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十七回 情有歸處

關燈
三十五

任傑走進家門,媽媽迎面忙著來接他手中的行李:“兒子回來了,累了吧,快坐下休息會,我給你做點吃的。”媽媽還是和以前一樣,朝屋裏喊了一聲:“他爸爸,快給孩子倒盆熱水,拿瓶奶熱熱。”

老爸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書。前幾次沒有仔細看過,現在發現老爸眉間多了幾條皺紋,清晰地掛在有些灰白的眼睫周圍。

任傑趕緊說:“老爸,你坐著,還是我自己來。”

老爸沒起身,放下書慈祥地笑了:“這是自己家,要喝什麽自己去拿。都二十好幾了,還他當小孩子。”

媽媽嘮叨著:“你啊,怎麽就不能打盆熱水,兒子做一天車那麽累,你不心疼啊。”

老媽倒了一盆熱水,任傑趕緊接過來:“老媽,老爸說的對,這是自己家,我又不是外人,你這樣啊,我總感覺自己是撿來的。”

“你這孩子,我怎麽拿你當外人了。你看,你爸那樣你還幫他說話。”媽媽寵溺地打了一下任傑的頭,忙著為他做飯去了,老爸沒說話站起身來,翻箱倒櫃了半天,拿出一盒好煙,放在他面前,又接著看書了。

任傑給老爸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然後自己也倒了杯水喝著。

老爸眼裏射出慈愛和欣慰的眼神。“兒子,冷嗎?去把空調打開,暖和一會等你媽媽把飯做好咱們就吃。”

“嗯嗯,老爸,你看書吧,我知道了。”好像自己突然長大了一樣。任傑望著老爸那張被無情歲月留下痕跡的臉,鼻子酸酸的。

他走去廚房,想幫媽媽。老媽一把就把他推出去了:“出去坐著,媽做你最喜歡吃的菜,你想為媽媽做飯呀,等你有媳婦了吧。”

任傑嘿嘿地傻笑說:“有媳婦也要吃媽媽做的飯,誰也比不了。”

“好好,等老媽死了看你怎麽辦,快到空調旁邊去,天冷別凍著了。”老媽嗔愛地罵他。

飯後,蔓雪來了,依舊是紫色的衣服,柔美而文靜,散落的長發,輕輕地飄在雙肩。

老媽老爸對她猶如自己家人一樣,對她的好讓任傑都感覺到驚訝。

第二天,老媽讓任傑去找蔓雪,說有事。任傑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蔓雪在鎮上的小學裏任教。遠遠地,能清晰地聽見教室裏傳來的朗朗讀書聲。他的心開始不停地跳動,很忐忑。

走近教室,有些膽顫地張望著教室。突然,身後有人在叫:“請問你有事嗎?”回過頭,是個中年男子,一身黑色外衣,任傑想他該是這的教師吧:“請問淩蔓雪老師在嗎?”

中年男子和客氣地指著身後的那間教室:“她在上課,還有幾分鐘就下課了,你是她什麽人?”

任傑笑笑說:“我是她哥哥,有點事找她。”中年男子點點頭,笑得有些暧昧,然後轉身走了。

站在講臺上的蔓雪,天生有一種清純的聖潔。一身紫色的衣服,依舊散落的長發,秀美的臉龐,永遠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看著她,他莫名地心傷起來。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可是我……教室裏的她已經發現任傑了。當他的目光落當她身上的時候,她已經停下了講課。

蔓雪柔美的眼睛看著他,任傑也默默地看著蔓雪,這是久違的相互註視,好像是一個曾經的夢。

突然,教室有個男同學站起來:“老師,外面有人找你。”

“坐下,好好聽講。”她小臉發燙、有些慌亂地放下了手中的書,拿了支粉筆,轉過身去,在黑板上寫著……

窗外的任傑有些不知所措,是立刻走開,還是繼續等她講完課呢?他很矛盾,心撲哧撲哧地猛烈地跳動著。最終決定還是停留在教室外。

靜靜地等著。時間一秒一秒地走,大約過了幾分鐘,下課的鈴聲響了。同學都蹦蹦跳跳地湧出了教室,偷偷看著任傑,嘴裏還不停地嘀咕著。

蔓雪慢慢走出了教室,臉頰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天冷還是害羞,低頭來到他身邊:“任傑哥哥,有事嗎?”

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變得口吃起來,任傑支支吾吾地說:“我……老媽說有事找你,我……”

“阿姨找我呀,那我們走吧。”依舊是那個沒有任何心機的女孩。

任傑還是走在前面,蔓雪跟在後面,半路上偷偷地挎上他的胳膊,兩個人一路沒說話,來到了他家裏。

“蔓雪來了,你們先坐會,我去做飯,中午在這裏吃飯。”老媽不知道為什麽,顯得異常的開心。

“阿姨,我幫你。”蔓雪說完,挎著任傑老媽的胳膊,兩個人邊說邊笑地走進廚房。那情景像極了一對母女。

老爸有事出去了,任傑一個人在客廳,覺得有些孤單。回頭看著廚房裏的蔓雪,她的背影,她的長發,漸漸地模糊了,模糊了他的視線。他不敢想,也根本沒有去想過和蔓雪會怎麽樣,只是一直把她當小妹妹一樣。而這個小女孩卻一直守著自己給他的承諾,還有給自己的承諾。

起身走到廚房門口,看著她,靜靜地。蔓雪回頭對他莞爾一笑:“做菜有什麽好看的,這裏嗆呢,回客廳吧,馬上就好。”

任傑想開口說話,但又不知道說什麽。眼淚已不知覺間悄悄來臨,鹹鹹的,苦苦的。轉過頭快步走進衛生間。

飯做好了,蔓雪把菜端到桌上,給任傑盛了滿滿的一碗。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想起過去,兩家人的過去。以前蔓雪也是常到他家裏給做幾道鮮美的菜,然後盛一碗滿滿的飯放在他面前,再盛一碗放到任傑老媽面前。

一桌子滿滿的、熱氣騰騰的菜肴,都是任傑最喜歡吃的。可這一刻,任傑卻全然沒有胃口。端起飯碗,輕輕地撥了幾口便放下了。

“老媽,我飽了,蔓雪,很好吃,謝謝你做了這麽多好吃的。”

蔓雪看看他:“好吃,怎麽吃那麽一丁點,味道不對嗎?”

“不,不是的,很好吃、很好吃。我吃飽了……”

這是考上大學後第一次和蔓雪坐在一起吃飯,溫馨中有些酸楚。

三十六

柳藍好像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思維,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出車站,上了車,進了賓館。

“餓了吧,我給你叫外賣,你先洗個澡。”玉霖說完,就打電話叫外賣。

柳藍的腦子裏一直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按照他說的話去做。進了浴室被熱水一沖,她有些清醒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弱智了,從火車站到賓館,竟然對玉霖言聽計從。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很容易就想象到了很快將要發生的事。

有人敲門,外賣送來了。

“柳藍,洗好了沒有?可以吃飯了。”玉霖喚她。

柳藍不敢出來,她已經洗了一個多小時了,她害怕出來。一旦出來,所有局面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可是是自己心甘情願、大老遠跑過來的,就是出事了也只能怪自己。她擦幹身子,穿好衣服,把手機號碼撥了三個數字——110,然後緊緊地握在手裏,。接著不安地走了出去。

坐了半天的車,其實柳藍早餓了,可她就是吃不下去,不是吃不下去,是害怕得不敢吃,更別說外賣送來的那瓶紅酒了。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送你去車站。”玉霖說著,把桌子上的殘餘收拾幹凈就往外走。

柳藍沒有說話,她不敢說話,甚至點點頭都不敢,她害怕自己一句話或一個動作會引起誤會,那將是無法挽回的後果。

玉霖關上門的那一刻,柳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像解脫了。然後對自己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是自己太敏感了,太多心了。她不由得又想起了玉霖剛才的種種細心和關懷。

夜深了,很靜,靜得讓柳藍有些不安,從小到大,她從沒有一個人出過門,更別說這個離家一千多裏路的陌生城市了。

“玉霖,我,我,我睡不著,我害怕……”這是柳藍的真心話,一個從未出門的孤身小女孩想了很多,萬一有壞人敲門,萬一有派出所查房,雖然自己帶有身份證,但她就是害怕。可是打完電話她又後悔了。

“那你等我。”聽到對面有關門聲。

柳藍罵自己:“我這不是有病,沒事找事嗎。他來了我是不怕了,可怎麽睡覺?萬一,萬一,怎麽就有這麽多萬一,怎麽辦?”

不一會,有敲門聲,柳藍感覺自己的身子在顫抖,感覺從床到門這麽短的距離很遠很遠。

門外是那個熟悉的聲音:“柳藍,你睡著了嗎?那我走了。”

“沒、等下。”柳藍想,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開門再說吧。她又把所有的衣服穿戴整齊,然後輕輕地打開門。

“這樣,你睡吧,我看電視。”玉霖平靜地說。

“嗯。”像蚊子一樣的聲音,柳藍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別扭,反正上了床蒙上頭就睡,剛才還是困得睜不開眼,此時竟然睡意全無。她偷偷地探出小腦袋,看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玉霖,並沒有什麽反常。舒了一口氣之後,柳藍告訴自己,不怕,他還能把我吃了,哼。

閉上眼睛,還是睡不著,她又偷偷地看玉霖。

“把衣服脫了睡吧,這樣解乏。”玉霖頭也沒回,淡淡地說了一句。

“啊!……”柳藍嚇了一跳,趕忙拉緊被子蒙著頭。我的天吶,我可憐的小心臟,如果這樣的話,還沒回北京就被嚇死在這裏了。

迷迷糊糊中柳藍睡著了,半夜做了個噩夢,夢到被人拐賣到山裏,然後拼命地跑啊跑啊,結果被嚇醒了,一身冷汗。坐起來就看到玉霖蜷曲著身子睡在沙發上。柳藍吐了吐舌頭,把空調的溫度調高,然後含著笑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柳藍覺得渾身不舒服,好像是感冒了,一定是昨晚上沒睡好。玉霖已經不在了,桌子上有幾根油條和一杯牛奶,下面放了張紙條:“用熱水壺燒點開水,把牛奶放到開水裏熱熱再喝,我有事,等會來送你。玉霖。”

中午十點半,閨蜜小璐打電話問:“美女,見到帥哥了嗎?怎麽樣?昨天晚上是巫山雲雨了?還是鴛鴦戲水了?”

柳藍嗔罵:“看你那張缺德嘴,等回北京看我不撕爛你。”

電話那頭一陣浪笑。

“我好像感冒了,現在還沒有起床。”柳藍說。

“不要緊吧,你今天回來嗎?”小璐問。

“應該沒事吧,肯定回去,你等我。”柳藍邊打電話邊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窗簾,外面竟然下起了雨。

“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古老的方法治感冒很有效?”。小璐笑得很猥瑣。

“什麽辦法,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肯定不是人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柳藍說。

“把你冰冷的腳掌貼在男人的小肚子上連續二十四小時,直到全身暖和。”

“誰說的?凈胡扯”柳藍罵她。

“要是你喜歡的男人才行啊,嘿嘿。”她強調,語氣中有一種幸災樂禍。

走出賓館,柳藍跟在他身後,他說要打車送她去車站,她不肯。依偎著玉霖,後來幹脆挎著他的胳膊,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卻不知道哪裏才是目的地。他轉身,她隨即停下腳步。

“你還想不想回去了?”玉霖問。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車站還很遠,我們打輛車。”玉霖突然感覺自己對這個小丫頭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看看他,慢慢低下頭說:“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走走。”撅著小嘴,一副生氣的樣子。

聽完她說的話,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心想,這個女孩真天真:“你跟著我想劫財還是劫色?”

她一扭白白的玉頸,頭擡的高高的:“懶得理你。”

玉霖脫下外套,穿在她的身上,頓時她就像一個孩子穿了一件大人的衣服一樣,被包得嚴嚴實實。他不再理會這個女孩,只是想快點把她送走,然後快速地離開她的視線。

到了車站,給她買好票,送她進了檢票口,玉霖就走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