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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偶入李家鎮,救人擒虎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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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申公豹落下雲頭,攜二童子悠然尋幽探勝,欲要找一處福地做洞府。

不知走過多少山川,淌過幾許湍流,這一日竟是來到一座群山中之小鎮。此地遠離塵囂,,山青水綠碧空如洗。諸般異草瓊花遍地,山有百形或曲徑深幽或山雄莊偉,繼而令人興嘆忘俗,真個猶如世外桃源之境。

小鎮不廣,似乎僅三五百戶人家,雞犬交錯以聞,有樸素村夫往來而勞作,相見皆聞笑聲言語,於深山中分外悠然無爭。主仆三人感嘆好一個無爭之福地,便待入鎮中稍歇。

卻才走入小鎮邊沿,忽而鎮中傳來嗚嗚咽咽絲竹吹打之樂,且伴有哀哭痛泣之聲。只見一隊人約莫數十,盡皆身披素白魚貫而出,竟是在辦喪。

小路不廣,是故申公豹忙攜二童子避開。那送葬人群緩緩走過,走在最前乃是一老者,須發皆白精神矍鑠。見到申公豹與本初信蕊乃是道者打扮,且儀容不俗有出塵之貌,便自有了三分尊敬。讓過喪禮隊伍先走,自己乃留下,對申公豹唱了一個喏,道:“先生何往?”

按此時風俗,申公豹為出家道者,那老丈本應稱呼其為‘師傅’或老師。然老丈見申公豹面白且極英偉,雖有三縷長須垂胸,其年貌卻似乎不過而立之年,像儒生更多過有道之士。是故乃呼之為‘先生’。

申公豹也不以為意,回了一禮,乃笑道:“老丈請了,貧道本是游方散人,攜二童子周游名山大川,攬九州十地之勝景。偶然路過貴寶地,見天色已晚,是故來此尋一處所在借宿一宿。”

那老者本是小鎮鄉老耋宿,可謂一鎮之長,乃笑道:“哦,卻不料老師乃是修者,吾當接待。只是還請海涵一二,且先入得鎮內茶館歇息,待吾主持完畢這喪禮便即歸來迎客,慢待,慢待!”

申公豹謝過不已,便相互通了名姓。那老者乃是姓李,這小鎮三百戶人家盡皆乃是一族,是故本地也叫做李家鎮。因著僻居群山中,少與外界交往,諸般事務皆有鄉老耋宿公理,這喪葬事宜自然也需李老主持。

二人交談數語,申公豹忽而惑然問道:“敢問李老丈,適才吾見那送葬之人乃是一耄耋老婦,卻不成逝者乃是其夫不成?緣何不見其子嗣?”

李老丈便嘆息不已道:“此戶人家真個可憐!其家中本為一母一子相依為命,兒子往昔上山打獵砍柴,或撿拾松果菌菇黃精白藥之屬維持生計,此地又少有賦稅,是故也還過的安適。卻不料平地起波瀾,昨日晨起那家中兒子上山打獵,竟至日暮不歸。吾聚了三五十青壯漢子入山尋找,終在一山坳處尋得他身,只是彼時早已氣絕多時。唉,可憐寡母業已七十有奇,卻到老白發人送了黑發人,真個可嘆也。”

申公豹也是嘆息不已,一側信蕊忽而問道:“老丈,那兒子卻是為何氣絕,難不成是被猛獸所傷不成?”

老丈搖頭道:“非也,吾等尋得他屍身之時,其渾身完好無損,看不到分毫傷處,唯有雙目驚恐瞪視,仿佛……仿佛……乃是驚駭而死。”說道此處,老者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似乎有些戒懼。

申公豹頓時察覺有異,乃問道:“遮莫那年輕人乃是被妖物吸了精魂不成?”

李老頓時有些不悅,乃強笑道:“老師切莫強自揣測,吾等於此地居住數百載,祖上歷經數代也從無任何妖孽顯化害人,端的是風水寶地世外桃源,又怎會出那妖孽之屬?”

申公豹頓時知曉乃是言語令李老不悅了,便待不言。卻不料身後信蕊不忿,又說道:“祖上無事卻不代表此時無事,那兒子入山打獵,或許遇到了妖獸猛虎也未可知。須知積年猛虎也有倀鬼作祟,最是喜食人魂。只問你這周圍山中有無猛虎便曉得了。”

申公豹忙呵斥信蕊道:“童兒不得無禮……。”那李老卻忽然面色大變,驚聲問道:“老師,汝童兒所言可是真的?那猛虎長成多年後,真個會食人魂魄不成?”

申公豹頷首:“確然如此,俗諺有雲:雲生從龍,風生從虎。那雲中龍與風中虎皆乃靈性之品,最是容易修練成靈。若是修的正法便是神獸,若是修的邪法那便是邪獸兇獸了。只不知老丈這周圍群山中,可有猛虎或其他猛獸出沒?

李老丈急忙喚住那送葬之人,轉而對申公豹懇請道:“小老子知道老師乃是有道之士,還請屈尊代為查看一二,看那逝者李大牛是否是為妖獸所傷。不瞞老師,吾李家鎮方圓千裏皆乃群山,盡多積年的古木,便是猛獸也為數不少,自然缺不了老虎熊羆。若真個李大牛死於猛虎之吻,吾等當真災難臨了。”

那擡棺之人重又退了回來,李老丈又是一番懇請。申公豹倒也不推阻,命:“且開館待吾勘看一番!“

這李老丈卻是德望尊崇,便是令人開棺也無人阻撓。有一青壯漢子取來撬棍,撬開棺蓋,推開露出內裏死者,以待申公豹查看。鎮中人聞聽有道者開棺驗屍,紛紛湧出來看,一時間人頭湧湧好不熱鬧。只是盡都不敢靠近棺材屍身,遠遠的圍成團。

申公豹也不以為意,掀開棺中死者蒙頭巾,不看別處,唯獨看向那死者雙目。果然驚駭震恐,瞳孔渙散,乃是散魂裂魄而亡。

果然不出所料!申公豹暗暗點頭便待推開。突然轉眸時看到那死者雙目中有餘光留閃,似乎殘魂未盡。乃忙揮手掀開棺蓋,使其整個屍身暴露日光之下,運起通靈之眼細觀之。只見那五蘊七竅中居然隱著二魂六魄未曾損壞,唯其或許是受到妖法所傷,以至於不能魂歸軀骸。

這人還有救,申公豹笑了!乃擡頭對李老者道:“煩請老丈取一杯水來。”李老丈雖然疑惑,然忙命一村人取來一杯水,遞與申公豹。

申公豹又對那村人道:“且攙扶李大牛坐起。”那人畏懼不已,然一側李老催促不止,沒奈何只得咬牙別過頭,扶起李大牛屍身。

申公豹取出一枚丹丸納入李大牛口中,以水灌之。而後握拳猛擊其腦部一錘,大喝道:“汝魂其不歸軀骸,更待何時?”就見那李大牛全身一顫,繼而渙散之眼瞳陡然有了靈性,猛地手舞足蹈,驚恐至極大叫:“駭死我了,駭死我了……救命也……救命……。”一側形如枯蒿之老婦,驚喜欲狂,撲過去抱住李大牛,便喜極而涕,嗚咽不止。

左近村人頓時嘩然,李大牛居然死而覆活!難不成這年輕道者乃是神仙?看過去的眼神不覺便有了幾分尊崇膜拜之色!

那李老丈也不意這年輕道長如此法術高明,不禁連聲道謝。申公豹不以為意,卻又笑道:“只是救得這李大牛性命而已,其魂魄終究是損了一魂一魄,日後少不得有些頓滯,然不礙其壽元,當可放心。”轉而又說道:“確然無疑了,此山中有猛虎初為妖類,雖妖術不高,然日後必為大患。吾既然來此,當為此地除妖,老丈可引我去那老虎出沒之地,吾自有辦法收之。”

那李大牛此時也已平覆,聞言忙跪倒申公豹腳下,謝道:“謝過仙長救命之恩,大牛來生來生做牛馬以報答您恩情。……”又是叩頭不止。

申公豹微微擡手,那大牛便飄然站了起來。笑對他道:“汝可是遇到一人,而後那人忽而化作厲鬼狀驚嚇與你?繼而撲入汝體內蠶食汝之魂魄,對否?”猛虎倀便是如此害人,也是李大牛福大命大,碰到的乃是一初為妖的虎倀,是故得以存留了二魂六魄。

大牛連連稱是,不禁對申公豹越發恭謹敬畏。只覺其真乃神仙也!

此時那李老丈也尋來數個積年的獵戶,讓其為申公豹引路。申公豹卻乃拿出一符箓給了本初,吩咐:“汝且攜我【上清陽雷陰霆符箓】,去將那作祟之妖虎捉回來。”

本初領命與那幾個獵戶轉入山陵森林中,申公豹自然為李老丈延請入得鎮中待為上賓。鎮中人盡皆來看活神仙,一時間湧湧非常!申公豹所幸無事,也本著紅塵歷練之意,便暫時做起了醫者之務,為鎮中人望聞問切救病施藥。

申公豹雖在昆侖未曾學得高深法術,然對這丹篆符箓,醫蔔星相之屬著實精研而通。是故不一時已是將鎮中病者悉數醫治,盡皆手到病除,堪稱神跡。那李老丈看著眼熱,不禁就有了請申公豹居留此地的心思。

約莫過了二三時辰,鎮外忽而湧出一股暗黃之氣,直奔鎮內而來。落在地上竟化作數人,赫然便是本初攜那數個獵戶駕土遁而回。且在其胯下騎乘一斑斕猛虎,精神萎靡,顯然受了不輕的教訓。

鎮中人頓時再次湧出,齊齊來看虎妖。唯申公豹暗暗點頭,思忖:吾之白額虎身隕,當可借此畜生腳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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