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怎麽是好？”徐巽長嘆一聲。

陳雨璇對他這麽好，讓他都不知所措了。如果沒有青荷，他一定會“以身相許”。但是現實就擺在這兒，他“以身相許”是不可能的。

“她要是真把奔馳開來，我可怎麽辦？”徐巽知道，以陳雨璇的性格，既然說要送車給他，那就一定會來的，而且還絕不會再把車開走，“唉，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要是男人可以娶兩個老婆就好了！”徐巽正胡亂尋思，他的手機卻響了。

“餵，誰啊？”

“二哥，是我！”電話那頭是徐離的聲音，“我們放假了，你到學校門口來接我！”

“好的，你等著！”徐巽答應一聲，就發動車子。

自從上次被徐離說成“騙子”，徐巽就承包了自家妹子的接送工作，周六接，周日送。

出了縣委大院，轉了兩條街就來到龍河一中的大門前。

看到二哥的車來了，徐離就從傳達室出來，一邊和同學告別，一邊跑向車子，臉上笑成一朵花。

“回家！”徐巽一邊開車一邊說，“到家弄點好吃的，給我們家唯一的大學生補一補！”

“二哥，你真有眼光，現在就能看出我一定能考上大學啦！”徐離笑道。

“你可別驕傲啊！你現在才高二，再堅持一年半，等你後年考上大學，二哥送你一輛車！”徐巽以過來人的身份教訓徐離。

“誰在乎你的車？”徐離故作不屑，其實，她還是很喜歡坐車的感覺，起碼比騎車少受罪，“你快點讓二嫂給我生個小侄子玩，不對，我帶小侄子玩！”

徐巽苦笑道：“哪那麽容易？你二嫂現在還不夠結婚的年齡，連結婚證都不能拿。就算她到了結婚的年齡，她也不想立即生孩子，還想著她的事業！”

徐離說道：“二嫂哪兒都好，就她這個事業不咋地！這年頭，做計生的誰不罵！”

徐巽立即說道：“當著你二嫂的面，可不要說這樣的話！”

“我又不傻，說這話讓二嫂難堪！”徐離小嘴不停，“阿爸那天還說了，他現在就想抱個孫子。你們不生孩子，大哥連女朋友也沒有，這讓阿爸在家多無聊！”

“不會吧！阿爸還不到五十，抱孫子忙什麽？以後農忙也沒有他的活，閑來無事，可以練練字。實在無聊，找個老伴都可以。我和阿哥都是開通的人，絕不會幹涉他的感情生……”

徐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離打斷了：“打住、打住，你居然讚同阿爸找老伴，你心裏還有阿媽嗎？你和大哥都成年了，各有各的事業，還能找女朋友。我這麽小，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怎麽辦？”

說到這裏，小丫頭竟然落淚了。

徐巽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妹妹哭了，現在徐離流淚，可把他急壞了。

他急忙把車停在路邊：“小妹、小妹，你哭什麽？就算我和阿哥結婚了，照樣會疼你。就算阿爸找老伴，也不會不管你這個閨女！”

“別騙我！”徐離大叫著，“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娶了媳婦忘了娘’，你跟大哥都是娶了媳婦忘了爹，忘了妹！阿爸要是找老伴，將來只會顧著老伴，哪裏會管我！”

“要不，我不結婚行不行？”

“你和大哥我不管，但是阿爸不能找老伴。他要是找老伴，我就到外面流浪去！”

“好、好，我聽你的，不讚同阿爸找老伴！”徐巽真拿這個妹妹沒辦法，“阿爸也沒有要找老伴的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

“打比方也不行！”

“好、好，不打這個比方！我們到家也不提這事！”徐巽說著，繼續趕路。

其實，徐巽知道，徐離現在雖然是高中，心智還沒有完全成熟，等她上了大學，到外面混上幾年，肯定會極力支持父親找老伴的。

問題是，父親本人反而沒有這個意思。自從母親去世，很多人給父親介紹過，有的是老姑娘，有的是年輕的寡婦，但是父親卻一個也不看。理由是，要把全副精力放在三個孩子身上。

就在徐乾拿到警察編制之後，他還和徐巽跟父親做過一次溝通。大意是，他們兄弟都前途無憂，小妹也即將步入大學，父親可以不要把精力放在他們身上了，可以考慮一下個人生活了。

正所謂“知子莫若父”，兄弟二人的話說得並不明朗，但是父親卻直接把他們堵了回去：“你們的事我不想管，我的事你們也別管，我現在這樣就很好！”

徐巽開得很慢，一路上既安慰徐離，也把父親的心思說給她聽，這小丫頭很快就轉憂為喜。

不知不覺他們就來到自家的門口。兩人從車裏出來，一進客廳，徐離就大叫道：“阿爸，你要開批發部嗎？”

不怪徐離驚呼，實在是客廳裏的年貨太多了。

洋河酒四箱；“紅塔山”四條；豬肉四大塊，每塊不低於十斤；鯉魚四條，每條起碼十斤；粉條四大袋，每袋是十斤的標準包裝；公雞四只；豆油四桶，每桶十斤；大米四袋，每袋二十五斤；面粉四袋，每袋二十五斤；糖果四包，每包十斤。

徐巽立即明白了，這是父親給他準備的節禮。

龍河風俗，每到年節，女婿都要到老丈人家送節禮，這些東西都是給青荷的父親準備的。

問題，這些東西準備得太多了。

按照現在的送節禮行情，一般人家是送“六個十”，即一箱酒、一條煙、十斤肉、十斤魚、十斤粉條、十斤豆油。其中，一箱酒不管是六瓶還是十二瓶都算整數，而一條煙正好是十包。

如果有家庭條件非常好的，就送“十個十”，除了上面的那六種，再加上雞、米、面和糖果。

本地還有一個規矩，叫“留一半”，就是說，女婿送上門的節禮，老丈人家只能留下一半，另一半要由女婿帶回去。

既然這樣，女婿要送出去“六個十”或“十個十”，就得帶上“六個二十”或者“十個二十”。

這樣，等女婿酒足飯飽，老丈人再往車上裝一半，你好我好大家好，多有面子！

可是，徐巽看到的分明是“十個四十”，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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