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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元灝探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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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珚的馬車一路疾馳回了國公府,正泰吩咐人請大夫過來給明珚扶脈。國公夫人聽說有人受傷大驚失色,待到聽說是明珚受了些皮外傷才松了口氣,親自把玉雪膏送到了正泰的院子。她還是第一次近身看明珚,以前正泰不讓她和國公爺見,她只是偷偷躲著看過。見小姑娘額頭好大一道傷痕,手和小臂傷得也不輕,不由皺眉,只是去賞梅,怎麽會弄成這樣?

明珚見國公夫人親自來,要起身行禮,正泰按住她,對國公夫人說道:“娘,你怎麽來了,你來了明珚還得起身,她受傷了呢。”

國公夫人見自己果然被嫌棄了,也不生氣,笑瞇瞇地放下玉雪膏,說道:“傷口愈合之前不可見水,把這藥膏每天抹上,用不了多久就好了,保證不會留下疤痕的。”說完就離開了。

明珚瞪了正泰一眼,責備道:“你可真沒禮貌。”

正泰不以為意,吩咐人把明珚的傷口小心處理幹凈,抹上藥膏,臉上的傷口小都不用包起來,只把額頭和雙手小臂包紮好。明珚覺得火辣辣的傷口處一陣清涼,十分舒服。

國公夫人仔細地問了郭安當時的情況,郭安匯報一番,想了想又說道:“屬下親眼看見婉寧郡主推了顧小姐。”國公夫人道:“這事不要告訴泰兒,他知道了會惹事的。”

明珚看看時間還早,還不到午膳時候,起身要回顧府。正泰攔著:“再等等,萬一哪裏還有不適呢。”明珚道:“大夫都說了沒事了,別擔心,都是皮外傷罷了。這是你的床吧?我不習慣睡在別處。”正泰見她堅持,只好親自帶著護衛送她回去。

回到顧府,自然又是一番雞飛狗跳,老太太聽見明珚傷了臉,唯恐破了相,急急忙忙地趕過來,看見果然傷在臉上,幾乎要暈過去,聽說是國公夫人送了藥膏不留疤痕才緩過勁來。明珊和明琳也來探望,孟氏守在明珚床邊,哭了半晌,明珚勸道:“娘,你別哭了,我真的沒事,國公府的大夫給我看過了,只是些外傷,用了這藥膏就好了,不會留下疤痕的。”

孟氏收了眼淚,親自餵明珚吃了午膳,明珚說自己要午睡,她才不舍地離去。

好容易清靜下來,明珚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帳頂。自己滾落山坡,情況危險,昏迷了一會兒才醒來,額頭傷了那麽大的一道,衛元泓……欸,衛元泓竟然都不過來看一眼,還兀自給婉寧揉腳踝,他的心裏還真是沒有自己一絲一毫的位置啊。心腸如此冷硬的人,該如何去討好他?如何去取悅他?如何讓他只愛自己一人?最終,他會不會像父親一樣?最終,自己會不會像孟氏一樣?

正泰回到國公府,叫來郭平郭安,詳細問明珚栽下去的情形,兩人都說是正在觀察四周,沒看到有沒有人推顧小姐。正泰沈默了片刻,冷冷一笑:“很好,要是今天是我栽下去的,你們也敢這麽回母親?罷了,左右你們是母親派來保護我的,我自然不算是你們正經的主子,你們不肯實說也沒什麽。”

郭平郭安慌忙跪下:“夫人派我們來到時候就說了,以後世子就是我們的主子,在屬下心中,誰也大不過主子。只是夫人擔心主子惹出麻煩,才囑咐屬下不要亂說的。既然主子都這樣說了,屬下也只好稟告實情。當時確實是婉寧郡主推了顧小姐,屬下親眼所見,不敢欺瞞主子。”

正泰恨恨地說道:“果然是她!”

元泓送婉寧回了安王府,婉寧卻發起熱來,拉著他的衣袖不松手,嘴裏只是喊著:“不是我,不是我推的!”直耽擱到戌時(晚上八點左右)才出來。看看天色不早,再去顧府已是不便,自己明天還要當值,只好明天派人去探望明珚。

明珚雖無內傷,卻總是有些頭暈,精神不大好,昏沈沈躺了一下午,敷衍著來探望自己的人,用過晚膳就讓丫鬟幫自己換了藥,換上寢衣,躺到床上,暗想,自己不會是腦震蕩了吧?這兩天還是別亂動,乖乖躺在床上吧。至於衛元泓,這兩天還是不要想了,過兩天等自己精神好起來再考慮吧。

下午躺得太多了,明珚直到亥時(晚上十點左右)才漸漸有了困意,她默默地嘆了口氣,慢慢地閉上眼睛,卻聽到窗戶一聲輕響,待要細聽,又沒了動靜,她皺起眉頭,想著要不要起身查看一番,卻發現床簾子被一只修長的手慢慢地揭開了,明珚大驚,她環顧四周,沒有什麽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不禁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卻聽得來人輕嘆一聲,“別怕,是我。”

明珚放松下來,擡頭看看他,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身上還穿著五軍營的服飾,應該是匆匆趕來的,“元灝,你,你怎麽來了?你是從五軍營趕來的?”她坐起身來,把一個大靠枕墊在身後,慢慢地靠在上面。

元灝目光沈沈,並不答話,只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穿著寢衣,兩只手和小臂都包紮著,額頭上也包了一道,臉上是些細小的劃痕,不深,但是看起來有些多,上了藥膏。

“呃,傷得不重,就是這樣包紮著看起來嚴重罷了。”明珚說道。

元灝沈默地盯著她,明珚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了,“你……難道是專門趕回來看我的?”

元灝突然伸出手,想要解開她額頭上包著的白布條,明珚趕緊把頭向後仰,“你做什麽?”

元灝抿了抿嘴唇,“給我看看,傷得重不重?”聲音有些沙啞。

“不重,上了藥,沒幾天就好了。”

“我要親眼看看。”

真是個固執的家夥,明珚無奈,“你要看也可以,你先去旁邊的凈房,把手和臉洗幹凈,再倒杯水喝了,嗓子都要啞了。”

元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起身去了。他動作很輕,沒發出什麽聲音。沒一會兒,又回來了,掀開簾子,坐到明珚的身邊,伸手輕輕地解開了額頭的白布。白凈的額頭上一道長長的傷痕,比臉上的傷要深得多,幼嫩的皮膚被劃開,紅紅的,看起來觸目驚心。元灝死死地盯著那傷痕,手緊緊地握了起來。

“咳咳,你看過了,還幫我包起來吧。”

“……上的什麽藥?”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成國公夫人給的玉雪膏,說是不會留疤的。”

元灝突然附身湊近,鼻子在明珚的額頭聞了聞,“嗯,是難得的好藥,你要堅持用,直到完全好。”輕手輕腳地幫她重新包紮好,目光又落在她的雙手和手臂上。

“呃,不用都解開看吧。”

元灝不理會她,直接動手解開,明珚無奈,今天這人怎麽如此強勢,根本不聽別人的話。手和小臂露了出來,上面傷痕累累,雖然上了藥,看起來也很嚴重。他沈默不語,只是盯著這些傷痕,目光陰沈。明珚覺得空氣都要凝滯了,輕咳一聲,“別看了,包起來吧,不嚴重的,過幾天就好了。”

元灝輕手輕腳地幫她包紮好。自八月以後,他就暗地裏培養了些自己的勢力,用的都是跟永平侯府豪無關系的人,他讓裏面的兩個心腹留在京都,調查明珚和郭正泰是怎麽回事,這兩人知道自己的主子在意這位顧小姐,平日裏也暗暗關註著,今天一聽說她受了傷,就飛馬到五軍營去找元灝報信了。

他乍聽得明珚受傷,什麽都顧不得了,騎上馬快馬加鞭就趕了回來。如今他親眼看到這些傷痕,只覺得每一道都像是刻在他的心上,心痛得似刀絞一般。

“是怎麽傷的?”

明珚遲疑了一下,“我不小心,摔——”

“明珚!告訴我實話。”

明珚對上他沈痛的目光,裏面真誠的關切不容置疑。她猶豫片刻,還是把今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他了,包括她認為是婉寧推的自己。

元灝沈著臉,問道,“我大哥呢,今天來過沒有?”

“沒有,元灝,我頭有些暈,本來想精神好了再考慮他的事的,不過,我想,今後我應該會和他相敬如冰吧。”

“相敬如賓?”

“相敬如冰,冰雪的冰,冰冷的冰。”

“你——”

“在梅林,我暈過去好一會兒才醒過來,額頭上傷成這樣,可是他……他沒有過來看我一眼,兀自在婉寧身前蹲著,幫她揉著腳踝,今天一天了,到現在他也沒有來顧府,連下人都沒有來,元灝,他的選擇還不夠清楚嗎?我反抗不了顧府的老太太和二老爺的安排,他受困於恩情的挾制,既然誰都沒有辦法,不如相敬如冰,各自兩寬,互不幹涉,不要惺惺作態,給對方增加負擔。”

“明珚,你難道什麽都不在乎了嗎?”

“誰說的,我在乎呀,他不必喜歡我,愛納多少妾室都行,但是人前人後,必須給我該有的尊重。我也不必喜歡他,但是我會坐好自己的位子,盡好自己的該盡責任。今生……就這樣吧。”

元灝盯著她,長眉緊皺,鳳眸幽幽暗暗,深不可測,明珚,你傷得不只是身體,心頭的那一道口子,比額頭上的還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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