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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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瞑月房內。

六爺在瞑月的註視下,從保險櫃拿出第一本筆記本,拍了封面,和頭三頁的內容。瞑月拿出最後一本翻開最後一頁,“把這拍下。要對焦。”樸曄最後的告白——我深愛你我的囿兒,你的父親是個好人,我卻不是個好媽媽,對不起我做了逃兵,他走了,我的心也死了,對不起……

六爺說:“發過去了。”六爺遞給瞑月看。

“你昨天設計得紋身圖,畫好了嗎?”瞑月接過手機看了看屏幕

六爺抱胸,頭向前傾,“你來真的!”又回正了姿態,“畫是畫好了。”

瞑月斜視他一眼,“你看我像開玩笑嗎?我不是說說而已。”

“那要準備下工具。”

“沒關系,工具有了。‘無影’都會給新人紋身編號的習俗。他們有工具。已經帶過來了。如果可以就今天開工吧!”

“哈?”六爺張大嘴,眼睛瞪得老大,“這這麽急!”

“該有的都有了,還等什麽?反正你現在也沒事做。”

六爺指指自己,表情很無辜的樣子,“我我我……怎沒事做了。”

“現在還在過節大家都沒事做,別想著你的事是泡妞了,你現在可得照看我,節過完事就更多了。所以啊,你得瀟灑日子早沒了。”

六爺嗔怪怒了努嘴,“哎——有你這樣戳我脊梁骨。”

“不僅在說你也在說我自己。開工吧!”

明初拿來了工具箱,裏面都是紋身的必備工具。明初把工具箱放到桌上,打開箱,偷偷瞟了眼瞑月,瞑月回視,他內心慌亂,收回視線。對六爺說:“六長老,需不需要幫忙?”

“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夠了。”六爺註意力在紋身工具上。

明初離開房門之際,又很快看了一眼瞑月。這回瞑月沒註意他。他有點擔心有點失落。

六爺帶上老花鏡,準備好設計圖,拿起水性筆對著瞑月的眼角傷疤開畫,“這個明初,滿有心的。”

瞑月靠在靠椅上閉著眼說:“你又想表達什麽?”

“暗人對家主帶有別樣的想法,會影響辦事。為楊家辦事帶有個人色彩可不行。一直留在身邊,不太好。”六爺一手托著瞑月的頭以保持固定不動,一手勾勒“曼珠沙華”的形態。

瞑月莞爾一笑,“他對我忠誠,我相信他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在我身邊。做事首先就要學會去相信身邊的人,他才肯赴湯蹈火。”

六爺嗤笑咧嘴,“哦?你早知道了。呵,那我還真是想太多了。不過你就不怕他在背後捅你一刀?就像老五一樣。”

瞑月睜開眼,眼珠閃亮清明,“防這防那,就會縮頭縮尾。邁不出步子,再怎麽防,你會想到五爺是幕後主使,背叛楊家?想不到,說實話,外公生前曾經跟我說過,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想他是秉持著這個信念活著,但他活得開心嗎?他不是照樣失去一切,骨肉分離。我不想成為他那樣。”

“二哥是為了這個家,犧牲了很多。你雖說的沒錯,但他也沒錯,他是家主就得為整體考慮,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

“我沒說他錯了,我只是說他的冷漠斷送了他。”

六爺放下水性筆,“誰都不是聖人,我們都是凡人,都是會被感情驅使的動物。若在你母親去世之後他還能保持冷靜,那是機器人,不是凡人。”

“但他卻把錯歸結在我身上,我有什麽錯蕭哥有什麽錯?我和蕭哥就得為上一代上上代的錯買單?我因為母親的死遭到他怨恨十八年。”

六爺皺起眉,臉頰也緊繃了起來,“但他都已經死了——”六爺少有的語氣沈重。

“呵呵。是啊!什麽解釋也沒有,就這麽走了。才剛開始套近乎,就這麽走了。”瞑月手臂放在扶手上微微擡起手腕帶動手指擺了擺。“繼續吧!”

六爺丟下一句:“他是愛你的,只是方式不同。”他呼了口氣,“要不要麻藥?”

瞑月閉上眼搖頭。

六爺換了紋身機,開啟開關,“割線會有點刺疼,忍著。”紋身機開始發出低沈的細碎聲音。就像針頭密集的紮進皮膚裏,用針割肉的疼。汗水慢慢從毛孔裏滲出,額頭發亮。“快好了,忍著。你說你幹嘛老給自己罪受。”語氣責怪。

瞑月表情隱忍,眉毛雖未皺,但也沒放松舒展,“這點疼痛,還沒有之前的萬分之一,算不了什麽。你不是說裝是個技術活嗎?頂著這樣猙獰的疤代表楊家去嚇人,若不是家主我倒無所謂,現在身份不一樣了。醜陋的疤痕成為眾目焦點那還不如妖艷的彼岸花。”

六爺莞爾一笑,“說得是有點道理。”

“叮鈴鈴——”六爺瞥了眼桌上的手機,正想停止手上的工作。

瞑月制止:“你繼續我來接。”看了來電顯示五爺,“比我想象的早了點。”瞑月將手機屏幕朝向六爺。六爺得逞一笑。

“餵——五爺。”瞑月語氣狀似平淡。

“餵——你從哪拿的。”語氣陰沈還帶著一絲怒氣。

瞑月會心一笑,看來大魚是上鉤了。

“大長老死前留了後手,把這日記本寄給了六爺私宅。不過我們昨天才發現。所以——”瞑月拉長了後兩字的語氣。

對方沈默了。

“五爺有興趣嗎?你應該認得你母親的字跡吧!聽說樸曄愛練字,應該留了不少給你。”

對方還是沈默。

六爺紋身機割線動作到比較精細的部分,刺痛的感覺加巨子襲來,“噝——”瞑月皺皺眉,六爺也冒了汗。六爺關切地看來,瞑月回以沒事受得住的微笑,她繼續說:“五爺不說話,是沒興趣?”

“你什麽條件?”對方像是按捺不住情緒,語氣也沖。

“有可能得屈尊你來主宅一趟了,我現在不太方便。”

“就這樣?你在幹什麽?”五爺是註意到剛剛抽痛的聲音,雖然只有小小一聲但他心思縝密一點細碎都有所覺。

“六爺再給我紋紋身,紋完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你也知道我體弱,紋完就想休息了,再舟車勞頓可累的慌。”瞑月盡量把自己說地虛弱不堪經不起折騰。

“你一個孩子紋什麽紋身?”對方的聲音略帶驚訝,還有一絲難以覺察的責怪。

“再過幾天年後有個大的例會,我總不能再頂著這個示人吧!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家主也是要見人的。”

五長老突然就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現在過來一趟。”

“好,再見。”

“再見。”

瞑月掛了電話,把手機推進桌裏,“終於上鉤了。”瞑月呼出一口氣。

“你還真是什麽都說。”

“這才能體現我們的誠意,我們不是把他當外人看,要有給他這個概念。我們和他又不是仇人。”

“說的也是。”六爺紋完最後一筆,“好了。”放下紋身機。“接下來要打霧了。”

瞑月看著鏡前的自己,微微側過頭,暗紅色只有輪廓的曼珠沙華真的綻放了,在眼角處,太陽穴的位置。

六爺擡了擡下巴,“怎麽樣?手藝不錯吧!”六爺註意到瞑月的額頭已經布滿了汗珠,“要不要休息一會。”

瞑月抽了張紙巾按了按額頭的汗水,“繼續,長痛不如短痛。五爺這時候也在路上了。你上完色,他應該也差不多到了。”

“你倒是真會安排。你是不是故意安排在今天,你心中早認定老五會來,找個理由讓他親自登門。”

“真是什麽也躲不過六爺的法眼,不過我是真的對五爺能不能上鉤保持懷疑態度。”

“在你心裏老五能來,占了8成了吧!”

“那是有。”瞑月胸有成足。

六爺換了一把打霧的排針,晃了晃手上的排針,“上色比割線好一點。”六爺一手撐住瞑月的後腦勺,另一手捏緊排針開始打霧。

低沈的聲音又在瞑月耳邊響起了。

麻麻酸酸的疼痛,瞑月漸漸習慣了。看來她真的是很能忍。

六爺放開托著瞑月後腦勺的手,提起排針,“差不多了。休息下,等會清洗下表面看看上□□況。”瞑月點點頭。

六爺將她紋身表面的顏料和分泌物清洗掉,晾幹。“24小時後可以洗臉,3天之內紋身會有白皮脫落。”六爺捏了捏瞑月的肩膀,“好了,小月月。”六爺看了看手表。“老宅到這也快到了吧!”

瞑月睜開眼。註視著上完色的曼珠沙華,纖細的花瓣綻放向花心卷起,延伸至上眼皮和下眼皮,朝向眼角開放,微微往上傾斜。

“怎麽樣還可以吧!”六爺看著鏡子裏的瞑月微笑。

妖艷美麗完全遮住了原來猙獰的疤痕,將瞑月較好的面容更增添了色彩,原來傷疤凸起使曼珠沙華更有立體感。

她現在就像一只妖精藏在霧蒙蒙的深谷當中。

瞑月伸起手,撥了撥太陽穴邊上的發絲,“黃泉路上的花——曼珠沙華(彼岸花)”

六爺拿毛巾擦了擦手,說:“我們中國花語:優美純潔。

你知道嗎?

曼珠沙華的美,是妖異、災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

有兩種意思:

其一是: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永遠相識相知卻不能相戀。在此生無法觸及的彼岸,曼陀羅華卸下所有記憶,花為黃泉。

其二是:彼岸花又稱引魂之花彼岸花,惡魔的溫柔。傳說中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摘自百度曼珠沙華花語介紹)

你把自己當成這朵花了。

我希望你是後一種意思。”

瞑月淺淺彎起唇角,“六爺,我還得麻煩你幫我設計另一朵白色的彼岸花。我想紋在我的肩膀上,你知道我的左肩膀上也有一處。不過這次不麻煩你,我問過小八,她也會,不過技藝肯定沒你精湛。”肩膀傷疤比較大,而且紋紋身時,肯定要□□大半個肩,讓六爺紋還是不太合適,而且她不希望給他看到,看到他哀傷的眼神。

“好吧!”這小妮子,不想給他看到,就順她的意,轉移話題,“剛剛我說得,你懂我的意思嗎?你也知道上一代和上上代的恩怨跟這一代沒有關系。你對蕭澈是怎麽想的?”

瞑月正要張嘴。倏然傳來敲門聲。

“進來。”

明初開門,說:“五長老剛進了‘惜月園’”

六爺站起身。“帶他來書房吧!準備下茶水甜點。”

“是。”明初偷偷看了一眼瞑月的眼角紋身,猙獰被妖艷掩蓋。瞑月扭過看向他,對他勾起嘴邊一角,笑容帶著邪魅神秘雙眼微瞇臥蠶扶起。明初渾身一震,驚心動魄,這是她嗎?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笑過。

六爺咳嗽了一聲。

明初才回過神來。關上門。

六爺彎下腰雙手手掌撐在瞑月的肩膀上,“破繭成蝶,脫胎換骨。”

瞑月擡起似要撫摸曼珠沙華,六爺一把抓住她的手,“盡量不要碰,再怎麽也是傷口,雖然看不出患處。”

瞑月點點頭。

“走吧!去會會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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