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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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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方朝露在北戎養傷的同時,樓學齊也已查明關於張仙羽遭克丹王子強擄一事的真相。

原來張之濤因為要鞏固張家的地位,一心想將女兒嫁給定遠侯的兒子華鋒,卻漠視張仙羽跟克丹王子早已情投意合的事實。

而張仙羽與克丹王子私奔至關外後,他擔心因此得罪定遠侯,又覺得顏面盡失,所以扭曲事實,聲稱女兒遭擄,並向京裏告了禦狀。

張之濤因一己之私不惜生靈塗炭,又為了隱瞞事實派人追殺前往北戎尋找真相的臧語農,實在罪無可赦,樓學齊將他押下,待返回京城後再交由皇上定奪。

事件終於告一段落,他便親自護送張仙羽出關,將她送回克丹王子身邊,並求見北戎王表達歉意,力促兩國和平,北戎王也回應了善意,並送上一匹稀有的寶馬“飛天”托樓學齊帶回京城。

做客三日後,樓學齊備了一輛有著舒適臥榻的馬車,將臧語農及受傷的方朝露都帶回關內,之後押著張之濤一路南返。

他親自將臧語農及方朝露送回臧府,浩浩蕩蕩的車隊剛進城門便引起騷動。

臧語農帶著方朝露秘密離開已兩個月,音訊全無,雖然周氏命令所有人極力隱瞞臧語農失蹤之事,外面還是有了各種傳言。

為此,她好些時日寢食難安,不說臧語晨還未成氣候,不能獨當一面,臧家的所有產業都由臧語農掌理,那些莊子的管事及買賣的商家也只信任他,如今的臧家根本不能沒有他。

所以當聽到他們由知賢王的車隊護送回來,周氏大喜過望,忙吩咐下人好生準備,臧府上上下下頓時忙了起來,她自己則領著臧語晨及一幹人等在大門口迎接。

從第一輛馬車下來的是樓學齊,周氏一見到他,立刻趨前行禮,“民婦參見王爺。”

“夫人免禮。”樓學齊神情輕松,笑容可掬。

“王爺,聽說語農跟著您回來了,他……”周氏急著問臧語農的下落。

他唇角上揚,“夫人莫急,他們在後面。”

他話才說完,便見臧語農自後面的一輛馬車上下來。周氏一見,急欲上前,可還未起步,就發現臧語農小心翼翼的扶著方朝露下車,她看來像是受了傷,動作有些緩慢。

看見方朝露平安返家,方大娘、張大飛、李兆文及其他仆婢們臉上都浮現了安心的笑容,要不是主子在,他們可能就要沖上前去了。

周氏帶著臧語晨上前,欣喜地說:“語農,你可回來了,二娘這些日子擔憂得吃不好也睡不著,都快急出病來了。”

“讓二娘擔心,語農真是過意不去,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他淡然一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周氏說著,視線移向方朝露,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臧語農是帶著方朝露出門的,他們去了哪裏?而且自從方朝露來了之後,府裏的事情就沒停過,該不會這次也是方朝露闖的禍吧?這麽一想,她臉色越發難看。

“語農,你為什麽連丁鳴都沒帶就走了?你可是臧家的主心骨,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教我們怎麽辦?你說,是不是這丫頭惹了麻煩,還是她慫恿你去——”

“夫人。”樓學齊打斷周氏,“這回你可真是誤會朝露了。”

見樓學齊出面說話,周氏急忙閉上嘴巴,有點惶恐的看著他。

他溫煦一笑,“夫人,語農此次離開,實是奉皇上之命前往北戎調查並解決一件要事。”

聽聞臧語農是奉皇命,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充其量只是皇商,並非朝中官員,皇上居然命他辦事?

“夫人身在萬隆這太平之地,想必不知道邊關發生的大事吧?”樓學齊將事情娓娓道來,“幾個月前,永寧總督張之濤的千金遭北戎王子擄走,皇上本欲發兵,但是語農掌握消息,懷疑張大人的千金並非遭擄,而是私奔。”

“咦?”眾人一驚。

“因此皇上命語農前往北戎查明此事,為免曝露行蹤,他才會帶著朝露假扮夫妻,但路上卻遭到張之濤派人追殺,朝露為了保護語農受了重傷,險些丟了性命,傷勢至今未愈呢。”

聽到這兒,周氏整個人楞住,錯愕的看著因虛弱而靠在臧語農懷裏的方朝露。

樓學齊是堂堂親王,斷不會騙她,也就是說……臧語農的命是方朝露救的,她不但救了臧語農一命,也救了整個臧家。

想到自己剛才在心裏對方朝露那些不公的揣測,她突然感到慚愧。

盡管剛才周氏劈頭就對方朝露有諸多指責及不滿,但臧語農仍心平氣和地說:“二娘,王爺已將事情始末都告訴您了,您應該都明白了吧?”

周氏尷尬的點點頭,隨即瞥了一旁的兒子一眼。臧語晨聽說方朝露舍身救自家大哥,心裏對她也有幾分佩服及感念。

“朝露,”他誠心道謝,“謝謝你救了大哥一命。”

方朝露搖頭一笑,“換了二少爺跟夫人,相信你們也會這麽做的。”

聽她這麽說,周氏更覺羞愧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相同的勇氣。

她活到這把歲數,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她對方朝露懷有偏見,因此眼裏只看得見方朝露的不足,卻沒發現方朝露的良善美好。

她眼底盈滿歉意,輕聲說道:“我能叫你朝露嗎?”

方朝露一怔,“當然,夫人。”

周氏欣慰地點點頭,主動上前幫忙扶著方朝露。臧語農訝異二娘的轉變,眼裏閃過一抹驚喜。

“語農,”周氏溫煦一笑,“快把朝露扶進府裏歇著吧。”

樓學齊見狀,沒有多加停留,向眾人告辭後就馬不停蹄的押著張之濤趕回京城。

方朝露住進了一直空置著的碧心築,原本臧語農要將她接到溯玉苑照顧,但周氏認為不妥,便由她做主讓方朝露住到離她玉馨苑較近的碧心築養傷。

翌日,周氏親自來到碧心築探視她,還為她燉了一盅補身益氣的湯品。

“謝謝夫人。”方朝露接過湯盅,衷心的感謝。

她可以感覺到周氏是真心對她好,並非作態。她想,應是為了感謝她救了臧語農一命吧。

“朝露,”周氏註視著她,“語農都跟我說了,他說等你傷勢痊愈,便要娶你過門。”

聞言,方朝露心頭微震。臧語農確實向她求婚,而她也答應了,但是周氏未必同意啊!他這麽快就跟周氏坦承此事,會不會又有變數?

她急忙解釋,“夫人,婚嫁之事就算不由爹娘做主,也要爹娘同意及祝福,這只是語……不,大少爺口頭上說的事,夫人不必認真。”

聽她這麽說,周氏反倒笑了,“朝露,你怎麽知道我不會祝福你們?”

方朝露瞪大眼睛,“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同意你們成婚,並祝福你們能白首偕老。朝露,我從前那麽對待你,現在想起來真的很慚愧。”周氏深感愧疚,“你能原諒我嗎?”

“我從沒恨過夫人,再說了,我能理解夫人的想法。大少爺如此優秀,夫人當然希望他能找到一個與他匹配的女子,”她盡管身子還相當虛弱,還是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可我是個野丫頭,任誰都會覺得我高攀不起。”

“……我現在終於明白語農為什麽喜歡你了。”

方朝露疑惑的看著她。

“你是個善良懂事的好姑娘,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能一笑置之,別人對你的惡,你從不放在心上,別人對你的好,你卻都牢牢記掛著。”周氏溫柔地看著她,“這樣想來,從前只註重身分、家世的我實在太膚淺了。”

“夫人,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她安慰著周氏,“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就因為知道你沒放在心上,我才更覺得慚愧……”周氏長長一嘆,“以前我那樣刁難你,可你卻沒氣過我,你的寬容及善良教我自慚形穢。”

“夫人,您千萬別這麽說。”周氏把她捧得這麽高,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朝露,你救了語農,我們臧家欠你一份人情。”

“不不不,夫人真的言重了,我承受不起。”方朝露有些手足無措。

下一刻,周氏主動握住了她的手,“咱們往後便是一家人,我就不再言謝了。”

方朝露聞言既驚訝又欣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夫人,您說……我們是一家人?”

“是,咱們是一家人。”周氏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兩人相視而笑。

不久,京城傳來消息,張之濤因一己之私不惜引發戰爭,皇上本欲賜他毒酒,但因宣妃娘娘求情,又兩國並未交戰,因此網開一面,饒他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被眨至南方流放十年。

勾結惡匪跟牙人販賣人口的杜仲山,在刑部的追查下查獲他許多不法的勾當,很快被補入獄,財物充公;至於“餓鬼老大”柯大鵬的山寨也被剿滅,官兵還在他的寨子裏救出許多受害女子及不法財物。

臧語農因止戰有功,皇上賜了他一份“特許皇商”的永久契約,臧家從此不需要跟其他皇商競爭,便能進行許多皇權特許的買賣。方朝露傷勢痊愈後,臧語農便將她迎娶過門,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婚後周氏便將主母之位交給她,過著清心悠閑的日子。

由方朝露掌持的臧府上上下下一團和氣,家運亨通。盡管要操持中饋,但她可沒忘情武術,雖是一家主母,仍然經常到練武場活絡筋骨,甚辛還把手無縛雞之乃的臧語晨也拉到練武場鍛煉一番。

這一天,練武場裏傳來臧語晨討饒的聲音——

“啊——別這樣!嫂嫂……”

場上,方朝露正在幫忙臧語晨拉筋,臧語晨從沒受過這樣的折磨,痛得哇哇大叫。

“忍住。”方朝露用力把他往下壓,“筋開了就舒服了。”

“痛啊!”臧語晨疼得滿臉通紅,五官都皺在一起,“我不練了!”

“怎麽能放棄呢?”方朝露一點都不手軟,“就算不能成為高手,至少也要學會自保。”

“不……真的好痛!”臧語晨叫得十分淒厲,“我、我找高手保護我就好!啊——”

“找高手保護你?”方朝露皺起眉頭,嘖了一聲,“你也太沒志氣了。”

“嫂嫂,饒了我吧……”

“撐住,過了這一關就輕松了,難道你不想象我一樣嗎?”

“不想……啊!”

臧語農自外面走了進來,不動聲色的來到被壓在地上的臧語晨面前。

臧語晨擡眼看見他先是一楞,連忙求饒,“大哥,你快叫嫂嫂放開我吧!”

“哎呀,想不到是你,剛才聽見有人叫得跟殺豬似的,還以為是誰呢!”臧語農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大哥,痛啊……”臧語晨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嫂嫂是為你好。”

“是啊,語晨,”方朝露咧嘴笑道:“以後你會感激我的。”

“不不不,再這麽下去,我活不到以後啦!”臧語晨可憐兮兮地說。

方朝露跟臧語農相視一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這時,周氏也來了。

“娘!”一見娘親到來,臧語晨仿佛見到救世主,趕忙求救。

“練習得如何?”周氏看著在地上岔開兩條腿的兒子。

“娘,疼死我了。”他趕緊向周氏哭訴,“我兩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都快分家了。”娘那麽疼他,見他受苦肯定於心不忍,應該會替他求情。

“朝露,怎麽回事?”周氏疑惑的看著媳婦。

方朝露一笑,“娘,我是在幫語晨拉筋,他的筋沒開,練起功來伸展不開。”

“喔?所以拉筋是必要的?”

“嗯。”方朝露點頭,“非拉不可。”

周氏沈吟須臾,轉頭看著臧語晨,“既然你嫂嫂這麽說,你就聽她的吧。”

聞言,臧語晨一副世界末日來臨般的悲慘表情,“娘,怎麽您一點都不可憐我嗎?”

“這有什麽好可憐的,你兄嫂可是在幫你。”周氏笑視著方朝露,“朝露,你盡管拉他的筋,千萬別手軟。”

“娘!”臧語晨哀叫一聲,活像個受盡淩虐的小媳婦。

看著,臧語農、方朝露跟周氏都笑了。

婚後半年,在一個陽光溫煦的早晨,方朝露自睡夢中幽幽轉醒,發現臧語農已經醒來。

不知何時,他掀起她的肚兜,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為他挨了一刀的地方,那兒有著永遠抹不掉的傷痕。

她睡眼惺忪,聲音軟軟地問:“幹麽?”

“這傷疤……去不掉了吧?”

“沒關系。”她閉上眼睛,憨憨的一笑,“衣服穿著,也沒人看見。”

“可我看得見。”他微微擰起眉頭,“真希望這傷是在我身上。”

聽他這麽說,她微微睜開眼,定定的望著他,“這是我愛你的印記,你休想跟我搶。”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一記,將她抱進懷裏,輕柔的撫著她的背。

她偎在他懷中,靜靜聽著他有力又沈穩的心跳聲,手臂橫過他的腰,牢牢抱著他。

臧語農發出喟嘆,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摩挲著她的肩頭。有她在身邊,他感到無比的幸福,一般來說,都是男人帶給女人安心及安定的感覺,可她卻讓他有了同樣的感受。

低下頭,他定定的註視著她,她擡起臉,迎上他熾熱又溫柔的黑眸。

“怎麽一直看著我?”

“因為你特別好看。”他唇角一勾。

她傻笑,“你那張嘴越來越會哄人,我是不是該擔心了?”

他又在她額頭上洛下一吻,低聲道“我的心中、我的眼裏再也放不下別的女子了。”

“是嗎?”她閉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揚。

臧語農輕撫著她的發,“朝露,謝謝你。”

“嗯?”她微楞,又睜開眼,“謝我?”

他點頭,“是,謝謝你還在我身邊。”

她眉眼彎彎,輕輕笑了一聲,“一定是你太壞了……”

“什麽?”他不解,暫時松開了她。

“一定是你太壞了,老天爺才會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懲罰你。”她開玩笑地說。

臧語農明白了她的意思,溫柔一笑,“這真是最甜蜜的懲罰了。”說罷,重新將她摟進懷中。

方朝露回想起那猶如昨日般的過去,深深覺得現在的她很幸福,從前的她基本跟愛情無緣,不料竟會在穿越之後遇到一個如此愛她,而她也深愛著的男人。有時她會想,她單身多年,或許就是為了與他相遇。

如果她的出現是對他的懲罰,那麽他的出現肯定是對她的恩典了。

“語農,我也要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這麽寵我、愛我、縱容我。”

“沒辦法,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他故作無奈,“但是……你知道什麽才是更厲害的懲罰嗎?”

她微怔,“什麽?”

他眼底黠光一現,“生幾個小娃娃一起來整我。”

一日,臧語農神秘兮兮的帶著方朝露出府,並坐上轎子前往城東。

她一路上頻頻問他要去何處,他不但抵死不說,還不準她往轎外瞧。

終於,他們到達目的地。下了轎,方朝露看見轎子停在一間房子前,正門上面懸著一塊木匾,寫著“女子武塾”。

她楞了一下,然後露出難過的表情,幽幽地說:“想不到有人先我一步開了女子武館。”

“是啊,我發現時也很訝異。”

方朝露嘆了口氣,須臾又揚起笑容,“沒關系,至少有人的想法跟我一樣。”

“那倒也是。”

“你知道武館的主人是誰嗎?”她好奇的問。

“知道。”他點頭。

“誰?”

“你。”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她呆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這武塾是你的。”他溫柔地笑視著她,“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身為你的夫君,我當然應該幫你實現。”

“這、這間女子武塾真的是我的?”她一臉難以置信。

“嗯。這本來是一間空置的茶樓,在你養傷的時候,我便將它買下了。”

方朝露感動不已,顧不得轎夫在,她伸出雙臂,一把勾抱住他的頸子,喜極而泣。

“語農,謝謝你,這是最棒的禮物!”她難掩激動,只差沒親上去了。

“先別謝我,”他輕輕捧起她的臉,“武館我雖然幫你開了,可學生你得自己找。”

她用力點點頭,鬥志高昂地說:“我不會讓你丟臉的!”

就這樣,在臧語農的支持及金援下,專收女子的武塾正式辦了起來。

初時方朝露以為女子習武的風氣未盛,很可能招收不到學生,沒想到一開館便湧現報名人潮。

許多人都知道方朝露先前救了臧語農且武藝高超的盛名,因此不只一些女子熱切的想習武防身,就連那些為人父母的也願意將女兒送到武塾來接受訓練。

方朝露將女子武塾辦得有聲有色,還跟一些男子武館進行武術交流,並定期舉辦一些活動及賽程,慢慢地,不只女子,就連男子都希望能向她習藝。

有鑒於登門拜師的男子越來越多,她在跟臧語農商量之後,又開了一家專收男子的武塾,並禮聘知名武師授課。

“手打直。”

“蹲低、蹲穩,對……就這樣。”

方朝露每天都在武塾裏忙著,即便已大腹便便,還是沒辦法安分的待在家裏養胎。

“來,再重來一遍!”她挺著大肚子,中氣十足地喊。

“師父……”站在最前面喊她的學生名叫小雲,今年十歲。

“幹麽?想偷懶?”方朝露上課時是出了名的嚴格,但下了課又能跟學生們打成一片。

小雲低聲提醒,“師丈來了,在您後面。”

方朝露一楞,猛地回頭,只見臧語農兩手背在後面,不悅的看著她。

所有學生見狀,都在偷笑,因為每當師丈出現時,嚴肅正經的師父就會變成一個笨笨的小女人。

“語農,你、你怎麽來了?”方朝露面露心虛。不為別的,只因她答應臧語農在“卸貨”之前都不會親自授課。

“你答應過我什麽?”臧語農沈聲道。

“因為允曦今天鬧肚子,沒法來授課,所以……”

允曦是方朝露聘請的一位女武師,她是威遠鏢局總鏢頭的女兒,也是李兆文的胞妹,自小習武並跟著父親押鏢,是位不折不扣的女中豪傑。

“她不能上課,改天補課便是,你為何還要親自上陣?”臧語農才不管那些大大小小的學生正看著,劈頭就臭罵她一頓,“你老是不聽我的話,非要真的出事才甘願嗎?”

“不、不會出事啦。”她紅了臉,小小聲地說:“給點面子嘛。”身後傳來的陣陣竊笑聲,教她尷尬得想找個洞鉆進去。

“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身子嗎?你隨時都可能臨盆,為什麽不乖乖待在家裏休養?”

“懷孕又不是生病,幹麽一直待在家裏?”她輕聲抗議。

“你別跟我討價還價,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不是嗎?”

“是沒錯,可是也不用這麽不通人情嘛。”

“我不通人情?我是為了你跟孩子著想。”

“我知道啦,可是……”她縮起脖子,聲音越來越小,同時顯得後面的笑聲更響了。

她回過頭,羞惱的看著學生,“不準笑!快紮馬步!”

學生們趕緊收住笑意,正經八百的紮起馬步。

“別紮了。”臧語農霸道地下令,“今天的課就上到這兒,沒上完的下次再補。”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語農,我……”方朝露還想商量,臧語農卻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現在就跟我回府。”

方朝露哭喪著臉,回頭看看那些掩嘴偷笑的學生,她們朝她揮揮手,眼底滿是艷羨。

看見她們的神情,方朝露突然釋懷了。

有什麽好氣的?多少女人羨慕她有這樣近乎完美的夫君,他身材好,臉生得好,學養好,頭腦好,對她也是超級超級的好,她都覺得自己幸運得快遭天譴了。

望著他的側臉,她甜甜的、傻傻的笑了。

轉頭見她在傻笑,臧語農不由得蹙起濃眉,“你傻了?”

“語農,我覺得我好幸運。”她衷心地說:“有你這樣的夫君,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臧語農咧嘴一笑,“是啊,所以我拜托你別變成我此生最大的惡夢。”

“哪是惡夢,明明是美夢!”她不服氣地嚷嚷。

“你再亂來,我就讓你天天作惡夢。”他語帶警告。

雖然他的表情很兇,語氣也霸道,但方朝露卻感覺到他濃烈的情感,知道自己被他深深的愛著。

“語農,你真的很愛我對吧?”她笑視著他。

臧語農瞪她一眼,好氣又好笑地道:“閉嘴。”

兩人手牽著手,一來一往的拌嘴聲再再昭示他們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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