瞪口呆,她再說,陳懷安連回答都不回答了。

而陳瑩那裏,袁氏是不會去開口的,這會讓她這嬸娘顏面無存,且便是不問也知,那侄女兒又是沈溶,又是豫王,哪裏看得上常翊?

袁氏想來想去,前段時間她與陳懷安為陳瑩的事情已經生出罅隙,斷不能因為姐姐的事情再得罪陳懷安,畢竟那是她一輩子的依仗,故而過得幾日派人去告知常夫人,說陳瑩不願意嫁給常翊,而今又得老夫人喜歡住在一個院子,老夫人也不會強迫。

收到消息,常夫人面色極為難看。

為了兒子,她是已經退了一萬步了,可誰想到自家妹妹竟然拒絕,難道不僅是陳瑩不願,陳家也是不看好嗎?

心頭一陣堵,她是不想這樣去告訴兒子的,由不得煩躁的在房中踱步。

臨近春節,昨晚下了一場雪,外面的樹枝上都掛著白,寒氣從四面八方吹來,刺骨的冷,凍得的人縮手縮腳,擡不起頭。幸好兜裏藏了幾個熱饅頭,還有些暖,胡德飛快的溜進來,啪得關上門。

“公子,快些趁熱吃了,好像夫人就要來了呢。”他急慌慌把饅頭遞給常翊,打量他有些發瘦的臉,心裏不明白自家主子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蒙騙老爺夫人,就能娶到陳大姑娘了嗎?

常翊見到吃的,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三下兩下塞到嘴裏,又灌了一壺茶,將嘴邊擦得幹幹凈凈。

那天與常清打架之後,他就知道母親存了心思,想讓常家的遠親娶陳瑩,這讓他心裏十分不悅,與母親說要去提親,母親堅決反對,父親更是嚴詞拒絕。

雙方如此統一,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便知道他要娶陳瑩艱難了,可偏偏他現在連木香都看不入眼。前陣子她精心裝扮爬上床,他親得幾口便是厭煩了,滿心想要是眼前這人換成大表妹,該是怎樣的旖旎,越是想,越是耐不住,他打定主意要同長輩反抗到底。

只要父親母親同意了,憑著兩家的交情,此事概能定下來。

再撐幾日,一定行的!

他閉上眼睛又躺下來,裝出一副要死的樣子。

常夫人推開門,見到常翊半死不活,心口又是一陣揪痛,暗想自己造得什麽孽,讓兒子攤上這種事情,她嘆口氣坐在床邊,柔聲道:“我是已經同你姨母去說了。”

常翊心頭一喜,半睜開眼睛。

“我已經求你姨夫姨母,讓你娶陳大姑娘。”

“那是要擇日了嗎?”常翊裝不了了,起身拉住常夫人的袖子,“娘,您真是天下最好的娘了,等到三月,兒子一定要金榜題名,叫您好好風光風光。”

真正是魔障了,常夫人瞧著他,心知他而今是吃軟不吃硬,便是一味哄著,打算叫常翊會試之後再說清楚,省得他頭腦糊塗,連功名都不要了。她笑一笑:“我是想明白了,其實瑩瑩這孩子也不錯,不過你父親還有些不滿,需要時間,你姨母那裏是同意的,她的意思,瑩瑩才來京都,老夫人心裏疼得緊,不太舍得這麽快就嫁出去,尚沒有松口,不過有你姨夫在,不難,你只要好好準備科舉就行了。”

“這陣子不要出門,到三月之後,我親自同你去陳家,把日子定了,你看好不好?”

常翊只以為父親母親是最大的障礙,絲毫不懷疑,畢竟陳家連常清都肯,莫說他這個舉人了,他笑道:“那自然好。”

常夫人見他相信,松了口氣,出來時嚴厲命令幾個小廝:“隨時告知少爺行蹤,要是出些差錯,小心你們的腦袋!”

小廝們戰戰兢兢應聲。

在京都的春節如想象中一樣熱鬧,不過陳瑩覺得比起在浮山,好像也沒有那麽的歡快。

以前在家中,有父親在,每逢過年,母親擇菜,父親燒菜,她拿一張小腳凳坐在門口剪窗花,偶爾回頭就看見父親偷偷往母親嘴裏塞好吃的,這時候她總要叫起來,說父親偏心。父親笑嘻嘻上來,給她一碟煎得黃黃的,香香的豆腐。

那是再也吃不到的了,盡管陳家山珍海味,連日不斷。

鼻尖好像飄來一絲舊日的味道,她眼角忽地濕潤起來,她總嫌父親不去京都,嫌他勞累攢的錢,都送去祖母與叔父,嫌他太過寬厚……誰想到他暴病而亡,那麽快。

喉頭堵了,她差些流淚。

要是父親還活著,她將來也能讓他享福的。

門口的珠簾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石燕捧著一件雪狐裘進來,笑著道:“老夫人說才做好的,讓姑娘晚上穿去看花燈呢!”

十五了,上元節,那是陳敏最期盼的日子,天天都在說,要帶她去京都的大街上看燈。

狐裘毛茸茸的,通色的白,陳瑩看一眼就很喜歡,她擦一擦眼角,露出笑來:“堂妹們那裏也都有嗎?”

“兩位姑娘都有好幾件兒呢,像二姑娘,除了白狐裘,還有紅狐的,銀鼠的,今年又是做了一件貂兒的,三姑娘就更不用說了。”石燕口齒伶俐,又善解人意,“姑娘住在這兒,老夫人也會給您陸陸續續做出來的,她老人家就喜歡姑娘們穿得好看。”

這些她也不是說得了心裏會愧疚,陳瑩根本不會覺得,只是她同陳靜,陳敏相處的不錯,是考慮到她們,既如此,便是沒什麽的了。

她把白狐裘穿起來。

領口是一截枚紅色的對襟,繡著梅花,越發襯得她肌膚如玉,石燕看在眼裏心想,難怪老夫人那麽疼愛這孫女兒呢,都已經要替她準備嫁妝了,這樣的小姑娘,真是不愁嫁不出去。

陳瑩去上房告辭,兩個堂妹已經在等著了,陳彰與陳佑也在屋檐下躍躍欲試,她聽到陳彰在跟陳佑說猜燈謎的事情。

見到陳瑩,陳敏眼睛一亮:“大堂姐你穿狐裘真好看,我怎麽穿了就像雪團呢,感覺自己都能在地上滾著走了。”

她還小,長身體時吃得多,自是胖的,裘衣的絨毛蓬起來,可不是圓嗎,眾人聽得直笑,唯有袁氏暗道女兒沒有心機,還誇陳瑩,不知道陳瑩已經是把她姐姐的佳婿都搶走了。

老夫人道:“既然是雪團,可不要滾得太遠了,好好跟著你兩位姐姐……瑩瑩,佑兒第一次去,靜兒你多帶他們看一看。”

陳靜笑著應是。

幾個人朝外走。

京都太大,怕兒子小走丟了,又怕女兒野,呂氏追到廡廊下叮囑。

這些日子,呂氏已經好不少了,袁氏心想,等到明年開春,或許他們應該搬出去,她便是與陳懷安道:“大嫂也是第一次來,也應該讓她出去賞燈呢……”呂氏真的去了,誰還能說她身體沒有痊愈呢,畢竟是那麽冷的天氣。

一轉頭,她發現陳懷安也正瞧著廡廊。

應著景,廊下都掛著花燈,柔柔的光落在呂氏身上,她側臉嬌俏,挺鼻豐唇,酒窩一點,甜得像蜜酒,與陳瑩站在一起,哪裏像是母親呢!

袁氏心頭一跳,出聲道:“相公。”

“什麽事情?”陳懷安看向她。

真的沒有聽到她說話,袁氏深吸一口氣:“我是想讓大嫂也去觀燈。”

“她去做什麽?”陳懷安淡淡道,“還是病人呢,要麽你同幾個孩子去吧,你不是也很喜歡看這些東西嗎?”

他轉身走了。

袁氏咬著唇立在那裏,心頭難受,他要是不去,自己去又有什麽意思?想到早些年,二人年輕,她纏著他偶爾也會敷衍,如今時日久了,他越來越忙,她到底也只變成了一個兒媳,一個母親,而作為妻子的時間,卻是少得可憐了。

…………

景華樓,最高的三層雅間裏,蕭隱手持酒盞,眉頭擰得越來越深。

對面的小姑娘卻仍在絮叨:“大年夜你用完膳便急著走,姑姑一句話都來不及說,而今上元節,你又不去,惹得姑姑急了,怕是又要動用聖旨,哥哥,你就不能有些耐心嗎?姑姑也是為你好,我們無父無母……”

都說妹妹有佛性,一點就通,可蕭隱卻覺得蕭月蘭是個笨人,不然豈會不知道自家哥哥的想法呢,他要是想要女人,大可以弄上十七八個,哪裏還需要她們催?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他把手裏酒盞遞過去:“口渴了罷,要不要歇一歇?”

蕭月蘭氣得抿唇,暗自念佛經。

這世上能讓自己那麽操心的也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哥哥實在想要絕色美人,也不是沒有。”蕭月蘭道,“姑姑傳令下去,不過是簡單的事情,只是娶妻當娶賢。”

小小年紀,一口迂腐的話,蕭隱看向窗外,花燈初上,路上車水馬龍,不管是百姓還是世家貴族,都來湊這份熱鬧。樓下陸續也來了幾輛馬車,有個孩子走下來,手裏舉著玉兔燈,手舞足蹈,蕭隱百無聊賴的看著,心想京都年年都有這種燈會,也不知他們為何都不膩。

他年幼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什麽興趣了。

蕭隱正要轉頭,又見一位姑娘從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戴帷帽,便是先拉過那孩子說話,瞧得她容顏,忽地覺得手臂隱隱作痛。

他身經百戰,皮堅肉硬,可那日被陳瑩咬了,竟還滲出血來……

想到她那嬌弱的樣子,蕭隱眉一挑,還真瞧不出有這種狠勁兒,別人巴不得親近他,她卻敢咬他,不過這法子不錯,至少自己忘不掉了。

他把手中酒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 蕭隱:這份禮不得不還。

陳瑩:忽然覺得今日不該出門……

☆、021

每年上元節,浮山也是有燈會的,但與京都一比,真是大巫見小巫,難怪弟弟見著了,會那麽高興,她自己也是看花了眼。

“你要小心點,今日人多,可不要走散了。”

陳佑笑道:“我曉得,我就跟堂哥一起走!”

九歲的孩子原沒有很親的夥伴,陳彰得了個可愛的小堂弟,雖然不愛說話,可整日同坐念書,已是非常親密,朝陳瑩一笑,就把陳佑的手拉住:“我們去猜燈謎,你不是很聰明嗎?”

“我哪裏有你聰明,我是來給你拿東西的,你肯定能猜到很多。”陳佑恭維堂哥。

陳彰十分高興,就想給堂弟露一手,快步往前走。

以防萬一,陳靜連忙讓幾個小廝護著左右。

不像姐姐謹慎,陳敏在大聲催著陳瑩:“堂姐,我帶你去前面看,那裏有座燈塔,是我們梁國的開國皇帝命人修的,只有上元節才露面,一共有九層,在最頂層,有個佛燈,別提多亮了!你肯定是沒有看過的,走呀,快一些!”

小姑娘嘰嘰喳喳,好像喜鵲,陳瑩不願拂她好意,便是跟著。

誰料沒走幾步,前面來了一人,像是早已經在等著他們了,興高采烈的道:“表妹們,你們可算來了,我已經在酒樓定了雅間,你們要不要去坐一坐?”

竟然是常翊。

胡德在後面急得搓手。

夫人左叮囑又叮囑,不許公子出門,結果常翊哪裏聽話,眼見小廝阻攔,他肚子裏壞水多,便是讓自己出頭引開,他翻墻出了門,回頭還不得不來碰頭服侍。等到回去,只怕夫人要打死他了,不過公子打了包票,應該不會太重。

陳敏不領情:“酒樓有什麽好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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