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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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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歌大口呼吸著,心裏還殘存著方才的感覺,溫暖被灼熱覆蓋,歡喜同疼痛並行,兩種極端的情緒中仿佛沒有過渡,猛然摻雜在了一起,讓他心臟不斷緊縮著。

周身皮膚還有著被火焰炙烤的疼痛殘留,徐安歌沒穿鞋襪,直接踩在了地板上,冰涼的木板讓他舒服許多,撐著他打開了門窗。

秋日沁涼的夜風救了他,徐安歌被夜風吹得真正清醒過來,他在門前又站了許久,直至皮膚被吹得有了涼意,滿頭汗水都被凍冰了,才重重閉上眼,關門回到了床上。

他細細回想了一遍今晚的夢,聯系之前,很肯定這是發生在夢裏徐家滅門之間的事。

這是他第一次夢到這個時期的事。

那時的孟鷹與徐安歌都小心翼翼地維持一種坦然又隱秘的暧昧關系,他們遠比至交親密,也遠比徐安歌之前猜想的信任彼此。

若非發生了徐家的事,他們會繼續自己的腳步走下去,像謹慎又認真地在黑夜中探步前行的孩子,最後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而不是成了最後夢裏那樣別扭地相愛卻又失了信任……

徐安歌越想越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沈重,他有些煩躁地倒了一大杯隔夜茶,不顧平日講究的小毛病,一口氣灌了下去。

不想這些了,分析點其他的……比如,孟鷹的字?

徐安歌突然想到孟鷹跟他描繪過的夢境,還有自己天馬行空的猜測——孟鷹與自己在同一個夢中。

他發現他好像有辦法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了。

————

林柒年又接到了一封飛鳥傳信。

最近幾天陰陽教手下的人在外頭遍地都是,他們一個個都用了含息針,在人群中與普通人根本沒有差別,要不是林柒年細心,沒拉著青面手大咧咧地走出去,不然此時肯定被陰陽教追出江陵了。

“孟鷹說讓我們找個時候進墨樞門徐府,那安全。”林柒年看完紙條,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對青面手說。

“哦。”青面手正在研究手上的母蠱,對他說的也不上心,隨口應了一句,時不時餵它點黑糊糊的碎末也,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過看那母蠱吃得還挺好,至少是越長越壯了,就是原來晶瑩白玉般的顏色成了血紅色,看著不詳極了。

林柒年伸了伸僵直的腰背,活動了一把骨頭,眉間又忍不住擰了起來,他正在想信紙中孟鷹跟他提到的“不引陰陽教註意溜進徐府的方法”,明明知道這是正事,應該上點心,卻不知為什麽總是走神。

好像……有什麽被漏掉了?

林柒年在腦子裏把重要的事都過了一遍,三兩步跨到桌前,提筆就飛快書下一封信。

這信是傳給江陵之外他的部下的,因為在不久以後的十五搞死林書同,他困在江陵暫時沒法走,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就是相隔很遠執行任務的下屬了。

看著飛鳥帶著信筒飛向藍天,消失在遠處,林柒年自覺松了一口氣,終於能專心拉著不耐煩的青面手好好跟他說明接下來要怎樣進徐府。

林柒年的心顯然放得太早了。

在專註隱藏自己,並執著於江陵之外的動作後,他對江陵縣內以及教內其餘人的關註難免會放松些,所以在一名老胡子醫師坐著馬車被送進林府之時,他甚至都不知道這馬車是從誰那送來的。

那輛貌不驚人的馬車徐徐駛入府中,輾轉著停在了整個府中人手最多的院子——林書同住的院子之外。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從馬車上下來,院裏很快就有人來接,林書同的貼身侍人躬身,引他過前院,繞過陣法後進屋來。

侍人先進了屋,他恭謹地低頭彎腰,向林書同稟報:“右護法送來的醫師到了。”

林書同從一片屏風後的陰影中走出,面色陰沈地看了那老人一眼,老人會意,率先往前踏了一步,深深躬身道:“老朽出身長春谷,參見教主!”

“出身長春谷。”林書同重覆一遍,“那你醫術相當不錯了?”

老人謙虛道:“不敢,但對蠱毒了解甚多。”

林書同“嗯”了一聲,知道孟影估計是聽說了江陵的事,所以才特別派人來。原本孟影就跟齊豫不對頭,如今有扳倒他的機會,孟影自然不想放過。

不過林書同並不打算計較這個,因為他也對齊豫有了懷疑。

林書同點點頭,招手讓人進來,而後盯著老人給他把了把脈,之後臉色就變了一個樣。

“你把到什麽了?”

老人猶豫了一會兒,低頭道:“不好說,教主可否讓老朽施針?”

林書同沈默著,這些醫師都一個樣,要是檢查出的是小毛病或者能治的,都第一時間回稟,等著領賞錢,一旦猶豫,就鐵定沒什麽好的結果了。

這樣想著,他還是允了老人為他施針。

一旁伺候的侍人默默低了幾分頭,他總覺得近些日子教主不再發火,卻更陰沈了。

許久,老人施完針,總算小心翼翼地把結果呈了上去,林書同聽著他對自己身體的診斷,面無表情。

他幾日前心裏已經有底了,現在一確認果然是這樣——他當初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為了奪取先機、除掉那些覬覦教主之位的狼子野心之輩,放任自己相信齊豫……

早該想到的,自己當初那麽器重齊豫不就是因為在他身上有熟悉的影子嗎?心機深重、蠅營狗茍,他們都是千方百計除掉壓在自己頭頂上的那人,而後用各種旁門左道提升自己本不夠的實力,妄圖徹底霸占住自己好不容易搶來的位置——

林書同恍惚想起老教主,也就是他的師傅對他的評價,“夠毒夠狠,可惜對自個兒不夠狠,只敢跟別人狠,成不了大事,你坐著高位,高位也會塌,自己能把自己摔下來。”

林書同喊人將老人來這兒的消息封鎖了,同時把齊豫附近侍候巡邏的人來了個大換血,把他嚇得忍不住上門以後,閉關不再見人。

林書同在暗沈的密室中再次翻出了那本被自己拋之腦後的手劄,在燈火下再度研究起了羲和劍。

那看不死其實說得挺對。

時至今日,林書同才終於正視了曾經被自己視為詆毀和侮辱的話,可惜時日已晚……不!不會晚!

他攥緊手劄,盯著上頭寫著羲和劍的那頁,目光仿佛饑餓卻懂得偽裝的野狼,在羊群後來回游走,就等著撈一只落單食物的機會。

那個老不死是對的,可那又怎樣?他絕不會讓自己死在這麽可笑的原因之下。

這晚,真正聽命於林書同本人的陰陽教人活動了起來,他們分散成無數看似沒有關聯的百姓,密布徐府周邊。

待林柒年從自己身邊監視者減少這件事感覺不對,已經是好幾日後了,那時徐安歌連同徐纖漪早都被擄走了。

————

徐家姐弟被擄走是非常異常的,雖然陰陽教處於暗處,徐家人身處明處天然有劣勢,可徐安歌畢竟也是頂尖後天高手——對,在不停睡覺做夢睡覺,孟鷹還跟著陪練教導他的過程中,徐安歌開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進步著,從他進入後天至今才過了兩個多月,他就即將跨入先天了。

孟鷹作為教導他的人,幾乎能肯定他身上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徐安歌功力攀升的速度真的快趕上他這個重生回來的宗師了。

他曾經跟徐安歌講解過進入先天境界的關鍵——內力儲蓄。先天高手的內力儲蓄浩瀚如海,仿佛永遠不會消耗殆盡,而常理而言,一個人的內力是不可能囤到用不完的程度的,先天高手的內力看似源源不絕,其實只是因為一邊消耗一邊補充而已。

成為先天高手,就是要練就一身不論何時何地何種心境,都能安定平和地控制內力在經脈中游走運轉吸收外部靈氣,生成屬於他的內力。

這應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想要將一件事培養成吃飯喝水這樣的習慣是很不容易的,就在孟鷹覺得寧遠肯定要練好幾年的時候,沒兩三天,寧遠就跑來告訴他自己已經將這個技巧掌握得很熟悉了——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習武之人該有的速度!

暫且不提孟鷹有些崩潰地告訴徐安歌他有多麽不正常時,徐安歌自己若有所思的微妙表情代表著什麽。

讓我們把目光集中在徐安歌的功力增長上,應該不難看出他實力相當高,一般人綁不了他,可是陰陽教人就這麽成功了,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為那時候你們正在親熱,所以警惕降低吧。”林柒年咳了一聲,希望能活躍一點氣氛,結果事與願違,孟鷹面色更黑了。

孟鷹理都不想理林柒年,他正不斷回憶著徐安歌被擄走當天的情景,怎麽也想不出哪裏出了錯。

他是同徐安歌和徐纖漪一起出門的,因為他順利跟徐安驥合作了,所以徐安歌就被“慷慨”的大哥解除了禁令,終於能出門溜達了,孟鷹就給自己做了點偽裝,再調整一下自己的氣息,確保很難被陰陽教人發現以後,就陪著寧遠出門了。

他們出門的那晚正好碰上廟會,寧遠拉著他們倆一起去放河燈,並且說了一些……讓他心緒不寧的話。所以他才會臨時提出要離開一會兒平靜一下,讓他們倆在河邊等著。

結果就是,一回來姐弟倆人都沒了蹤影。孟鷹一開始還覺得他們貪玩,自己跑去逛了,沒想到半夜了,他們還是沒回來,孟鷹在魚鱗井上怎麽都找不著人,這才後知後覺他倆被人擄走了。

林柒年之後才馬後炮似的查出了陰陽教最近淩亂而怪異的人員變動,確認了徐安歌兩人是被陰陽教擄走的。

孟鷹想了半天,腦子一片漿糊,根本想不出好東西,盯著月亮老半天,終於想到一件事,忙不疊地問:“今天十四了?”

林柒年一楞:“好像是……”念了幾句,他很快反應過來——十五就能讓青面手發動蝕心蠱了!

柳暗花明!

孟鷹猛地擡頭,跨著大步去找青面手——林書同一死,至少整個江陵陰陽教的人都沒法傷到寧遠。殺了林書同是他現在能做的最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從安歌的角度說說他的聰明腦袋瓜子都幹了什麽坑自己的事兒吧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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