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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0章 宙斯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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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空空如也的營地,早已變得冰冷的竈坑,以及地面淩亂的人馬踐踏痕跡和車轍,法王腓力四世有抓狂的沖動,這位美男子把漂亮的卷發抓扯得風中淩亂,活像個剛從瘋人院逃出來的病人。

腓力已記不清是第幾次被漢軍甩開了!這位美男子形容憔悴,滿面風塵,哪兒還有身為法蘭西國王,氣勢昂揚的風度?

大漢皇帝楚風率金剛軍主力越阿爾卑斯山聖伯納隘口一路北進,威逼裏昂、第戎一線,大有進兵巴黎直插法蘭西心臟的戰略態勢。

腓力四世收到楚風從意大利北進的消息,和卡斯蒂尼亞、阿拉貢兩國盟軍一道,急如星火的從維也納趕回,途經神聖羅馬帝國南部的巴伐利亞和巴登地區,渡萊茵河、穿黑森林,累得像條死狗似的,待聽得巴黎還未曾落入楚風手中,他才松了口氣。

可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匪夷所思了。

大漢皇帝楚風並沒有率軍與法軍決戰,而是原路大踏步後退,或者突然改變方向,在巴黎東南方向,靠近阿爾卑斯山西段與意大利毗鄰的香檳地區,以及裏昂—第戎一線和法軍兜起了圈子。

在法蘭西的土地上和法軍兜圈子,這不是找死嗎?

腓力四世當即興高采烈的揮軍撲了上去,決心利用本土優勢戰勝漢軍。

孰料漢軍輜重後勤和炮兵部隊實現了全騾馬化,徒步步兵在長途行軍時也能把裝備放在輜重車彈藥車上,再加上職業軍隊高昂士氣的加成效果,使得行軍速度十分驚人,連續三天的強行軍可以轉移三百裏,十天以上的長時間行軍也能保持每天六十裏。

——羅馬軍團的巔峰時代,強行軍能夠做到最初五小時三十公裏,全天四十五公裏,而漢軍在這個基礎上又提高了五公裏,已是用近代民族軍隊體制造就的超越。

同時代的歐洲因為國家面積比較小,軍隊往往只須走一兩天就能到邊境上去和敵國打仗了,因此片面強調攻擊力防護力,而忽略機動力。

法蘭西重騎兵就是其中的代表,他們攜帶厚重的盔甲和馬鎧,除了戰馬之外還得專門的馱馬,但行軍速度仍然慢得可憐。

十字弓兵和剛剛應征加入十字軍的武裝平民就更加可憐了,剛從維也納千裏迢迢的走回國內,一個個累得和死狗差不多,還被腓力驅趕著追擊漢軍,一時間哀鴻遍野,不少武裝平民吃不了這個苦頭,開始後悔一時沖動參加了十字軍,開小差的越來越多……

內線優勢?更是天方夜譚!

當年的阿爾比教派是以法國南部的圖盧茲為中心,稱為朗格多克地區,並非法國的正式組成部分,而是一個獨立的公國。與法國相比,該地區的語言、文化和政治體制與西班牙的阿拉貢和卡斯蒂尼亞王國更為相似。朗格多克公國由幾個貴族家族共同統治,其中最為顯要的便是圖盧茲伯爵和位高權重的特朗加維勒家族。

出於抗衡國王和羅馬教廷的考慮,圖盧茲伯爵默許阿爾比教派的傳播,這個教派又稱“清潔派”,以示與腐敗的羅馬教廷的區別,某種程度上,後世興起的新教(在中國,羅馬教廷那一夥被稱天主教,新教則稱基督教,後者包含路德宗、加爾文創立的歸正宗和作為英格蘭國教的安立甘宗)就帶著阿爾比派的影子。

阿爾比派在法國南部地區成為主流,響應教皇號召出征中東的聖殿騎士團,就有不少成員來自這一地區,並深受阿爾比派的影響。

不過圖盧茲伯爵和阿爾比派錯誤的估計了形勢,羅馬教廷第一次在歐洲實行了大規模聖戰,兇殘的對朗格多克地區的居民舉起了屠刀!

聖殿騎士在耶路撒冷出生入死的同時,他們的家鄉卻被教廷血洗,火刑架、絞死、抽筋、剝皮、各種酷刑……這場殘酷的戰爭由於阿爾比派的頑強抵抗,竟然持續了四十年之久!幸存下來的居民,則對法王和教廷恨入骨髓。

正是因為這一點,聖殿騎士團才與教廷、法國國王越來越離心離德,並最終在楚風的誘降之下倒向了大漢帝國的懷抱,與猶太勢力聯合組建了新以色列王國。

當大漢皇帝楚風率軍來到朗格多克地區時,有聖殿騎士團的配合,大撒背面印著“大漢皇帝是基督徒的保護者”的免費贖罪券,還帶來了羅馬教廷的使者,以及新任教皇西爾維斯特四世的宗教敕令:

阿爾比派是基督信仰的一個分支,作為上帝的子民,同樣分享神的榮光。

可想而知,當地居民對漢軍的態度是怎樣的了:除了沒有扭秧歌打腰鼓舞紅綢子,什麽簞食壺漿、什麽贏糧而景從,灑淚歡迎親人大漢軍,那是絕對的!

而法軍呢,還打著十字軍的招牌,當地居民都還記得阿爾比聖戰時那些強盜豺狼都是教廷號召來的十字軍,明明是在法蘭西境內,腓力所率的法軍所經之處是一片白眼,居民們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不需要大漢動員就自己堅壁清野了。

這樣的窘境使腓力四世難堪至極,而在軍事上他仍然處處受制:

派遣斥候去偵察漢軍的行蹤,半道上不是被當地居民悄悄殺死,就是遇到漢軍偵察兵,砰砰幾聲槍響,人影子都還沒看見呢,就死在了狙擊槍下。

想要圍追堵截,可速度趕不上人家,圍追失敗;不知道漢軍的前進方向,談何堵截?還是失敗。

試圖獲取當地貴族領主支持,可這些領主當年或多或少都受過阿爾比聖戰的害,被教廷煽動的十字軍搶了錢殺了人的,現在亦與試圖加強王權削弱諸侯的腓力四世不睦,於是一個個作壁上觀,甚而落井下石:

“你丫的不是想從貴族手裏收回權力嗎,你丫不是牛逼哄哄嗎?現在看你丫的還怎麽蹦跶!西爾維斯特承認阿爾比是正當教派,咱們當然支持他和大漢皇帝,哼哼,腓力四世,你就和本尼迪克特一塊吃屎去吧!”

如果不是卡斯蒂尼亞國王桑喬四世和阿拉貢國王海梅二世繼續站在同一陣線,腓力四世還真有眾叛親離的感覺。

探馬飛奔而來:“報——前方五十裏發現漢軍蹤跡!”

腓力到此時節也沒有了最初的驕橫跋扈,無奈的看了看兩位盟友。

桑喬四世和海梅二世也沒料到大漢皇帝楚風竟然使出讓阿爾比教派合法化這條絕戶計,一下子就把法國南部的人心邀買到手,可也沒辦法啊,當初阿爾比聖戰的時候,教廷的手段忒也兇殘了些,殺戮忒也慘重了些,此地居民對教廷和法王的仇恨嘛,當然記憶猶新。

他們已開始後悔率兵跟著腓力四世跑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雄心勃勃加強王權、四面出擊咄咄逼人的腓力四世,大漢皇帝楚風略施小計,就使他法國內部動蕩不安,竟然人心歸漢,活生生把法國南部變成了主場作戰,倒讓前來助戰的伊比利亞半島兩國進退失據了。

這樣搞下去,說不定……兩位國王打起了退堂鼓。

腓力四世也是個精明強幹的主兒,察言觀色便明白了三分,把心一橫,道:“兩位王兄不要憂愁,待取得了戰爭勝利,圖盧茲便割讓給阿拉貢,波爾多送給卡斯蒂尼亞。”

對視一眼,兩位國王猶豫著點了點頭。

腓力長出了口氣,要是連這兩個盟友也失去了,只怕士氣會頃刻間崩潰呀!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追著漢軍作決戰——既然大漢皇帝率軍左躲右閃,想來他的兵力一定不足吧!

腓力下達了繼續追擊的命令,十字弓兵和重騎兵在長官催促下,才拖拖拉拉的從地上爬起來,十分不情願的整理著行裝,一個個跟沒睡醒似的。

……

腓力的猜測沒有錯,楚風的兵力的確不足,並不能擊潰法蘭西、卡斯蒂尼亞、阿拉貢以及若幹封建主、自由騎士和平民十字軍組成的八萬軍隊。

此刻隨著他的軍隊僅有金剛軍所屬的騎兵團而已,諸位後妃、文武臣僚以及四萬大軍蹤影全無。

“騎馬很鍛煉身體啊,”楚風悠閑自得的對法本道:“劉玄德長久不打仗就說髀肉覆生,我這跑了幾天馬,受這麽一番顛簸,倒要把髀肉消磨幾兩。”

法本騎著馬比楚風落後了一個馬頭的距離,嘟嘟囔囔的道:“陛下忒也折磨人,若不是師姐交待,末將可不敢任您深入險地——陛下您還是坐回馬車去吧,俺也說不來文老大人那一套一套的,只曉得您要是有什麽閃失,俺這光頭只怕要被師姐敲個大窟窿。”

楚風微微一笑,倒也從善如流,下馬坐進了馬車。

是他自己想來法國境內兜兜風,“觀敵國之山川形勝、風土人情,以定戰守之策”,不過一個騎兵團外加若幹大內高手的保護,實在安全得很,而他本人的出現,則更能調動追擊者,使他們錯誤的判斷形勢。

金剛軍的主力部隊呢?早已在數日之前兜著圈子又潛回了聖伯納山口,並在那兒做了番布置……

“唉~做皇帝也不是隨便爽的呀!”楚風在馬車裏撓了撓頭,突然大叫一聲:“等天下底定四海歸一,老子一定要七下江南,老子要游龍戲鳳,老子要當昏君……”

侍衛們聽了暗自好笑,法本則眉毛一挑:游龍戲鳳?嘿,這個要告訴師姐去。

想到師姐那條母老虎,法本不禁背上一涼,深為同情的看了看楚風所乘的馬車,雙掌合十,暗念一聲:

阿彌陀佛~~

……

三日後,聖伯納隘口側面的蒙特峰上,金剛軍參謀長齊靖遠和偵察參謀杜元華趴在雪窩子裏,用望遠鏡觀察著遠方。

遠處另一座山坡上,楚風也用望遠鏡觀察著他們,皚皚白雪中只有兩個小黑點,如果沒有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發現的,大概會以為是兩塊裸露在外的巖石吧!

“陛下用這種方式作戰,還真是匪夷所思啊……”法本撓著沒有一根毛的光頭,半信半疑的道:“真的能成功嗎?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呢!移山填海,這不是大金剛大無畏之力嗎,陛下做的事情,就算神仙菩薩也不一定能做到呀!”

陳淑楨鳳目一睜,斥道:“胡說。吾皇江西借日食殲滅塔出、北伐長江以天文大潮運兵於伯顏側腹、關中之戰火燒涇河,論起來哪一次不是通天徹地移山填海的神通?這實乃格物致知之理,你不讀書,自然不懂。”

法本嘿嘿幹笑兩聲,陳淑楨說他不讀書倒也不確,至少早年在南少林佛經讀了不少,破戒從軍之後兵法韜略也翻爛了好幾本,只不過像大漢皇帝楚風這樣明天文識地理以風雲雷雨日月星辰江河湖海為我所用,就太也強人所難了。

不敢和師姐明亮的目光對視,法本趕緊把眼神轉到一邊,心頭卻暗自嘀咕:唉~還說可以把陛下的胡話給你打個小報告呢,沒成想隨便說說就這麽維護他,還真是出嫁從夫啊……嘿,這小報告還是別打了,陛下本事大得很,隨便幾個老婆都能唬得住。

這老和尚說女人是老虎,看師姐這麽兇巴巴的,果然不假;然則陛下如何這麽有本事,娶了許多老虎也不嫌多?

這個問題,就算法本把自己腦袋摳出個窟窿,也是想不出答案的。

楚風似笑非笑的看著法本,心道這家夥多半算是漢軍之中最後一個王老五了吧?嘿嘿,將來倒要捉弄他一番……

金剛軍的士兵全都撤到了遠處,這裏僅剩下楚風和他的文武臣僚,以及少數皇家衛隊成員,人數不過一百多,就這麽大剌剌的站在聖伯納修道院所在的山腰臺地上,腳下是聖伯納隘口,對面則是白雪皚皚的蒙特峰。

修道院的院長對客人殷勤招待,剛從羅馬覲見了西爾維斯特回來的院長大人,知道楚風的地位甚至遠遠淩駕於教皇之上,所以他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端茶送水甚為熱心。

只不過他萬分不解的是,那許多的漢軍士兵都撤到了十數裏之外的高敞山坡上,裏聖伯納隘口頗有一段距離,如果是準備在這裏伏擊腓力四世的話,就不應該如此調配啊!

到時候腓力四世率領的法軍趕來,反而會搶在漢軍前面占領這處關鍵的隘口,而漢軍要從遠處的山腰下到大路上,再沿著路仰攻隘口,那可就繁難了呀!

沿著山地或者山脊前進,那更是癡人說夢,各山體沒有連接在一起,山勢陡峭嶙峋,不少高峰還有積雪,從低處的山口通行倒也不難,可要越過山峰進攻,那簡直就是送死了。

漢軍的統帥,這位比凱撒還要強大的皇帝,到底打著什麽主意?

院長只知道前些天,漢軍出動了幾支小部隊,攀上了對面整個阿爾卑斯山算得上最高幾座山峰之一的蒙特峰……

遠處,人喊馬嘶聲遙遙傳來,楚風舉起望遠鏡,視野中出現了前些天好幾次觀察過的敵軍,他們從維也納長途行軍回國,又被金剛軍騎兵團引著在法國南部兜圈子,實在累得夠嗆,一個個精疲力竭的沿著山路前行。

楚風嘴角微微上翹,浮現出譏嘲的笑意,在他眼中,對面的數萬大軍出現在隘口之下,就已經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幾乎同時,腓力四世也看見了楚風一行人,雖然他沒有望遠鏡看不清楚人臉,但幾位大力士竭力抵抗山風撐起的三丈金底蒼龍旗,完全證明了楚風的身份。

難道大漢皇帝只有這麽點人?就算鬼也不會相信。

腓力四世轉過一個角度繼續觀察,發現隘口遠處山坡上,停留著大約八千到一萬名漢軍士兵。

“有埋伏嗎?”桑喬四世略為擔心的問。

“不可能。”腓力四世很有把握,因為兩側的山峰一覽無餘,雪線上下沒有森林灌木,藏不了人。

如果是積雪松浮的冬季,和剛剛開始消融而雪崩頻發的初春,對通過隘口腓力一定會多加小心,但現在已是雪崩極難發生的初夏,冰雪從春季開始被陽光部分的融化,滴落滲透到雪層中間,再凝固,再融化,實際上起到把雪封住的作用,不會有雪崩的危險了。

終於追上了!腓力極其渴望一場面對面的較量,他咬牙切齒的看著楚風,興奮的下達了命令:“全體進攻,搶占聖伯納隘口!”

法軍蜂擁而上,如同一片黑壓壓的螞蟻,朝著隘口湧去。

與此同時,伏在蒙特峰上的杜元華,點燃了長長的導火索。

然後從山體的背陰面升起了一只熱氣球,這只熱氣球在法軍莫名其妙的註視下,垂下繩索,把杜元華和齊靖遠接了上去。

幾分鐘之後,蒙特峰上傳來了令人心膽俱寒的爆炸聲:轟轟轟轟!

法王腓力和他所有的士兵們,在這一瞬間覺得血液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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