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羞答答卻鼓足了勇氣說出這番話的白雲，我呆了半天，只好無奈的苦笑了。象白雲這樣心高氣傲和潔身自好的女孩，現在居然都說出可以做我的情人的話，可見她對我的愛，實在是深到了可以放棄自尊的程度。

我知道，如果不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不是她已經感覺到無法戰勝她的情敵了。無論如何，這樣的話她都是說不出來的。

聽到這話，我沒有感到高興，也沒有感到厭煩。我的心裏，只有深深的嘆息。白雲和夏小雨茜茜她們不同，她是我的初戀，是我曾經深深愛過的女人。初戀，是永遠都讓人難以忘懷的。我無法忘記，當初我為她癡迷，為她發狂的時代。那是占據我生命長達三分之一久的時光，我的靈魂裏，至今還烙刻著那段時光的影子。

但現在，一切都變樣了，我和白雲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本來她如果早一年和我說這樣的話，我想我會幸福的當場跳起來。可是如今，我只有嘆息和感慨。命運如此捉弄人，我身在此中，已經由不得自己了。

於是，我只有苦澀的笑笑。伸出手來，輕輕的拍拍白雲放在餐桌上的手背，我低聲道：“白雲，謝謝你！不過，我不想玩弄你的感情。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以前那些美好的回憶，就讓我們記在心裏，好嗎？”

當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忽然間，我感覺這些話，我竟是那麽的熟悉。馬上，我就想起來了。當初在朗江邊上我對白雲告白時，白雲不就對我說過同樣的話嗎？

白雲的目光中，透露出了深深的失望。她馬上低下頭去，默默的吃著盤中的法國餐。過了很久，她才低低的道：“你這是……在報覆我嗎？這些話，我記得在我去德國之前，也和你說過的。”

我笑道：“不，我沒有任何報覆你的意思。也許，我現在的心情，和你當初拒絕我時差不多吧。所以，說出來的話，就有點相似了。”

白雲看上去難過極了，低著頭不說話，似乎，她的眼角有點亮晶晶的東西在閃動。我忙繼續拍了拍她的手背，把話題轉了開去道：“好了好了，這些事咱們不說了。吃完了飯，咱們幹什麽去？難得今天我們有時間在一起，我就好好陪陪你吧。”

白雲忽然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擡起頭來，直視著我道：“沒關系，就算你是報覆我的也沒關系。我不會後退的，我不會象你一樣，就此放棄的。既然你能讓我去了德國也忘不了你，我就能讓你重新再愛上我一次。哪怕要用十年的時間，我也一定會成功的。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我……

我真的無語了，現在我總算明白，白雲的個性和我真的大不相同。當年我遭到她拒絕時，幾乎沒怎麽努力就放棄了對她的追求。但白雲是個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人，在她的字典裏，就沒有放棄這個詞。看來，今後我和她之間，還會糾纏不清，永無寧日呀！

白雲這話，好象是對我說的。但其實，這也是她對她自己說的。說完了後，她就立刻重新振作了起來，笑著端起了酒杯又對我道：“那，你剛剛說了今晚要好好陪我的哦。吃完了飯，我想去唱歌和跳舞，今晚不玩得盡興，可不算完！來，幹杯！”

我趕忙也端起酒杯與她碰了一下，笑道：“唱歌沒問題，可是……跳舞我不會哎！”

白雲嘻嘻一笑，一口飲幹了杯中的紅酒，道：“沒關系，我也不會。”

我奇道：“你不會還要和我去跳舞？”

白雲嗯了一聲，一臉神秘的笑，指了指我的酒杯，示意我快把酒喝了。我只好立刻一飲而盡，正要繼續問她時，白雲卻岔開了話題，東拉西扯的，和我說起別的事來。

吃完了西餐，很快，我就明白白雲為什麽想和我跳舞了。她帶著我來到了一家非常高檔的娛樂場所，要了一間很大，帶有小型舞池的包間。點了一些吃的喝的後，關上門，包間裏就只有我和她了。

剛開始，當然只是點了幾首歌唱卡拉OK。我唱了兩首陶喆的歌曲，白雲唱了一首劉若英的《後來》。

和白雲認識這麽久，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歌聲：“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白雲的歌聲，立刻把我給鎮住了。我沒想到，她唱歌居然唱得這麽好。就算是原唱的劉若英，也未必比得上她。而且，這首歌，恰好表達了白雲此刻的心情。歌聲與心靈共鳴，才會如此傳神和震撼人心吧？

一曲唱罷，歌聲似乎還在耳中回響。我呆了半天，才鼓起了掌來，叫道：“白雲，唱得太好了。你這麽會唱歌，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白雲拿著話筒卻微笑著不語，這時，包間裏忽然音樂一變，一首緩慢而抒情的舞曲播了出來。我看到她笑著丟掉了話筒，輕輕的對我道：“雨傘，願意請我跳一支舞嗎？”

我一呆，道：“可以，但問題是……我不會啊！”

白雲站了起來，向我伸出了她的手，道：“我也不會，那我們就隨著音樂走走吧。”

我不明白白雲的意思，只好也站起身來，輕輕的握住了她的小手。白雲稍稍一用力，就把我拉到了舞池中間。見我尷尬的不知所措，她笑著道：“抱著我，不會跳，那抱著我一起搖搖總會的吧？”

我只好苦笑一聲，學著我所見過別人跳舞的樣子，一手扶住了她的腰，一手就把握住她的手給擡了起來。

但白雲卻悄悄的掙開了我的手，然後兩臂一伸，就勾住了我的脖子。身體緊緊的貼住了我，輕輕的道：“就這樣，抱緊我。”

我下意識的雙手都扶在了她的腰上，此刻，我已經明白白雲的意思了。她就是要借著跳舞，和我親密的摟在一起。不管是不是跳舞，只要，抱著就好。

舞曲在舒緩的播放著，我和白雲兩個不會跳舞的人，就這麽摟在一起，慢慢的，隨意的和著拍子，一左一右的輕微搖晃。白雲的臉，已經深深的埋在了我的胸膛上。我和她都不說話，舞曲也是沒完沒了。播完了，居然會再重新播放一遍。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這首舞曲第四遍重播的時候，我終於苦笑著低聲道：“白雲，累了吧？要不我們坐下來休息一下？”

白雲微微的揚起了她的臉，臉上帶著一絲狡猾的笑意，道：“舞曲都沒播完呢，等播完了再說。”

“不是吧？這首曲子都已經播第四遍了，還不算完？餵，你剛才究竟把這曲子點了幾遍？”

“嘻嘻，不清楚，沒數過。反正，不會超過二十遍吧。”

“……”

“雨傘。”

“嗯？”

“看著我。”

“幹嘛？”

“我要你看著我！”

我只好低下頭來，看著懷裏的這個女人。白雲的臉稍稍的揚起，小嘴距離我的臉已經不足五公分遠了。

“好好看著我，看仔細點。我問你，我和鄭可人，哪個更漂亮一點？”

“……”

“說啊，不許昧著良心說瞎話，我要你實事求是的說。”

我只好嘆了口氣，道：“是你！”

白雲馬上開心的笑了，小嘴再次湊近，現在距我已經不足三公分了。

“那……我再問你，你當初愛我的時候，和現在愛鄭可人比起來，哪一份愛更深一點？”

我……

我只好不說話了，其實，這完全是不能相比的。一個是過去式，一個是現在式。無論我當初有多愛白雲，可愛情過去就是過去了，又怎麽能拿來相比呢？

白雲見我不說話，又把小嘴向我湊近了一點。幾乎，她的嘴唇已經貼到了我的嘴巴上了。我的臉上，都已經能感受到她鼻子裏呼出的氣息。

我只好微微的後仰腦袋，避免她真的吻了上來。但我發現，就算我後仰了，白雲的嘴唇仍是距離我只有一微米遠。

而且，她笑了。輕輕的道：“幹嘛？你怕我吻你嗎？我們又不是沒接過吻，一年多以前，在大仙廟的後山，你還強吻過我呢。”

我汗！只好苦笑道：“那時候……我還喜歡你的嘛。”

“哼！那今年過年的時候，你帶著關心來我家裏。就在我的房間，你吻過我沒有？”

我……我再汗！說實話，我現在都不知道那時候怎麽會吻她的。對白雲這個問題，我只好不去回答，裝作沒聽到了事。

可是白雲根本就不打算放過我，見我無言以對，她更是開心了。

“雨傘，既然吻都吻過了，那……我不介意，你再吻我一次的。”

說著，白雲已經閉上了眼睛，微微的張開了她的小嘴。包間裏的舞曲仍在繼續著，我和她的身體還在隨著音樂而搖擺。白雲的話，讓我想起了那年去大仙廟采仙草時，她被我抱著放在一棵松樹下，暈紅著臉對我輕嗔薄怒。那付樣子，真是說不出的可愛，說不出的迷人。

那時候，我克制不住對她的愛戀，不顧一切的就吻下去了。現在，白雲依然可愛，依然迷人。而且，她主動的閉上眼，要我去吻她。

此時此刻，我是吻呢？還是不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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