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看著林白天突然變得凝重的表情，打趣道：“怎麽了？看你這副樣子，是我時日不多了？”

蘇順在旁邊咳嗽了兩聲，“別瞎說。”

林白天嘆了口氣，他覺得李逵沒有說錯，但他沒有直白的告訴李逵，而是問道：“您最近，是不是覺得自己打架特別厲害……恩……或者換個說法，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不怕打了？”

李逵摸著自己下巴上冒出的短短一截胡茬，若有所思道：“雖然我一直都這麽勇猛無敵，不過最近，確實是，跟新兵在操場上比試的時候，就算被打中了也沒覺得多疼。”

蘇順聽了李逵的話，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李逵隨後又說：“也不對啊，我還是會覺得疼，像剛才，我就有點疼。”

林白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他又問道：“您這種情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李逵看著林白天認真的模樣，心裏不由也有幾分忐忑，“這個嘛，說不清，前年？還是半年前？”

這是時一旁的蘇順說話了，他冷靜道：“是兩年前。”

李逵和林白天有些驚奇的看著蘇順。

蘇順說道：“我記得你兩年前跟我炫耀過你跟你哥打架的時候，被他打中鼻子也沒覺得多疼，還淌著鼻血跟他打。”

李逵驚奇道：“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你不說我都要忘了這事了……”

蘇順有些無語的看著他：“因為當時你前腳跟我炫耀完，後腳你哥就來找我麻煩了。”

李逵一聽，毫無愧疚的嘿嘿笑道：“嘿，那小子就喜歡玩些陰招，你說跟他打架的是我，他找你麻煩幹什麽？這個孬種。”

蘇順沒說話，心想：你那個哥哥還不是柿子挑軟的捏。

不過他還是知道些分寸的，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蘇順問林白天：“情況很嚴重麽？”

林白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憋出句：“目前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蘇順皺眉，看著李逵。

林白天索性全說了，“其實李……李叔叔的情況，比較特殊。”

說著，林白天朝蘇順和李逵伸出剛才他拿水杯的手，拿著水杯的三根手指頭，仿佛擦了口紅一樣通紅通紅的。

李逵楞了一下，道：“怎麽……”

林白天指了指桌上的水杯，道：“那杯水，是開水。”

李逵終於反應過來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發現他剛才接觸水杯的那幾根手指頭，竟然也是通紅通紅的！而他卻什麽都沒有感覺……

李逵徹底楞了，一邊摩擦著通紅的手指頭，一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林白天下了結論，“您現在正在漸漸失去痛覺。”

李逵到底是個大人物，人雖看著五大三粗的，但是其心思縝密不亞於林白天，自然也猜到了林白天要說的話。

如果他願意把這份縝密用在自己身上，或許他就能更早的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可是他身處要職，哪裏有時間去觀察這種瑣碎的事情。

不過他也看的很開，並沒有驚慌失措，很冷靜的問林白天，“是由什麽引起的？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後續會發展成什麽樣？”

林白天看見李逵這麽淡定，心裏松了一口氣——如果患者一副驚慌失措，失去理智的模樣，這樣不僅會影響治療效果，更會加重病情，中醫本就講究“養”之一字，如果患者整天整天的擔心自己會不會死，被焦躁的情緒控制，這樣“養”的效果怎麽可能會好？

林白天道：“您的病情目前來看並沒有蘇老爺子嚴重。”說到這裏，林白天看了一眼蘇順，然後繼續道：“但是您治療起來，實在是艱難許多。”

李逵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年少輕狂作得那些死，以及人到中年依舊絲毫不收斂的作風，道：“我大概能猜到了。”

林白天見李逵的情緒一直挺穩定，看起來心理素質格外的強大，於是也沒什麽避諱，直接說了，“就我剛才的觀察，您的身體心血郁結，恐怕是因為心勞過度，身體裏的暗傷非常多，我估計您現在對痛覺不敏銳，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你身體裏的這些陳年暗傷，說實話，我很驚訝，您看起來挺年輕的，怎麽身體裏會有這麽多的暗傷？”

說到這裏，李逵意味深長的笑了下，“不然你以為我這位置是從天上掉下來砸到我身上的？淡然全靠這個！”

說著，李逵揚了揚他的拳頭，按理來說他這樣地位的人應該養尊處優的，可是他那雙沙包一樣大的手，指節上居然全是傷口，大部分都是一些看起來很舊的，幾乎已經融入皮膚的舊傷，也有一些縱橫交錯的新上，乍一看上去，這雙手其實跟長年耕作的農民沒有什麽區別。

蘇順眼神閃動了一下。

林白天若有所思，“以前是用拳頭，但是您既然現在已經走到了這裏，就沒必要再用拳頭了，畢竟您的身體是最重要的，您現在身體裏的暗傷讓您的血液流通極其不順暢，不過好在您看起來飲食非常健康，沒有高油高鹽，所以沒有出現血管疾病，血液雖然不流暢，但是沒有出現堵塞的情況，所以您現在能暫時像一個正常一樣活蹦亂跳。”

李逵眉毛一跳，“暫時？”

林白天點頭，“您身上各處的暗傷就仿佛一個塞子，塞住了您身體的各個部位，雖然目前還沒有塞滿，但是這只是遲早的事，您的痛覺會慢慢消失，是因為您的神經已經開始麻木了，而您剛才之所以還能自己身體痛，那是因為你疼痛的位置不在身體上，而在身體內，您的內臟還是好的。但是緊接著您的身體會開始抽筋，身體表面的皮膚會變得發灰發紫，內臟循環開始受到影響，然後腎臟衰竭……最後……”

林白天眼神認真的盯著李逵，慢慢道：“最後死亡。”

李逵聽他講了一大堆，在聽到最後‘死亡’兩個字的時候，瞳孔一顫，沈默了一下，他看著林白天，自信的笑了，“但是你有解決的辦法，對吧。”

林白天頓了一下，搖搖頭，“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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