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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北驅蒙元入朔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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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橫磨如電閃,一霎入幽燕。挾秋霜,揮落日,掃浮煙。烽火斷神州,血浪黃河遠……”大都南門口,嗩吶聲歡天喜地,賣藝者唱起了新編的散曲——《漢皇雪夜克大都》。

將大都南城分剖為東西兩片,從南到北縱貫這座巨型城市的天街兩側,早已被百姓們密密麻麻的站滿了。

昨日黃昏漢軍至城下,忽必烈乘夜遁逃,漢軍入城秋毫無犯,還開倉救濟民眾、搜捕趁火打劫的潑皮無賴,大清早城中就恢覆了平靜,豆腐腦、油條、蒸饅頭的叫賣聲一如往日,不,比往日更多了幾分喜氣洋洋。

得知皇帝巳時兩刻舉行入城式,沿街百姓自發的組織起來,黃土墊道、清水凈街,早早的等在了大街兩邊,有人手裏捧著皇帝萬歲萬萬歲的龍牌,有人舉著剛剛趕制出來的金底蒼龍旗,有人敲著鑼鼓舞著龍舞著獅子,但所有人都關註著南門外,翹首以盼。

劉老爹和張大娘擠在人群中,忽聽得身後有人招呼,一口京腔京韻:“喲,劉大爺您好啊!今兒不賣豆腐腦了?”

看清這是賣大肉包子的喬小二,劉老爹就笑著和他打了招呼:“是啊,你也不歇了生意,過來迎接皇上他老人家嘛!咦~不對,昨晚上四更天我還聽你和面甩得梆梆響,難道這麽快賣完了?”

大都南城的窮苦百姓,寅時末、辰時初(早上五六點鐘)就得起來準備一天的活計,為了養活一家老小,誰也不敢偷一天的懶。苦哈哈們起得早,賣早點的就得比他們起得更早,其中又以包子最辛苦,半夜裏就得起床和面、剁餡兒,劉老爹和喬小二是鄰居,早就習慣他家四更天和面甩到案板上梆梆響的聲音了,昨夜也和以前沒有區別。

大都南城的百姓口袋裏沒幾個銅板,包子賣得慢,就算逢年過節,不到午時末也是賣不完的,所以劉老爹這才有此一問。

“劉大爺您只道咱是早上起來賣包子?我告訴您,我那蒸的包子就不準備賣!”喬小二挺著肚子哈哈一笑,賣了個關子,停住不往下說。

皇帝禦駕還沒過來,旁邊等著的人早被他們的對話吸引了註意力,聽到這裏就有人打趣道:“喬二哥,您蒸好的肉包子不賣,莫非是要用來打狗?”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說的什麽胡話?我那包子是給漢軍子弟兵準備的!”喬小二立馬翻了臉,揚起手就要打,眾人聽得這句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指著開玩笑的青皮喝罵。

那青皮自知失言,連忙自打了兩個耳光,訕笑道:“瞧這張嘴,胡說八道的,怕不要被牛頭馬面捉去拔舌地獄!漢軍爺們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等招兵,咱也投漢軍!”

眾人都被他逗得一樂,也就轉了心思繼續聽喬小二說話。

原來呀,上半夜裏漢軍入城,他還把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的——雖說漢軍是吊民伐罪的王者之師,可從古到今都有句兵過如洗,誰能保證這些個驕兵悍將,就沒有點那個調調?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一家人趴在窗戶底下,從窗縫裏往外看,只見全副武裝的大兵過了一路又一路,竟然是秋毫無犯,別說奸淫擄掠、白吃白拿,就連進屋討口水喝的都沒有——人家自己背著鐵水壺哩!

不過,這時候喬小二還有些疑問:到現在還沒軍爺挨家挨戶派住宿,卻也奇怪,難道他們不進屋住?這大冬天的,漢軍也不是神仙吶!

到三更天,城裏沸沸揚揚的聲音歇了下去,漢軍小隊在大街上、胡同裏巡邏,大隊就在這天街上搭起了自帶的帳篷,一個個抖開背包裏的睡袋,鉆進去睡覺。

雖然不是最冷的時候,半夜裏寒風也冷得刺骨啊!有百姓的屋子不住,頂著寒風睡在帳篷裏,這、這是真正的子弟兵,老百姓的子弟兵呀!

人家、人家為了咱大都百姓,不怕流血不怕死的打仗,從淮北、遼東上千裏地的過來,都是爹生娘養的,偏生咱大都百姓就是鐵打的心肝,銅做的肚腸?當即就有百姓,包括喬小二一家人跑上了街,拉著漢軍士兵往自己家走。

“咱家房子不寬,總有個熱炕頭,怎麽能看著弟兄們,看著救咱百姓的恩人們,頂著北風、冷冰冰的睡在地上?傳揚出去,揚州人、開封人會戳咱大都人的背脊骨啊!”

然而,好說歹說,官兵們是不會進民宅的,被扯的急了,就憨憨的一笑:“咱們漢軍有紀律,進城前三天不得進民宅住宿,違者軍法處置。實在沒地方住,也得等入城三天之後,牧民的文官升堂,軍法官、軍需官到齊,再按規定借民房住,另外還得給租金呢!”

好嘛,話說到這份上,再拉,就是害人家犯軍法了,喬小二只好悻悻的回到家裏,躺炕上跟烙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一想,漢軍兵們半夜裏入城,明天早上一定餓了,終不至叫人家啃幹糧?那咱大都百姓還不得被別處人笑死?!他這就半夜裏爬起來,忙了大半宿,蒸好了幾百個包子,預備一大早送去勞軍……

“沒想到沒想到,”喬小二不停的搖著腦袋,回憶著兩個時辰前的奇遇,“怕他們忙了小半夜,只怕肚子早就餓了,五更天各位街坊鄰居還沒起床,我就蒸好包子用雞公車推著送去,哪曉得不但沒有送出去,漢軍還給了銀子……”

喬小二話還沒說完,旁邊就有不知內情的人起哄:“喬二哥你真鉆錢眼裏去了,漢軍的錢你也好意思收?人家流血賣命,救了咱們千千萬萬的百姓,試問該收咱多少錢,才付得起人家流的血、掉的命?荒唐!”

“阿唷也,我要送的出去,我要能推掉錢就好啰!”喬小二叫起了撞天屈,“剛把包子送去,人家死活也不收,再過一會兒,就見他們燒起熱水,又取出一個一個的小鐵盒子浸在開水裏,不一會兒拿出來,用奇怪的刀子割開,卻原來裝著煮好的肉,那香味,嘖嘖……又有布袋子裝著炒米,抖一些到另外一個大些的鐵皮盒子裏,再沖進開水,就是碗香噴噴的大米粥,另外還有水果蜜餞、幹魚片下飯,可不比咱們吃的差呀!”

聽到這裏,就有人笑道:“怪不得漢軍不收你的包子,感情人家都準備了好東西,哪兒稀罕你那幾個包子!”

喬小二點點頭,又話鋒一轉:“是啊,咱就推著車子走,心說咱這算自作多情吧,不曾想後面來了個軍官,說既然是勞軍的東西,也是大都百姓一片心意,便留下來給士兵們加餐,說罷就硬往咱懷裏塞了塊銀幣。本是勞軍,怎麽能收錢呢?可咱推不掉啊,人家幾個兵上來,一人手裏拿一銀幣往咱懷裏塞,推掉這個推不掉那個,到最後要再不收,咱懷裏就不只揣進一個,是揣七八個啦!

漢軍弟兄們就吃咱的包子,那軍官又對著他們教訓開了,什麽一飯一粒皆來自百姓,一絲一縷均取自公民,這包子就是大都百姓的一番深情厚誼,就好像家裏父母蒸來給你吃的一般,漢軍兒郎便當視天下百姓為父母,努力殺敵報國,才對得起百姓厚愛……嗨,那時候咱在旁邊聽得呀,只有那麽臉紅了,說什麽大都百姓的情意,可軍官給我的銀幣還在懷裏揣著呢,咱羞得到處找地縫鉆呀,只這天街上鋪的青石板鉆不進去罷了。”

這喬小二常年市井中賣包子,三教九流都打交道,口齒靈便不說,還很有幾分滑稽,逗得人們都笑,真龍天子,王者之師,真真不同凡響吶!

劉老爹點頭而笑,他的經歷又有所不同。

昨天半夜裏就有人敲門,幾位男男女女,其中一名白白凈凈、圓臉蛋微胖的女人,和和氣氣的問道:“大爺您好,我們是大漢帝國法部、情報司、保安司的聯合調查組,想問問您,這附近有沒有欺壓百姓的惡霸地痞,還幫著北元胡虜殘殺我軍民百姓的漢奸叛徒?”

怎麽沒有?兒媳婦被放羊羔兒息的色目商人搶走,兒子被活活逼死,就留下年邁的自己,帶著個小孫子苦熬度日,這不是天大的仇恨,海樣的冤屈?

劉老爹像見到了親人,把苦水倒了個一幹二凈,那女官拿著紙筆記得清清楚楚,足足半個時辰才告辭而去。

漢軍是要保護百姓,還要替蒙冤受屈的百姓報仇雪恨的,無論南來的過客,還是說書先生的口中,都是如此說,劉老爹並無懷疑,但他的疑惑便是,從來內宮中才用女官,怎麽大漢帝國抓漢奸叛徒、惡霸地痞這樣的事情,還用女人呢?

不過很快他的疑惑就化為烏有:又走訪了幾家人,收集了證據後,那女官帶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兵,沖進了放羊羔兒息、壓迫百姓的色目番商家中,指揮士兵們查抄財物、清點人口,曾經不可一世的西域胡商,被捆成了大肉粽子,垂頭喪氣的押了出來……

到這時,大仇得報的劉老爹已是老淚縱橫,但他決沒有想到,更加令他欣喜若狂的事情發生了。

那女官連夜在府中清點人口,查驗帳冊——大漢皇帝楚風說過,正義,哪怕能早降臨一分鐘也好!

正要離開的劉老爹,竟然在色目富商的府門口等到了恢覆自由的兒媳婦!原來她並沒有被遠賣,而是留在胡商家裏做奴仆,被漢官查得明白,立刻開釋出府!

這一刻,劉老爹只覺得大漢真是太好太好了,好得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無法用任何詞匯來表達感激之情,狂喜到了極點的眼淚,從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流過……

回到家裏,最歡喜的還是小孫孫,訣別數年之後,母子重又相見,娘兒倆抱頭痛哭到天明,這會子昏昏沈沈的剛剛睡下,劉老爹則和續弦的老伴張大娘來到了天街上,皇上恩澤比山高、比海深,無以為報,只好多磕兩個響頭,祝福他老人家百子千孫、江山萬萬年罷!

“來了,來了!”靠近南門的百姓喧嘩起來,整條天街上一陣騷動,人人都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往南邊看去。

一隊全副武裝的漢軍士兵當先開道,盔甲鋥光瓦亮卻有深淺不一的刀箭傷痕,刺刀寒光閃閃細看卻能發現刺穿敵人盔甲時崩缺的鋒刃,當頭一面獵獵飛揚的戰旗,還帶著戰火硝煙留下的痕跡,小牛皮靴子上沾滿了驅馳千裏的征塵,在主人用力踢踏下狠狠的踐踏著大地,甩出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這是漢軍各英雄部隊選出的戰鬥模範,有第一軍攻堅英雄連的李世貴,有血戰淮陽連的姜良材,有第三軍所屬定遠堡英雄團的於小四……每一名官兵,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帶著傷疤,傷疤,那是戰火硝煙給男子漢們頒發的勳章。

每一個官兵,身材或許不算高大,站起來卻如泰山般巍峨,體格或許不算雄壯,卻是擊敗了怯薛軍的無敵雄師,在大都百姓一浪接一浪的歡呼聲中,他們堅定如鋼鐵的眼神裏漸漸多了絲絲柔情,就如他們在閩廣、在臨安、在揚州接受家鄉父老的歡呼時一樣。

對敵人的恨,對百姓的愛,這本是一體兩面。

咦?正搖著小旗、敲著鑼鼓、舞著長龍和獅子迎接大漢皇帝入城的百姓們,突然停下了歡呼,驚得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開道的先鋒部隊之後,並不是大漢皇帝楚風的禦駕,而是許許多多的牌位!

這是怎麽回事?一位帝王在攻克敵都,收覆燕雲這樣光輝燦爛到了極點的日子,不是站在包裹著黃金、鑲嵌著寶石、九重雲霄般華麗高貴的禦輦上接受百姓的歡呼,而是讓一堆靈牌走在了自己前面,把光輝和榮耀讓給了逝者,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漸漸的,擡靈的隊伍走進了,靈座上供著鮮花、火燭,靈位上金漆未幹,有識字的秀才睜大了眼睛一一念道:

“故宋精忠鄂王岳飛岳武穆之靈位!”

“故宋狀元公西湖殉節陳文龍之靈位!”

“故宋兩淮制置大使李庭芝之靈位!”

“宗澤、李綱、韓世忠、梁紅玉……”

這些必將在我們這個民族的歷史上永遠散發光輝的名字,每一個都是那麽的震動人心,有讀書人已是熱淚盈眶,如瘋如狂的道:“好啊,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今日宗澤宗爺爺在天有靈,當喜笑歡顏!”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岳武穆您睜開眼看看,如今咱們的大漢,已經馬踏幽燕、直搗黃龍了呀!”

“文龍公,您赤膽忠心、殉節西湖岳王廟時,可曾想到此時此刻?”天街旁邊酒樓上,替陳吊眼從淮北海運糧草到楊村的老將陳子龍,舉起鬥大的酒杯一飲而盡:“陳瓚叔父、老太夫人,我陳家一門英烈在天有靈……宿願得償,宿願得償,當浮一大白啊!”

漢軍中走在最前面先鋒隊伍的姜良材,高擎著獵獵飛揚的金底蒼龍旗,緊緊的抿著嘴唇,臉上肌肉宛如巖石般堅硬,一雙虎目卻是淚水肆意流淌,沿著雙頰留下,浸濕了大片衣襟。

李大帥,隨著您死守揚州,蒙元兵鋒是那麽的兇戾,踐踏了我們家鄉淮揚大地,當您殺身成仁之後,我們卻被朱煥裹挾著投降,去遼東戍守時,以投降者的身份經過了大都,也把恥辱留在了這裏。

但今天,我們已洗清了汙名,淮揚血戰死傷枕籍,我們沒有退縮,我們沒有畏懼,因為您和泰州、福州、泉州殉國的兄弟,都在天上指引著我們前進!一路北來,龐士瑞、王仁、牛大胡子……他們都倒在了陣地上,他們身上累累的傷口沒有一處在後背!我們用鮮血和生命,洗清了令李庭芝大帥蒙汙之名。

現在,我們以解放者的身份,堂堂正正的進入了敵人的都城,踏破了忽必烈的虎狼之穴,李大帥、龐士瑞、王仁、牛大胡子……各位犧牲的弟兄們,請你們見證,我們已履行了誓言!

忽地心頭一痛,可惜了,媳婦兒,小栓子,你們沒有等到今天……

姜良材正想到痛處,就見隊伍旁邊人群中,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眉眼間倒有八九成像小栓子,見了他全身盔甲、浴血沙場的樣子也不害怕,竟然叫著“爹爹”撲了上來!

原來這就是劉老爹的小孫孫,和他母親重逢,哭了一整夜,到早晨才昏昏沈沈睡過去,劉老爹就沒叫他們起來,自個到天街迎接禦駕。

不曾想鑼鼓喧天,把兩娘母吵醒,這不趕緊的過來瞻仰聖駕嘛!

偏生姜良材和劉家兒子有七八分相似——要不咋劉老爹孫子有些兒像小栓子呢?他虛歲才八歲,昨天見了娘回家,只道爹爹也會跟著回來,這會子昏昏沈沈的,見了姜良材就叫起爹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兒子……”這可是沖犯大軍的罪過,放蒙元統治時,就給你一刀兩斷呢!母親嚇得急了,沖上來抱起孩子,擡頭一看姜良材的面容,卻是楞了一楞,這才明白孩子為什麽突然喊起了爹爹。

“這位大哥,好像孩兒過世的爹爹~~”不知怎的,這句話脫口而出,劉家媳婦明白過來之後,羞得滿臉通紅,抱起孩子就往人群裏逃,心下撲通撲通亂跳,捂著發燙的臉,心道:唉呀,沒得說這些幹什麽?被人瞧得輕了!

隊伍繼續前進,姜良材卻如魔怔了似的魂飛天外:剛才那小孩子,和我的小栓子好像啊,那麽天下百姓的孩子,何嘗不是我的小栓子?當兵報國,保護百姓,就是要保護千千萬萬的小栓子呵!

姜良材把步子甩得更有力,大旗擎得更高,他發誓奮勇作戰,不再讓百姓的孩子,遭到小栓子那樣悲慘的命運。

歡呼聲如潮水湧動,鑼鼓聲好似春雷滾滾,大漢帝國皇帝的禦駕終於到了城門口,楚風此時才在禦輦上接受百姓的歡迎。

“是的,盡管我身為皇帝,但我決不會認為自己有資格排在岳飛、陳文龍他們前面,因為我沒有絕望過,沒有像他們那樣身處死亡和忠貞兩者必選其一的艱難處境。”楚風正和並坐的烏仁圖婭解釋,為什麽讓英烈的靈位走在自己的前面。

讓烏仁圖婭這位遼東乃顏部的公主坐在禦輦上,帝、後並入大都,也是向漠北諸王、遼東諸部表明了政治態度,何去何從,由他們自己好好想想。

聽了楚風的解釋,烏仁圖婭只是微微笑笑,既然身為遼東諸部的公主,她也有自己的看法:“夫君啊,似乎您的謙讓,不但激起了極其高昂的軍心民氣,還讓自己的威望進一步提高呢!看,兩旁歡呼的百姓簡直如癡如醉,就算我父汗徹底掌握著麾下部民的生殺予奪,在檢閱他的部族時,也只能從部民的眼神中看到敬畏,而現在。”

烏仁圖婭指了指兩旁無數涕淚交流的百姓,“我看到了愛,我還看到了以死相報的決心和無比的忠誠,我想,他們今生今世,還有他們的子孫,都絕不會背叛您了。”

“是嗎?”楚風摸了摸鼻子,政治從來都是黑暗的,如果用正義的手段,取得一些很好的結果,似乎也不能算操弄人心吧?

“哼哼,”烏仁圖婭笑了笑,“在遼東乃顏部,為了讓蒙古武士死心塌地替你賣命,我可是自毀形象啊!可憐我草原明珠,如今在遼東只怕早被說成潑婦了。”

楚風打著哈哈,“嗯嗯,對吧,我的親親小乖乖幫了大忙,夫君重重有賞,這樣吧,今天夜裏,咱們……”

臉上神色莊嚴無比,軍民百姓只當他在和第五皇後商議國家大事呢!

烏仁圖婭沒好氣的摸了摸已顯出輪廓的肚皮,翻了翻白眼:“胡扯吧,到我生了孩子,你還得等大半年!”

正在調笑,就聽得有人喊道:“報,啟奏吾皇,留夢炎、盧世榮等漢奸家中,已被忽必烈抄沒一空,家財人口去向不明,惟漢奸們被殺,橫屍當場。”

哦?楚風笑笑,做忽必烈的走狗就是這般下場?不過狗沒用了,當然是殺掉吃肉嘛!

“在報紙上登載新聞,好好揭露一下忽必烈的醜行,也為將來想做漢奸的樹一個榜樣。”楚風冷冷的道。

“另外,問問第三軍,銜尾追擊忽必烈的部隊,到哪兒了?戰果如何?”

……

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忽必烈忙忙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帶著五萬兵馬、後宮妃子和真金太子,還有搜刮的民脂民膏,向大都西北的居庸關疾馳。

大都向北到蒙古高原深處,有兩條路:東北方向出古北口,西北方向出居庸關。

從大都出發,這一路上都有漢軍尾隨追擊,攆著忽必烈的屁股揍,追兵嘛也不多,就那麽幾千萬把人,偏偏咬得緊、追得急,這位蒼天之主三番五次想回頭好好打一場,無奈害怕漢軍大隊追來,一轉身追兵又停下擺陣,真要有什麽三長兩短,自己豈不是送命在這荒郊野外了?

死守大都,就算被擊斃,也是君王殉國,留個美名傳揚後世,這一跑出來嘛就不同了,要再被擊斃,那就是死在了逃跑路上,千秋萬世擔著個臭名。

正因為如此,出大都城之後忽必烈跑得特別急、特別快,無論如何,他不想讓自己落到花拉子模皇帝摩訶末同樣的下場,被追兵追殺而死——那實在太丟臉了!

何況,另外一層,他也想到了漠北各大營的駐軍,此時此刻他重新燃燒起了鬥志,回頭看看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以下的大都城,一時心如刀絞:這座蒙古大汗汗號命名的城市,可是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傾註了一腔心血,由劉秉中、郭守敬兩位大師歷時前後二十多年才營建好的呀!

忽必烈決不希望這座城市永遠落到漢軍手中,他暗暗發誓:等著吧,我會回來的,我將會帶著許許多多的士兵,如星辰般閃耀的將軍回來,到那時候,就是這座城市,不,整個漢地所有百姓的死期!

我要讓漢人的城市化為廢墟,我要讓漢人的農田變成牧場,我要讓他們的男人全部去死,我要他們的女人和孩子成為奴隸!

忽必烈暗暗發下誓言,他決心為了實現這個誓言付出一切代價。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忽必烈身後二十裏,第三軍騎兵師在師長阿爾斯楞率領下正急如星火的追擊前面逃亡的蒙古大汗。

蒙古大汗被銜尾追擊,這在以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現在卻實實在在變成了現實。

大漢威武!阿爾斯楞叫喊著,“兒郎們,沖啊,捉住忽必烈,替乃顏汗,替咱們遼東諸部歷年犧牲的弟兄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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